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落下

  南青妍走後，喬意凝又拿起了手機。

  截止到二十分鐘前，商榆的股票已經跌停了。

  而商冕依舊沒有回來。

  喬意凝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肯定是沒有時間顧及自己了。

  在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後，她的手指又鬼使神差的，點開了訂票軟體。

  另一邊，商榆集團。

  因為金松項目的錯失，整個集團上下都是措手不及的狀態。

  

  再加上一些媒體的爭相報導，將這件事不斷地進行渲染，以至於外界甚至傳出了謠言——商榆要破產了。

  作為在豫城這麼多年，甚至可能算是商業巨頭的企業，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商榆不可能破產。

  只是因為那些鋪天蓋地的報導，再加上這段時間商榆的收益的確受到了一些影響，才會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商冕今天已經被無數的人問責了。

  這些人，平日裡在公司掛個閒職，有好處的時候巴不得沖在最前面，真有什麼問題就開始評頭論足，商冕對這樣的狀態已經厭煩至極。

  但即使厭煩，該做的表面功夫依舊得做。

  等他好不容易結束會議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

  雖然知道她不可能等自己，但商冕還是拿出了手機，準備告訴她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只是消息都已經輸入，在發送出去的前一刻，他還是停住了動作，然後，將那已經輸入的字一個個刪除。

  就在這時，王瑋進來了。

  他看著商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慢慢咽了回去。

  「想說什麼？」商冕直接問。

  王瑋這才鼓足勇氣，說道，「商總，我剛才收到消息，說……喬小姐定了兩張機票。」

  他的話讓商冕的動作頓時停在了原地。

  然後，他慢慢抬起頭來看他，「你說什麼？」

  「喬小姐……訂了回曆城的機票。」

  王瑋的話說完，商冕卻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

  王瑋看著他那樣子，心裡不免有些慌，「商總？」

  再聽見他這句話，商冕這才回過神，看了看他後，笑，「哦，是什麼時候？」

  他的聲音很平靜。

  就好像剛才聽見的，只是一個跟自己無關緊要的消息一樣。

  王瑋微微一頓，然後才繼續說道，「兩個小時前了，但當時您在開會，所以我就沒有打擾您。」

  「不過航班是在明天早上，所以如果要攔住她們的話，還是可以的。」

  商冕笑了起來，「攔？為什麼要攔呢？」

  這句反問倒是讓王瑋回答不上來了。

  商冕又看向他，眼底里是明顯的諷刺，「人家都已經要走了，攔著有意思嗎？攔住了又如何？腳長在她腿上，她想走還是可以走，難道要把她關起來嗎？」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但當這個想法浮上來時，商冕自己都做了否定。

  因為他知道，喬意凝……不是自己想關就能關住的人。

  而且就算真的將她強留下來了，他面對的也只是一具軀殼而已。

  又有什麼意義呢？

  曾經……他也無所謂的。

  他以為只要將她的人逼回來就好了，反正只要她的人在這裡，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

  但他現在才發現，他高估了自己。

  他根本無法接受她那冰冷的眼神和態度。

  因為他曾經見過的。

  見過她燦爛的笑容，也見過她閃閃發亮的眼睛，見過她……愛著自己的模樣。

  也清楚的記得。

  正是因為記得，所以此時他才更加無法面對。

  也害怕去面對。

  此刻聽見她訂票離開的消息，商冕卻反而感覺到心上有什麼東西鬆懈下來。

  如同那把一直懸掛著的達摩克利斯的劍，原本他一直擔心著它何時會落下，落下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現在……他倒是再也不用擔心了。

  落下來……似乎也就這樣。

  「商總？」

  王瑋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商冕也沒有抬頭，只輕聲說道，「你出去吧。」

  他都已經這麼說了，王瑋自然是沒有再說什麼，只在離開之前，反覆回頭看了他幾眼。

  商冕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關門聲傳來，辦公室中很快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周圍是靜謐的空氣，甚至連他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見。

  這種感覺，商冕卻是早已習慣了的，所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就這麼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直到天都亮了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快七點了。

  而王瑋說，她的航班時間是幾點來著。

  商冕忘了，此時他也有那麼一種衝動，是直接開車到機場，衝到她面前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

  為什麼她明明說過那不是他的錯，卻還是執意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為什麼……她能輕易放下過去，去喜歡上別人？

  別人……

  對了，商冕這才想了起來——譚宴從已經醒了。

  雖然他已經讓人封鎖了消息，甚至讓人將譚尹璐都調走了，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能夠包住火的紙。

  他知道遲早會暴露的。

  所以她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去看他是嗎？

  商冕不知道。

  這些問題纏繞在他的腦海中，又如同一雙無形的手，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最後，是推門而入的秘書打斷了他的思緒。

  新一天的會議即將開始。

  股票已經開盤，商榆還是持續下降的走勢，所有人也都爭著跟他討要一個說法。

  商冕在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說道，「我引咎辭職。」

  他的話音落下，在場的人瞬間都安靜了。

  然後，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向他。

  商冕抬起眼睛看著他們，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次，「這次項目未能中標的確是我的錯失，也是我能力不足，所以我……引咎辭職。」

  「現在是你辭職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很快有人站了起來，說道，「你看見現在商榆的狀況嗎？要先解決……」

  「抱歉，我能力不足，無法解決，各位……可以自行商討，推舉合適的人選。」

  「就這樣吧，散會。」

  話說完，商冕也直接站了起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