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騷擾不斷
2024-09-19 17:50:12
作者: 易化才
嫁給王軍,是薛平和李淑賢賭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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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校畢業之後在沙棗花市最大的資源型國有企業當工人,薛平以她的美貌招來追求者無數。但是,母親早對她有言在先:「先好好上班,找對象不急。女人出嫁是第二次投胎,嫁錯了後悔一輩子。這事情媽比你有經驗,到該找的時候,媽負責給你挑個好的。」薛平雖然嘴上不犟,但心裡不以為然:啥年月了,老媽你總不能包辦代替吧?性格冷倔的爹薛貴仁也告誡薛平:「女娃娃要自重。你要敢招蜂引蝶,弄出啥丟人敗姓的事兒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李淑賢聽了這話對老伴兒撇嘴:「動不動就打斷誰的腿,也沒見你真幹過一件像個男人的事!」既然老媽一輩子都把老爸不當回事兒,薛貴仁在薛平心目中的權威性肯定也打了折扣,所以,父親的告誡對她的警示作用相當有限。
薛平也想安分守己,並不曾主動招蜂引蝶,但無奈鮮花一朵,蜂呀蝶呀會主動圍上來,嗡嗡嚶嚶,趕也趕不走,你讓薛平怎麼辦?
青年女工薛平天生麗質,是不爭的事實。一般來講,美貌的女孩從小就會被人寵,被人夸,要是沒有足夠的定力,早就被人寵壞了,夸暈了。薛平作為一位大大咧咧、馬馬虎虎、嘻嘻哈哈的女子,恐怕很難逃脫宿命。一大群追求者,正所謂園裡揀瓜,挑得眼花,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找哪個更合適。
最瘋狂、最猛烈地追求薛平的兩位男青年和她在同一車間。
姓夏的是技術員,戴眼鏡,豆芽菜身形。小夏最大的特點是喜歡自吹自擂,自我感覺天下第一好。熟識之後,他多次邀請薛平下館子,一般都點很節儉的兩道菜,再來一瓶紅酒。薛平倒也不挑揀飯菜質量,有人請吃飯一般不會拒絕,心想吃頓飯又能咋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而夏技術員請薛平吃飯重點也不在吃,而在於對方秀色可餐,起碼能飽一次眼福,同時也給他滔滔不絕的自詡尋求市場。薛平倒是一個好聽眾,無論夏技術員怎樣自大、自吹,她除了享用酒菜,捎帶著也給對方虛榮心以滿足。無論夏技術員說他能上九天攬月,能下五洋捉鱉,薛平都微微點頭,仿佛深信不疑,但其實並不用心。
「平平同志,」「平平」是夏技術員和薛平單獨相處時對她的愛稱,薛平初次聽來略感肉麻,後來習以為常,也不再持異議,「你可不要小看我喲。」
薛平掩嘴一笑:「我啥時候小看你啦?你是技術員、知識分子,我是工人、大老粗,這該行了吧?想讓我佩服你並不難,你起碼弄個車間主任噹噹。」
「嘁,車間主任算個啥?」夏技術員弄出一臉誇張的鄙夷,「拿咱車間的韓主任來說,能有多大本事?寫個簡單的總結材料,淨錯別字,還得讓我給他改,在工友面前講幾句話,吭哧吭哧打結巴。技校畢業就是不行,乾脆沒文化嘛。」
「你是在說我嗎?我也技校畢業。你看不起沒念過大學的人,何必和我打交道,何必請我吃飯浪費錢?」夏技術員的話傷害了薛平的自尊,她停下筷子,撅起嘴巴。
「嘖嘖,一不小心,咋就忘了你也是技校畢業呢?唉,我這嘴。不過呢,你在車間當個操作工,技校畢業足夠了。你是女人,女人姣好的相貌比啥都強。可老韓不一樣,他不是一線操作工,是車間領導,領導怎麼能沒有文化呢,沒有文化當什麼領導?不過呢,他當官車間主任到頭了,永遠當不上廠領導。」
「我看韓主任挺不錯。在車間領著大家幹活兒,要那麼高的文化幹嘛?人家有實踐經驗,車間的設備出了故障,他走到跟前聽一聽,看一看,隨便鼓搗鼓搗,就能弄好,你有這本事?你就是嘴上的功夫,還技術員呢!技術都是通過實踐得來的,光靠書本不行。」薛平雖然吃著夏技術員的飯,必要時候也不忘攻擊攻擊他的弱點。
「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聽你這口氣,對韓主任挺佩服的嘛,可他在我眼裡,就是個大老粗,就是個只知聽命於廠長的馴服工具,完全不像敢作敢為、有頭腦有主見的男人,更不像領導。你不要小看我,我剛參加工作不久,資歷比較短,如果假以時日,你難道不相信我一定會超過老韓,一定會幹出一番大事業,一定會出人頭地,一定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我不當領導則已,如果當,絕不當車間主任,起碼也要當廠長、廠黨委書記,甚至集團公司的頭頭。我要不想在工廠幹了,到地方去從政,市長、市委書記也是人當的!」夏技術員豪情萬丈,吹牛不打草稿。
薛平「噗嗤」笑了:「你厲害,你厲害。能跟未來的集團公司老總坐在一張桌子上,能跟市委書記、市長共進晚餐,我多大的榮幸啊!」
「你等著,平平同志,我一定不懈努力,將來做一個身居高位大寫的男人。你要願意和我相處,談朋友,我想咱倆會有一個共同的、美好的未來。」夏技術員把話題引向他所期待的方向。
「哎呀呀,你的飯好吃難消化哩。該不是吃你幾頓飯,我就得把整個人搭上?我可沒答應和你談朋友哦,你是有文化的人,我是技校畢業的大老粗工人啊!」薛平趕緊逃遁。
「話不能這麼說。我說韓主任是大老粗,並不意味著你也是大老粗。你是世間少有的漂亮女子,不光漂亮,還年輕,這就是資本。女孩不見得要有高學歷,中國人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除了漂亮,再有幾分溫柔,再加上善解人意,作為女人就完滿了。只要你願意和我談朋友,我才不管你念了多少書,念沒念過書。咱倆組成一個家庭,我作為男人好好奮鬥,你作為妻子在家裡享清福就行啦,男主外,女主內,珠聯璧合,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夏技術員按照他的想法對薛平窮追不捨。
「小夏你真逗。這就要做夫妻啦?這就要男主外女主內啦?」薛平臉上明顯帶著鄙夷,「看來從今往後我再不敢和你一起吃飯了,再吃下去,不想和你處朋友也由不得我了?」
「沒那麼嚴重。追求你是我的自由,誰讓你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失魂落魄呢?願不願意和我談對象也是你的自由,吃幾頓飯不算啥,你能來是給我面子,不必有負擔,再說也沒吃啥高檔菜,家常飯而已。」
「你這樣一說,我心裡還坦然些。那就繼續吃,你甭逼迫我。說不定咱倆交往久了,我一不小心動感情了,誰也說不準。你說呢?」薛平說話過程中稍稍嫵媚了一下下,弄得夏技術員渾身麻嗖嗖的。他覺得,請薛美女吃飯,還得繼續下去,成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成為通往幸福彼岸的橋樑和紐帶。
其實,從一開始,薛平根本沒想著要和夏技術員怎麼樣。除了對姓夏的喜歡自吹自擂、說話不著調沒有好感之外,薛平心中深埋著的想法是:看你那個豆芽菜身板兒,不管哪個女人和你在一起,你能讓她生理上得到滿足,粗俗一點說,你能把她搞舒服嗎?你上了床能強健無比,能有男人的力度嗎?不說別的,僅這一點,你小伙兒在我這裡根本沒戲。再說你為人還那么小氣,請吃飯就差沒讓我吃糠咽菜,男人小氣總不算優點吧?你省錢,我還省心,不用背良心債,不用覺得欠了誰多少,該分手時就分手,何況從來也沒牽過手。
另一位薛平的「鋼絲」追求者姓余,是車間副主任。余副主任前不久死了老婆。關於他老婆的死因,正規的說法是得了腎病,尿毒症,不治而亡,另有一種極不靠譜的說法,說是被余主任摧殘致死。怎麼個摧殘法?並非家庭暴力,而是性摧殘,意思說姓余的在床上太厲害了,其欲求永無止境,其腎臟強大無比,其性器堅硬如鐵,所以前任老婆硬生生讓他給搞死了。這種傳聞有可能只是傳聞,甚或是有人對余副主任的惡意編排,可信度不太高。但是,喪偶的車間副主任對漂亮女工薛平很感冒,願意和她親近,甚至想娶她做老婆,也是不爭的事實。
余副主任追女人,比起夏技術員來,更直截了當,也更威猛。
有一次過節,車間同事集體餐飲娛樂。在K歌跳舞的過程中,余副主任作為舞伴兒將美女青工摟得有些緊,然後趴在薛平耳朵邊說:「小薛呀,你該找對象了,我目前也是單身,你乾脆嫁給我吧。」余副主任如此肆無忌憚,將沒怎麼經見過世面的薛平嚇了一大跳。她想掙脫男人的手,躲開他,無奈姓余的手如鐵鉗,讓她難以如願。薛平羞紅了臉,說:「您這麼大年齡,難道還沒結婚、生孩子?」余副主任說:「結了,生了,可我老婆死了。」薛平說:「看您鬍子拉碴的,一把年紀了,咱倆在一起您看上去像我爹,再說,我幹嘛一結婚就要當後媽?我沒那麼傻。」余副主任說:「我查了你的檔案,我只比你大12歲,最多算哥,跟爹不搭界,再說,男女之間差10歲左右是最佳組合,你我年齡方面不存在障礙。至於你說不願意當後媽,我有辦法,將兒子直接送給他的外爺外婆。我前妻是獨生子女,我讓孩子去傳承她家的血脈,老兩口還不得感恩於我?咱倆結婚後,你生個孩子不就得啦?」薛平說:「你騙我是三歲小孩呀?不管讓你兒子傳承誰家的血脈,說到底還是你兒子,你不撫養他長大成人說得過去嗎?你這樣說等於告訴我,你除了養兒子,還得養你以前的丈人爹丈母娘,我一個黃花大姑娘嫁給你,我腦殘呀?」余副主任說:「我不管。說一千道一萬,我死了老婆,就有權利追求別的未婚女人,你沒結婚沒對象又在我身邊,還長得這麼漂亮讓人眼花繚亂,我不追你追誰?在你沒有嫁出去之前,我會一直堅定不移地追求。你跑不了的,小姑娘!早早就範也許是你最好的選擇。」
余副主任說話算話,死死地糾纏著美女薛平不放。自從那次K歌跳舞過程中提出要和薛平發展戀愛關係,余副主任三番五次邀請薛美女和他單獨約會,吃飯喝茶。畢竟雙方在同一車間,余副主任又是頂頭上司,拒絕的次數多了,薛平反而覺得對不起副主任大人,於是警惕性和拒絕的態度有所軟化,余副主任見縫插針及時跟進,成功邀請到薛平和他單獨餐飲。姓余的不懷好意,席間故意灌薛平大量飲酒。好在薛平酒量不差,副主任也考慮到假如讓女人徹底醉倒,不但不好幹事,而且強行和醉酒的女人發生關係屬強姦,不敢輕易冒這樣的風險。就在薛美女醉與不醉的臨界狀態,余副主任對薛平強摟強抱強吻,明確提出要和她發生性關係。薛平也仗著酒勁,毫不客氣扇了余副主任幾個耳光,並一把將男人推倒,讓余副主任後腦勺磕在KTV包間的門把手上,腫了個包,並少量出血。余副主任惱羞成怒,也扇了薛平一個耳光,並且威脅說:「你信不信我把你強暴了,反正你打也打不過,告也告不贏!」薛平雖然心中怯俱,但臉上卻掛著冷笑,說:「你要是再敢做過分的事,我現在就報警,告你強姦,除非你把我弄死!」結果余副主任妥協了,趕緊向美女道歉不迭,並從此認為小小年紀的薛平並不簡單,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只可智取,不能強奪,只可來軟的,硬下手會適得其反。
余副主任經過觀察,發現本車間的夏技術員也在追求薛平,於是找了個機會威脅對方:「小夏我警告你,趁早不要打薛平的主意,這個小女子我看上了,一定要把她收為二房。你小子要麼老老實實退避三舍,我會念你講義氣夠朋友,在車間盡力照顧你;如果你不識時務非得和我做情敵,我告訴你,你一定會死得很慘,不但在車間永無出頭之日,而且走夜路被人打斷腿,後腦勺上拍板兒磚都有可能。不信你走著瞧!」夏技術員一開始還嘴硬,說:「我不是被人嚇大的,你也不是地痞惡棍黑社會。再說我一個未婚男青年,不信競爭不過你這個喪偶的中年男人?你別說把我怎樣怎樣,弄不好我還和你決鬥哩!」後來有一天晚上,在一條黑巷子裡,夏技術員果真被人用麻袋蒙住頭一頓暴揍,雖說沒落下殘疾,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報案向警方求助毫無結果,因為打人者在現場沒留下任何證據。夏技術員雖然暗自懷疑遭到余副主任暗算,但卻絲毫奈何不得對方。仔細體味了遭人暗算暴打的疼痛和恥辱,權衡再三,決定不再招惹薛平美女,並且想方設法調離了原車間。
雖然採用流氓手段趕走了准情敵夏技術員,但余副主任最終並沒有在薛平這裡撿到便宜。面對一支帶刺的玫瑰,遠觀欣賞弄得人心癢難捱,近玩褻瀆又很難得手。況且薛平對他毫不客氣,當面提出一項讓余副主任永遠也達不到的要求:「你這人渾身毛病,動輒滿身酒氣,口臭、腳臭足夠將每一位弱女子熏倒,不帶髒字好像不會說話,氣質修養趕不上進城打工的農民兄弟。哪怕這些我都能忍受,但我聽人說了,你的長相兇狠,天生克女人。如果想讓我和你談朋友,除非你的前妻能活過來,然後你倆離婚,我再考慮要不要和你走得近一些。」余副主任不傻,知道薛平這屬於婉言拒絕,再堅持下去恐難有結果,於是後來也選擇知難而退。
除了余副主任系再婚,為人粗俗之外,薛平內心深處還有一個擔憂,她怕嫁給這個看上去五大三粗、對女人一點兒不溫柔的男人,弄不好會被他蹂躪至死,弄不好會重蹈他老婆招架不住性摧殘致死的覆轍。
來自身邊的騷擾不斷,薛平何嘗不想尋找一個遮風擋雨的港灣?於是她告訴父母,想找對象了,哪怕托人介紹,只要合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