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金碧輝煌
2024-09-19 17:53:09
作者: 易化才
離異對薛平來講是徹底解放。她想起一句歌詞叫「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他恨不得跑到大街上對著陌生人大喊:我的好日子來了!
薛平的好日子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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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營企業主曹建輝知道薛平離婚了,而且從原來的家搬出來,住到單身公寓去了,於是覺得這對他來講是個機會。過了沒多長時間,曹老闆邀約薛平餐敘,在一個充滿浪漫氣息的小包間裡,兩個人舉杯邀明月,談天品紅酒,看上去仿佛一對天人。這次浪漫餐飲到了最後階段,曹建輝用一串鑰匙製造出高潮:「平妹妹,送你一套房子。要不要現在去看看?」
對於宴會出現這樣戲劇性的高峰,不能說薛平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她當時的表現為波瀾不驚,微微笑了笑而已。在沒有親眼看到房子之前,她想,不就是一套房嘛,沙棗花市的房子又不貴,再說對於你曹建輝來說,一套房子不過是九牛一毛,而我要為這套房子付出的代價,豈止九牛一毛?如果說這是一筆買賣,那麼誰賺得多真說不清呢。
可是,當薛平坐著曹老闆的車來到本市第一個由地產開發商搞起來的生活小區「昌盛國際」,進入到能用她手中的鑰匙打開的那套房時,她的確有幾分吃驚。
這是一套四室兩廳一廚兩衛,使用面積大約150平方的大宅子,在當下沙棗花市所有民用住宅當中絕對算得上一流。一流的大,一流的設施,再加上一流的裝修,就連一流的家具都給配好了。不光有沙發茶几餐桌椅和大雙人床,還有電冰箱洗衣機空調以及最先進最豪華的家庭影院,鍋碗瓢盆床上用品更不在話下。富麗堂皇的頂燈、壁燈、落地燈統統打開,更顯出這套房子雍容華貴。簡單地說,這房子打開門進來就能住,而且住得舒服,住得高檔,住得享受。哪怕曹建輝再有錢,薛平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在她身上捨得花錢。有了這套房子,在衣食住行等生活的各個因素當中,起碼居住條件一步登天,也就是說,我薛平在沙棗花市這個地域環境當中,一步邁入貴族生活!
「這就是所謂的商品房吧?」薛平滿臉的驚喜,問道。在她以前的概念當中,住房都是單位分配的,即使近期開始房改,職工住進單位的福利分房,自己所出的錢也只是象徵性的。
「是。開發商修房子為了賺錢,所以這裡的房子更接近市場價值。」曹建輝回答說。
「買這麼大一套房子得花多少錢呀?另外,房子的裝修,買家具家電,就連日常生活用品都是新的,曹哥你究竟花了多少錢?」薛平一邊在各個房間走著,看著,一邊問。
「說錢就俗了。反正不要平妹妹你花錢,包括以後的水電費和別的費用——地產商蓋的房子專門有人搞物業管理,所以還要交物業費,這些你都不用操心,你的任務是只管住,只管享受。」曹建輝說。
「哦,這麼好呀?我簡直跟做夢似的。」薛平說,「不過曹哥,我還醒著呢。您說我俗,我乾脆俗到底啦。我能不能問一句,您說這房子送給我了,那麼它的產權算誰的?」
「這個很重要嗎?你怕我拿這套房子做誘餌,而你就是那條想咬釣鉤又怕吃虧的美人魚嗎?」
「可不是咋的!萬一你只不過拿這房子勾我的魂,到了我想往前走的那一天,你說房子和我沒關係,我豈不是貓咬豬尿泡空歡喜一場?」
「你說說,你說說,平妹子你把我曹建輝看成什麼人了?你認識我、和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我在你心目中是個以錢騙色的流氓,是個專門獵艷的偽君子?」
「我說不清。除非你現在告訴我,房子產權也歸我,讓我看到有薛平名字的房產證,我才相信你是真心把這麼好的房子送給我。」
「這個容易,明天就可以辦。拿上你的身份證、戶口本啥的,直接把這套房的產權過戶給你,不就完了嘛。這房子本來是給我兒子準備的,不過他年齡還小,目前根本用不上,等將來需要房子,我再給他買。誰讓你現在離婚了,更需要這套房子呢。」曹建輝實話實說。
「曹哥,你真好!我是說著玩的,就看您對我是不是真心。」薛平說罷,主動上來擁抱了曹建輝,將紅潤飽滿的雙唇送上。其實,她還沒想好究竟要不要接受曹建輝贈送的這份大禮,暫時拿來住和徹徹底底接受房子的產權,是兩個概念。得到的不同,需要做出的奉獻也不同,這種事情雖然沒有政策條文,但也有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吧?不過,就沖曹建輝如此慷慨大方,今夜將身體奉獻給他,已是薛平別無選擇的選擇。
「平妹妹,從今天開始,這套房子以及裡面所有的配套設施使用權歸你了,所有權你隨時可以拿走。怎麼樣,我送的這份小禮物你還滿意嗎?」曹建輝問道。
「這才是份小禮物?曹哥,您可真是財大氣粗啊。難道您以後還能送我比這更大的禮物?」薛平狡黠地眨眨眼。
「那也說不定,只要你肯接受。」
「行啦,我已經受寵若驚了。」
「唉……」曹建輝忽然嘆了口氣,「說到我兒子,將來長大了有沒有姑娘嫁給他還是個問題哩。」
「你兒子怎麼啦?」薛平有幾分詫異。
「我兒子有自閉症,傻傻的,不大和人交流。我一直在想辦法給他治,但沒多大效果。」曹建輝第一次在薛平面前說到兒子的狀況,這是他的心病。
「您那麼有錢,還愁治不好兒子的病?再說啦,憑萬貫家產,將來您兒子要找對象,漂亮姑娘還不得擠破門?」薛平自說自話。
「今天不早了,平妹妹,你休息吧,好好享受享受這個房子裡的一切,它們是全新的,統統歸你。」曹建輝不知真想走,還是故意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曹哥,我不讓你走。」薛平勾魂攝魄的眼睛朝著她的曹哥頻頻放電,應該說,這套房子帶給她內心的激動和感動需要表達,當然不能讓曹建輝走啦,哪怕他假意客套,薛平得知道好歹,「天上猛地掉這麼大的餡餅,咵嚓一下砸我頭上了,您不得陪著我慶祝慶祝?再說啦,這事情除了您,再也沒有人能陪我慶祝。您難道真的想走?我才不信呢。」
說罷,薛平依偎過來,主動擁抱了她的曹哥,然後抬起頭,眼睛含情脈脈盯視著曹建輝,鼓了鼓嘴唇,求吻。
兩個人很默契地開始,然後步步深入,共同攀登幸福的巔峰。
直到曹建輝不得不離去,薛平仍然像做夢一樣,而這套新房就是她夢想中金碧輝煌的宮殿。女人的幸福感需要物質的支撐,而曹建輝能給她的,恰恰是薛平所嚮往的。
完了,我又被曹老闆套牢了,而這套房子正是他創設的有形的牢籠,不,還有一種說法叫金絲雀籠。
可是,薛平怎麼能就此甘心呢?她之所以費九牛二虎之力,從婚姻的桎梏中將自己解放出來,絕不僅僅為了從曹老闆這裡得到更多的物質利益。雖說類似剛剛發生的曹老闆如此慷慨大方的饋贈,薛平無意回絕也無力回絕,但最近一段時間,她對男人最重要的關注點,不僅早已摒棄了劉成斌,甚至躍躍欲試要超越曹建輝,終極目標被她設定在那個更像男人的警官洪剛身上。
最近一個時期,薛平圍繞著洪警官有很多幻想。
薛平之所以把前夫王軍一腳踢開,並不意味著她從此不再需要婚姻。畢竟生活在中國相對保守落後的西部地區,美麗女工薛平的婚姻觀、性愛觀不可能過分前衛,拋開婚姻獨身後半輩子,她從來沒這樣想過。那麼,拆散了原有婚姻,薛平再找誰結婚去呢?很顯然,眼下薛平生活中一個很重要的男人叫曹建輝,這個男人對她不可謂不好。以前的種種饋贈和多方面的關心關照難以忘懷,當下又冷不丁給了那麼大、那麼高級的一套房。對我薛平如此大方,如此關愛的男人,曹建輝肯定排第一位。可是,曹建輝無論有多好,你卻不能將他作為結婚的對象,因為他有家庭,有妻子有兒子,況且家大業大的人想停妻再娶,難度該有多麼大呀。再說啦,無論兩個人相處得多熱乎,哪怕在床上最興奮、最忘乎所以的情況下,曹老闆從來沒說過要娶我薛平為妻。他不是冷血,但他冷靜得可怕……
既然嫁給曹老闆沒有可能,薛平想再婚,究竟應該嫁給誰呢?王軍的表哥劉成斌一直對她的美色垂涎三尺,但這個男人更不可能與之談婚論嫁。且不說他同樣有家,即使沒有,即使他願意娶薛平,薛平也絕不會嫁給他,劉成斌在薛平眼中,就是一個憑藉手中權力到處獵艷的淫棍,而且為人處事很多情況下顯得猥瑣,根本不像個好男人,和他在一起那叫一個噁心!
既然這兩個男人都不能嫁,薛平心目中最嚮往的還有一個人——警官洪剛。這個男人多好呀!從他的形象來看,正是讓女人不得不喜歡的標本式英俊男;從為人處事來看,僅拿上次在酒吧見義勇為、英雄救美這一件事來說,他就是個可以依靠的強勢男人。還有上次請他吃飯,本來想讓曹建輝買單,洪警官卻主動搶著付鈔,簡直有點不自量力,卻又顯得那麼誠厚待人。如果說我薛平想再嫁一次,肯定要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不,乾脆直接嫁給他得啦!
當然了,到目前為止,薛平對於洪警官的了解並不夠深入細緻,比方最重要的一點,她尚且不清楚他的家庭狀況。按常理,洪警官應該有家,有妻子和孩子,但也並非沒有其它可能。比方說,他也遇到了一位自己並不喜歡的妻子,兩個人過不到一起,離婚了,喪偶也不是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再退一萬步說,即使洪剛哥哥有婚姻,我這輩子沒有嫁給他的機會,那麼做他的情人行不行?
薛平真有點想入非非。她十分嚮往洪警官的強健,想像著這個男人肯定渾身的腱子肉,肯定有八塊腹肌。假如能在洪警官身邊做小鳥依人狀,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啊!為了這個男人,薛平心甘情願奉獻一切!
應該儘快想辦法弄清楚洪警官的婚姻家庭狀況,這對我薛平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啊!
大家同在一座小城,沙棗花市並不大,任何兩個相互陌生的人,只要拐一到兩個彎兒,都能找到共同的熟人,甚至朋友,甚至親戚。所以說,薛平如果真想知道洪剛的家庭狀況,托個離他近些的人打聽打聽就是了,比方公安系統,薛平以及薛平的朋友,都能找到若干個熟人。
弄清楚了洪警官的家庭婚姻狀況,薛平一下子覺得心涼了。
洪剛的家庭狀況很特殊。他的確結過婚,而且生有一個女兒,按理說,他應該有一個完整、幸福的三口之家,過舒舒服服的小日子,但是,就在他三歲的女兒出生後不久,洪剛的家庭遭遇了一次意外,而且是不合乎常規的意外。突然有一天,洪剛下班回家,他的妻子沒有了。家裡也沒少什麼東西,他老婆連換洗衣服都沒帶,只有餐桌上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出去旅行了。天涯海角,我也不知該去哪裡,請你不要徒勞找我。我有可能三年五載之後再回來,也有可能永遠不回來。」除了這幾句話,再沒有更多的交代。孩子本來就由洪剛的父母幫著照管,白天他們兩口子上班,孩子寄放在母親那裡,妻子失蹤,對孩子也沒留下什麼話。洪剛看到這張紙條急了,趕緊採取一切手段想找到妻子。可是,女人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括動用了公安警察的力量也弄不清妻子的去向,甚至連一點點線索都沒找到。
事後洪剛認真反思在這之前妻子有沒有異常舉動。也許他在妻子身上本來粗枝大葉,竟然理不出個頭緒來,弄不清究竟哪些跡象是妻子離奇失蹤的蛛絲馬跡。他隱隱約約知道妻子在認識他之前曾經和一個男子相愛過,而且愛得很深,那個男子據說外出雲遊了,有說去了南方廣東深圳一帶,也有說出國了的。是不是這個男人悄悄潛回來將他的妻子拐跑了?還有一種可能,妻子被壞人脅迫了,給他留下那張謎一樣的紙條,只不過是妻子在非主動情況下製造出來的煙幕彈。除此而外還有什麼可能性呢?洪剛想得腦仁子疼,也想不出更多合理的解釋來。且不說在洪剛印象中,他們夫妻感情尚可,即使夫妻之間不貼心,那麼她作為女人,對親生女兒難道也鐵石心腸,怎麼能說走就走,說失蹤就失蹤了呢?
總歸洪警官從此成一個人了。說是一個人吧,他又有合法的妻子,至今還在他家戶口本上;說不是一個人吧,他卻常年過著等同於單身的生活,還得在工作之餘照顧孩子。
打聽清楚了洪警官的家庭狀況,薛平感覺這對她來說是一道難題啊!洪警官結過婚並且沒有離婚,他的妻子雖說失蹤了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樣一個男人,你想嫁給他談何容易!當然了,希望是有的,畢竟他的媳婦有可能永遠消失了,永遠不再回來,洪警官總不能為那個害人的女人守一輩子吧?
雖說與洪警官能否發生薛平所期待的的那種交集同樣是謎,但離異了、自由了,對薛平來講無論如何是好事。
她的「好日子」將繼續。就像曹老闆送她的那套房子一樣,薛平想像中的日子,將會越來越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