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等

  今天玩的太興奮，樂樂晚上睡覺也不安穩，好幾次都坐起來哭著說腳疼。

  喬意凝只能抱著她。

  好幾次商冕想幫忙，但剛接過手樂樂就哭了，只能將她還回去。

  喬意凝最後一次將她哄睡著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要不你去客廳睡吧。」她看向旁邊的人說道，「反正你也沒什麼事。」

  商冕看了看她，卻是說道，「這些年……你過的很辛苦吧？」

  

  喬意凝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

  微微一頓後，她轉開了眼睛。

  「我不知道她玩太過會這樣。」商冕又說道，「現在都如此……她更小的時候，你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熬著熬著就好了。」

  喬意凝的回答很平靜，「你也用不著愧疚，畢竟你之前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商冕扯了一下嘴角，「謝謝你，還幫我找了個藉口。」

  喬意凝也重新將樂樂放了回去，自己也跟著躺下，將她往自己懷裡摟。

  商冕知道她一時半會兒睡不著的，又問，「你今天玩的開心嗎？」

  喬意凝嗯了一聲，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極度的敷衍。

  「我知道，你不開心。」

  商冕這句話倒是讓喬意凝的眼睛睜開了。

  他也笑了一聲，「你一個人坐在護城河那邊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不僅僅是今天，以後……只要跟我在一起，你都無法真的開心了，對嗎？」

  商冕的話說的很慢。

  他這一字一句，就好像是自己伸手，將那些疤痕硬生生的撕裂開。

  也是在此時此刻，商冕似乎才隱隱約約明白……愛是什麼。

  他從小在商宅中長大，儘管家庭不是很和睦，但物質條件從來都是享受最好的。

  因為他生來就站在金字塔頂端，所以其他人對他的青睞和討好，他也都習以為常。

  包括從前喬意凝對他的感情，他也覺得理所當然。

  後來，他隱隱明白了自己對喬意凝的感情。

  他知道他的喜怒哀樂牽繫在了她的身上，所以他不想讓她離開。

  就好像孩子對他心愛的玩具，只想占有。

  不論什麼方法，什麼手段。

  但現在他發現……她並不開心。

  他強行將她留在了自己身邊，自以為是的做著那些「為她好」的事情，從那些得到滿足感，也感動了自己。

  可這些對她而言，卻是一種折磨。

  他們的過去，隔著商冕不論如何努力都消除和彌補不了的過錯。

  因為……逝者已逝。

  她不會原諒他了，且以她的不快樂，來懲罰自己。

  商冕的話說完，喬意凝的眼睛也睜開了，看著他。

  「如果現在給你機會選，讓你……要不要繼續舉辦婚禮，你會怎麼選擇？」

  「你還會願意……嫁給我嗎？」

  「嗯。」

  喬意凝的回答毫不猶豫，但卻很平靜。

  平靜到……如同在說著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商冕在頓了一下後，這才繼續說道，「是因為你覺得我現在一無所有了，你可憐我是嗎？」

  「你前幾天跟趙簡卿的那通電話，我都聽見了。」

  「所以是因為……同情對嗎？」

  「也不是。」

  喬意凝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我只是覺得……你會是一個好父親。」

  「就好像你說的，樂樂現在的生活的確比從前優渥，也……更快樂一些。」

  雖然現在樂樂偶爾也會問她什麼時候回曆城。

  但細數這段時間，其實她快樂的時間……更多。

  而且她終於不需要問自己，她爸爸去哪兒了。

  喬意凝也更明白，跟著商冕，她才能得到更好的資源，那些東西不是她可以給樂樂的。

  她也無法替她做選擇，她更不想以後孩子過的很辛苦的時候，轉過頭來質問自己，為什麼不讓她跟自己的父親在一起？

  喬意凝不想……讓她怨恨自己。

  「那你呢？」商冕卻問她，「你自己的感受是什麼？」

  喬意凝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

  「可能時間長了，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吧？所以你現在不要逼我，可以嗎？」

  喬意凝的話說完，商冕卻很久都沒有回答，床墊那邊卻是一輕。

  她奇怪地睜開眼睛時，卻發現商冕不知道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這邊，此時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那眼神讓喬意凝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幹嘛？」

  「我想在這邊睡。」

  「你說什麼？」

  喬意凝的話音剛落，商冕的人已經直接在她身邊躺下。

  「你幹嘛？你這樣孩子會掉下去的！」

  「不會，這床這麼大。」

  「那我去那邊睡。」

  話說著喬意凝就要起身，但下一刻，商冕卻伸手將她抱住了，也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裡一摟，「就這樣吧，我想抱著你睡。」

  喬意凝徹底沒有了辦法，只能轉過頭去看旁邊孩子的情況。

  樂樂還在熟睡，對面前的一切狀況並不知情，而且她那邊還有很多地方的空餘。

  喬意凝到底沒有再掙扎。

  商冕在抱了她一會兒後，將臉龐埋入了她的脖頸，再低聲說道，「我會等你，當然會等你。」

  ——只要結局是好的，只要她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做什麼都願意。

  喬意凝也沒有再說什麼，當商冕將手搭在她的腰上時，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天晚上，商冕睡得很好。

  天亮時，他還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喬意凝的父親。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甚至當年他也沒有認真看過他，但他在夢裡的身影卻是那樣的清晰，商冕甚至能看清楚他鬢邊的白髮。

  他以為他是想要跟自己說什麼，但兩人對視了很久，喬父最後也只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商冕眼中。

  醒來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喬意凝。

  但他轉過身，卻發現空蕩蕩的床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那如同美夢驟醒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不妙，人也立即沖了出去。

  然後他就發現喬意凝正抱著樂樂站在落地窗前看雪。

  窗外依舊是銀裝素裹的世界，映得整個房間格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