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熱血人牆

  韓光太看見有人跟隨，話語中多了幾分底氣，

  「葉昊為人如何，做事如何，這些年我們都看在眼裡，從前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可是今天不行。」

  「因為一但他做了皇帝，且被方啟楓控制，這大炎的江山必定要完蛋！」

  「今天是我大炎江山社稷生死存亡的考驗，作為一個讀書人，理應有賭上性命的覺悟。」

  韓光太轉身向被圍困著的沉默人群，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方啟楓的黨羽，現在看見太子要被殺，一定很高興吧。」

  「可是你們高興的太早了！」

  「今天方啟楓能夠為了葉昊殺太子，明天就能為了自己殺你們！這樣的人，你們難道會心甘情願為他賣命嗎？」

  殺人誅心，這一瞬間，方家幾十年來的籌謀和暗算，終於被拋到眾人的視線之下。

  方啟楓坐在馬上，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後竄起，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他一直都瞧不起的只會舞文弄墨的文官，今日卻用話語鑄成的利劍，直刺他的咽喉。

  

  他抬眼一看，只見太子葉雲正站在人群之中，看向他。

  那目光並無一絲恐懼，也無一絲憤怒。

  那是一種充滿了憐憫和不屑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隻螻蟻。

  「我們是不會交出太子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由朝中大臣組成的一道人牆已經矗立在方啟楓面前。

  他們有些人衣衫不整，甚至頭上臉上還帶著剛剛躲避狼群時留下的傷痕。

  但面對刀和恐怖威懾，沒有一人後退。

  分明是敵我懸殊的境地，究竟是什麼給了這群人如此的勇氣？

  方啟楓在一瞬間陷入了虛無和迷惘之中。

  「叔叔，不要再聽這些人聒噪了，把他們都殺了，然後再殺葉雲。」

  方才忍不住抽出刀來，周身殺意沸騰，他看向眾多文官，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保太子，做忠臣？幾個酸儒，想留名千秋萬代？好啊，我成全你們，全體將士聽我軍令，向前一步。」

  前一步，再前一步，直到鋒利的鋼刀抵住了那些官員的胸口。

  如果再向前一步，就要見血，就要出人命了。

  葉雲靜靜注視著這一切發生，臉上並無劇烈表情變化，但眼神卻如同暗夜之中的星光，

  風雪逼人。

  「哈哈哈哈……」

  坐在馬上的方啟楓，忽然笑了起來，

  「葉雲，你不一直自詡愛民如子麼？怎麼現在，你要眼睜睜看著這些人為你送命？」

  「你可真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

  「你是想用激將法嗎？想讓我犧牲自己保全朝中的各位大人，顯得我很偉大嗎？」

  葉雲臉上掛滿了譏笑。

  就這種小把戲還想騙得過他？

  犧牲自己這種蠢事，他葉雲才不會幹呢。

  之所以跟他廢話這麼多，無非是有其他的安排。

  葉雲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方啟楓，攤開兩手譏笑道，

  「不過啊方大人，你現在用刀指著的，可都是國之棟樑，如果日後你真的當了皇帝，可還是需要人幹活的。」

  「你把他們都殺了，誰來替你治理國家？不過方大人啊，我看你的面相，你印堂發黑，今夜必有血光之災，皇帝夢啊，還是趁早醒醒。」

  陣前嘲諷，最為致命，葉雲擺明了是算著他方啟楓不敢殺文官。

  畢竟歷朝歷代，殺言官，殺國之重臣，都是極為慎重的事。

  有句話叫刑不上大夫嘛，

  葉昊日後若是想坐穩江山，就必須得和這批人搞好關係。

  可現在，方啟楓顧不得那麼多了。

  「葉雲，你用不著這樣陰陽怪氣的，我方啟楓出征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覺悟，所有擋路的人都得死。」

  「進一步。」

  方啟楓開口出聲。

  尖刀見血，不少人的衣服都被刺破了。

  鮮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被馬蹄踏得髒污的雪地染上了鮮紅。

  文官們表情蒼白，有些人呻吟出聲，但仍舊沒有一人後退。

  「住手！」

  葉雲高聲大叫。

  方才舉手制止了士兵們向前的腳步，並向方啟楓使了個眼色。

  刺入的力度剛剛好，沒有出人命，但卻讓這些酸文人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疼痛。

  做忠臣，是要付出代價的。「方啟楓反賊，你如果現在下馬收手，說不定還能得一全屍，否則你方氏一門都要陪葬！」

  韓光太咬緊牙關，嘶聲道。

  他一雙手抓著血淋淋的刀刃顫抖個不停，兩腿也在微微打晃。眼前暈眩一陣接著一陣。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韓光太竭盡全力回頭，

  「太子殿下，臣，恐怕不能再效力了……」

  「韓大人，現在說這話，還為時尚早，還是讓我來跟方大人面對面說話吧。」

  葉雲笑吟吟看向韓光太，隨後表情瞬間冷下來，向方啟楓道，

  「好吧，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是你們得放過朝中這些大人們。」

  「大炎的國之棟樑基本都在這裡，如果你把他們都殺了，北羌打過來，你的龍椅也坐不住。懂就收手，我跟你們去。」

  葉雲面無表情，指甲卻早已刺入掌心。

  「殿下！不行啊殿下！」

  「殿下，您可千萬不能去啊！」

  群臣一瞬淚目。

  韓光太等人捂著血淋淋的肚子和胸口，向葉雲跪倒哭拜。

  「這大炎的江山不能沒有殿下！」

  「我們心甘情願為殿下而死！殿下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啪啪啪……

  方啟楓迎風鼓掌，

  「果然太子殿下是真的愛民如子，這一幕可真是感人肺腑。」

  「方啟楓，你！」

  葉雲面色鐵青，舉手指著方啟楓。

  「你不要欺人太甚，要知道士可殺不可辱！」

  眼見著葉雲吃癟，一直跟在方啟楓身邊的方才心中暗爽，忍不住開口嘲諷道，

  「太子殿下剛剛自己陰陽怪氣的時候，轉眼就忘了嗎？」

  「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乖乖束手就擒，不要讓無關人等流血。躲在人家身後像是個什麼樣子！」

  葉雲不答，似乎沒聽見一般，抬頭注視著灰暗的深空。

  雪花飄飛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眼中，無窮無盡，有如鵝毛，有如飛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