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不離不棄

  「這裡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朴正英站在土丘上往四處看去，眼睛發亮，忍不住說道，「郭，要不我們在這裡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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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飛想了想，再看看身邊幾個孩子那一雙雙期盼的眼睛，終於是點了點頭，「我希望每天都有人去觀察周圍怪物的出沒，先說好了，只要發現超過十具喪屍的蹤影就撤。」

  「哇，太好了。」

  「我來放哨，保證不漏過一個喪屍。」

  「我也參加一個，郭，你真好。」

  幾個孩子歡呼起來，就連酷酷的尼克都忍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

  這是一座面積極大的牧場，在牧場的外面拉著一道鐵絲網，有效的將這裡與喪屍給分割開來，可這還並不是讓幾人想要留下來的原因，在前面，以牧場小樓為中心一公里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還設置了一道鐵絲網，使得看上去有種固若金湯的感覺。

  從土丘往四周看去，看不見一具喪屍的蹤影，三三兩兩的牛羊隨意的遊蕩著，過著安然的生活，仿佛這裡根本就不是末世。

  「郭，也許屍潮不會往這邊走。」

  仿佛是知道了郭飛的擔憂，馬克笑著說道，「看這裡，小樓地勢最高，在那上面建一個哨所，就是有屍潮來，我們也來得及逃掉，而且，走了這麼遠的路，大家也應該休整一下了。」

  「嗯嗯。」，米雅點著頭附和道，「你看這裡，遠離城鎮，就算是最近的公路也隔著十幾公里遠，喪屍才不會這麼笨，走到這種沒有人煙的地方來，我想，它們肯定是沿著公路走的。」

  「你啊。」，郭飛笑著說道，「我又不是沒有答應，走了，再說下去我可就改主意了。」

  ……

  馬克靠在門的旁邊，提著擊錘小心的警備著，幾個孩子躲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張望。

  郭飛側頭傾聽了一下，搖搖頭，伸手扭開了門把，「進去吧，裡面沒人。」

  這麼近的距離，沒有人能夠躲得過他的耳朵，除非是連呼吸心跳都給停止了，至於喪屍，大隊人馬來臨，要是有，早就嗅到了他們的氣息，絕不可能出現安靜地躲在一邊偷襲他們的局面。

  馬克揮揮手，邦妮將眼睛從瞄準鏡前移開，幾個孩子歡呼著沖向了房子。

  桌椅擺放在原處，餐桌上，兩套杯碟整整齊齊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郭飛環顧四周，看不見喪屍出沒過的痕跡，這裡就像是主人離開了一樣，而且離開得非常的從容。

  勞倫斯將自己扔進沙發里，舒服得吐了口氣，兩個女孩子剛坐下來便鬧著要把皮皮抱出來玩耍，尼克靜靜的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端著槍仔細的擦拭著灰塵。

  「孩子們，想不想吃牛排？」，朴正英翻著冰箱，笑眯眯的喊道。

  美國的牧場因為距離城鎮太遠，基本都靠太陽能發電，雖然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可冰箱裡冷凍的牛肉仍然保持完好的模樣，這讓大家興奮不已，大聲的喊著自己心儀的菜餚。

  「我去外面看看。」，郭飛總覺得有些不對。

  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下，淺淺的灰塵，顯示著這裡沒人的時間極短，也許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可是，就憑著這裡遠離城鎮，兩道鐵絲網有效的隔阻了喪屍的出沒，誰會捨得放棄這牧場闖到外面喪屍的世界裡去？

  「我和你一起。」，邦妮看了眼正和兩個小姑娘逗弄著皮皮的米雅，站起來跟了上去。

  郭飛沒有吭聲，假裝沒有聽見邦妮的說話，大步的走了出去。

  「郭，你在找什麼？」，邦妮疑惑的問道。

  看著郭飛走馬觀花一般的巡視著周圍的每一處地方，邦妮感覺，郭飛應該是在尋找著什麼。

  「我也不知道。」，郭飛搖搖頭。

  門柵打開，裡面的牛羊已經走得沒了蹤影，所有的動物都被放出了關著的地方，遠處的幾頭牛隻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繼續低頭啃食著牧草，一隻母雞在不遠處帶領著一群小雞在草地里抓著蟲子，顯然，主人離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準備。

  很奇怪的感覺。

  屋頂的太陽能電板被擦拭得澄亮，水塔里的水也是滿滿的，穀倉打掃得乾乾淨淨，每一粒麥子都堆積在一起，農具整齊的擺放在倉庫裡面，就連牲畜的糞便都被清理乾淨。

  「你是想找出主人離開的原因嗎？」，邦妮猜道。

  郭飛點了點頭，「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走得太自然了，這麼好的地方，在不知道會有屍潮的情況下，我想是誰都不會捨得放棄，除非，這裡有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會是什麼？喪屍？怪物？」，邦妮將手搭在了腰間的手槍上，警惕的看著四周。

  「不可能是喪屍，這個我想還不至於將人給嚇走。」，郭飛搖搖頭，「走，去後面看看。」

  繞過房子，隔著不遠的地方，地上有著一個小小的土堆，一把鐵鍬扔在一邊，看那泥土的顏色，顯然是剛挖出來沒有幾天。

  郭飛也警惕了起來，靠著牆角做了個眼色，邦妮飛快的抽出了手槍，子彈上膛，這才慢慢的伸出頭去，小心的打量著周圍的變化。

  在沒查看清楚之前，再怎樣的謹慎都不為過。

  房子的後面沒有任何的遮擋物，空空蕩蕩，一眼都能看得到幾公里之外，唯一讓人感覺到不對的，就只有面前這個小土堆。

  兩人慢慢的走了過去，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

  天知道地裡面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具喪屍，又或者是冒出一個別的什麼出來。

  一股惡臭慢慢的傳來，喪屍的味道，這些天，郭飛聞得已經習慣了，根本沒有在意，繼續的觀察著周圍。

  「郭。」，邦妮小聲的喊道，慢慢將手裡的槍關上保險，插回了腰間。

  郭飛收回掃視著四周的目光，順著邦妮的眼神往地上看去。

  面前是一個一米深的坑，顯然，那堆泥土就是從這裡挖出來的。

  在那坑裡面，一個白髮蒼蒼的白人男子將一個老婦人抱在懷裡，臉色非常的安詳，似乎還帶著一絲的微笑。

  手邊，丟著一把手槍，老人的下巴有一個小洞，暗黑的鮮血在脖子上流過，在他的頭頂，一團烏黑的印跡將坑的頂頭給染得變了色，顯然，這個老人是死於自殺。

  郭飛目光驟然緊縮，那個抱在懷裡的老婦人，皮膚的顏色明顯的不對，就算是死去了幾天，也不應該是那種喪屍的灰褐色。

  「他殺了她，然後自殺了。」，邦妮低沉的說道。

  郭飛一愣，走到了邦妮那邊低頭看去。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老婦人的額頭上有一個窟窿，污血被擦拭乾淨，身上的衣服也被更換過，整潔的躺在老人的懷裡。

  也許，災變之後，老婦人變成了喪屍，老人在萬般無奈之下，終於是槍殺了怪物，卻忍受不了分離的痛苦，將這裡一切安排好之後，在後院挖了一個坑，選擇與她一起離去。

  郭飛默默的看著，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有人選擇繼續活著，有人選擇了一同離開，說不清誰對誰錯，郭飛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變成了喪屍，米雅會怎麼辦，如果米雅變成了喪屍，他又該如何去選擇。

  「他太老了。」，邦妮低聲說道，「也許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郭飛點了點頭，吐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天空。

  「嘿，郭，你們發現了什麼？」，米雅帶著幾個孩子抱著皮皮走了過來，大聲的喊道。

  「米雅，帶他們回去。」，郭飛轉過頭低沉的說道。

  這一幕他不想讓孩子們看見，能夠開心的在這末世多活一天也是好事，何必在他們小小的心靈上面壓上沉重的東西。

  米雅有些愣了，幾個孩子也沒有反應過來，舉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我去吧。」，邦妮小聲的說道，轉過頭微笑著向著幾個孩子走了過去，「你們知道嗎？我做的松子麵包可是這裡的一絕哦，想不想嘗一嘗？」

  孩子們被邦妮拉著走回了屋內，一邊走，一邊回頭不停的張望，小聲的向邦妮打探著。

  米雅猶豫了一下，抱著皮皮走了過來，小聲的問道，「郭，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不想讓孩子們看見一些不該看見的事情，你等等。」

  皮皮努力的掙扎著，想要從米雅的懷裡撲到郭飛這邊，只是，現在郭飛哪裡有心情與它玩耍。

  輕輕摸了摸小傢伙的頭，郭飛轉身走回屋裡，過不了多久，從裡面拿了一塊毛毯出來，跪在坑邊，小心的將兩人給蓋上。

  拿起地上的鐵鍬，小心的將泥土散了進去，動作很慢，仿佛那鐵鍬沉重無比。

  「為什麼會這樣？」

  米雅眼睛紅紅的看著泥土一點點將兩位老人給掩埋，流著淚說道，「郭，這就是不離不棄嗎？」

  站在邦妮的位置，不用郭飛解釋，她只是一想便明白了過來。

  郭飛沒有回答，默默的鏟著土。

  空氣變得非常的沉悶，泥土不斷的飛揚，逐漸的，將那坑給填平，剩餘的泥土則是被他拍緊，堆成了一個小小的土堆。

  想要給他們立上一塊墓碑，郭飛卻是不知道上面該寫些什麼，猶豫了一會，將手上的鐵鍬用力的插在墳前。

  「郭，吃飯了。」

  邦妮不時的從廚房的窗戶往外張望，雖然她是女人，可明顯的要比郭飛心態來得好，這樣的慘劇她已經經歷過，而且成功的從裡面走了出來，這老兩口，不過是萬千災難中的一個縮影罷了，雖然讓人難過，可是日子還是需要過下去。

  「來了。」

  郭飛吐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拭去米雅的眼淚，「好了好了，再哭眼睛可就腫了哦。」

  「哼，冷血。」

  米雅跺跺腳，氣鼓鼓的走進了屋裡，郭飛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冷血？是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