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踏上離開之路

  細軟金銀，一對玉鐲。

  

  這些東西在富貴浮華已經見多了的太子眼裡，只不過是鴻毛之輕。

  可是就是這些，也已經是一個宮女全部的積蓄了。

  「在當宮女的時候，曾經想著將來出宮之時置辦個小房子，孤老終生的。」

  「這裡是碎銀子，還有是我阿母小時候送給我的一對鐲子。不知道值幾個錢，但請殿下收著。」

  葉雲點頭，將那小小包裹揣在懷中。

  「就……只有這麼一點了……」

  翠兒雙眼通紅，臉上滿是慚愧之色。

  「這已經足夠了，你的心意價值千金，多少錢我都不換，而且，你才這么小的年紀，竟然能攢下這麼多錢，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葉雲眼中帶笑，伸出手去摸了摸翠兒的秀髮。

  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嘍。

  「是紀念品。你放心我還有別的出路，不是要拿你這些金銀的。我走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好，殿下你說。」

  葉雲在翠兒耳邊附耳低言了幾句，又拿了幾件隨身的衣物，一把平日裡佩戴的倭刀。

  他穿戴完畢，就坐在床上，等著張懷回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兩顆心在這樣被不斷拉長的時間當中煎熬。

  「翠兒，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太子了，你還會跟著我麼？」

  葉雲似笑非笑，開玩笑一樣問出這樣的問題。

  其實在他開口的一刻，翠兒心中便有了答案。

  她思量再三，方才說道，

  「不存在這樣的選擇，沒有人能從殿下手中，將屬於你的東西奪走。」

  「你放心，你去守陵的這段日子裡，我哪裡也不去，我就在這小院子裡等你。」

  「那如果等不著呢？」

  「等不著也等。」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心意已經傳達，即便分隔兩地，想起臨別之時所說的話，能收穫的也只有勇氣。

  角門響起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是張懷來了。

  「殿下就帶了這點東西麼？」

  「是，就這些。怎麼了，你還嫌拿不動嗎？」

  老太監緩緩搖頭，有些嫌棄地從葉雲手中接過了那小小的包裹。

  「去的地方離京城很遠，恐怕氣候也難以預料，殿下為何不多做準備？」

  「準備個什麼，我喜歡說走就走的旅行。」

  葉雲一臉輕鬆。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該死的皇宮，他早就膩味了。

  夜路岌岌，張懷的腳步極快，像是要迫不及待甩掉葉雲這個累贅。

  已經是後半夜了，黑暗的宮道上只有老太監一個人手持的宮燈在發亮。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人來到一處角門。

  門外馬車靜靜等候。

  這被貶的架勢確實是有些寒酸了。

  可有車坐已經不錯，總比讓自己走上幾十里山路的強。

  「那就就此別過吧。」

  葉雲瀟灑一笑，頭一低，上了馬車。

  沒想到他前腳剛上去，張懷就立刻跟上，還緊緊挨著他坐在了旁邊。

  「著什麼急，還沒到地方呢。」

  咚咚！

  兩聲敲在板壁，馬車緩緩開動。

  與此同時，軒王府。

  葉軒右手掛著繃帶，正頹然坐在房間的角落當中。

  這老宅子每到春天就會反潮，若是有些風濕病在身上，簡直苦不堪言。

  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可是葉軒現在心如死灰，已經根本不在乎。

  塔木真一刀扎穿了他的右手，那西北北羌的彎刀極為鋒利可怕。

  扎穿了手掌之後，還砍斷了兩根手筋。

  這雙手以後要是想再用來寫字畫畫，可是要有些費事了。

  本來葉龍就不喜歡他，現在失去了右手，成了殘廢。

  人活著和死了也差不了多少了。

  葉軒看看窗外冥黑夜色，真想就這樣一頭撞死在牆上。

  忽然，一個身披黑袍的人站在了他面前。

  「你，你別過來！咱們已經說好了不是，我們互相誰也不說誰的秘密，你再過來可就是違規了啊！」

  黑衣人不言，徑直取下了兜帽。

  「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葉軒定睛一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娘！娘你怎麼來了！兒子不孝啊，沒能照顧好娘！還把自己弄傷了，都是兒子的錯！」

  葉軒鼻涕一把淚一把，整個人哭到抽搐。

  上門想搞事，事沒搞成還變成了殘廢。

  現在累累如喪家之犬。真是又難過又丟人。

  看見了母親過來，整個一大破防。

  葉軒將自己的頭狠狠埋進親媽的胸前，嗷嗷大哭。

  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這般林氏眼中滿是心疼，但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在聲音之中。

  「快起來，這地方潮的很，手上的傷口見了水可就是真的好不了。」

  「好了又怎麼樣？手筋都斷了，根本不可能恢復如初，兒子算是個廢人，今後大炎可就是那該死的葉雲一家的天下了！」

  「你胡說什麼，太子被貶了，要罰去守陵，這可是陛下親口說的。」

  「什麼？」

  一聽這話，葉軒的眼淚一瞬間止住。

  「葉雲被罰了？這怎麼可能，那小子就算是放個屁，陛下聞著也是香的，怎麼會隨隨便便被貶？」

  林氏重重嘆了口氣，將葉軒拉起來，兩人坐在椅子當中，

  「娘的話，你怎麼還能不信呢？來，把手伸出來，娘給你換藥。」

  確實是葉龍親口說的，但這消息卻不是正當渠道得來。

  林氏做事極為謹慎，這種事情即便是對自己最親近的兒子，她也不想和盤托出。

  葉軒手上的傷口很深，但好在貼合的不錯。

  畢竟刀口鋒利，斷面的血管和肌肉都比較齊整。

  「你的手也能好，別忘了，娘當初可是大炎的第一醫女，我就算拼著老命，也要把你的手給治好了。」

  「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好討你父皇的歡心，這樣用不了多久，那東宮就是你的了。」

  良言勝過猛藥，幾句話下去，葉軒的眼中頓時就有了光。

  「聖旨到！」

  因為夜色深沉而顯得有些陰森森的宣王府忽然響起了這樣高亢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