第一百章 山窮水盡

  「殺。」馬克舉起手中的狼牙棒大聲吼道。

  「殺光它們。」勞倫斯被氣氛感染，跟著嘶吼著。

  迎著向著山坡衝擊的屍潮，幾人狂奔了下去，藉助衝勁，瞬間突入到屍群之中。

  銀色光芒的是米雅手中的村正，此時，陽光已經鋪滿了大地，那銀色之中帶上了一縷縷金色的光影，轉折之間，刀身不斷將那光影揮灑出去，讓人眼睛都無法直視。

  只是，那些怪物目不能視，可嗅覺卻是極其靈敏，眯著眼，揮舞著手臂，一個個向著氣息最為濃郁的地方撲去，身邊同伴們不斷地倒下沒能阻止住它們的進攻，不斷散落的血肉也無法讓它們心生畏懼。

  在米雅的旁邊，不斷發出聲聲沉悶的擊打聲。

  

  馬克沖入屍潮之中便如同變了一個人，狂暴，嗜血，兇悍。

  手中的狼牙棒不停歇的揮舞著，每落下一次，便濺起無數的血肉浪花，喪屍太多，他根本都不需要去精準擊打，只要不停的揮舞。

  地上污血積了厚厚的一層，沙石已經飽和，無法再將這些流淌的污血給吸納去，空氣里彌散著難聞的腐敗氣息，污血變得粘稠起來，稍不注意踩踏上去便會讓人站立不穩。

  狼牙棒擊落，喪屍擋在面前的手臂瞬間折斷，肌肉與骨骼分離撕脫，變成暗黑色的齒輪盤毫無遮擋的砸碎下面的頭顱，將這裡又增添了幾縷白色。

  朴正英攻擊的範圍最大，她在屍群里不斷遊走著，冷靜的避開一雙雙手臂，將手裡的短槍輕鬆地刺入到喪屍的頭顱里去。

  怪物逐漸的倒下，在半山腰形成了一片灰褐色的界限。

  上面是土黃色的山頂，下面，則是無數怪物堆積，生和死，鮮明的劃分著。

  邦妮咬著牙，沉著臉，一動不動的看著下面源源不斷湧來的屍群。

  「太多了。」邦妮小聲的說道。

  艾米轉過頭，疑惑的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邦妮搖搖頭，「沒事。」

  她可不想讓這兩個小女孩擔心，搖著頭，緊張的看著山腳。

  「馬克，馬克。」朴正英臉色蒼白，大聲的喊著，「擋不住了，後退，後退。」

  米雅披頭散髮，身上沾滿了污血，聽到朴的呼喊，劈碎了一具喪屍，慢慢往山頂方向退去。

  馬克此時幾乎衝殺到了山腳的地方，在他身後，七零八落的灑滿了怪物的零件，粘稠的污血鋪了厚厚的一層。

  「你們先走，不用等我。」馬克回頭看了一眼，大聲回答著，用力砸翻撲來的兩具喪屍，這才是一步一步的開始後撤。

  下面少了幾人的堅守，無數的喪屍擁擠過去，拼命的撲向馬卡，幾乎就要將他給淹沒在喪屍的浪潮里。

  砰，砰。

  槍聲開始不時的響起，幾具偷襲的喪屍，撞翻了幾個同伴之後栽倒在地，給馬克的身後讓出了一條通道。

  「快點，馬克。」勞倫斯與尼克已經回到了剛開始站立的半山腰位置，揮著手大聲呼喊。

  呼呼。

  壓力驟減，馬克喘著氣，不敢再與喪屍糾纏，轉過身飛快的向上跑去。

  烏壓壓的屍潮撲了上來，緊緊追隨在馬克的身後，嗬嗬亂叫聲震天動地，腳步踩踏震得小山搖晃不停。

  「讓開，快讓開。」

  艾米和愛麗絲合力推動一塊近一人高的大石，奮力的將它從山頂滾落下去。

  轟隆隆。

  巨大的石頭翻滾著從天而降，在山坡上彈跳著，擦著下面散開的幾人而過，呼啦啦撞翻了大片的喪屍，所過之路，只留下一條黑色的印跡，那黑色里，滿滿的都是斷肢殘肉，還有幾具喪屍沒有被壓爆的頭顱，正張著嘴，不停的咬合著，只是少了喉嚨，再也發不出讓人恐懼的嗬嗬叫聲。

  「好樣的，再來。」

  馬克避開一雙撲來的手臂，狼牙棒揮舞，將它頭顱砸碎，轉身向著山頂大聲喊著。

  「沒，沒有了。」艾米苦著小臉，左右的看著。

  這塊石頭斜靠在山崖邊，也是她一時靈機一動才發出的法子，再想找一塊出來哪裡還見得到。

  「殺。」

  緩過勁的馬克大喝一聲，往前一步踏出，手中狼牙棒斜著掄了出去，幾具撲來的喪屍被攔腰砸斷，帶翻了身後七八個同伴，咕嚕嚕從山腰滾跌下去。

  激烈的廝殺再度展開，在那下面，數不清的喪屍不停的湧來，嗬嗬的怪叫聲此起彼伏，始終籠罩著這裡。

  高空中，幾個黑點不斷的盤旋著，似乎是這裡有什麼吸引著它們。

  遠處的煙塵慢慢的散去，奔行的屍潮俱都匯集在山腳附近，把這裡給堵得水泄不通。

  怪物們互相擁擠著，拼命的推搡著，不少孱弱的喪屍被擠翻在地便再也沒能爬起，地上多了一灘爛肉，只是喪屍太多太多，這少少的損失，在屍潮中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

  砰。

  米雅身後一具喪屍搖晃了幾下栽倒在地，一縷污血從它破損的頭顱里流出，將地上的石塊給染黑。

  這已經不知道是邦妮多少次出手救援，彈匣一次次的更換著，地上的彈殼再次堆積起一個小小的山包，只是，邦妮的速度越來越慢，每一槍都是萬不得已才擊射出去。

  艾米苦澀的拿著最後一個彈匣，身邊再找不到一粒子彈，彈匣沒有裝滿，拿在手裡顯得輕了許多。

  「給我。」邦妮伸手摸了摸沒拿到彈匣，轉過頭皺著眉頭說道。

  「最後一個了。」艾米苦著臉說道，將彈匣遞了過去。

  邦妮默默的將彈匣換上，嘆了一口氣，「知道了。」

  砰。

  槍口再次噴射出一道火焰，將尼克身邊的兩具喪屍給打了個對穿。

  小男孩踉蹌著往後做到，無力的用肋差支撐著身體，身上已經被污血給澆透，整個人就像是從墨盒裡撈出來的一樣。

  「尼克，堅持住。」勞倫斯閃到他的身邊，揮舞著短槍不斷擊殺著喪屍。

  他的臉色比起尼克還要難看，只是勞倫斯能力覺醒得早，又經過不斷的訓練，此時倒是還勉強能堅持下去。

  「你們退到山頂去。」朴正英眼光掃過，皺了皺眉，慢慢向著兩人靠近，擋在了小男孩的前面。

  「不，我還行。」尼克站了起來，搖晃著身體，將短刀指向了喪屍。

  不是他不想退，而是他看到朴正英的臉色已經像一張白紙，額頭的幾縷頭髮被汗水打濕，靈動的身體也開始呆拙起來。

  「聽我的，退回去。」朴正英回過頭瞪著他，尼克搖搖頭，「對不起，朴老師。」

  「米雅，米雅。」

  朴正英大聲喊著，米雅揮動長刀劈翻一具喪屍，小心的退了一步，「怎麼了？」

  「過來幫幫手。」朴正英無力的請求著支援。

  如果僅僅是她自己絕對不會開口，因為她知道，米雅和馬克吸引了大量的喪屍，此時絕對已經力竭，可是，身邊還有著不肯退去的尼克和勞倫斯，她得為他們著想。

  米雅咬咬嘴唇，將村正橫掃一圈，大口的喘息了幾下，轉過身飛快的跑了過去。

  手中的長刀越來越沉，以往一刀就能破開的頭顱，現在兩三刀都難以做到，鋒利的刀刃仿佛變得鈍了，手臂的肌肉不停的顫抖著。

  「也許，就在這裡結束了。」

  米雅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綻放出一絲笑容，「飛哥，等著我。」

  山坡的兩邊有幾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幾塊大石橫在山腰，將道路給封堵住。

  勞倫斯攙扶著尼克往後退去，朴正英守護在一旁，在米雅的幫助下，一點點的向著山頂退去。

  「米雅，還行不行？」馬克轉頭問道。

  「差不多了，快沒有力氣了。」米雅坦言的說道。

  馬克沉默著揮舞著狼牙棒，打翻幾具喪屍後，小聲的說道，「我也差不多了，不過，殺了這麼多怪物，值了。」

  地上，喪屍層疊在一起，堆積成一個個小山包，從山腳到接近山頂這兩三百米，這樣的小山包不知道有多少，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楚。

  小山已經沒有了自己的顏色，污血順著山坡往下流淌，在山腳下匯聚成一個個黑色的血潭，慢慢淹沒橫躺在地上的屍體。

  兩人擋在窄道前，拼力的廝殺著湧來的怪物，只是一會，手臂便感覺不再是自己的，速度越來越慢，揮舞之間再沒有了活力。

  嗤。

  村正飛向了半空，翻滾著插在了石縫之中。

  米雅奮力一腳踹開逼近的喪屍，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一塊碎石絆倒。

  「米雅，米雅。」

  「堅持住。」

  「給我滾開，該死的。」

  米雅耳邊同伴們的呼聲變得遙遠起來，她放棄了抵抗，沒有去看眼前伸來的手臂，仰著頭望著天空，微笑著說道，「飛哥，對不起，我要來找你了。」

  朴正英沖了過來，大聲喊著，哪還有半點冷靜，馬克奮力掃蕩著周圍的喪屍，正極力擺脫它們，尼克身影化作了一串殘影，只是剛出現幾米，便跌跌撞撞的現出身影摔倒在地，無力的抬著頭看著米雅，勞倫斯已經呆了，坐在地上傻傻的看著。

  「邦妮，邦妮。」艾米愛麗絲大聲喊著，眼淚都流了出來，只是，邦妮無力的搖著頭，將手槍扔在了一邊。

  別說狙擊槍，就是手槍都早就打空了，她無能為力，咬著嘴唇，眼睜睜看著慘劇即將發生。

  吼。

  山腳下突然傳來一聲大吼，快要觸到米雅身體的怪物停頓了一下，有些驚懼的往後看去。

  一個黑影從山腳直奔而來，擋在前面的喪屍不是慌亂的退避閃躲，就是被它揮手打向了半空，頃刻間就來到了山腰。

  嘭嘭。

  撲到米雅面前的兩具喪屍來不及反應便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化作兩團血雲，身體炸裂，無數血肉散落向山腳。

  黑影大聲的嘶吼著，周圍的怪物安靜了下來，與馬克糾纏的也慢慢退開，驚懼的望著。

  血紅的眼睛掃視著周圍，直到身邊再沒有一個怪物敢抬頭與它直視，黑影這才彎下腰，慢慢將手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