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藏匿名冊

  葉雲滿腔熱血，卻沒想到皇帝竟然反應如此敷衍冷淡，渾身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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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出的滋味。

  他走出帳篷，只見艷陽高照，昨夜山谷之中經歷了何種慘烈的廝殺，似乎都在陽光照射之下無處遁形。

  好像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噩夢醒來，迎接新生，並無不妥。

  只是，葉雲剛剛走出幾步就看見一個小太監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一個厚厚的冊子。

  小太監的臉上極為凝重，看樣子拿著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什麼？」

  葉雲也沒有客氣，直接攔住就問。

  「回殿下，這是……這是參與反叛的人員名單，都是要殺的。昨天已經殺了一批，那些是三服之內，今日再殺，便是五服了。」

  三服，五服，指的是服喪的期限。

  古人用不同的喪服，來區分血緣關係。

  三服是近親，五服是遠親。

  遇上這等連坐的禍事，管你身在天涯海角，都是要抓起來殺頭的。

  雖然早就知道有這樣的先例，可真當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葉雲還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拿起名冊，這名冊足足有三寸厚。

  他翻動書頁，只覺得心情愈發沉重。

  這不是名單，這是人命，每張紙都浸透了鮮血。

  屍山血海，觸目驚心。

  「這麼多，都殺？」

  「方啟楓只一個人，就算算上他全家，也不過幾十人而已，怎麼要殺的有這麼多？」

  葉雲低聲喃喃自語道。

  皇帝為什麼要大開殺戒呢？分明就只有方啟楓和方才兩人犯上作亂，按理說嚴懲首惡，剩下的人留條性命也未嘗不可。

  「是因為所有參與叛亂的人，都要移除三族，這沾親帶故的，算來算去，就有這麼多了。」

  小太監還想多說一些，可是猛然回想起自己的師傅曾經告誡他，面對貴人，事可以多做，但話一定要少說，便生生將快到喉嚨的言語憋回去了。

  他怯生生看著葉雲，

  「殿下，看完了嗎？看完了的話小人要將這名單呈送給陛下了。」

  「哦，好我知道了。」

  拿人家的東西，總是不好，就算自己是太子，也不能隨隨便便耽誤人家的公差。

  葉雲抬起手，準備將名冊放回小太監捧著的托盤上。

  太重了。

  沉甸甸的紙張混雜著焦灼的思緒，重到無以復加，無法背負。

  屠刀一揮，砍下去就是人頭滾滾，大敵當前，北羌的事還沒有完結，方啟楓這裡就先殺了千八百人。

  這比打仗死的人還多。

  這等生靈塗炭的事，絕對不能發生。

  可怎麼辦？皇帝的批示下來，再想更改，難如登天，。

  葉雲將手中的名冊握得更緊，感受到掌心的熱汗絲絲入扣，將那蒼白的封面染污。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葉雲當即收回了手。

  「這東西不如暫時先放在我這裡。陛下現在在休息，怕是沒時間看，等到他醒了我親自拿去給他。」

  「啊？這……這不好吧，陛下曾經吩咐過小的，一定要將這東西親自交給他的……殿下這麼做是讓奴才為難。」

  小太監瞪圓了眼睛，眼中滿是擔憂，他癟了癟嘴，直接雙膝觸地，

  「殿下，小人不敢將這東西交給殿下，請殿下還給小人。」

  這小太監年紀不大，要不然也不會撒潑耍賴讓葉雲把名冊還給他。

  和主子討價還價，本就是大忌。

  不過葉雲不在乎。

  越是這樣年輕的，才越是好說話。

  這件事若是陳瑾還在，保管他葉雲一點點風聲都聽不到。

  「你想想，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你把這個拿過去，說不定他又要大發雷霆，到時候別說是賞賜，恐怕你還要挨罰。」

  「放在我手中就不一樣了，父皇他最喜歡我也最信任我，這種觸霉頭的事還是我跟他親自說比較好。」

  葉雲收齊凝重的思緒，笑的春風和煦。很快就取得了小太監的信任。

  「太子殿下您能幫我，可真是個大善人！小的日後一定當牛做馬報答殿下。」

  「沒事沒事，輔助陛下，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來，本太子賞你幾兩銀子，就當是你為國盡忠的獎勵。」

  說著，葉雲真的掏出幾錠銀子塞進小太監手中，

  任憑誰見了銀子，哪能不喜上眉梢？

  可象徵性的推辭總還是要有的。

  「既然殿下這麼說了，那他日我被問責的時候，殿下別忘了給我說句話就是了，銀子奴才絕對不敢收……這畢竟是太子殿下的銀子……這怎麼能收呢？」

  「給你你就拿著，哪裡就那麼多事了？」

  葉雲強行塞進他懷裡，終於用四五兩銀子，把小太監打發了。

  幾千條人命，用五兩銀子換了。

  很值，這買賣穩賠不賺。

  葉雲心中對這趟生意很滿意，正準備將冊子揣進懷裡，身後忽然一人高聲，

  「啊，那不是太子爺嗎？」

  這一聲嚇得他肩膀一震。

  萬一自己企圖賄賂御前太監的事被人家發現了，那可如何是好？

  葉雲連忙藏好了名冊，回頭看時，竟然是李明安。

  「李大人，您怎麼在這裡？」

  「自然是來恭賀殿下平定叛亂的，若非殿下英明神武，方啟楓怎麼會如此容易地束手就擒？」

  李明安眼中難掩對於葉雲的欽佩崇敬之情，他今天穿了嶄新的官服，整個人神氣活現。

  「李大人這麼說真是太抬舉我了。」

  葉雲疲憊地笑了笑，昨夜發生的那些事，對於他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值得慶祝和吹噓的戰績。

  那特麼簡直是噩夢好麼？

  那頭雪狼個頭都快趕上半個熊了，那麼大一張血盆大口，衝著他葉雲的腦袋就咬下去。但凡反應慢一點，這張英俊的臉就要遭殃！

  葉雲摸著自己的脖子，恍惚中摸到了牙印。

  他略微嘆了口氣，

  「幾頭雪狼沒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張懷那一箱子奇奇怪怪的東西，你今天就得給我哭喪了。」

  「哈哈哈哈……」

  這話一出，兩人都不約而同大笑。

  劫後餘生的笑意，緩解了一部分緊繃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