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第三場

  （僕人上。）

  僕人　啊，孩子們，你們好！［167］老年人伊俄拉俄斯和你們父親的母親［168］離開了這坐位，是在哪裡呢？

  伊俄拉俄斯　我在這裡，——我就是這個樣子了！［169］

  僕人　你為什麼靠在那裡？為什麼眼睛那麼向著下呢？

  伊俄拉俄斯　有家裡的煩惱，［170］來壓迫著我。

  僕人　你起來，抬起你的頭來吧！

  

  伊俄拉俄斯　我老了，一點沒有氣力了。

  僕人　但是我是給你帶了很大的喜信來的哩！

  伊俄拉俄斯　你是誰呀？我不記得在什麼地方遇見過你了。

  僕人　我是許羅斯的家臣。［171］現在你看了，還不認識我麼？

  伊俄拉俄斯　好朋友，你是來救我們倆［172］出於災難的麼？

  僕人　正是，而且你在現今是幸運來了。

  伊俄拉俄斯　啊，那英勇兒子的母親呵，我是說阿爾克墨涅，你出來吧，來聽這頂可喜的消息。因為你一直精神銷沉的在關心著他的回來，現在卻是到來了。［173］

  （阿爾克墨涅從廟中上。）

  阿爾克墨涅［174］　為什麼發這叫喊，充滿了這房屋？伊俄拉俄斯，難道又有傳令官從阿耳戈斯來，對你用強麼？——我的力量是弱的，可是客人呵，這一點你當知道，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你決不能把他們拉走，否則我不算作赫剌克勒斯的母親［175］。如果你對他們去動手，那末你將同兩個老人作不光榮的鬥爭。

  伊俄拉俄斯　老王后，［176］你放心吧，不要害怕！沒有阿耳戈斯的傳令官帶了敵人的話前來。

  阿爾克墨涅　那末為什麼發那喊聲，叫人聽了恐怕的呢？

  伊俄拉俄斯　為的使你走到這廟宇前面來呀。

  阿爾克墨涅　這個我卻是不明白。他是誰呢？

  伊俄拉俄斯　他來報信，說你的孫子［177］來了。

  阿爾克墨涅　啊，歡迎你［178］為了你這些消息。他既然走到了這地方，為什麼不來，現在在哪裡呢？什麼事情阻止了他，不同了你來這裡露面，使我心裡喜歡的呢？

  僕人　他在使那帶來的軍隊紮營，整列起來哩。

  阿爾克墨涅　那末這些事情便和我無關了。

  伊俄拉俄斯　與你有關，雖然來詢問這些乃是我的事務。

  僕人　關於那些事情你要知道的是什麼呢？

  伊俄拉俄斯　他同來的援兵計有多少呢？

  僕人　很多很多，此外我說不來數目。

  伊俄拉俄斯　這些事情，我想，那雅典的首領們都知道了吧。

  僕人　都知道了，而且他已經站立在他們的左角［179］了。

  伊俄拉俄斯　那末軍隊已經武裝了準備戰鬥麼？

  僕人　是，犧牲已經放到戰列外邊了。［180］

  伊俄拉俄斯　距離阿耳戈斯軍隊大概有多遠呢？

  僕人　你盡可清楚的看見那邊的將軍了。

  伊俄拉俄斯　他在幹什麼？是在排列敵軍的戰線麼？

  僕人　我們推想是在幹這事，因為我們聽不到。——但是我要走了，因為我不願意沒有我參加，卻讓主人去與敵人交戰。

  伊俄拉俄斯　那末我也同你去。因為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是應當的，去到那裡幫助我們的朋友。

  僕人　你說出這麼的傻話來，這於你是很不相宜的。［181］

  伊俄拉俄斯　我不去幫助朋友參加劇戰〔，更不相宜嘛〕。

  僕人　只用眼光不能傷人，若不是動手去打。［182］

  伊俄拉俄斯　怎麼？我不是有氣力上戰場去麼？［183］

  僕人　即使有氣力，可是你先就跌倒了。

  伊俄拉俄斯　沒有敵人敢於當面看我的！

  僕人　可是，先生，［184］你沒有以前的那力量了。

  伊俄拉俄斯　總之打起仗來，［185］不叫人數減少了。

  僕人　你給朋友們放上天平去的可是分量很少呀。

  伊俄拉俄斯　別阻擋我！我是準備好來動作了。

  僕人　動作你可沒有這力量，只是意思或者有的。

  伊俄拉俄斯　儘管你怎麼說，我是不停留下來的。

  僕人　你怎麼能沒有兵甲去當作戰士呢？［186］

  伊俄拉俄斯　在那廟裡邊有些擄獲來的兵甲。我就來用這些，如果活著，我來送還，死人的神不見得要了。你進去，從那釘上取下一套兵甲，趕快拿來給我吧。

  （僕人下。）

  這樣住在家裡是可恥的事，有些人打著仗，有些人由於懦怯卻停留〔在後方〕。

  歌隊　你的年歲不曾打倒你的精神，卻還是年青的，但是體力不見了。你為什麼徒然的辛苦？這只是損害你，對於我們城邦很少什麼幫助。你要承認你的年紀，擱下那些沒法的事情。你不能夠再來得到你青年的氣力了。

  阿爾克墨涅　為什麼你那麼神經錯亂的，要讓我和那些孩子們孤獨的留下呢？

  伊俄拉俄斯　因為男子須去打仗。他們只得由你照管了。

  阿爾克墨涅　怎麼？如果是你死了，我怎麼能得救呢？

  伊俄拉俄斯　你那些留下來的孫子［187］會得照管你的。

  阿爾克墨涅　但是如果——但願不會如此，——他們遇見什麼事情呢？［188］

  伊俄拉俄斯　那些客人們［189］不會拋棄你的，你不要害怕！

  阿爾克墨涅　這是我所倚恃的，此外再也沒有了。

  伊俄拉俄斯　還有宙斯，我知道，他得照顧你的辛苦。

  阿爾克墨涅　（嘆氣，）唉！宙斯，我不想說他壞話，可是他對於我這是正當的［190］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阿爾克墨涅退入廟內。僕人再上。）

  僕人　這裡，你看是一套全副武裝，你來趕快把你的身子裝到裡邊［191］去吧！因為鬥爭快到了，戰神是恨那些逗留的人的。如果你怕這甲冑沉重，你就光身前去，到了前線你再加上這副裝備，現在我替你拿著吧。［192］

  伊俄拉俄斯　你說得很好。把甲冑給我拿在手邊，槍放在我的手裡，你扶著我的左臂，領了我走路吧。［193］

  僕人　什麼，必須像帶領孩子［194］似的引著一個戰士走麼？

  伊俄拉俄斯　為了兆頭［195］的緣故，我走去不要跌跤才好呀！

  僕人　我願你有力量去干，像你熱心那麼樣。

  伊俄拉俄斯　走呵！如果趕不上打仗，那我就要非常苦惱了。

  僕人　慢的是你，我不以為妨礙你什麼。［196］

  伊俄拉俄斯　難道你不看見我的腿在走著麼？

  僕人　我看見你好像在跑步，不是真正在跑哩。

  伊俄拉俄斯　等你在那裡看見我的時候，你就會不這麼說了。

  僕人　做出什麼來呢？總之我願望你成功。

  伊俄拉俄斯　〔你看〕我打擊許多敵人，直從盾牌中間打去。［197］

  僕人　只要我們能到這裡，——這事只怕〔靠不住〕。［198］

  伊俄拉俄斯　唉，我的臂膊呵，但願你現在像我記得你在年青時那樣，——那時你同了赫剌克勒斯去攻打斯巴達，［199］——來給我做幫手！我就將怎麼利害的把歐律斯透斯擊潰呀，——他是那麼懦怯，經不起刀槍的。對於幸福生活，世間有著這誤解，便是那勇敢的聲名，因為我們以為那些幸運的人都精通一切的事情。

  （伊俄拉俄斯與僕人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