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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似曾相識

2024-09-21 18:52:07 作者: 馬垂垂

  那年的周淺流只是一個學生而已,他自己都忘記了那年上初幾,到底有十幾歲,只記得每年都會去周家要上幾次錢,而那次是最慘的一次。

  周立川不在家,周家的三個姐妹在家,見到周淺流過去,便冷嘲熱諷的辱罵他和媽媽。

  周淺流轉身要走,周家姐妹卻說,每個月的這一天公司財務走帳。

  「你要是走了,就得等下個月了。」

  一個月五萬,對於周家來說壓根不算錢,可對於周淺流來說,如果這個錢拿不回去,那他就會面對鄭蓉的打罵。

  之前有一次周淺流沒有拿到錢,鄭蓉便讓他站在門外一整夜,連晚飯都不給吃,之後的一周多,只要放學,鄭蓉都會說他沒本事,是個慫包。

  這些話周淺流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聽膩了,別人說這些他可以不在意,可鄭蓉說這些是照著一兩個小時,每天的說,會讓他覺得很崩潰,很折磨。

  所以他寧願在大雪的天氣站在院裡等周立川回來,也一定要拿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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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周淺流不明白,鄭蓉一個月明明壓根花不了五萬,別說五萬,五千都花不了,甚至周淺流覺得那時候家裡的開銷有時五百都能出來。

  可鄭蓉卻很看重這每月五萬,寧願讓周淺流沒有尊嚴的去要。

  後來周淺流上了大學,鄭蓉在咽氣之前,給了周淺流一張卡,裡面是這二十年來鄭蓉攢的所有錢。

  看著那張卡,周淺流很想直接扔了,可他還是接過了。

  之後,他用那些錢買了公寓,宿舍的幾個同學只知道他家有錢,不知道他家到底有多有錢。

  周淺流每次看到那張卡,都會想到那天夜裡。

  他站在雪地里等了快兩個小時,身體已經快要凍僵了,他太冷了,便推門進了客廳。

  周家姐妹見了他,便又開始辱罵他,說他臉皮可真厚,說他要是真有骨氣就繼續在外面站著。

  周淺流靠在牆邊蹲下,用手將耳朵捂住,可周家姐妹越罵的起勁了。

  後來趙瑩聽到了樓下的辱罵聲下來,看到蹲在牆邊的周淺流,這才把他帶到了樓上。

  那晚走出周家大門的時候,已經深夜了,周淺流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他不知道是幾點。

  周立川讓司機送他回家,可司機只把他送到鎮子口,便扔下他匆匆離開了。

  下了車的周淺流將棉服的拉鏈拉好,在凜冽刺骨的寒風中一個人在路上走著。

  開始還有路燈,後面的小路連路燈都沒有了。

  也奇怪,那麼晚,又是一個孩子,可周淺流卻一點都不害怕,他甚至走了會兒還停下來欣賞了一會兒子月光。

  他就靠在牆邊抬頭看著,旁邊是一個大的垃圾桶,不時地發出聲音。

  一開始周淺流還以為是風颳的垃圾亂飛,後來才察覺到些不對勁。

  他有些好奇地走到垃圾桶前方,是一個拐角,一側頭就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影子躺在那裡。

  是一個人。

  周淺流蹲下拍了拍他,緩緩地,在周淺流以為是腳的地方,露出一張臉。

  那人用垃圾袋蓋到身上,他臉上髒兮兮的,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能看到那雙眼睛透著凌厲,一股子危險的氣息。

  可周淺流不怕,他甚至笑了出來。

  那人坐起來,身上的垃圾袋全都散落到周圍,他盯著周淺流,開口:「滾。」

  聽聲音,好像年紀也不大。

  「你怎麼不回家。」周淺流問。

  「滾。」

  「哦,我知道了。」周淺流坐到他面前:「你一定跟我一樣,不想回家,對吧。」

  對面的人默不作聲。

  「你家在哪兒,是這個鎮子的嗎?」

  那人開口了,語氣中透著危險:「小心我殺了你。」

  周淺流卻笑著從書包里拿出一沓子錢,一沓是一萬,他丟在那人身上:「殺吧,殺了我,我書包里的錢就全都是你的,五萬呢。」

  那人眼裡滿是震驚,眼裡是說不出的複雜,大概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有錢的人,會不想回家。

  「你身上有刀嗎?」周淺流問完,便伸手往他身上亂摸。

  那人不動聲色,定定的看著周淺流。

  突然,周淺流愣住了,他好像真的摸到了刀子,類似水果刀的樣子。

  隨即,周淺流笑著將刀子拿出來,是個小的伸縮刀,他還有些遺憾的說:「這么小,也殺不了我。」

  那人更加震驚了,心想,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周淺流把刀子放到他的手裡,用刀尖對準自己:「要殺了我嗎?」

  那人就像是石膏一樣不動。

  「哎。」周淺流起身,低頭看著他:「錢送給你了,好自為之。」

  那晚周淺流回去後,鄭蓉嫌他身上透著一股臭味,大概是看到他身上也不太乾淨,所以就算少了一萬,也沒有過多追究。

  周淺流坐在寫字桌前寫作業的時候在想,那個人可比自己可憐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不能跟人比可憐,因為總有比你還要可憐的人。

  第二天周淺流放學的時候,發現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一開始他沒在意,後來他走進巷子裡,那人叫了一聲:「餵。」

  周淺流狐疑的看著他。

  那人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周淺流隨即便知道了他是誰。

  看起來十六七的樣子,如果不是臉上的顴骨上有個很深又很長的疤痕的話,長得其實也算是硬朗。

  他留著寸頭,臉頰處的皮膚皸裂的有些嚴重,但他穿著新衣服,身上也沒了臭味,看樣子是拿昨晚周淺流給的錢買了衣服,還洗了澡。

  「哦,是你。」周淺流依舊不怕他,甚至迎著他的刀子走向他:「怎麼?」

  「欠你一條命。」那人驀地開口。

  周淺流皺眉,不理解他說那話的意思。

  「昨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凍死了。」

  「哦,還以為你不怕死。」周淺流打趣。

  「不怕。」那人用手摸摸頭:「但今天在澡堂子搓澡的時候,發現太舒服了,不想死了。」

  周淺流又請他吃了街邊一毛錢一串的小吃,兩人蹲在沒人的巷子裡,吃著熱乎乎的幾塊錢的串串,有一種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像自己同樣的可憐的人一樣的相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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