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退場（1）

  （僕人［245］上，衛兵們帶著被縛著的歐律斯透斯同上。）

  僕人主母，你自己也看見，但是我還得報告，我們帶了歐律斯透斯到你這裡來了。這是一個意外的景象，在他也不曾料到的時運，因為他沒有想到會得落入你的手裡，在他從密刻奈率領大軍［246］出來，傲慢勝過正義，來毀滅雅典的城邦的時候。但是神明反對著他，［247］把他的運命轉變了。許羅斯和勇敢的伊俄拉俄斯在那裡建立卻敵的宙斯的木像，［248］紀念這光榮的得勝，他們卻派遣我帶了他到你這裡來，好叫你心裡歡喜，因為這是最甜美的事，看見仇人從幸運落在災禍里去了。

  阿爾克墨涅啊，可恨的人，你來了麼？正義終於抓到了你了麼？那末，你首先給我對這邊抬起頭來，大膽的直看你的仇人吧。因為現在你不再是君主，卻是奴隸了！［249］你就是那人麼，我想要知道，［250］你敢於把那許多的欺侮，給我的——現今在那地方［251］的那兒子，你這無惡不作的傢伙？［252］你打發他，叫去殺那些水蛇和獅子。［253］你計畫出許多壞事，［254］——有什麼欺侮你不曾加在他上邊的呢？［255］你逼他活著走到冥土裡去，［256］——我且不說吧，因為這故事太長了。但是單是這樣干你還不滿足，卻要把我和孩子們從整個希臘趕出去，雖然是坐在神明前面的請願人，這些老年人，和那些還都是小兒［257］哩。但是你找著了男子漢和一個自由的城邦，他們是不怕懼你的。現在你該不得好死！［258］可是這於你還是便宜，因為你不單是該當一死，你造成了這許多禍害的人！

  歌隊［259］你可是不當殺害這人呵！

  僕人那末，我們是白捉住了這個俘虜了！［260］

  阿爾克墨涅你說來，什麼法律不准他死的呢？

  

  歌隊這地方的首領們不以為然。

  阿爾克墨涅為什麼呢？他們以為殺死仇人是不對的麼？

  歌隊他們不〔殺〕那麼在戰場上生擒的人。

  阿爾克墨涅許羅斯承認這意見麼？

  歌隊他應當，我說，去反對這地方的意思麼？［261］

  阿爾克墨涅這人是不應該活著，也不該見著陽光的！［262］

  歌隊那末這是對不起［263］他了，當初沒有殺了他。

  阿爾克墨涅可是現在他受懲罰，豈不是正好［264］麼？

  歌隊沒有一個人，肯來殺死他的。

  阿爾克墨涅那麼我來，我就算是一個人。

  歌隊你如做了這事，將受到很大的非難。

  阿爾克墨涅我愛這城邦，這是沒有人可以否認的。但是，這傢伙既然落在我的手裡，沒有凡人能夠再搶了去。因此如有誰願意，盡可說我是大膽的，思想激烈過於一般女性的人。但是這事件我是總要乾的了。

  歌隊夫人呵，［265］你對於這漢子有著一個可怕也是可以理解的怨恨，這是我清楚的知道的。

  歐律斯透斯女人，你要明白，我不會對你諂媚，或是說什麼別的話乞命，去招來懦怯的批評。這並不是我的情願，承受了這個競爭，我自己知道和你是中表姊弟，［266］和你的兒子赫剌克勒斯是親戚。但是不管我願意或是不願，這裡乃是女神赫拉，她使我那麼受著這苦難。我既然成了他的敵對的人，知道必須去進行這個鬥爭，我便成了許多禍害的計畫人，夜裡坐著老是打算，［267］生出好些方法，怎樣去擊潰和殺卻我的仇人們，使得我以後可以不再有恐懼。我是知道的，你的兒子不是一個無聊的人，［268］卻真實是一個男子漢，因為他雖是我的仇人，卻該被稱讚，是一個英雄。

  但是，在那人沒了之後，我豈不是還是應當——因了那些人［269］的怨恨，知道這是世仇，去翻動一切的石塊，［270］去殺害，流放以及謀劃麼？我這樣做著，那時我才得平安呀。你若是得著了我的時運，會得不去追逼你仇人那獅子的懷恨的小獅，卻是鎮靜的［271］讓它們住在阿耳戈斯麼？沒有人會相信的。

  現在既然他們沒有殺我，在我願意死掉的時候，所以憑了希臘的法律，我的死將給殺我的人以血污。［272］這城邦很明智的宥恕了我，他們敬神遠勝於恨我。［273］對於你的話，這是我的回答。此後我當被稱為報仇鬼，也是英雄。［274］這在我便是如此，我並不想死，但如果要離開生命，我也不怎麼懊惱。［275］

  歌隊阿爾克墨涅［276］我想勸告你一句話。請你放了這人吧，城邦的意思是這樣。

  阿爾克墨涅若是他死，我又順從了了，怎麼樣呢？

  歌隊那是頂好的事。但是這怎麼能行呢？

  阿爾克墨涅我將很容易的指示給你。我殺了他，卻把他的屍首給了那走來要他的朋友們，因為關於身體我不違背了城邦，但是他的死給了我對他的懲罰了。

  歐律斯透斯你殺吧！我不懇求你。既然那城邦要放我，不肯殺害我，我將把那阿波羅［277］的古老的預言送給它，這在將來會在意想以上的於它有用。我死後把我葬在運命規定的地方，在帕勒涅的處女神的廟前。［278］我永遠對你們有好意，是你們城邦的守護者，作為一個僑民睡在你們的地下，［279］但是對於他們和他們的子孫是最大的仇敵，在他們帶了大軍來到此地的時候，那些忘恩負義的人們。你們便幫助了這樣的客人！我既然知道這個，那末為什麼又來這裡，卻不畏懼神的預言的呢？我以為赫拉要比這神示強大得多，她不會得拋棄我的。但是你們別在我的墳頭上奠酒或是血吧。［280］我卻將因此給予他們一個不利的歸程。［281］你們可以從我得到兩重的利益，我的死將是你們的福利與他們的損害。［282］

  阿爾克墨涅如果必要為你們城邦和子孫得到安全，既然聽了這話，為什麼還遷延著不殺這漢子呢？因為他自己指出了最安全的一條路。他是仇人，可是他死了於你們有好處。［283］——家人們，［284］帶他去吧！殺了他之後，把他丟給狗去吧。［285］你別再想活著，把我趕出祖國去了！［286］

  （衛兵帶著歐律斯透斯下。）

  歌隊這我也只好承認。僕人們，你們去吧！因為我們的事情對於我們國王是清白無污的。［287］

  （一同退場。）

  注釋

  ［1］《赫剌克勒斯的兒女》（Hêrakleidai）我們作為本篇的題目，雖然這同樣的可以譯作《赫剌克勒斯的兒子們》，有時還該說作《赫剌克勒斯的子孫》這才適當，有如講到他們的「還鄉」，那是經了三代方才完成，所以應當那麼說的。但是這裡乃是說在雅典避難的一節，劇中露面的有赫剌克勒斯的女兒瑪卡里亞和兒子許羅斯，許羅斯英勇抗戰果然是個英雄，瑪卡里亞自願犧牲也是了不得的女子，題目上除外似乎是不可能的。赫剌克勒斯與最後的妻子得伊阿涅拉（Deianeira）所生的兒子，據希臘神話上所記許羅斯以外還有三人，女兒大概只是瑪卡里亞一個，雖然在第五四四行伊俄拉俄斯的話中提到她的姊妹。那大概只是說話的方便罷了。

  ［2］伊俄拉俄斯是伊菲克勒斯的兒子，而伊菲克勒斯乃是赫剌克勒斯的兄弟，二人是同胞弟兄，但神話上說，赫剌克勒斯的父親是宙斯，而伊菲克勒斯則是凡人安菲特律翁（Amphitry?n）所生，因此乃是同母異父的。不過無論如何，他們是同時的雙生，當然是同年，伊菲克勒斯卻有那麼大的兒子，差不多可以當赫剌克勒斯的助手，但故事中的年紀大小自然是不能拘泥的。他幫了赫剌克勒斯去完成工作，如本文中所說分擔了許多辛苦，在故事上特別顯著的是第二次——這是據《瘋狂的赫剌克勒斯》（Hêraklês Mainomenos）中的合唱歌所說，後來傳說列在第十次——殺水蛇（Hydra）的時候，那時這工作便不能完成，若是沒有伊俄拉俄斯的從旁幫助，砍下水蛇頭之後拿火來燒蛇的項頸。

  ［3］披耳遜本注云，公眾與私人對舉，便是說於城邦既無益，個人交際亦甚危險。

  ［4］原文直譯雲，「我知道，不是從傳聞學習來的」，即是說自己經驗得來，而更有諷刺的意味。

  ［5］歐律斯透斯是斯忒涅羅斯（Sthenelos）的兒子，珀耳修斯（Perseus）的孫子，而珀耳修斯乃是宙斯和達那厄（Danaê）所生的，所以算來他也是出於宙斯的系統的。當阿爾克墨涅懷孕將要生產的時候，赫拉知道她所生的兒子將大有光榮，為近鄰民族的君長，她心懷妒忌，設法要宙斯誓言，在那天誕生的他的血統的小孩有此福命。她於是命令生產女神去阻止阿爾克墨涅的生育，同時斯忒涅羅斯的妻子懷孕七個月，卻叫她早期生產，這就是歐律斯透斯，依照宙斯的話做了阿耳戈斯的國王。赫剌克勒斯在忒拜（Thebai）娶了王女墨伽拉（Megara），生有子女，赫拉使他發了瘋狂，把妻子都燒死了，他去求阿波羅的神示，神叫他去給歐律斯透斯服役十二年，要完成十件工作，以後他可以永生，歸入神明之內。這是說明他給歐律斯透斯服役的普通說法，見於阿波羅多洛斯（Apollod?ros）的書中，雖然歐里庇得斯在悲劇中又把他的瘋狂說是在做完了工作之後。

  ［6］「敢於」原文意雲「以為是應當的」。

  ［7］伊俄拉俄斯是赫剌克勒斯的侄子，對於小孩們所以該是叔父。在希臘古代與一般外國相同，兄弟姊妹的子女名稱沒有分別，這裡叔侄的稱呼系依照中國習慣分別出來的。

  ［8］馬拉松（Marath?n）在雅典東北三十餘公里，以公元前四九〇年擊破波斯軍有名。這裡所說乃是指所謂馬拉松四城邦，是很古的一個組織。馬拉松地方自昔很是崇拜赫剌克勒斯，作者或者因此將背景設在此地，阿波羅多洛斯書中說赫剌克勒斯的兒女來到雅典，在慈悲女神（Eleos）的神壇前，請求保護。劇中雅典王得摩豐聽到紛擾，隨即親自跑來，情節上亦似以在雅典為近，在後文中也不再提及馬拉鬆了。

  ［9］忒修斯（Theseus）是希臘神話上理想的英雄之一，與赫剌克勒斯相當，忒修斯可以說是代表雅典的，正如赫剌克勒斯代表了斯巴達派的英雄。他的最有名的故事是自願充犧牲往克瑞忒島（Krêtê），殺死那牛頭人身的彌諾斯牛（Minotauros）的一件事。他有兩個兒子，即得摩豐和阿卡瑪斯，都曾參與特洛亞戰役。

  ［10］潘狄翁（Pandi?n）是雅典古代的一個國王，本身沒有什麼故事，他有四個兒子，長子埃勾斯（Aigeus）是忒修斯的父親。

  ［11］披耳遜本注云，忒修斯與赫剌克勒斯乃是中表姊妹的兒子，因為珀羅普斯（Pelops）是阿爾克墨涅和忒修斯的母親埃特拉（Aithra）的祖父。埃特拉的父親庇透斯（Pittheus）是珀羅普斯的一個兒子，所以珀羅普斯是埃特拉的祖父，那是不成問題的。阿爾克墨涅的母親也是珀羅普斯的女兒，見於本文第二一〇行，後來羅馬時代普魯塔耳科斯（Plutarchus）在《名人傳》的《忒修斯篇》中也如此說，說她名為呂西狄刻（Lysidikê），那麼珀羅普斯乃是阿爾克墨涅的外祖父了。阿波羅多洛斯書中則雲，阿爾克墨涅是厄勒克特律翁（Elektry?n）與阿那克索（Anaxo）的女兒，父母兩方面都出於珀耳修斯，與珀羅普斯無關。

  ［12］阿爾克墨涅是安菲特律翁的妻子，她的戀愛故事屬於一般神話，但在本劇中現出她堅強的性格，是歐里庇得斯成功描寫之一。

  ［13］傳說上赫剌克勒斯只有一個女兒，即是瑪卡里亞，但這裡乃是說多數女兒，下文第五四四行也說起瑪卡里亞的姊妹。參看注［148］。

  ［14］希臘民族中雅典人的文化比較先進，但在婦女生活上多有東方的影響，注重禁閉，平時關在自己的閨房內，除祭祀外不能外出。史家圖庫狄得斯（Thoukydides）曾說，女人愈是不出現於街上，不被人談論，便愈算是好。悲劇《厄勒克特拉》（Elektra）第一場中農夫也表示相同的意思，本篇第四七四行瑪卡里亞請大家不要因為她出來，說她膽大，與此相照應。

  ［15］許羅斯是赫剌克勒斯與得伊阿涅拉所生的長子，後來率眾「還鄉」，南下至阿耳卡狄亞（Arkadia），與國王厄刻摩斯（Ekhemos）決戰而死。據阿波羅多洛斯書中所記，赫剌克勒斯早年與國王忒斯庇俄斯（Thespios）的五十個女兒生有五十一個兒子，而且是同年的，但關於他們卻是並無什麼故事流傳下來。

  ［16］赫剌克勒斯在歐律斯透斯那裡服役，歐律斯透斯本人害怕，叫人傳令給他，去干困難危險的工作。這傳令官名字叫科普柔斯，荷馬史詩《伊利阿德》（Iliad）卷十五中說起過這名字。阿波羅多洛斯書中說的更為詳細。

  ［17］舊本原文此處說是科普柔斯，但穆雷（Gilbert Murray）在牛津古典本中根據威拉摩威支（Wilamowitz）說，認為系中古時代文法家所加，故在「人物」及本文上均寫作「傳令人」。將本文與荷馬詩比較，可見作者心中聯想到科普柔斯，可是這裡腳色是否是這名字，自然是別一問題。披耳遜本注引用希勒（Schiller）的意見，以為希臘悲劇的通例，凡一新腳色上場，總先將他的名字報告給觀眾知道。科普柔斯的名字只在史詩中見過一次，對於聽眾未必熟知，所以如果是他，也就應當聲明了。但披耳遜本這裡仍沿用舊文，譯文也就依了它。

  ［18］用石塊打死，是古代的一種死刑。在希臘神話里不多見，只有帕拉墨得斯（Palamedês）因私怨被俄底修斯（Odysseus）所陷害，說他通謀特洛亞，他判處用石塊打死。在《舊約》中常有說及，似此與十字架均系東方古代的刑罰。

  ［19］市場的宙斯（Zeus agoraios）是宙斯的一個特別稱號，即是說在市場的宙斯像。宙斯是希臘最大的天神，但他又有種種職務，如在前院，在灶前，是保家的，他又保護財物，管理主客的情誼等，在雅典市場的便是這個名稱。上文說請願人在馬拉松，但依據此文，即實在應當是在雅典了。

  ［20］「花枝」原文雲「花彩」，希臘古時請願人正式應手持「請願杖」，表示他的情況。這是一根橄欖樹或是桂樹枝，上纏羊毛像是結彩似的，拿來放在祭壇上，到事情解決了這才拿開。

  ［21］穆雷本此處歌隊的話分作三項，今亦以甲乙丙，不相混雜。

  ［22］這兩行舊本作為伊俄拉俄斯的話，由拉赫曼（Lachmann）改訂屬於歌隊，各本從之。

  ［23］「摔倒」原文系撒水的字義，被動字用於人事，便成為拋擲的意思了。

  ［24］披耳遜本注云，這裡應有一行，與下節第九七行相對，今缺。

  ［25］「四城聯合」即指馬拉松四城邦，見注［8］。

  ［26］歐玻亞（Euboia）在希臘東部，系一大島，與大陸只一水之隔，雅典移民於此，很有勢力。

  ［27］在劇文中，阿耳戈斯（Argos）與密刻奈（Mykenai）沒有什麼分別，但如有區別之必要時，那末可以說密刻奈是都市，而阿耳戈斯則是國土，雖然有時也只是指一城市。密刻奈的文化很古，僅亞於克瑞忒島，特洛亞戰時希臘聯軍統帥阿伽門農（Agamemn?n）便是密刻奈的國王。但在公元前四六七年，為阿耳戈斯人所攻陷焚毀，據披耳遜本注所說，在作者寫此劇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無名的地區了。

  ［28］「幫手」原文意雲「站在旁邊的」，古時戰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槍，這一邊防禦比較單薄，便由幫手給他掩護，後來引申只作為幫助者那麼講了。

  ［29］「本身」就是說我自己。有人把這字校改為「名字」一字，解作「我的名字也並不是無名的」。勒布古典叢書本即從其說，但穆雷仍依原本，披耳遜本也不改正。

  ［30］這裡「主人」即是說歐律斯透斯。本來這字用於君臣也即是主奴之間，說話的意思即重在此點，請願人所有的是宗教上的權利，歐律斯透斯則是政治上的，因為他有追索逃走的奴隸的權利。雖然這原是說不通的，據神話上說，赫剌克勒斯只由神示叫他去服役十二年，並非終身為奴，自然更不能牽涉到下一代了。

  ［31］舊本原文「他們」作「你」，在解釋上有種種困難，因為如此這句話便應解作對伊俄拉俄斯所說的了，口氣上很不合適。有校訂者改正為「他們」，是對科普柔斯說的話，最為簡便，披耳遜本即取此說。

  ［32］正義女神（Dikê）系抽象名詞的人格化，與自由，慈悲，勝利諸神同例，神話上別無故事。此句譯文系依據披耳遜本解說。

  ［33］原文雲「〔屬於〕歐律斯透斯的這些人」，即強調上文第九九行的意思。

  ［34］科普柔斯的說話依據的是世間法，歌隊乃以出世法的話拒絕他，因為即使是政治上有權追捕的人，在宗教上既然依法成為請願人，那末用強來逮捕他們，即是違反神律，也就是逆天的了。「逆天的」系用意譯，原文意雲「無神的」。本句系就雅典來說，叫它拋棄請願人這在城邦乃是逆天的事，是最犯忌的。

  ［35］雅典如拒絕阿耳戈斯的要求，便將把腳套在麻煩裡頭，本來不是好的謀略，這裡科普柔斯說比較更好的，不過是辭令上如此說罷了。

  ［36］披耳遜本注云，此處有缺文。比照上文第九〇行以下，應尚有五行，即此處一行，及歌隊與科普柔斯對話各二行。又下文第一一一行所說「告訴」云云，應即包含在科普柔斯的說話裡面。

  ［37］披耳遜本注云，這問答巧妙的給上場來的腳色作介紹，讀者應記得科普柔斯並不是被委任直接到雅典來，乃只是到處跟著逃亡人走，所以來到此地的。

  ［38］此處「祭壇」原文意雲「灶」，用在神廟裡乃是焚獻犧牲之處，故譯為「祭壇」。下節中稱曰玻摩斯，原義雲壇雲堆，今別譯為「神壇」，雖然在別處此兩語也常混用。

  ［39］披耳遜本注云，請願人將纏有花彩的橄欖枝放在神壇上，直到他的請求得允，或是被拒絕了之後，用「花枝裝飾」一語，如用散文便是「安放請願杖」。

  ［40］這裡分兩層說法，一是服色，二是衣服的穿著方法。大概希臘多利用整幅，披掛在身上，稍加約束，東方則用衣褲，多出於剪裁了。

  ［41］「野蠻」原語即指希臘人以外的民族，略近於中國語的外夷，原意只是說他們語音囂雜，不可理會，其次則沒有希臘人的那種文化，即學問智慧，所以帶有輕視與責難之意了。

  ［42］披耳遜本注云，這一行如威克來因（Wecklein）所說，與上文第一一四行的話不相符合。因為歐律斯透斯只叫他追捕赫剌克勒斯的兒女，並不是特別派遣他到雅典來的。

  ［43］這裡的「祭壇」原文亦云「灶」，但用別一字，與上文第一二一行不同。參看注［38］。

  ［44］或解作「看見愚蠢，來到你這裡」，大意相同，但據披耳遜本注以為語意不順，故不足取。

  ［45］「鹵莽的」一語舊本作形容詞作，與不幸的事情相連，勉強解作沒辦法或困難的意思。披耳遜本注以為此字不能作此等解釋，故贊同客耳希荷夫的改訂，作為副詞用，與可憐同情相連，意義便可通，今從其說。

  ［46］「手」即是說人，這裡是說軍隊。

  ［47］「鋼鐵」系刀兵的代詞，原文鋼鐵又改稱卡呂布狄孔（Khalybdikon），意雲卡呂柏斯人的〔貨物〕，因為那個民族善於煉鐵，故有此稱。

  ［48］第一六二至一六三行，舊本意雲，那時你將怎麼說，什麼地方被侵占了，你們去和提任斯人及阿耳戈斯人打仗的呢？這裡提任斯（Tiryns）提出得太是鶻突，它本來也是阿耳戈斯的一個城市，但這裡並無什麼關係。客耳希荷夫將這字拆開，改訂成「什麼物事被搶走了」一句，很是巧妙而也自然，這問題便順利的得到了解決了。

  ［49］這句意思稍為曲折，本意是說你們埋葬戰死的人，那都是為了誰的緣故而死的呢？瑙克疑此句系偽作。

  ［50］「積水」原文是說船的艙底的漏水，有時候引申用作廣義的海水，但這裡仍是狹義，免把腳踏入穢水，只是比喻避免危險。

  ［51］這句是一個疑問，原文意雲「你說得最好」，大意是科普柔斯替得摩豐設想，最好的說法是在這裡可以有一個希望，得到赫剌克勒斯的兒子的好意，有急難時可來救助吧。有人主張改為「我說得最好」，即是我給你下一句判斷，但各本多仍保留原文。

  ［52］據披耳遜本注，「現有的」應解作「現在與阿耳戈斯友好的提議」，不是指現今的困難。

  ［53］舊本「全副武裝」一字系多數主格，向來解作指他們而說，經校訂家改變語尾，屬於阿耳戈斯人，語氣更順，不但時間上緩不濟急，形勢上亦強弱不敵。

  ［54］密刻奈即阿耳戈斯，在文詞上這比較更顯得更是偉大一點。參看注［27］。

  ［55］舊本原文此處列作得摩豐，有校訂家改正為歌隊，更為適合。

  ［56］這裡作者強調雅典古代的民主政治，在訴訟中兩造都應得自由陳述，並聽取對方的話。據披耳遜本注，希臘人陳詞常喜兩者對舉，所以這裡說與聽並列為一種權利，雖然於事理上並未適合。

  ［57］原文意雲，「怎麼能算是正當的呢？」

  ［58］特剌喀斯（Trakhis）是忒薩利亞（Thessalia）的一個城市，赫剌克勒斯曾經寄居過，受到國王刻宇克斯（Kêyx）的接待。及赫剌克勒斯死後，兒子們為歐律斯透斯所迫害，逃往特剌喀斯，刻宇克斯因為害怕阿耳戈斯，不能保護，他們乃又逃到雅典。特剌喀斯屬於阿凱伊亞（Akhaia）區域，故本文中如此說。

  ［59］古代希臘人相信，凡人如過分幸福，或過自誇耀，均招神們的妒忌，將遭遇災禍。因此受到別人頌揚，亦有嫌忌，這裡「可厭惡的」一語便含有此意義，下文所謂煩惱也即是為此。

  ［60］珀羅普斯在世系上是宙斯的孫子，為希臘西北部厄利斯（Elis）的王，擁有絕大勢力，後來南部半島便以他為名，通稱珀羅蓬涅索斯（Peloponnesus），意思即是珀羅普斯的島。在神話上他的故事很多，是所謂珀羅普斯一門悲劇的發端人，今悉從略。他的兒子中間，庇透斯一人最是平常，別無什麼特殊的事跡流傳下來。

  ［61］埃特拉是忒修斯的母親。忒修斯年青時曾從斯巴達把王女海倫（Helenê）搶來，後來在他外出中被她的兄弟奪了回去，並擄走一批婦女，給海倫去當使女，埃特拉也在內。她又隨著海倫到了特洛亞，忒修斯的兩個兒子同了希臘軍前去征伐，直到特洛亞陷落，埃特拉這才被得摩豐與阿卡瑪斯救出，得回本國。

  ［62］赫剌克勒斯的名義上的父親是安菲特律翁，在他出外的期間宙斯來找阿爾克墨涅，生了赫剌克勒斯。阿波羅多洛斯書中云：「在安菲特律翁達到忒拜以前，宙斯乘夜來到那裡，把一夜延長了三倍的長，他變成安菲特律翁的樣子，與阿爾克墨涅同床，講述關於戰事的經過情形。安菲特律翁回來，看出他的妻子並不歡待，便詢問原因，在她告訴了他，前夜他已來過，和她同睡了的時候，他從預言者那裡得知了宙斯和她同居的事情。阿爾克墨涅生了兩個兒子，宙斯的是赫剌克勒斯，年紀比較長一夜，安菲特律翁的是伊菲克勒斯。」

  ［63］阿爾克墨涅的母親名叫呂西狄刻，雖是後起的（參看注［11］），但赫西俄多斯（Hesiodos）史詩逸文中已說及厄勒克特律翁娶了珀羅普斯的女兒，所生兒子都死於戰事，只留下一個女兒阿爾克墨涅，可知這個傳說也是舊有的了。

  ［64］依照前注的關係說來，阿爾克墨涅對於庇透斯應稱為舅父，埃特拉對於呂西狄刻稱為姑母，所以她們乃是姑表姊妹，至於忒修斯與赫剌克勒斯，乃是再下一代的表兄弟了。

  ［65］這裡譯文也用「幫手」，但原語與上文第八八行（參看注［28］）不一樣，意雲盾下，即是持盾人。

  ［66］這裡所說的是赫剌克勒斯所做的第九件工作，去取阿瑪宗（Amaz?n）女王的腰帶的事情。據阿波羅多洛斯書中云：「歐律斯透斯吩咐赫剌克勒斯去取希波呂忒（Hippolytê）的帶子來。她是阿瑪宗人的女王，她們住在忒耳摩冬河（Thermodon）的周圍，是很能戰鬥的民族，因為她們養成男性的風氣，假如同男人交會，生了小孩的時候，她們留養女孩，將右乳割去，以免妨礙投擲標槍，但左乳仍保留著，可以哺乳。希波呂忒有戰神所給的帶子，是表示她為大眾的首長的標識。赫剌克勒斯被差遣去取帶子，因為歐律斯透斯的女兒想要這個物事。於是他帶了些志願的人，乘船出發。……在海港停泊下來的時候，希波呂忒走來看他，問他來此的緣故，就答應給他那帶子。但是赫拉化身為一個阿瑪宗人模樣，在眾人中間走來走去，說那些到來的外邦人要將女王搶走了。於是許多阿瑪宗人都拿了武器，騎馬沖向船那邊去。赫剌克勒斯看她們都這樣武裝，以為有什麼陰謀，乃殺了希波呂忒，搶去她的帶子，同其餘的阿瑪宗打仗之後，開船駛去，到了特洛亞。」這裡不曾說出忒修斯的名字，但這可以說是包括在志願同去的人裡邊了，因為在別處曾云：「忒修斯同了赫剌克勒斯去一同進攻阿瑪宗人，擄走安提俄珀（Antiopê）。」在那一次遠征里，赫剌克勒斯拿到了腰帶，忒修斯則獲得了一個女人作為獎賞，後來就是希波呂托斯（Hippolytos）的母親。所以這裡據校訂家看來，顯然是有缺文，因為在說明忒修斯從赫剌克勒斯所受過的好處，要得摩豐還報，第二件是從冥土救他出來，第一件卻未說全，這裡當然是應提出安提俄珀的事的，所以至少是缺了一行了。

  ［67］冥王即地下主者本名普路同（Plout?n），一般都叫他的別號曰哈得斯（Hadês），意雲看不見，也就作為冥土的名稱。赫剌克勒斯入冥是他的第十二件工作，被歐律斯透斯命令去取冥土守門的那三頭犬上來。忒修斯要幫助他的好友珀里托俄斯（Peiritho?s）去向冥後求婚，結果被騙坐到「忘記的高座」上去，身子與座便長成一處，又被蛇纏住，永不能動了。赫剌克勒斯走進冥土的門，看見了他們，兩人都伸出手來，好像求救，他拉了忒修斯的手，真把他拉開來了，可是他正要引起珀里托俄斯時，地都動搖了，他只好放下。忒修斯在《瘋狂的赫剌克勒斯》的退場中曾對安菲特律翁說道：為的還報赫剌克勒斯以前從地下救我出來的恩惠，我所以來了，是否你需要我的什麼幫助。

  ［68］披耳遜本注云，見於悲劇《阿爾刻提斯》（Alkestis）第三九〇行。案與那一行上半，阿德墨托斯（Admetos）所說的話正同，故被認為可疑。

  ［69］自第二二〇至二二五行，即記有括弧的六行，各校訂家多認為可疑，但披耳遜本注以為別無理由可以妄加刪削。

  ［70］「兩手」或解作與下文「鬍鬚」並列，意雲「憑了你的兩手」，但披耳遜本注以為不妥，主張用作副詞，更為近理。「花彩」即是請願杖上的裝飾，這裡說兩手抱住了他，仿佛是替代花彩，表示誠懇的祈求。此類說法，在歐里庇得斯作品中常見，如《安德洛瑪刻》第八九四行即是一例。

  ［71］希臘古代習慣，請願人請將橄欖樹枝安放祭壇或灶上之外，對於請願的主者多執手抱膝，或摩頰及鬍鬚，即憑此請求援助，受者便不易於拒絕。《赫卡柏》（Hekabê）第一場中俄底修斯（Odysseus）來傳令，要把赫卡柏的女兒波呂克塞娜（Polyxena）拿去作犧牲，赫卡柏竭力乞免，俄底修斯不顧，波呂克塞娜便說道，「我看見你，俄底修斯，將你的右手藏在衣服里，又轉過臉去，怕得我摸著你的鬍鬚。你放心吧！」正是一個反面的例證。

  ［72］這裡「不」字原文作「又」，由客耳希荷夫改訂，披耳遜本注以為可取。有校訂家說此一行或系偽作。

  ［73］「一切」便是說無條件，無論如何待遇，在雅典總勝於被帶回阿耳戈斯去。上文由親屬朋友說下來，直至主人，乃是表示即為奴也所不惜了。

  ［74］「英勇」也包含著高貴的意義。

  ［75］「客人」一語在希臘古代有特殊的意味。其一是說生客，也即是外邦人。其二乃是來訪問投止的賓客，與主人之間發生一種交誼，應互相尊重，有時或過於尋常的親友，「主客的宙斯」（Zeus Xenios）便監臨著。劇中宙斯雖是在市場，但這職務他是仍舊有著的。客耳希荷夫將「客人」一字改為「說話」，那末這注便可無需，但披耳遜本以為不必改字，穆雷本也未採用。

  ［76］「名譽」系意譯，原文意雲「出醜」，乃是從反面來說，身為雅典國王，作為自由的守護人，卻讓外人來把請願人拉走，極是丟臉的事。本文所謂三點：是（一）宗教的義務，（二）親屬關係與舊恩，（三）雅典人的名譽，這在得摩豐看來卻是最重要的一點。

  ［77］「上吊」原來是說揢死，即用兩手扼喉間致死，今用意譯。索福克勒斯悲劇中也有「比上吊更壞」的話。

  ［78］得摩豐強調雅典的公平，他一面尊重神律，不許可將請願人帶走，但如披耳遜本注所說，也承認國際公法，如果阿耳戈斯的主張有法律根據，可以在法庭來控訴，得到公正的解決，因為原告如果不能得到法律上完全勝訴，賠償是可以辦到的。

  ［79］原本此處末有問號，解作「這如是我的恥辱，豈不是對於你沒有損害麼？」披耳遜本注以為亦可作陳述句讀，意較平實，今從其說。

  ［80］原意是說這正是對於我的損害，即是從違反神意上設想，因為若是他允許請願人被帶走，將要得到神的懲罰。

  ［81］原文意雲「比神更聰明」，今用意譯。科普柔斯因為得摩豐不肯讓他把請願人帶走，只因他們是坐在神壇前，所以主張驅逐出去，那末便可免除違反神意的責任了。

  ［82］科普柔斯這裡的態度是頗強橫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是明白，不去觸犯阿耳戈斯，那末你才當得成雅典的君主。

  ［83］這是氣憤的命令口氣，說損害那邊的才是你，因為橫行霸道的結果，阿耳戈斯終要受到損失的。

  ［84］希臘古代習慣用語，對人恐嚇總說，你會得要號哭的，如果這麼做，今用意譯。

  ［85］原文意雲「沒有猶豫」，即是立刻就來。

  ［86］古代國際間使者往來傳達，例應予以保護。據披耳遜本注云，此劇上演的近時有雅典使者，往墨伽拉（Megara）抗議侵地，為墨伽拉人所殺害，此處所說當有所影射雲。

  ［87］「軍隊」原文雲「阿瑞斯」（Arês），乃是戰神的名字，常用以替代戰士及軍隊。

  ［88］阿爾卡托俄斯（Alkatho?s）系珀羅普斯的一個兒子，在墨伽拉殺死了一頭獅子，得到王女為妻，後來承襲了王位。赫剌克勒斯與忒修斯既然都是珀羅普斯的曾孫輩了，那末阿爾卡托俄斯那時也已經是前兩代的人了，這裡仿佛說是還存在的樣子，當時與情事是不符的。又如注［37］所說明，科普柔斯只是跟著一群人走到雅典，並不是預定的計畫，所以說歐律斯透斯在邊界上等候消息，也不符合，這只可算作傳令人的信口開河罷了。

  ［89］原文意雲「將要顯得明亮」，據披耳遜本注云，是說人發起怒來，以風暴為比，它一口氣吹得天空明亮清淨了。

  ［90］「樹木」字用得很特別，或解作「田稻」，但披耳遜本注云，這顯然是有所指，在公元前四三一年即此劇出世的二三年前，斯巴達王阿耳喀達摩斯（Arkhidamos）率眾十萬人來攻雅典，將橄欖及蒲桃樹悉行毀壞雲。

  ［91］原文意雲「滅亡去吧」，系命令語用作詛咒，中國無適當譯語，今用意譯，略嫌語氣軟弱。

  ［92］此處「士氣」原本亦云「阿瑞斯」，參看注［87］。

  ［93］作者在悲劇中，對於傳令人常有非難的話，如《特洛亞婦女》（Troiades），《俄瑞斯忒斯》（Orestes）均是。

  ［94］「高貴」亦可解作「英勇」，「良善」最初亦可作「高貴」講，古代人常將出身與品性高下混合來看。

  ［95］這裡從第二九九至三〇一行，所說事情與本文無關，穆雷本將此三行加以括弧記號，以為可疑，披耳遜本未有記號，只在注中說明。

  ［96］上文第一五一行，科普柔斯說過類似的話，「在走過整個希臘中間，獨有你們來鹵莽的可憐他們的不幸」，語氣不同，卻是同一意義。

  ［97］「我們」原文雲「那些人」，即赫剌克勒斯的子女，與「這些人」即雅典人相對，但文字上顯得有點累贅了。

  ［98］握手表示親和，但這必得是右手，因為右手是拿武器的手，把這隻手交給他，便是表示和平，本文中說明右手，正是這個意思。

  ［99］這裡「你們」是指孩子們，叫他們走近雅典人那邊去。

  ［100］赫剌克勒斯的子孫的回國是神話上的一個大節目，具見阿波羅多洛斯書第二卷中，由許羅斯率眾發動，至第三代始成功，已在赫剌克勒斯死後一百二十年了。赫剌克勒斯的故鄉並不在珀羅蓬涅索斯，只因他算是珀羅普斯的後人，所以有此口號罷了。

  ［101］歐里庇得斯寫這劇本是在珀羅蓬涅索斯戰爭的前夜，用神話材料提示雅典對於斯巴達的友誼，要他們記得過去的事情，這裡便直截的說了出來。但是事實上這個內戰終於爆發出來。回過頭去看這一節話，真可以說是極大的諷刺了。

  ［102］珀拉斯戈斯人（Pelasgos）在狹義上是希臘古代人種上的名稱，有許多問題還沒有弄清楚，可以不談，這裡用的乃是廣義的，與希臘人的意思相同，如今又即用作阿耳戈斯人的代稱了。

  ［103］披耳遜本注云，這並不是重複詞，乃是婉曲語，他在避免直接說到將要到來的死。有傳說雲他祈禱轉成青年之後，隨即死去，因為期限只是一天，這與本文第八五一行所云在一天中間相合，雖然他的結局在本劇中沒有必要，所以不曾說及。

  ［104］原文意雲，「不比父親更劣的」。

  ［105］原文意雲，「事情是會那麼樣的」，即是如你所說的那樣子。

  ［106］希臘古代遇著爭戰大事，首先必去詢問神意，由占卜者舉行祭祀，從犧牲的內臟變化，或別的自然現象上，取得神示，用作指導。至於臨陣時祭獻，那又是別一件事了。

  ［107］據披耳遜本注，上文得摩豐叫伊俄拉俄斯率領孩子離開神壇，這裡看他並不行動，所以再催促一句，與下文事情正合。

  ［108］帕拉斯（Pallas）即雅典娜（Athenê）的別稱，她是宙斯的女兒，是雅典的守護女神，地名即從她的名字轉變而出。她在雅典的像稱為勝利女神雅典娜，故下句說到不能容忍被征服，因為「被征服」原文乃是「得勝」一語的被動格。

  ［109］披耳遜本注云，「有美麗舞地」的一語作者大概是襲用抒情詩人的話，說那美好的草場。

  ［110］斯忒涅羅斯乃歐律斯透斯的父親，見注［5］。

  ［111］「盾牌」原文雲「伊忒亞」，本義雲楊柳，轉為用柳枝編成之盾，猶如中國古時之稱藤牌，見於戚繼光的《紀效新書》。這裡系指後來的銅盾，所以加了一句說明。

  ［112］「我的兒」系老人對於少年成人的一種愛稱，雖然如論輩分，伊俄拉俄斯與得摩豐乃是並輩。

  ［113］此處依披耳遜本的解釋，系照舊本讀法，所謂神們其實即是赫拉，說他因了神佑而得幸運。有校訂家加以改正，解作「以前是幸運的」，但穆雷本與披耳遜本相同，均用原文。

  ［114］此處原文有謬誤，有人校改為「如何去不用刀兵的進軍」，勒布本即從此說。唯披耳遜本不以為然，謂歐律斯透斯盛氣進兵，說他想要不動刀兵，與事理不合，今只依原文稍用意譯。

  ［115］古代占卜者宣示神意，大抵用韻語高唱，所以稱為唱預言的人。

  ［116］神示有秘密的與公開的之分，前者屬於宗教範圍，由神廟的祭司等主之，後者乃一般民用，由占卜者宣示。披耳遜本注云，在此劇演出前後，希臘人熱心於占卜預言，顯見於圖庫狄得斯史書，及喜劇如阿里斯托法涅斯（Aristophanes）的《平和》（Eirênê），《騎士》（Hippeis）中。

  ［117］得墨忒耳（Dêmêtêr）在希臘神話上是宙斯的長姊，她是農業的女神，實際是管理一切生物的生產繁榮的，她的名字有人便解釋作「地母」。她是那「天」的配偶的老地母的孫女，卻完全接管了地的女神的職權，所以她因為女兒被冥王所搶走，一生氣不肯出來，地上動植物便都停止生長，生機完全斷絕了。她的故事與她女兒是分不開的，那女兒名叫珀耳塞福涅（Persephonê），有一天在野外採花，為冥王所看中強行搶去，得墨忒耳遍找不得，後來因為罷工逼得宙斯下令，叫冥王放還給她母親。但是冥王用計使珀耳塞福涅不得不回到地下去，結果她在一年中只能有三季和母親同住在世上，一季中間須回冥土，那即是世間的冬天了。她是冥王的王后，所以在民間信仰中很被敬畏，這裡神示說要用人做犧牲祭獻給她，也就因此，有時候她們母女常混為一談，如本劇「說明」中，便說殺閨女獻給得墨忒耳了。

  ［118］披耳遜本注云，此處作者將當時雅典的民主主義應用於上古時代，故如此說。這固然是作者的理想化，實在戲劇情節上也須有這一個曲折，才能表現出瑪卡里亞的悲壯的一幕。

  ［119］據披耳遜本注，這裡的意思是說，希望害了我，因為得摩豐是不能怪他的。「希望」上的形容本可解作「不幸的」，但從人轉到物上，即由受動變為主動，則當解為「給與不幸的」，今意譯為「害人的」。

  ［120］「國王的」系意譯，原文只雲「他的」。

  ［121］「獻花」即是上文第一二四行的「用花枝裝飾了神壇」，參看注［39］。

  ［122］此處譯文依照披耳遜本注的解說，從前多加添半句「你知道怎麼的」，今從略，只簡單作請求語了。

  ［123］披耳遜本注云，此系決絕斷念的話，猶雲「算了吧！」威克來因以為這裡有個句主，即是上文的「我的性命」，似乎反多粘滯了。

  ［124］「渾人」原文意雲「笨拙」，與靈巧相反，表示缺乏同情與教養，這在古代希臘都看得很重，沒有這些就是「無文化」，與「蠻夷」相近了。下文雲「無智識」的，也就是這個意思，只是包含得較為深廣罷了。

  ［125］此處系依照披耳遜本改訂文的說法，較為合理，便是將法與情對立，勝利者如是有教化的人，他便能於公正的上面加了寬大。「慈悲」原文意雲「羞恥」，由知恥而轉為自尊，又成為對人的敬畏尊重，這裡就可說是慈悲了。這一節話雖是伊俄拉俄斯所說，卻很可以代表作者的意思。第四五六至四六〇行，即自上文「歐律斯透斯將很願意」云云以下，至本節末尾，瑙克疑為偽作，但未說明理由，大概以為言論高遠不合時機吧，雖然披耳遜本注卻很看重它的意義。

  ［126］上文伊俄拉俄斯對於雅典很是諒解，不曾有什麼責難的話，所以此處說的有點文不對題。或校改作「別恭維這城邦」，亦嫌不適合，今依照披耳遜本注，解作「請你不要歸咎於它」，下文所謂「不實的」，大概即是指歸咎的話，說請願人的不得保全原因由於雅典吧。

  ［127］「預防」原文雲「預先見到」，今用意譯。依據披耳遜本注的解說。

  ［128］有校訂家懷疑此下有缺文，因為瑪卡里亞來的有點突然，沒有照例的介紹。參看注［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