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方學術之輸入
2024-09-19 17:41:10
作者: 柳詒徵
利瑪竇等之來也,一以傳西方之宗教,一以傳西方之學術。既貢地誌、時鐘,兼自述其制器觀象之能,明其不徒恃傳教為生也。
《上神宗疏》(利瑪竇):「謹以原攜本國土物,所有天主圖像一幅、天主母圖像二幅、天主經一本、珍珠鑲嵌十字架一座、報時自鳴鐘二架、《萬國圖志》一冊、西琴一張等物,敬獻御前。」「臣於本國,忝與科名,已叨祿位。天地圖及度數,深測其秘,制器觀象,考驗日晷,並與中國古法吻合。倘蒙不棄疏微,令臣得盡其愚,披露於至尊之前,斯又區區之大願。」
《清朝全史》(稻葉君山):「利瑪竇入北京後,不四五年,信徒至二百餘。觀李之藻、楊廷筠、徐光啟等名士之歸依,則加特力克教之成功,可概見矣。然彼等名士之入教,非絕對信仰教宗,要皆利瑪竇誘引法,與中國固有思想不甚背馳,當時士人對於西洋科學需要頗急,致使然也。利瑪竇既譯幾何學 ,又著多種科學書,公布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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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利氏譯書教學,初未大用。洎明季,因曆法之舛,召用其徒,而歷算之學始興。
《明史·歷志》:「黃帝迄秦,歷凡六改,漢凡四改,魏迄隋十五改,唐迄五代十五改,宋十七改,金迄元五改。惟明之《大統歷》,實即元之《授時》,承用二百七十餘年,未嘗改憲。成化以後,交食往往不驗,議改歷者紛紛。……崇禎中,議用西洋新法,命閣臣徐光啟、光祿卿李天經,先後董其事,成曆書一百三十餘卷,多發古人所未發。時布衣魏文魁上疏排之,詔立兩局推驗。累年校測,新法獨密,然亦未及頒行。」「(萬曆)三十八年,(欽天)監推十一月壬寅朔日食分秒及虧圓之候,職方郎范守己疏駁其誤。禮官因請博求知歷學者,令與監官晝夜推測,庶幾曆法靡差。於是五官正周子愚言:『大西洋歸化遠臣龐迪峨、熊三拔等,攜有彼國曆法,多中國典籍所未備者。乞視洪武中譯西域曆法例,取知歷儒臣率同監官,將諸書盡譯,以補典籍之缺。』先是,大西洋人利瑪竇進貢土物,而迪峨、三拔及龍華民、鄧玉函、湯若望等先後至,俱精究天文曆法。禮部因奏:『精通曆法,如邢雲路、范守己為時所推,請改授京卿,共理歷事。翰林院檢討徐光啟、南京工部員外郎李之藻,亦皆精心歷理,可與迪峨、三拔等同譯西洋法,俾雲路等參訂修改。然曆法疏密,莫顯於交食,欲議修歷,必重測驗。乞敕所司修治儀器,以便從事。』疏入,留中。未幾雲路、之藻皆召至京,參預歷事。雲路據其所學,之藻則以西法為宗。四十一年,之藻已改銜南京太僕少卿,奏上西洋曆法,略言台監推算日月交食時刻虧分之謬。而力薦迪峨、三拔及華民、陽瑪諾等,言:其所論天文歷數,有中國昔賢所未及者,不徒論其度數,又能明其所以然之理。其所制窺天、窺日之器,種種精絕。……乞敕禮部開局,取其曆法,譯出成書。禮科姚永濟亦以為言。時庶務因循,未暇開局也。……崇禎二年五月乙酉朔日食,禮部侍郎徐光啟依西法預推順天府見食二分有奇,瓊州食既,大寧以北不食。《大統》、《回回》所推順天食分時刻,與光啟互異。已而光啟法驗,余皆疏。帝切責監官。……於是禮部奏開局修改,乃以光啟督修曆法。光啟……舉南京太僕少卿李之藻、西洋人龍華民、鄧玉函,報可。九月癸卯,開曆局。三年,玉函卒,又征西洋人湯若望、羅雅谷譯書演算。光啟進本部尚書,仍督修曆法。……四年正月,光啟進曆書二十四卷。……又進曆書二十一卷。……是年,又進曆書三十卷。明年冬十月,光啟以病辭歷務,以山東參政李天經代之。不逾月而光啟卒。七年,……天經繕進曆書,凡二十九卷,並星屏一具,俱故輔光啟督率西人所造也。……天經又進曆書三十二卷,並日晷、星晷、窺筒諸儀器。八年四月,又上乙亥丙子七政行度歷及參訂曆法條議二十六則。……是時新法書器俱完,屢測交食凌犯,俱密合,但魏文魁等多方阻撓,內官實左右之。以故帝意不能決。……十一年正月,……進天經光祿寺卿,仍管歷務。……十六年八月,詔西法果密,即改為《大統曆法》,通行天下。未幾國變,竟未施行。」
滿清因之,遂用新法所制之歷,曰《時憲歷》;
《時憲歷》,清代曆書。明末,西方傳教士湯若望在明徐光啟所編《崇禎曆書》基礎上,按丹麥天文學家第谷(1546~1601)的地心行星體系原理製成《西洋新法曆書》。清廷頒行,稱《時憲歷》。乾隆年間重修,稱為《癸卯元歷》。
《東華錄》:「順治元年六月,修正曆法西洋人湯若望啟言:『臣於明崇禎二年來京,曾用西洋新法釐正舊曆,制有測量日月星晷定時考驗諸器,盡進內廷,以推測屢屢密合。近聞諸器盡遭賊毀,臣擬另制進呈。今先將本年八月初一日日食,照西洋新法推步京師所有日食限分秒並起複方法圖像,與各省所見日食多寡先後不同諸數,開列呈覽,乞敕該部屆期公同測驗。』攝政睿親王諭:『舊曆歲久差訛,西洋新法屢屢密合,知道了。此本內日食分秒時刻起複方位,並值省見食有多寡先後不同,具見推算詳審,俟先期二日來說,以便遣官公同測驗。其窺測諸器,速造進覽。』」「七月丁亥,禮部啟言,定鼎燕京,應頒寶曆。據欽天監咨稱新法推注已成,請易新名,伏候欽定,以便頒行。攝政睿親王諭:治歷明時,帝王首重,今用新法正歷,以迓天休,誠為大典,宜名為《時憲歷》,用稱朝廷憲天乂民至意。自明歲順治二年為始,即用新曆,頒行天下。」
而湯若望、南懷仁等均授官掌歷。
《疇人傳》(阮元):「湯若望,字道未,明崇禎二年入中國。次年五月,征若望供事曆局。順治二年十一月,以若望掌欽天監事,管欽天監印信,累加太僕太常寺卿,敕賜通微教師,康熙五年卒。」「南懷仁,字勛卿,一字敦伯,康熙初年入中國。九年為欽天監副,十二年擢監正。」
雖經吳明炬、楊光先等攻訐,嘗罷西法,仍用《大統歷》,然其推測至精,中法及回回法均所不及,故其後仍用《時憲歷》,一依西法行之,迄於清末焉。
《大統歷》,明代曆書。明初文學家、天文學家劉基以元代郭守敬所制《授時曆》為基礎修訂而成,稱《戊申大統歷》。
《疇人傳》:「順治十四年四月,回回科秋官正吳明烜疏言若望舛謬三事。命大臣等公同測驗,議明烜詐妄之罪。康熙四年,徽州新安衛官生楊光先上言若望新法十謬及選擇不用正五行之誤。下王大臣等集議,若望及所屬各員,俱罷黜治罪。於是廢西法,仍用《大統歷》。至康熙九年,復用新法。」「康熙初年,吳明烜、楊光先等以舊法點竄新曆,以致天道不協。康熙七年十二月,命大臣召南懷仁與監官質辨。越明年丁酉正月,諸大臣同赴觀象台測驗立春、雨水、太陰、火星、木星,懷仁預推度數與所測皆符,明烜所指不實,大臣等請將康熙九年《時憲書》交南懷仁推算,從之,遂以懷仁為監副。」
測候天象,必資儀器。明代欽天監所用儀器,多沿元舊,
《江寧府志》:「觀象台,元至正元年建,明改為欽天台。劉樹聲云:幼時猶見有小方銅架,中插方柱近丈,為量世尺;又有大方銅架,懸渾球,又有矮銅架,鎖斷足銅龍。」
《南京天文台記》:「1280年11月,元世祖詔修正曆法,欽天監諸臣具奏:開封府先朝遺留天文儀器甚多,然無一足裨實用。帝於是重造渾天儀、日規及其他儀器 ,並命每器一式制十三分,分賜各行省。南京天文台之建築,蓋即規畫於是時。其地發現之儀器,亦即此十三分之一。……使南京官書之紀載為可信,則南京天文台之建築,動議雖在於1280年世祖之朝,而實施則直在百年之後,即1381年也 。台之遺址,在山巔之平原,地形長方,廣約二十五粎至三十粎,長稍過之。其間有平房一所,門南向,為占星者居室,又有稍高之台,形四方,則所以陳列儀器,其器皆置於露天之台上。……儀器凡四事,利瑪竇及其弟子輩,嘗考察此四儀器,有所傳述,頗足為後人所利賴。……第一儀器為一銅製球,徑長約一粎又二分之一。球面止刻子午線及平行線,無他標記;其下安一銅製之立方體。立方體之頂,有一圓穴,球半陷其中。其旁有一小門,人得入其內,以旋轉球。……第二儀器為渾天儀,其質及直徑,皆與第一儀器同。上有緯線及極線,緯線凡三百六十五度又若干分;下支一金屬之管,形如槍,可以自由撥動,以示星之高距。……第三儀器為日規,約高三粎,安於一長方大理石之南端。石之四周,圍以溝,所以驗水平也。石上亦刻有分數。……第四儀器最大且最備,亦測量之器,有三大環,制以銅,直徑各長一粎又五十粉,所以象赤道、黃道、子午線;又有一環可活動,附一管,蓋用以示星之位置。器之安放,在一平面大理石桌上,四周亦繞以溝。……據利氏所述,此種儀器,製作皆極精妙,所用材料皆甚耐久。利氏見此器時,在1600年,距製作之時,已二百五十年,而其器猶煥然若新,其作工之巧可以想見。惟在科學上之價值則殊遜,其所分三百六十五度又若干分,無論於天象不相干,即其所分亦殊不平均。是足以見當日天文家智識之陋矣。」
徐光啟修歷,首請造器。
《正教奉褒》(黃伯祿):「崇禎二年,徐光啟奏請造象限儀六,紀限儀三,平懸渾儀三,交食儀一,列宿經緯天球一,萬國經緯地球一,平面日晷三,轉盤星球三,候時鐘三,望遠鏡三。報允。」
湯若望續成之,旋毀。
《正教奉褒》:「崇禎七年,湯若望進呈曆書星屏,其時日晷、星晷、窺筒諸儀器,俱已製成。奏聞,上命太監盧維寧、魏國征至局驗試用法,旋令若望將儀器親齎進呈,督工築台,陳設宮廷。」
清初,復命南懷仁制之。
《清通考》:「康熙八年六月,令改造觀象台儀器。先是七年七月,欽天監副吳明烜言,推歷以黃道為驗,黃道以渾儀為準,今觀象台渾儀損壞,亟宜修整。下禮部議,尋以取到元郭守敬儀器於江南 ,不果行,至是南懷仁為監副,疏請改造,從之。」「十三年正月,掌欽天監事南懷仁,以新制天體儀、黃道經緯儀、赤道經緯儀、地平經儀、紀限儀告成,將製法用法繪圖列說,名《新制靈台儀象志》,疏呈御覽。得旨:儀象告成,製造精密,南懷仁勤勞可嘉,下部優敘。」
清之制歷,所以測驗精密而分秒無差,恃此也。其後又制有儀器多種。
《清通考》:「康熙二十年二月,制簡平儀、地平半圓日晷儀。」「三十二年四月,制三辰簡平地平合璧儀。」「五十二年二月,命監臣紀利安制地平經緯儀。」「五十三年二月,制星晷儀,制四游表半圓儀,制方矩象限儀。」「乾隆九年二月,制三辰公晷儀,制看朔望入交儀,制六合驗時儀,制方月晷儀。」「十九年,三辰公晷儀成,命名璣衡撫辰儀。」
蓋清代諸帝,飫聞西人之學說,亦究心於歷算天文之學,故奕世製作,不厭求詳。其為德國掠取而復送回者,即觀象台所陳、南懷仁等所制諸器也 。
元與西域交通,已知所謂地球。
《元史·天文志》:「世祖至元四年,扎馬魯丁造西域儀象。」「苦來亦阿兒子,漢言地理志也,其制以木為圓球,七分為水,其色綠;三分為土地,其色白。畫江河湖海脈絡貫串於其中,畫作小方井,以計幅員之廣袤,道里之遠近。」
而元、明間人,猶未究心於地理,至利瑪竇等來,而後知有五大洲,
《明史·外國傳》:「義大利亞居大西洋中,自古不通中國。萬曆時,其國人利瑪竇至京師,為《萬國全圖》,言天下有五大洲:第一曰亞細亞洲,中凡百餘國,而中國居其一;第二曰歐羅巴洲,中凡七十餘國,而意大里亞居其一;第三曰利未亞洲,亦百餘國;第四曰亞墨利加洲,地更大,以境土相連,分為南北二洲;最後得墨瓦臘泥加洲為第五,而域中大地盡矣。」
及地球居於天中之說。
《疇人傳》:「利瑪竇著《乾坤體義》三卷,言地與海合為一球,居天球之中,其度與天相應。但天甚大,其度廣;地甚小,其度狹,差異耳。直行北方者,每二百五十里,北極高一度,南極低一度;直行南方者,每二百五十里,北極低一度,南極高一度。每一度廣二百五十里,則地之東西南北各一周,有九萬里。厚二萬八千六百二十六里零三十六丈,上下四旁皆生齒所居。予自太西浮海入中國,至晝夜平線,已見南北二極皆在平地,略無高低。道轉而南,過大浪峰,已見南極出地三十六度,則大浪峰與中國上下相為對待,故謂地形圓而周圍皆生齒者,信然矣。」
艾儒略著《職方外紀》,繪圖立說,是為吾國之有五洲萬國地誌之始。
《職方外紀》,第一部用漢文撰寫的世界地理學著作。明末清初傳教士艾儒略著。
《職方外紀序》(艾儒略):「昔神皇盛際,聖化翔洽,無遠弗賓。吾友利氏齎進《萬國圖志》,已而吾友龐氏又奉翻譯西刻地圖之命,據所聞見,譯為圖說以獻,都人士多樂道之者,但未經刻本以傳。迨至今上御極,儒略不敏,幸廁觀光,慨慕前庥,誠不忍其久而湮滅也。偶從蠹簡,得睹所遺舊稿,乃更竊取西來所攜手輯方域梗概,為增補以成一編,名曰《職方外紀》。」
《四庫全書提要·職方外紀》:「五卷,明西洋人艾儒略撰。其書成於天啟癸亥,蓋因利瑪竇、龐迪我舊本潤色之,不盡儒略自作也。所紀皆絕域風土,為自古輿圖所不載。……分天下為五大洲,一曰亞西亞洲,……二曰歐邏巴洲,……三曰利未亞洲,……四曰亞墨利加,……五曰墨瓦蠟尼加。前冠以萬國全圖,後附以四海總說。」
而清康熙中,各教士測繪全國輿圖,尤有功於吾國焉。
《正教奉褒》:「康熙四十七年,諭傳教士分赴蒙古各部、中國各省,遍覽山水城郭,用西學量法,繪畫地圖。是年派日爾曼人白進、費隱,法蘭西人雷孝思、杜德美等,往蒙古及直隸。四十九年,費隱等往黑龍江。五十年,雷孝思等往山東,費隱等往山西、陝西、甘肅。五十一年,法蘭西人馮秉正、德瑪諾等,往河南、江南、浙江、福建。五十二年,法蘭西人湯尚賢、葡萄牙人麥大成等,往江西、廣東、廣西。費隱、潘如 往四川。五十四年,雷孝思等往雲南、貴州、湖南、湖北測圖。五十六年,各省地圖繪畢。白進等匯成總圖一幅,並分圖進呈。」(聖祖命名《皇輿全覽圖》,即世所稱《康熙內府輿圖》也。)
明季西教士攜至中國書籍至多,所譯述亦至夥。鄧玉函所述《奇器圖說》,則力藝學之權輿也。
《遠西奇器圖說錄最》(王征):「《奇器圖說》,乃遠西諸儒攜來。彼中圖書,此其七千餘部中之一支。就一支中,此特其百之什一耳。」
《四庫全書提要》:「《奇器圖說》三卷,明西洋人鄧玉函撰。《諸器圖說》,明王征撰。征,涇陽人,天啟壬戌進士,官揚州府推官。嘗詢西洋奇器之法於玉函。玉函因以其國所傳文字口授征,譯為是書。其術能以小力運大,故名曰重,又謂之力藝。大旨謂天地生物,有數有度有重,數為算法,度為測量,重則即此力藝之學,皆相資而成。故先論重之本體,以明立法之所以然,凡六十一條;次論各色器具之法,凡九十二條;次起重引重等圖,……圖皆有說,而於農器水法尤為詳備。」「《諸器圖說》,凡圖十一,各為之說,而附以銘贊,乃征所作,亦具有思致。」
徐光啟嘗欲因其法以興農田水利,
《四庫全書提要》:「《農政全書》六十卷,明徐光啟撰,總括農家諸書,裒為一集,……備錄南北形勢,兼及灌溉器用諸圖譜,後六卷則為《泰西水法》。」「《泰西水法)六卷,明萬曆壬子,西洋熊三拔撰。是書皆記取水蓄水之法,一卷曰龍尾車,用挈江河之水;二卷曰玉衡車,附以專筒車;曰恆升車,附以雙升車,用挈井泉之水;三卷曰水庫記,用蓄雨雪之水;四卷曰水法附余,皆尋泉作井之法,而附以療病之水;五卷曰水法或問,備言水性;六卷則諸器之圖式也。西洋之學,以測量步算為第一,而奇器次之。奇器之中,水法尤切於民用,視他器之徒矜工巧、為耳目之玩者又殊。固講水利者所必資也。」
丁世之亂,亦無人推演其緒以利民生,惟製造火器一事,小試於明,後遂為滿清屠殺漢人之具,亦可慨矣。明初得交趾炮法,始創神機營。
《明史·兵志》:「明成祖平交趾,得神機槍炮法,特置神機營肄習。」
比葡、荷二國人東來,遂有所謂佛郎機、紅夷等。
佛郎機,原為明人對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稱謂。明正德年間(16世紀初),明將在西班牙船上看到一種新式西洋火炮,於是設法仿製,也稱佛郎機。
紅夷,明代後期傳入中國的火炮名,也稱紅衣大炮。
《明史·兵志》:「嘉靖八年,始從右都御史汪鋐言,造佛郎機炮,謂之大將軍,發諸邊鎮。佛朗機者,國名也。正德末,其國舶至廣東,白沙巡檢何儒得其制,以銅為之,長五六尺,大者重千餘斤,小者百五十斤,巨腹長頸,腹有修孔,以子銃五枚,貯藥置腹中,發及百餘丈,最利水戰,駕以蜈蚣船,所擊輒縻碎。」「其後大西洋船至,復得巨炮曰紅夷,長二丈余,重者至三千斤,能洞裂石城,震數十里。天啟中,錫以大將軍號,遣官祀之。」
啟、禎間,屢命教士製造銃炮,
《正教奉褒》:「天啟二年,上依部議,敕羅如望、陽瑪諾、龍華民等,製造銃炮,以資戎行。」「崇禎三年,先是天啟元年,部臣議招寓居澳門精明火炮之西洋人來內地,協助攻御。至是龍華民、畢方濟奉旨前往,招勸殷商等集資捐助火炮。教士陸若漢、紳士公沙的西勞率領本國人多名,攜帶銃炮前來,效力寧遠、涿州等處,屢次退敵。後登萊之役,公沙的西勞及同伴多人陣亡,陸若漢亦受傷。」「九年,兵部疏稱羅雅各等指授開放銃炮諸法,頗為得力,降旨優給田房。」「十三年,兵部傳旨:著湯若望指樣監造戰炮。若望先鑄鋼炮二十位,帝派大臣驗放,驗得精堅利用,奏聞。詔再鑄五百位。」
而用之不得其人,轉以資敵。
《明史·兵志》:「崇禎時,大學士徐光啟請令西洋人製造大炮,發各鎮。然將帥多不得人,城守不固,有委而去之者。及流寇犯闕,三大營兵不戰而潰,槍炮皆為賊有,反用以攻城。城上亦發炮擊賊,時中官已多異志,皆空器貯藥,取聲震而已。」
清之興也,以炮之力,其製法蓋傳自明人。
《清通考》:「太宗天聰五年紅衣大炮成 ,欽定名鐫曰天祐助威大將軍。天聰五年孟春吉日造,督造總兵官額駙佟養性,監造官游擊丁啟明,備御祝世隆,鑄匠王天相、竇守位,鐵匠劉計平,先是未備火器,造炮自此始。其年征明,久圍大凌河而功以成,用大將軍力也。自後師行必攜之。」
《清通考》,《清朝文獻通考》的簡稱。清代官修史書。
及康熙中,迭命南懷仁製造大炮,遂平各地。
《清通考》:「康熙十三年,諭兵部,大軍進剿,須用火器。著治理曆法南懷仁製造大炮,輕利以便涉。」
《正教奉褒》:「康熙十九年十一月初四日,南懷仁奉旨鑄造戰炮三百二十位。二十年八月十一日,炮位告成。上釋御服貂裘,賜南懷仁,並獎慰曰:爾向年製造各炮,陝西、湖廣、江西等省已有功效,今之新炮較為更好。」「南懷仁自康熙十三年迄十五年,共制大小炮一百二十位。至二十一年四月,吏部題稱工部疏稱欽天監治理曆法加通政使司通政使南懷仁先鑄炮一百三十二位,又神威炮二百四十位,指樣製造精堅,應交吏部議敘等語。查南懷仁指樣製造炮位精堅,應加工部右侍郎職銜。」
以敬天信道之人,而專造利器,以助滿人之兵力,亦可謂不善用其學矣。其後清人專以算數製造為西人之特長,遣學譯書,首重此事,而不知仿行其學,以謀民利,亦清初之歷史有以囿其思想也。嗚呼!
明末清初在中國耶穌會士及著書一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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