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退場(1)
2024-09-19 17:31:08
作者: 周作人
克呂泰涅斯特拉(在裡邊)啊,我的兒女呵!憑了神們,別殺你們的母親吧!
歌隊你聽見那屋裡的叫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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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呂泰涅斯特拉(在裡邊)阿呀!呀!
歌隊我也給你悲嘆,死在她的兒女手裡。
歌隊甲[318]神在主持正義,在適當的時機。你受到重罰,不幸的人呵,你對你丈夫也做了逆天的事。
歌隊乙他們從屋裡走出來了,身上染著母親新灑的血污,表明那可憐的喊聲的結局。[319]從前不曾有過,現今也沒有比坦塔羅斯[320]子孫的更是悲慘的家了。
(俄瑞斯忒斯與厄勒克特拉同上。)
俄瑞斯忒斯(第一曲首節)啊,地呵,看見人們一切的宙斯呵!請看這流血的污穢行為,兩個屍體倒臥在這地上,是我親手所殺,來還報我所受的苦難的。[321]
……
厄勒克特拉——這是很可悲的,兄弟呵,卻都是我的責任!阿呀,我是女兒,卻對這母親那麼火熱的怨恨!
歌隊甲——啊,運命呵,你的運命,你是他們的母親,卻是不幸的在你兒女手裡受到這樣的事情!但是你也正當地償還了他們父親的血債。[322]
俄瑞斯忒斯(第一曲次節)啊,福玻斯呵!你叫報復的乩示說的曖昧,可是給我的苦痛卻是很明顯,到希臘地方之外去找一個殺人者的巢穴。[323]我到什麼別的城邦去呢?有什麼主人,什麼虔敬的人肯見我這殺母親的人[324]的呢?
厄勒克特拉——阿呀!我到哪裡去呢?我將去跳什麼的舞,結什麼的婚呢?還有什麼丈夫,要把我當作他的新娘,接受到新床上去呢?[325]
歌隊乙——回來了,你的意思又跟著風轉回來了,因為你現在想得對,可是以前不那麼的想,你做出可怕的事情來,親愛的呵,對於你並不願意的兄弟。[326]
俄瑞斯忒斯(第二曲首節)你看見麼,那個不幸的女人打開了衣衫,露出胸脯,在被殺的時候,阿呀,那生我者的肢體[327]垂到地上?我的心都要化了?[328]
歌隊甲——我清楚地知道你是在痛苦,聽了你生身的母親的那種悲呼。
俄瑞斯忒斯(第二曲次節)她發出那樣的叫聲,把手放在我的頰上,說道:我的兒,我請求你!她捧住我的面頰,[329]以至劍從我手裡落下了。
歌隊甲(對厄勒克特拉)——狠心的人,你怎麼忍得去殺她,親眼看著你母親斷氣的呢?[330]
俄瑞斯忒斯(第三曲首節)我拿衣服蓋住了我的眼睛,用劍來動手[331]刺在母親的項頸中間。
厄勒克特拉——我卻是在鼓勵你,同時還用手去拿劍。
歌隊乙[332]——你真是幹了最可怕的事情出來了!
俄瑞斯忒斯(第三曲次節)拿了衣服蓋好母親的肢體吧,閉上了她的傷口!你的兇手乃是你親生的兒女!
厄勒克特拉——你看,這親愛的,也是不親愛的人,我用衣巾把你掩蓋起來了。
歌隊甲——但願這是家裡大災難的結末吧!
(宙斯的兒子們在空中出現。)
歌隊在家屋最高的頂上,出現了什麼神靈或是天上的神,因為那不是凡人的行徑呀!他們為什麼來顯給人們看的呢?[333]
卡斯托耳[334]阿伽門農的兒子,你聽吧!是宙斯的兒子們,你母親的雙生兄弟,我卡斯托耳和兄弟波呂丟刻斯,現在叫你!我們剛才給一隻船停止了海上可怕的風浪,來到阿耳戈斯,看見這我們的姊妹,你們的母親被殺害。她受的是正當,但是你們做的不是。還有福玻斯,福玻斯呢——我姑且不說,[335]因為他是我們的王。他雖是聰明,但是沒有給你聰明的乩示。可是我們必須承受這些。[336]這以後你還得依照命運之神[337]和宙斯給你註定的那麼去做。
你該把厄勒克特拉給皮拉得斯做他家裡的妻子,你自己離開阿耳戈斯,因為你殺了你的母親,不能再踏著這城邦的土地。[338]但是可怕的鬼神[339],那狗眼睛的女神們[340]將要使你發狂,驅逐你各處漂流。你往雅典去吧,抱住了帕拉斯[341]莊嚴的木像,因為她將阻止她們可怕的大蛇[342]的激怒,不讓觸犯著你,將她那戈耳戈的圓盾遮在你頭上。那裡有一座戰神山,[343]最初神們在那裡聚坐,裁判關於殺人的事,那時野性的阿瑞斯殺了海王的兒子哈利洛提俄斯,因為恨他對於他女兒的不法的通婚。自此以後這成為在神看來最是確定神聖的法庭。[344]你該跑到那裡去,為這殺人事件〔去受裁判〕。在判決投下同數的票,[345]這將救了你得免於死刑,因為羅克西阿斯[346]將把責任歸於他自己,是他的乩示叫你殺了母親。在後世這例案也將規定下來,被告便將因同數判決得以免罪。那可怕的女神們將因此感覺煩惱,都鑽入山邊的一個地窟里去,後來成為人們的神聖的乩示地方。[347]你必須去住在阿耳卡狄亞人的城裡,在阿耳斐俄斯河邊,鄰近呂開俄斯聖地,那城邦就叫作你的名字。[348]
我對你說了這些話。埃癸斯托斯的屍首,阿耳戈斯地方的人民應該把它埋藏在墳里。[349]你母親呢——墨涅拉俄斯征服了特洛亞地方,剛回到瑙普利亞,他會得同了海倫來埋葬她的。因為她來了,離開了埃及的普洛透斯[350]的家,一直沒有到佛律癸亞去,卻是宙斯因為要引起人間的紛爭與殘殺,所以打發了一個海倫的形像前往伊利翁的。[351]
皮拉得斯得了這閨女和妻子,[352]帶了她從阿卡伊亞[353]回家去,還將這名義上的親戚[354]帶往福喀斯去,給他許多的財富。——你[355]走向伊斯特摩斯地峽[356],到刻克洛普斯的幸福的家[357]去吧!因為在你經過了這些苦惱的定數[358]之後,你將得到幸福,免除了殺人的罪障。
歌隊啊,宙斯的兒子們,我們可以走近你的面前來說話麼?[359]
卡斯托耳可以,你們是未為殺人的事所污染的。
俄瑞斯忒斯廷達瑞俄斯的兒子們,我也可說話麼?[360]
卡斯托耳你也可以,因為我把那殺人行為,歸給福玻斯去了。
歌隊你們倆是神,又是死者的兩兄弟,為什麼不給阻止那些鬼神進她屋裡去的呢?
卡斯托耳必然的命運引導她到當然〔的路上〕去,還有福玻斯口裡說的不聰明的話。
厄勒克特拉但是什麼阿波羅,為什麼他的乩示叫我成了殺母的人的呢?
卡斯托耳你們一同幹事,一同承受這運命。你們祖先的禍根毀壞了你們兩個。[361]
俄瑞斯忒斯啊,我的姊姊,在多少年之後才見到你,我又要立即被剝奪了你的友愛了:我拋棄了你,也為你所拋棄。
卡斯托耳她有了丈夫和家庭,沒有受著別的苦痛,除了她須要離開阿耳戈斯這一件事。
厄勒克特拉離開祖國的邊界,還有什麼別的比這更可悲嘆的事情呢?[362]
俄瑞斯忒斯但是我得離開祖先的家堂,在外國公堂去受殺母罪的審判呢!
卡斯托耳安心吧!你將往帕拉斯的神聖的城邦[363]去。你要好好地承當!
厄勒克特拉啊,最親愛的兄弟,讓我們當胸來擁抱吧!因了母親流血的咒詛,把我們從祖先的家堂拆散了。
俄瑞斯忒斯你撲過來,抱住我的身體!哭吧,像是在死人墳上那麼的哭!
卡斯托耳阿呀,阿呀!你發出這可怕的悲號,就是神們[364]也聽了〔難受〕!因為我和住在天上的眾神為了凡人們的多難,也都感到哀憐呀。
俄瑞斯忒斯我不再能見到你了!
厄勒克特拉我也不再能接近你的面貌[365]了!
俄瑞斯忒斯這是我對你說的最後的話了!
厄勒克特拉啊,城邦呵,告別了!你們好,[366]同城的女人們,告別了!
俄瑞斯忒斯啊,最忠實的姊姊,你就要走了麼?
厄勒克特拉我要走了,——眼淚濕了我的柔弱的眼睛。
俄瑞斯忒斯皮拉得斯,你去吧!快樂地去,娶了厄勒克特拉。
卡斯托耳他們將去專管結婚的事。——但是你,躲避那些狗,[367]走到雅典去。因為她們可怕的腳步跟隨著你,手是蛇身,[368]顏色暗黑,收穫〔人間〕重大的苦痛的果實。[369]我們卻要趕向西西里海上去,救護在那海水上的船隻。[370]我們在太空的平原上經過,也並不幫助染有罪污的人,只是那些一生愛好虔敬和正直的,我們才救助他們,免於許多嚴重的苦難。所以人們不可甘心去做不正的事,也不要和偽誓的人一同去航海。我作為一個神,來把這話告訴給凡人們知道。
歌隊告別了!凡人中只是誰能夠歡樂,不受什麼災難的苦的,那才是幸福呀!
(同下。)
注釋
[1]這農夫別無名字,原文為autourgos,意即自耕農,自己動手種地,並沒有什麼奴隸,所以就是貧苦的農人。
[2]原文「平原」與地名阿耳戈斯本系一字,這裡各本均解作地名,但登尼斯頓本以為一種本子把這字的第一個字母作為小寫,乃是對的,應作為普通名詞「平原」解,今從其說。
[3]伊那科斯(Inachos)系海神的兒子,阿耳戈斯最初的國王,那河就以此為名。
[4]阿伽門農為密刻奈(Mykênai)國王,希臘聯軍往征特洛亞,舉他為元帥。
[5]原文雲「千隻」,乃舉成數,據荷馬史詩云共一千一百八十六隻,圖庫狄得斯(Thoukydidês)史書上說一千二百。
[6]伊利翁(Ili?n)即特洛亞的別名。伊羅斯(Ilos)是特洛斯(Tros)的兒子,父子相繼為王,那城市就以他們的名字為名。
[7]普里阿摩斯是特洛斯的孫子。
[8]「達耳達諾斯的有名的城市」即特洛亞。達耳達諾斯(Dardanos)是特洛斯的祖父,特洛亞是他所開創的,所以也叫作達耳達尼亞。
[9]阿耳戈斯這裡乃是地名,也即是指密刻奈,雖然原來的範圍要大得多。
[10]指特洛亞人。
[11]古代希臘人戰勝後,聚集死傷敵人的甲仗,懸掛起來,用以表功。普通立木柱,上懸甲仗,或送回本國,放在神廟裡,也或用別種方式,堆土立石,作為更永久的紀念,稱為特洛派亞(Tropaia),原意系敵軍「潰敗」的紀念雲。
[12]「在那裡」即是說在特洛亞。
[13]克呂泰涅斯特拉與妹妹海倫(Helenê)同為斯巴達王廷達瑞俄斯(Tyndareos)的女兒,她嫁給阿伽門農,因為恨他殺了她女兒伊菲革涅亞,後來為埃癸斯托斯(Aigisthos)所誘惑通姦,在她丈夫從特洛亞回來的時候,將他謀殺。
[14]堤厄斯忒斯(Thyestês)是阿伽門農的父親阿特柔斯(Atreus)的兄弟,他們因為爭奪王位,互相仇視。堤厄斯忒斯最初誘惑阿特柔斯的妻子,偷得金毛羊羔,攫得王位,後復為阿特柔斯所得,乃將妻投水中,殺了堤厄斯忒斯的兒子,叫他吃肉,犯了違反人道的大罪。堤厄斯忒斯別一個兒子是埃癸斯托斯,給他父親報復,所以進行陰謀,殺害阿伽門農,僭位七年,至第八年乃為俄瑞斯忒斯所殺。
[15]坦塔羅斯(Tantalos)是阿伽門農的曾祖。他是宙斯的一個兒子。
[16]俄瑞斯忒斯是厄勒克特拉的兄弟,阿伽門農去國十年,所以計算遭遇家難時當是十一二歲,至第八年報仇,大概已是二十左右了。
[17]第一七行,即「那一個」云云以後這句,瑙克加以括弧,認為非是原文。
[18]這個傅保,即是本篇里的老僕,是領導小孩上學的。
[19]福喀斯在希臘中部,以阿波羅乩壇所在地得爾福(Delphoi)著名。斯特洛菲俄斯(Strophios)是福喀斯的王。
[20]第二六行,即是從「說不定」起一句,瑙克以為可疑,但登尼斯頓本不從其說,以為不能刪除。
[21]這口實便是說他殺了伊菲革涅亞獻祭,其次是帶了特洛亞的王女卡珊德拉回來,作為姬妾。
[22]埃癸斯托斯懸賞暗殺俄瑞斯忒斯一事,除歐里庇得斯外,沒有人說過。克呂泰涅斯特拉嫌忌殺害厄勒克特拉,卻贊同這個辦法,大概因為這是間接的,所以不算是親手使兒女的流血吧。
[23]這含有出自名門的意思。
[24]古代所謂貴族即是說有錢的地主,有錢的人門第高貴,品性也就高貴,據柏拉圖說世間的看法,如七代富有,便是貴族。如財產喪失,貴族的資格也就不保。但世人眼見品性高下與身份並不一致,有富貴而惡,也有貧賤而善的,因此意見也漸改變,以為人可以品性高貴,與出身門第無關,歐里庇得斯劇中常說明此意。
[25]「不中用的」原意雲沒有力量,即是說沒有資財與地位。
[26]第四〇至四二行,即是從此起至句末,客耳希荷夫(Kirchhoff)以為是後人的偽作。
[27]古代相信,被害者的血是報復的有力的根源,它可以被叫醒過來,憑藉了有這力量的人發動報仇。
[28]庫普里斯(Kypris)原意雲庫普洛斯島(Kypros)的女人,乃是戀愛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ê)的別號,因為據古代傳說,她是在那個島邊降生的。
[29]第四四行,即「她現在還是一個處女」,瑙克以為系偽作。
[30]「節制的道德」原意雲心思健全,引申為聰明,謹慎,特別關於嗜欲方面,即為有節制,貞靜等意義。
[31]即是說天尚未明,星星都還在空中的時候,厄勒克特拉很早就出來汲水了。
[32]登尼斯頓本注云:將自己的哀怨對著天空和大氣申訴,在悲劇里是很多有的情節。這一方面又就是對於死者申訴,因為古時一種宗教信仰,歐里庇得斯時常說及,是說人死後身體歸於土地,精魂則散出在空氣里,所以這種呼號就等於對死者說話。另一說法是死者住在冥間,即冥王哈得斯(Hadês)的家裡,這兩種思想同時並存,如進場歌第一,二曲首節中所說,均是屬於後者的。
[33]這客人不只是平常的賓客,乃是有主客的交誼的人,因為古代希臘人很看重主客關係,如果受過什麼人的招待,雙方便不能互相侵害,宙斯即為保護這種權利義務的神,稱為主客神宙斯。俄瑞斯忒斯被留養在皮拉得斯家中很久,所以他們有這種很深的關係。
[34]即是指阿波羅廟。
[35]「在這夜裡」即是昨夜。
[36]農夫的家在山裡,遠在城外,大概已很靠近密刻奈的邊界,那時的王國都是很不大的。
[37]晨光(E?s)在神話上是一個女神,但這裡也可能只是說自然現象罷了。
[38]「工人」原文雲「耕夫」,這裡與女僕並列,是說給人家耕田做活的人,與自耕農有別。
[39]這本來即是厄勒克特拉,但俄瑞斯忒斯看她的衣服襤褸,認為是一個使女,奴婢照例剪短頭髮,厄勒克特拉則因為服喪,所以也剪了發,雖然距阿伽門農的死已有七八年之久了。
[40]這裡據登尼斯頓本注說,很有點不合事理。俄瑞斯忒斯既然把厄勒克特拉認作汲水的使女,照理應該出來問詢她,不應反而蹲下了隱藏起來。大概歐里庇得斯預備使厄勒克特拉獨白一場,說出自己的心情來,讓俄瑞斯忒斯可以聽見,所以這樣安排的吧。
[41]這一句明顯的對人的命令詞,是一個很大的疑問。難道厄勒克特拉身邊跟著一個使女麼?自耕農可能有奴婢,只是如果她跟在後面,俄瑞斯忒斯當初就應當看見,而且對著人獨白,發揮哀怨,也有點不合適。所以考訂家的解說,是在這時候特別出來一個使女,給她從頭上拿下水瓶來,雖然也似乎安排得笨相,但為解決本文起見,也是不得已的了。
[42]登尼斯頓本注云:在夜裡,在整個白天裡,厄勒克特拉但能對著自己悲嘆而已。只有在早晨前這一個時候,她才可以走到外邊去,大聲號哭。這就是說一早把夜間的悲嘆好發泄出去。
[43]「冥土的」各本依照賴斯刻(Reiske)的改本,重疊用字,乃是歐里庇得斯常用手法,屢次為喜劇家所摹仿嘲笑。
[44]女人在悲哀,氣憤,悔恨的時候,多拔自己的頭髮。
[45]希臘古人相信天鵝是孝鳥,在悲劇《酒神的伴侶》(Bakkhai)一三六五行,歐里庇得斯曾將阿高厄(Agauê)保護他父親卡德摩斯(Kadmos)的情形,比作白的天鵝擁護它的老父。又相傳天鵝善於歌唱,在臨死時唱得更是響亮,這話一直流傳到後代,留下「天鵝的歌」這一句成語。
[46]這裡似乎表示希臘古代用網捕捉天鵝,同捕鳩鴿一樣。一面也暗示阿伽門農被害時的情節,據說克呂泰涅斯特拉特地做了一件沒有袖子的衣服,給阿伽門農穿,他在浴室里正套在這口袋似的東西里,動不得手的時候,便為她所襲擊而殺死了。
[47]路吉阿諾斯的《論居喪》中云:把屍首洗過了,搽上最好的香料,戴上鮮花,穿上美服,擺列出去。這是說的一般喪事的情形。但阿伽門農系被謀殺,本篇第二八九行厄勒克特拉說:他得著了他所有的,被拋出了他的家堂!那麼當然沒有這些儀式,這裡所說洗浴大概也只暗示那浴室的一幕吧。據荷馬史詩里說,阿伽門農的屍首被拋給野狗與鷹去吃,但這實在未必如此,因為依照希臘古代的思想,不給死人埋葬乃是極大惡事,為人神所不許的。在埃斯庫羅斯(Aiskhylos)的《奠酒人》(Khoephoroi)劇里第四二九至四四三行則說是埋葬了,但沒有應有的儀式。本篇中第三二三至三三一行及五〇九行也說阿伽門農是有墳墓的。
[48]花圈系束髮用的圈子,又解作「競技得勝者所得的獎賞」,與花冠同意。
[49]殺害阿伽門農時所用的兇器,據荷馬史詩說是劍。埃斯庫羅斯也說是劍,索福克勒斯(Sophokles)則說是用的斧子。本篇上文曾說過「斧劈」,第二七九行及第一一六〇行也都說是斧,這裡特別說是雙鋒的劍,首先下手的乃是克呂泰涅斯特拉自己,埃癸斯托斯則是幫凶。埃斯庫羅斯的《奠酒人》和索福克勒斯的《厄勒克特拉》劇中都說:他將阿伽門農殺死後,實行毀屍(maskhalismos),把死人的耳,鼻等都砍了下來,用繩子拴著,縛在屍體的腋窩下。因為希臘古人相信,為得防止鬼魂自由行動和向兇手報復,必須毀壞他的屍體。本文所云玩弄,即是暗指這件事。
[50]他們平常不喝酒,飲料只有奶一種。
[51]赫拉(Hera)為宙斯的妻子,所以在神話上是天后的地位。她是婚姻與生育的神,是代表婦女的。希臘各地都禮拜她,特別是斯巴達,阿耳戈斯與密刻奈。頂有名的赫拉廟(Herai?n)即在密刻奈東南六公里地方,這裡大概即是說這大廟。
[52]登尼斯頓本注云:厄勒克特拉作為一個相應的過得日子,自己尊重的自耕農的妻子,怎麼會得那麼的腌臢藍縷呢?正如為阿里斯托法涅斯(Aristophanês)在喜劇《阿卡奈人》(Akharnês)四一〇行中所嘲笑,歐里庇得斯太喜歡破衣服了,捨不得不拿出來給腳色穿上。
[53]這是讚美神的一種格式。《新約·使徒行傳》第十九章中說到在厄斐索斯(Ephesos,舊譯以弗所)的阿耳忒彌斯(Artemis,舊譯亞底米)廟,禮拜者也高呼「大哉以弗所人的亞底米啊」,正是同一句子,可知在公元一世紀時也還是如此。
[54]這裡說「久遠」是有意義的。阿伽門農被殺已有七年了,他的血在呼號求報復,可是神們卻不理會,不給予俄瑞斯忒斯報仇的機會。厄勒克特拉這話里很含有怨望不平的口氣。
[55]上文第一三一行厄勒克特拉想像俄瑞斯忒斯逃亡在外,當著人家的僕役,所以他是住在僱工的住房裡。所謂「灶邊」即是代表住宅,古代以灶為人家的中心,甚見尊重,但每家當然只有一座灶,這裡說僱工們的灶也就只是說他們所聚居的地方而已。
[56]依照原文應解作「嫁給了別一個人」,今從登尼斯頓改本,即是說克呂泰涅斯特拉殺了阿伽門農,去嫁給埃癸斯托斯,與海倫的拋棄了墨涅拉俄斯,去嫁給帕里斯正是一樣,這裡的「別一人」便是與海倫相提並論,和下文歌隊長所說的話也就有了聯絡,不顯得怎麼鶻突了。
[57]海倫跟了帕里斯私奔,引起特洛亞大戰,前後共繼續了十年,所以說是大的災難。
[58]原文意雲「在灶旁」,參看注[55]。這裡以灶作為家的中心,所以如此說法。登尼斯頓本引別人說,以為可解作「在〔阿波羅的〕祭壇旁邊」,因為祭壇也常稱為灶,祭壇與灶的地位與意義本是相同。可能在農夫的家外邊供奉著阿波羅,設備自然極是簡陋,但至少總有一堆土或石頭,當作祭壇,其神聖的性質則是並無改變的。俄瑞斯忒斯最初蹲在祭壇旁邊。聽到了厄勒克特拉的獨白,知道她是誰,便向著她的家走來。這時候厄勒克特拉看見他有點疑懼,想走向他剛才離開的祭壇,去求保護。這解說似頗合理,且與下文的話也有些照應。
[59]福玻斯(Phoibos)是阿波羅的一個稱號,這裡並稱在一起。他的一種名號是辟惡的阿波羅,人有患難時對他求保護,這裡或者還有一個祭壇,也未可定。
[60]這一行與下文均含有特別的意義,但在厄勒克特拉驟然聽了,自然也不能了解。
[61]古時在雅典男女的界限頗嚴,平常不相交談,歐里庇得斯在悲劇《在奧利斯的伊菲革涅亞》(Iphigeneia hê en Aulidi)中敘述阿喀琉斯(Akhilleus)與伊菲革涅亞相見,使得那青年英雄狼狽無措,最為有名。這裡厄勒克特拉的話,也就根據那時的社會道德而說的。
[62]原文雲「最親愛的人」。
[63]「落魄」原文是關於船員的用語,本意說因船遭難而漂泊無所歸,衣服破碎,生活困苦,難得適切的譯語。遵守風俗,即表示定居城邦,遵行本地的法律習俗。瑙克主張改訂為「不定住在一個城邦」,但登尼斯頓不取此說。
[64]「乾枯」據登尼斯頓本注說,這不是說枯瘦,乃是指不擦膏油,皮膚枯燥,這在別處的人不容易了解,但希臘住民最痛切的感到,因為塗在皮膚上的膏油是不可缺少的一種物事。
[65]斯庫提亞(Skythia)人在希臘的北方,大概是現代烏克蘭波蘭一帶地方,都是遊牧民族,在希羅多德《史記》中有些記載,但多系傳說。卷四中說斯庫提亞人在戰場上挖取敵人的頂骨,留作紀念,據登尼斯頓本雲,因此遂說斯庫提亞人似的剃光了頭。
[66]這裡「大概」一字看去似沒有力量,據登尼斯頓本注云,俄瑞斯忒斯這樣的說,卻很有道理。一個女人碰著她的父親被害,兄弟流亡在外,哀痛是必然的,所以他不來魯莽的說出,太傷害她的感情,卻是說的婉曲一點。
[67]這句的意思是說,你不覺得,在你兄弟看來,你豈不也是最親愛的麼?
[68]登尼斯頓本注云:這裡含有很大的一個怨望,她覺得俄瑞斯忒斯不肯回國報仇,有點懦怯,難怪為埃癸斯托斯所輕蔑。這裡一句話似有俗諺做底子。阿忒奈俄斯(Athenaios)著書中曾引用一句無名氏的曲詞云:「在遠處的朋友不算是朋友」,以為這是最挖苦人的格言。
[69]即是說這婚姻等於死。上文第六七行厄勒克特拉對於農夫表示感激,稱為「同神們一樣」的友人,但是以婚姻論,這在本是王女的厄勒克特拉自然是難以忍受的,下文第一〇九二,一〇九三行以下,對克呂泰涅斯特拉說,被活著處死,苦痛不下於她的姊姊伊菲革涅亞,正表白這個意思。
[70]參看注[23]。此處密刻奈人含意即明指是貴族。俄瑞斯忒斯雖然看見厄勒克特拉的面貌和衣服,以及前面的草舍,但似乎尚未能明了她的景況,或者如登尼斯頓本所說,故意裝作不知,也未可知。
[71]即卡斯托耳,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兄弟,傳說是宙斯所生的。
[72]登尼斯頓本注云:厄勒克特拉這時做出一種手勢,指示在後面的房屋。這所住屋可以表示出她的丈夫是屬於哪一個階級的人,但她不願意說出他是自耕農的話來。
[73]「高貴」這字本來說門第,即是出身高貴,但是如注[24]所說,因了社會情形的改變,這意義也就跟著發生了變化。這裡俄瑞斯忒斯說話有點看不起農夫,所以厄勒克特拉表示抗議,但下文第三六七行以下,俄瑞斯忒斯也承認這話,而且說的很是透徹了。
[74]清淨戒(hagneuma)是宗教上的一種規律,這裡所說是指色戒,大概在那時盛行的俄耳甫斯教中曾有此類禁戒。俄耳甫斯(Orpheus)是神話中的一個名人,從阿波羅得到豎琴,善於音樂,彈起琴來,鳥獸木石都傾聽感動,曾從冥土回來,得知幽明兩間的秘密,後人遂以他為祖師,建立宗教,在民間很有勢力,差不多即成為酒神(Dionysos)崇拜的經論。
[75]厄勒克特拉這裡的意思很是重要,對於她個人的侮辱似還不要緊,重要的乃是因此侮辱了先人,這在古代道德思想上是不可容許的了。
[76]依照古代道德,厄勒克特拉的事情應由父親阿伽門農作主,在他死後則屬於俄瑞斯忒斯作主了。
[77]「現今外出的人」,是指在逃亡中的俄瑞斯忒斯。
[78]厄勒克特拉意志很強,報仇的心又特別猛烈,她深信俄瑞斯忒斯只要一回來,就將立即動手,決不會再有猶豫。現在經這麼一問,仿佛即使俄瑞斯忒斯回了來,也還不能決定怎麼去做,她感覺這是侮辱了俄瑞斯忒斯,所以憤然起來反抗了。
[79]俄瑞斯忒斯奉了阿波羅的乩示,回阿耳戈斯來報仇,當然也要殺了他的母親,但是他對於這一事不免發生動搖,不得不來向厄勒克特拉請求幫助了。下文第九六七行以下,他臨時退縮不前,經厄勒克特拉竭力催促,這才下了決心,事實上乃是厄勒克特拉主動的。
[80]這意思是說先殺了埃癸斯托斯,但特別提出母親來,足見厄勒克特拉的意思的堅決了。
[81]這是公式的作為姊弟不相識的辯解,雖然事實上是不大妥當的。如注[16]所說,阿伽門農被殺的時候,俄瑞斯忒斯總有十一二歲了,以後分別了七八年,這時間不能算很久,雖然俄瑞斯忒斯流亡在外,風塵奔走,很是辛苦,厄勒克特拉在鄉間勞作,可能都有些變化。登尼斯頓本注也懷疑只有那老傅保才認識俄瑞斯忒斯,其所根據的最重要的證據是前額上跌傷的疤記(第五七三行),論理厄勒克特拉也不會不知道,而且是一見可辨的。但在劇文上這種唯理的吹求可以用不著,兄弟姊妹或父母子女失散,多年之後憑了一種什麼記號,始得重逢相識,這是古代小說喜劇中普通的情節,他們大抵是從小分散,大多是生下來就被遺棄,所以那麼安排,很合情理,本篇只是照樣應用在年歲較大的上面,不免發生一點破綻罷了。
[82]登尼斯頓本注以為與上文第二七至二八行相參照,我們可以假想這老人是得了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同意,秘密地把他帶出去的。這雖只是一種推測,卻也不無道理,給克呂泰涅斯特拉的性格多少加了洗刷。
[83]阿伽門農是被謀殺了,在埋葬上也就得到相應的待遇。照口氣上看來,似乎他是沒有墳墓,但下文,厄勒克特拉敘述埃癸斯托斯在阿伽門農的墳上跳罵,侮辱不在的俄瑞斯忒斯,又可見原來是有墳的了。參看注[47]。
[84]「愚蒙的人」原意雲無學,因為希臘人認為智愚與善惡有密切的關係,所以「聰明的人」(sophoi)即是賢人,兼有智與善的德性。但是過於聰明在自己也有害處,蓋如本文所說,感覺太敏,對於別人的災難,也感到苦痛。
[85]第二九四至二九六行,即從「哀憐的心情」起至此處,各校訂家多以為意義不相聯貫,並非本劇的文句。
[86]這裡在第三〇一與三〇二行之間,有校訂家以為中有缺文,但登尼斯頓本不從其說,因為人情都不很願意講他的沉重的災難,所以口氣上有點遲疑。
[87]登尼斯頓本注云:這裡是很大的誇張。歐里庇得斯常過量的利用破衣服與污垢,以至為阿里斯托法涅斯所譏笑。
[88]登尼斯頓本注云:織布平常都是奴婢的工作。貴家婦女也親自織造送給女神的衣衫,但那是別一問題,若因必要而自己織制,則是屬於賤役了。希臘古代城市的人都看不起體力勞動,當時傳說歐里庇得斯的母親曾賣青菜,阿里斯托法涅斯在喜劇中,便屢次作為材料,加以嘲弄。
[89]第三〇八行,即從「否則」起至「缺少」止(「缺少」下語意不全,今補足),瑙克等人均以為系後人加入,主張刪去。也有校訂家以為在意義上此行乃是必要,加以辯護,但如登尼斯頓本所說,即此也可作為偽作的旁證,因為當時抄寫人可能正是那麼的想,所以加添了這一行的吧。
[90]此處原文句讀很有問題,譯文系依照勒布古典叢書本的點句。原本系在第三一〇行即「沒有跳舞」斷句,帕勒本則直連續至三一三行,即「乃是同族」止。三者之中,似以勒布本在意義上較為妥適。
[91]避開眾婦女,即是不去加入婦女群中,因為她在名義上雖結了婚,實際還是閨女,身分不同,所以覺得不相適合,同時與同年輩的閨女又是顯有隔閡了。
[92]參看上文二四九行及注[71]。卡斯托耳戰死,他的兄弟波呂丟刻斯雖是不死的半神,不願獨生,乃並被帶到天上去,後世雲二人列入星宿,即所謂雙子座雲。
[93]卡斯托耳乃是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兄弟,所以當是厄勒克特拉的舅父行。這種近親結婚,在古代也並不以為是,所以這一句或者可以解作「雖然我們乃是同族」。但如登尼斯頓本所說,這同族一字比親族的關係還要疏遠,有時候不過等於同鄉的人,所以這裡厄勒克特拉故意不說出近親的關係。
[94]掠物俗稱為戰利品。這裡當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是東方的貴重的毛毯,鋪在坐椅上的,或者是說衣服吧。
[95]希臘古代的衣服,仿佛是用整塊的布,披在身上,婦女用扣針在肩上扣住,腰間系帶,這種扣針至今通用世間,俗稱為安全針。
[96]伊得是山名,在特洛亞。
[97]希臘古代在祭祀時用桃金孃作花冠,見於歐里庇得斯的悲劇《阿爾刻提斯》(Alkestis)。希羅多德《史記》卷一說波斯人宴會,也將桃金孃花冠戴在頭巾上雲。這裡所說是用於喪葬的時候。
[98]原文雲「石頭的紀念物」。從這裡看來,可見阿伽門農有墳墓,有祭壇,或者即是墳頂設祭之處,又有石頭建造的紀念物,雖然曾經為埃癸斯托斯所毀損了。
[99]這裡用力說「我們」是有意義的。埃癸斯托斯的辱罵涉及阿伽門農全家,即是俄瑞斯忒斯與厄勒克特拉都在其內。
[100]厄勒克特拉因為俄瑞斯忒斯不回來報仇,對他感覺不滿,上文第二四五行便表示得很清楚,這裡「那不在的人」這句話正與前文相呼應,覺得他被埃癸斯托斯所侮辱,正是當然的了。
[101]佛律癸亞(Phrygia)是小亞細亞的一部分地方,特洛亞在其西北角上,平常用佛律癸亞的名稱指特洛亞。
[102]「更偉大的」是將俄瑞斯忒斯的父親,去與阿伽門農的父親阿特柔斯比較,顯得更是偉大吧。
[103]古代雅典風俗,不願女子出外露面;《赫剌克勒斯的兒女》第四七四至四七七行,《安德洛瑪刻》第八七六至八七八行,《赫卡柏》第九七四至九七五行所說都是這意思。參看注[61]。
[104]「見著太陽光」即是說活在世上。
[105]「所有的」原文意為「收藏著」。登尼斯頓本注云:在窮人家裡,有較好的一點的食料,特別收藏起來,以備臨時的什麼需要。
[106]「伴當們」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當是指俄瑞斯忒斯與皮拉得斯的隨從人,下文第七六六行報信人自稱是俄瑞斯忒斯的僕人,第九六〇行厄勒克特拉叫家人們搬埃癸斯托斯的屍首,都是指的他們。農夫家裡可能也有一兩個奴婢(參看注[41]),但伴當們這名稱使用不上。
[107]下文第一二八六行卡斯托耳稱農夫為「名義上的」親戚,與這裡的「稱作」一字的意思相同。
[108]俗語云,需要為發明之母,但在本文中則轉變成需要為惡事之母了。阿里斯托法涅斯的喜劇《財神》中借了窮鬼口中,力說貧窮與人類文化的關係,所以是有益的,但為主人公所駁斥,終於被逐出希臘去,這意見便是與後者相同了。
[109]登尼斯頓本注云:戰陣上的勇敢也並不是很好的標準,這和財富不同,不是不可靠,只是實際上沒法使用,因為在戰鬥中各人都太忙,也太驚慌了,沒有餘暇來看旁人的事情。
[110]第三七三至三七九行,即從「那麼一個人」起,到這句為止,威克來因等人認為並非真本,但登尼斯頓本則以為非假,公元前三世紀時的一個抄本中保存著這七行文句,可見並不是後代所混入的了。登尼斯頓本又從結構意思上解釋校訂家所說的疑問,有的校訂家便讓步說非是後人偽作,當是由於演員所加,很早就有了。
[111]這句原本很有疑問,今據登尼斯頓本採取巴登(Badham)的校改譯出。
[112]登尼斯頓本注云:即是像農夫這樣的人,以及憑了平常的交際和行為試驗出來的品性高貴的人們。
[113]這裡據登尼斯頓本注說,是在攻擊以競技為事的一般體育家,文字上顯見得攻擊是故意的,雖然在這裡不甚合適,至於為了什麼緣故,則未能知道。據二世紀時羅馬文法家革利烏斯(Aulus Gellius)說,歐里庇得斯的父親曾訓練他去做成體育家,在競技時得過幾次獎賞。或者作者因了對於早年訓練的反感,所以發出這種攻擊,也未可知。
[114]「偶像」原意雲裝飾品,只供觀覽而無實用的東西,引申用於人像,也仍含有這種意思。市場為民眾所聚集之處,可能在那裡也有這類的陳列吧。
[115]第三八六至三九〇行這一節,即是從「這些的人」起至此止,威拉摩威支主張刪去,登尼斯頓本不從其說,以為這一段攻擊體育家的話在這裡的確不合適,但也不能就證明這不是歐里庇得斯所寫的。
[116]這一句里可以含有兩樣意思,表面是說話的人現在這裡,代表了俄瑞斯忒斯,此外還有一個不在的俄瑞斯忒斯,這二者在這家裡看來都值得受招待。但裡面又隱藏著,俄瑞斯忒斯現在這裡,雖然別人都以為他是不在,說話的人以一人而兼有兩種身分。後者這種意思,在這裡可能有,但也不必一定拘泥。
[117]羅克西阿斯(Loxias)是阿波羅的稱號之一,多用於乩示關係。
[118]俄瑞斯忒斯說神的乩示是確實的,但預言者的占卜則不可信,但在第九七一行,到了他須得遵從乩示去殺他母親的時候,他又責備阿波羅,說他宣示了多麼荒唐的乩語了。
[119]原文意思說你是那麼窮,卻要招待貴客,這事是做錯了。
[120]塔那俄斯(Tanaos)一名塔諾斯(Tanos),從帕耳農山(Parnon)發源,流過阿耳戈斯入於海。
[121]「食料」一字平常是一句粗話,只用於猛獸所吃的肉,以及凶人野蠻吃人肉的時候,歐里庇得斯在《圓目巨人》(Kyklops)劇中多用此字。
[122]農夫貧窮,在這時候感覺到錢財的力量,可以適宜的接待客人,但是這裡聯想到醫療的費用上去,卻是很有點特別。
[123]內海神女(Nêreides)系神女(Nymphai)之一種,為海神涅柔斯(Nêreus)的女兒,共有五十人,在地中海上,其中最有名的是忒提斯(Thetis),即是阿喀琉斯的母親。希臘古代只知道地中海,卻相信另有一條大河,圍繞著整個地面,稱為大洋(Okeanos),也就是神的名字,他的女兒們稱為海洋神女。後來地理知識逐漸擴充,便將大洋這名稱來指地中海以外的海,特別是大西洋,我們這裡姑稱為外海,與內海即地中海相區別,所以上邊有了內海神女這個名稱。事實上大西洋是海,但古代希臘人是把它當作大河看的,俄刻阿諾斯並不算是海神,卻是一切河神的父親。此外還有一種神女,是住在山中各水泉湖沼里的,稱為水泉神女,沒有說是誰的女兒,大概是個別發生,乃是這些地區的精靈,有如山谷洞穴的神女,其世系都無可考了。
[124]海豚喜歡跟著船隻走,又喜聽音樂,見於古人記述。荷馬系頌歌第三篇阿波羅頌歌中,說他變形為海豚,引導克瑞忒(Krêtê)人的船前來,教他們給他看廟,又希羅多德說它曾把被海盜投入海中的歌人阿里翁(Ari?n)救起,送至岸邊,所以這在神話上是相當有名的。
[125]西摩伊斯河(Simois)在特洛亞,發源於伊得山,流入斯卡曼德洛斯河(Skamandros)中。據現代旅行家說,是很小的一條水流,但在古代很有名,因為荷馬史詩所說特洛亞的許多大戰都發生在那近地,所以差不多作為特洛亞的代名詞了。
[126]第四四三至四四四行,即從「赫淮斯托斯打鐵場裡」至此處原本位置顛倒,今依照穆雷本改訂。內海神女與上節所說是同一事,但上文只是請她們在海上歌舞,這裡則是給忒提斯送甲仗給她的兒子阿喀琉斯去。歐里庇得斯這說法與荷馬的不相同。據史詩所說,那副甲仗原來是神們的禮物,當然也是赫淮斯托斯所製作,在忒提斯結婚的時候,送給珀琉斯的,後來珀琉斯老了,乃給了他的兒子。在特洛亞戰爭中,阿喀琉斯把甲仗借給他的至友帕特洛克羅斯(Patroklos),帕特洛克羅斯為赫克托耳(Hekt?r)所殺,甲仗被奪,乃由忒提斯請求赫淮斯托斯再行製作一副,給予阿喀琉斯,古代陶器畫上多有繪畫內海神女齊送前去的景象。但這裡卻說是阿喀琉斯初次往特洛亞時候的事情,大概是作者自己的創造,或者是根據別一傳說,與荷馬一派不同,但是現在已經無從稽考了。
[127]「神女們的望樓」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當是指俄薩(Ossa),山峰常比作望樓,這所謂神女當是屬於山林水泉的一類。赫淮斯托斯的打鐵場說是在楞諾斯島(Lemnos),距特洛亞不遠,只一海之隔,但是這裡是說送往阿喀琉斯所在的珀利翁山(Pêlion),所以離開歐玻亞(Euboia),走過俄薩山谷,向目的地去。這從地理上講也不免有些困難,但難以深求,只好如此解說罷了。
[128]「那個兒子」當然是指阿喀琉斯,或改訂為「高」,解作上文「望樓」的形容詞,頗為簡要。
[129]這父親不是指珀琉斯,從上文的珀利翁山說來,乃是指養育阿喀琉斯的馬人刻戎(Kheir?n)。馬人(Kentauros)在希臘神話中是一種怪物,半人半馬,後來說作上半自腰以上是人,以下是整匹的馬,有四隻馬腳,與羊人(Satyros)的只有兩隻羊腿的不同。馬人是半獸的族類,性質很是獰野,只有刻戎乃是例外。他精通狩獵,醫藥,音樂,體育與預言各種技術,許多有名的英雄都曾經受過他的教育。他住在珀利翁山中,救過珀琉斯的性命,又教他方法去贏得忒提斯為妻,他們的兒子阿喀琉斯在忒提斯逃回海里去之後,就托他養育,所以可以算是他的養父。騎士原是說騎馬的人,這裡用作刻戎的形容詞,顯得很是滑稽。
[130]「阿特柔斯的兒子」即是指阿伽門農,墨涅拉俄斯兄弟二人。
[131]「從伊利翁來的」即是特洛亞的俘虜。瑙普利亞(Nauplia)是阿耳戈斯的海港。古人多在盾上繪畫兇惡可怕的圖像,用以恫嚇敵人,但是阿喀琉斯的盾則因為是他所拿的緣故,所以特洛亞人望而生畏。
[132]珀耳修斯(Perseus)是達那厄(Danaê)與宙斯所生的兒子,為國王所憎惡,叫他去殺戈耳戈(Gorg?n),希望他因此被害。戈耳戈是一個女怪,她的眼光有一種神力,能使看見她的臉的人化成石頭。珀耳修斯得到神們的幫助,冥王借給他隱形帽,赫耳墨斯(Hermês)給他飛行鞋,雅典娜(Athêna)給他反照的鏡子,因此他得以潛行近前,斬了她的頭,裝入皮袋內,帶了回來。這裡說盾上畫著這個景象。據說戈耳戈的頭後來獻給雅典娜,裝在她的胸甲中間或是盾上雲。
[133]赫耳墨斯是宙斯的一個兒子,他的母親名叫邁亞(Maia),是七簇星(Plêiades)之一,他住在阿耳卡狄亞(Arkadia)地方的一個山洞裡。阿耳卡狄亞是以牧畜著名的地方,赫耳墨斯普通稱為神們的使者,一方面也是牧畜的神,所以這裡稱為「鄉村的兒子」。
[134]希臘神話中有天馬珀伽索斯(Pêgasos),有翼能飛。但這裡馬匹是多數,乃是指給太陽拉車的馬。
[135]星星是人格化的,古代相信英雄名人死後,被帶到天上,化為星辰,有許多星座各有它的故事。七簇星本系阿特拉斯(Atlas)的七個女兒,邁亞居長,後為巨人俄里翁(Ori?n)所追逐,逃往天上,化為星座,中國古稱昴星,民間因其數七,稱為七簇星。俄里翁則化為獵戶星座。雨星(Hyades)系在金牛星座旁的七星,古人云此星見則天雨故名。
[136]史詩《伊利阿德》第二十二卷中說,在帕特洛克羅斯死後,阿喀琉斯穿了赫淮斯托斯親手所制的衣甲出去,(這之前他和阿伽門農鬧意見,好久不肯出來打仗,)特洛亞大將赫克托耳見了,覺得駭然,便轉身逃走。
[137]斯芬克斯(Sphinx)是希臘神話中的怪物,獅身,頭面是女人。其一曾坐在忒拜(Thebai)城外岩上,遇見行人經過,便要他猜謎。這謎說:早晨四隻腳,中午兩隻腳,晚間三隻腳走路的,這是什麼?人家解答不來,便為她所殺害,這裡說給她做了吃食。後來俄狄浦斯(Oidipous)走過,回答說是「人」,因為嬰兒匍匐,成人用兩腳走路,到了老年要用拄杖,所以成了三隻腳了。斯芬克斯見謎已被猜破,乃從上邊投身岩下,便自殺了。
[138]斯芬克斯的謎語本來是用韻語歌唱出來的,因了叫人猜謎而獲得食物,所以可以如此說法。
[139]這是說又一怪物喀邁拉(Khimaira),據《伊利阿德》史詩所說及圖畫上所表示,她是一頭母獅子,尾巴卻是蛇,(尾端是蛇頭,)頭是山羊,長在脊背中央。它口噴煙火,毀滅人畜,後來柏勒洛豐忒斯(Belleroph?ntes)騎了天馬珀伽索斯,從空中去攻擊它,這才除了此害。
[140]飛馬即是指柏勒洛豐忒斯所騎的天馬,當時柏勒洛豐忒斯在珀瑞涅(Peirênê)的泉邊,等候它來喝水時把它捉住,所以原文說是從珀瑞涅來的馬駒。
[141]登尼斯頓本依照穆雷說,將「黑」字解作與馬相聯繫,勒布本則解作黑的沙塵,兩說皆可通,但在意義上黑馬之說較為妥適。
[142]「廷達瑞俄斯的女兒」(Tyndaris)這名詞普通指海倫或克呂泰涅斯特拉,但這裡是單說後者。
[143]老人是多年老僕,又是阿伽門農的傅保,所以對於厄勒克特拉於尊敬之外,還不妨表示親愛,稱她為我的女兒。
[144]原文雲「從傢伙里取出來的乾酪」,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這傢伙當是制乾酪的器具,今用意譯。
[145]據登尼斯頓本注,老人當是拿了兩樣酒來,一是少量的陳年的酒,一是普通的酒,大概即是新釀的蒲桃酒,他在阿伽門農墳頭奠了酒,也正是用的這一種吧。
[146]「這個」即是下文所說的事。或加以改訂,解作「我總不能忍從這個〔禁令〕」,即指埃癸斯托斯禁人對於阿伽門農的墳表示敬禮的事,但似不如登尼斯頓本依照原本,所說更是直截。
[147]阿伽門農的墳在城外,大概老人一直沒有去過,這回因為到厄勒克特拉家裡來的緣故,所以乘便去走一趟。
[148]獻給地下神祇和死人的犧牲照例都用黑色的。
[149]本地人都知道埃癸斯托斯的禁令,所以沒有人敢這麼做的。
[150]登尼斯頓本注云:這裡初看像是老人把那頭髮拿了來了。但如果是這樣,本文上便該有個指定詞的「這」字。而且如有些校訂家所指出,把什麼供品拿來在古代習慣上是褻瀆神聖物的行為,在埃斯庫羅斯(Aiskhylos)的悲劇《奠酒人》(Khoêphoroi)中,場面就在墳前,只將頭髮拾起來一下,情形不同,那是可以的。因此這裡意思只是叫厄勒克特拉到墳前去看。
[151]散發是披散下來的頭髮,也相當的長,這裡是指男人的毛髮,與女人挽髻的編發相對。希臘古代門第高貴的男子很重體育,主要是摔跤,所謂體育場原意即是摔跤場,因此頭髮常加修剪,不使太長,比較粗硬,不像女人頭髮時時梳理,便顯得細軟了。這裡的「梳」即是說梳理,不是指編髻。
[152]上句說「這是辦不到的事情」,意思是說男人的頭髮與女人的不一樣,你沒有辦法看出相同的地方來。此處厄勒克特拉進一步說,即使頭髮顯得是一樣,也不能證明即是兄弟。這姊弟重逢的一場,在埃斯庫羅斯的《奠酒人》中便憑了幾種記號,即為頭髮,腳跡和布片,得以認識,歐里庇得斯雖然不得不沿用,卻一一加上理由,都反對掉了。關於這事,後人議論紛紜,以為歐里庇得斯故意立異,與前人爭競,但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這也未必儘是如此。大概歐里庇得斯寫這一篇悲劇,雖然使用舊有故事做材料,卻是用的另一手法,即是重在唯理的現實的看法,將那些古舊的認識記號重加整理,結果都不適用,所以擱在一邊,所說的話有點近於挑剔,那也正是不得已的了。
[153]腳跡當然也在墳前,這裡也應解作叫厄勒克特拉前去試看。有校訂家以為戲劇演出,各物均須實有,所以不但上文所說頭髮,老人攜帶前來,即腳跡也量了尺寸,拿來與厄勒克特拉比較,因為她在事實上是一個流放者,不可能往墳頭去。這話也說的有理,但亦未免太鑿,所以登尼斯頓本以為難以接受。
[154]登尼斯頓本注云,古代希臘墳墓多在岩石上鑿成,這裡說「硬石頭」即是此意。但近地也會得有泥土。也難以斷定決不能留下腳跡。下文又照例說,即使留有腳跡,男女也不一樣,理由與上文頭髮相同。
[155]原文此處文意不接,登尼斯頓本以為當缺少一行,說他回來到了墳前,那時你是不是可以憑了你所織的布片,認識他呢,如果你見到了他。
[156]「布」原文雲「織成的布匹」,如老人所說,那即是當初俄瑞斯忒斯逃走時所穿的衣服了。厄勒克特拉如果織過,當然可以記得,但這裡卻問得不免有點鶻突,所以就給厄勒克特拉乾脆地駁倒了。
[157]第五四五至五四六行,即從「或者」起至句末止,帕勒(Paley)移在上文第五三一行之後,因為是說剪頭髮的緣故吧。這末行很有些疑問,勒布本解作「或者是本地人,你兄弟的秘密的偵探」,譯文依照登尼斯頓本的解說,以為末尾缺少一句,今亦照補,蓋此節前後對立,生客魯莽地犯禁前去致祭,本地人則熟悉情形,所以能夠不被密探們所知道,私自前去。
[158]原語系指摻有雜質的贗幣,引申用在人的方面,即是虛假的人。
[159]俄瑞斯忒斯裝作外來的客人,對於厄勒克特拉論理要用較為恭敬的稱呼,這裡卻直叫名字,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大概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所假裝的身分了。
[160]厄勒克特拉特地鄭重的這樣說,即是對於俄瑞斯忒斯所說的「古老的遺物」(指那老人)的不敬的口氣表示一種抗議。
[161]因為是新的錢幣,所以需要細看,如果是舊的,則已經過了許多人的考察,不必再看了。
[162]原文雲「什麼事,關於不在或是現在的事情呢」,登尼斯頓本注云,蓋是俗語,便是說一切的事情。勒布本雲屬於或不屬於我們的。今從簡略的意譯。
[163]別本多解作「我早已害怕」,今依據登尼斯頓本的說法。
[164]登尼斯頓本注云:威克來因(Wecklein)曾說,人不在家裡追趕小鹿。但這當是馴養的鹿,在家裡也可能包括庭院在內。
[165]厄勒克特拉見了傷痕,這才相信俄瑞斯忒斯真是回來了。這裡說證據乃是多數,或者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厄勒克特拉說現在她已經相信,不但憑了那傷痕,就是她以前所不承認的各種記號,也覺得都是對的了。
[166]一本把這兩行,即從「但是」起以下,作為厄勒克特拉所說的話,登尼斯頓本雖然不曾採用,但說這分法可能是對的,因為厄勒克特拉的性格很強,在本篇中報仇這一件事,差不多是她站在主動的地位。這裡意思是說神當支援他們的報仇,否則神便是不存在,沒有尊信的必要了。
[167]這一行即「以及」以下云云,威拉摩威支主張刪除,登尼斯頓本也加有括弧為記,其理由以為俄瑞斯忒斯對於殺他的母親沒有決心,所以這句話說的不很適合。登尼斯頓本注指出下文第六一四行及六四六行,俄瑞斯忒斯都表示過要殺她的意思,因為這是阿波羅的乩示,他預備遵行到底的,只是在漸漸逼近實行的時候,他這才有點動搖起來罷了。
[168]這句的意義稍欠明了,據登尼斯頓本注,乃是說因為俄瑞斯忒斯流亡在外,多年未歸,在朋友們的心中對於他的希望早已消滅淨盡了。別本解作「在俄瑞斯忒斯方面,不復有什麼希望」,意似較差。
[169]「花冠」是競技得勝者所得的獎賞,用各種樹葉所編成,因地方而異,如野橄欖,桂樹及常春藤等。報仇成功,也就等於競技得勝,所以如此說,雖然這裡所要殺的是他自己的母親,結果很受人神兩方面的迫害,因此在這句里也頗含有反語的意味了。
[170]依照登尼斯頓本的解說,說你即使願意冒險進去,也是不成,意外表示只有在城外才可以殺得他們。
[171]正如登尼斯頓本注所說,歐里庇得斯在此篇中,似乎故意地把俄瑞斯忒斯寫得不大中用。他殺埃癸斯托斯,系由老僕教了他方法,後來殺克呂泰涅斯特拉時,也只靠了厄勒克特拉的激勵,這才決心去乾的。
[172]「牧場」原意雲牧馬場。埃癸斯托斯大概先到那裡去看一下他的馬,隨後在養在那裡的牛群中挑選一頭小牛做犧牲吧。
[173]原文只雲神女,但意思是說水泉神女,據登尼斯頓本注云,水泉神女保佑生產,古代常取泉水灑在新婚男女的身上。
[174]這便是說都是些家奴,如下文第六三一行所說明,因為奴隸大都是戰爭的俘虜,所以其中沒有一個阿耳戈斯人。
[175]這句的意思很有點曲折。登尼斯頓本引用別家的意見,以為是說他們的確是在阿伽門農家服役的家奴,可是並不認識俄瑞斯忒斯,雖然可能曾經見過厄勒克特拉。嚴密的說來這裡不免稍有疑問,因為俄瑞斯忒斯離家才七八年,若是阿伽門農家裡舊有的奴隸,可能總是看見過他,大概因為戲劇上的必要,此處也就不得這樣說過去罷了。
[176]原文意雲「對我表示好意」,也即是說不取敵對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