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卸磨殺驢

  陸長風晦暗看她，良久，從唇里溢出悲涼的笑聲，看著陸母緊皺眉不耐的表情，悲涼變成自嘲，他手握成拳，竭力保持冷靜。

  「沒少吃沒少穿就不該有怨言了嗎？」

  他聲音混合著譏諷：「你少我吃也少我穿了，我小時候從未穿過新衣裳，從未喝過奶，家裡好東西我從來都沒有。」

  「什麼你是老大就得讓給弟弟，你怎麼不讓他們讓給妹妹？娘，你從始至終，就是不喜歡我而已。」

  

  陸母看著他晦暗的雙眼，急忙挪開眼，不想和他扯往事。

  「我都把你生下來了，還將你養這麼大，你還要求什麼？」

  「我也不想跟你叨叨這些事，趕緊跟我去孫家賠禮道歉。」

  陸長風神色堅毅：「我沒做錯，不會去孫家賠禮道歉。」

  「你懼怕孫家，我不怕，是他們兩活該。」

  孫家在陸家村也算是富有家庭，陸母是不願意得罪的，就怕那些想巴結孫家的給她使絆子和背後說她壞話。

  「我不管你怎麼想，必須跟我去！」陸母可不管這些，上前就去拽他，陸長風也不敢對她用力，站著就是不動。

  陸母拉不動，氣得用拐杖打在他腿上，林素素變臉上去將她拽走：「動不動就動手，臭老婆子，我尊老，但你別逼我動手。」

  陸母讓臭老婆子給愣住，她還沒讓林素素給罵過。

  外面響起孫大娘粗嘎的聲音：「陸長風，給我出來。」

  陸母心沉，又去拉拽陸長風，這次陸長風跟著她出去，一群人到門口站著，孫大娘帶著孫茹香還有她家的親戚街坊鄰居，來了一大堆人。

  孫大娘叉腰瞪眼問陸母：「你有沒有給他說我們要的賠償？」

  陸母賠笑：「二十兩銀子，他賠的，當著村里人和孫成孫祥道歉，他也是可以的。」

  孫大娘垮著的臉緩和，還要給她戴高帽：「我也就是看大家一個村裡的，否則我可不會二十兩銀子就給打發，我就得讓我家兒子賴在他們家。」

  「記得還要給我家送些雞蛋和肉來，我家兩個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得好好補補身子。」

  陸母暗暗恨她兩眼，卸磨殺驢。

  「雞蛋和肉長風會準備好送到你們家的。」

  孫大娘斜一眼林素素，朝著她攤手：「把錢拿來吧。」

  「得好好謝謝我，沒有賴上你們，雞蛋我們家有，你就補錢就好，他們兩個人胃口大，勉勉強強就五兩銀子吧。」

  林素素還沒說話，就有人將她拉到身後護著，眼前一片陰影，她抬頭看見的是陸長風寬厚的後背。

  她眼光真不錯，兩人沒得愛情，他也會每次出事將她保護在身後。

  陸長風冷覷孫大娘，他身形挺括，孫大娘在他肩膀處，身高壓不過，氣勢也比不過，她只得伸長脖子。

  「你看我這什麼眼神兒？我對你們已經很心慈手軟了，大傢伙說是不是？都看見我兩個兒子的慘樣，眼睛被打得險些瞎了，我沒讓你賠兩雙眼你就該感激涕零。」

  被叫來看熱鬧的村民都沒開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孫大娘分明是要宰他一頓，孫家兩兄弟找大夫看了，並沒有她說得那麼嚴重，不過現在躺在床上休養是真的。

  孫大娘的親戚幫著她說話：「是啊，我看見兩個侄子的慘樣，擔心的一天吃不下飯，翠蘭也是天天唉聲嘆氣，食不下咽。」

  翠蘭是孫大娘的名字，她叫李翠蘭。

  「誰家娘不疼自己兒女，我兒子要讓人揍成半死不活，我非得讓他脫一層皮賠給我兒子。」

  林素素從陸長風背後探出腦袋，扭頭看他。

  發現他眼神冷漠至極，黑沉沉的眼裡透著不屑，看孫大娘就跟看垃圾一樣。

  對，就是那種看垃圾的眼神，不屑一顧。

  她發現長風隨著這個眼神，整個人氣場都變了，正要多看看，頭頂就放上一隻手，陸長風將她給推回去。

  孫大娘看他理也不理，推一把橫眉瞪眼：「不吱聲什麼意思？你們家不想給啊？」

  陸長風拉著林素素往旁邊避開：「我們不會給。」

  「原本這件事我也尋思我打孫成和孫祥一頓就算了結，卻沒想到孫家倒打一耙，還找我們要銀兩，既如此，我就給大家好好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眾人立刻豎起耳朵。

  這是有反轉啊。

  孫大娘將她兩個兒子說得多可憐可憐，他們也是咒罵過陸長風的。

  「長風，你將事情說來同我們聽聽，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打人，村里要說誰家兒子脾氣好，你當屬第一。」

  「岳大叔說得對，一件事我們不能只聽一方的，得雙方都聽聽，長風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性子我們都知道。」

  林素素看著一個接一個的人站出來替長風說話，欣慰的同時感嘆他在村裡的人緣好，不過這也歸功於他人好。

  孫大娘雙手抱臂：「好啊，你說，你給大家說說。」

  「看看你錯得多離譜，我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荒唐話來，成兒和祥兒將事情來龍去脈也說給我們聽過，你別想顛倒黑白。」

  孫大娘理直氣壯，斜著嘴。

  陸長風看也沒看她，只講了他去的時候看見的事情，林素素準備講前面，陸長風沒讓，他請陳月講前面發生的事。

  陳月講述前面的經過，陸長風低頭和她解釋：「村里人對你有偏見，若讓你說，會攻擊你，陳嫂子不同。」

  陳月性子溫柔，平日裡與大家相處也融洽，是個好相處的姑娘，在村裡的人緣也還好，大家對她不會有偏見。

  林素素昂頭：「我知道啊，我沒生氣。」

  他的表現很明顯，不想讓她做出頭鳥，有點愧對月姐姐。

  陳月還沒將這件事告訴王家人，她的話說出來，在場唏噓，王磊氣憤得雙手捏成拳頭，王家娘已經朝著孫大娘撲上去，揪著孫大娘衣裳。

  「畜生啊畜生，你兩個兒子就是畜生。」

  「我可憐的月兒，就是把他們兩個打死也是活該。」

  她邊說邊打孫大娘，孫大娘將她推開，王磊趕緊扶住，憤怒的看著孫大娘，咬牙切齒：「這件事，我們王家和你們家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