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也在

  秦錚安排了專機。

  但在飛機抵達豫城時，他們還是被攔了下來。

  王瑋先看了秦錚一眼，然後直接走到喬意凝面前，「喬小姐，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了。」

  喬意凝避開了他的動作，「我現在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喬小姐。」王瑋卻還是擋著，「這是商總的安排，您不要讓我為難。」

  「是你在為難我。」

  喬意凝的態度堅決，王瑋在跟她對視了一會兒後，乾脆轉過身，想要讓人強行將喬意凝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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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下一刻，秦錚卻是說道，「王助理，我知道你是聽從商總的安排，但我只是想帶喬小姐去看她生病的舅舅而已，這個……你沒有攔著的立場吧？」

  「抱歉秦總，我只是按照吩咐辦事。」

  王瑋的話音落下，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他的人還是不動，只接起電話，「商總。」

  「是，我見到喬小姐了。」

  那邊的人說了什麼，王瑋在應了一聲後，將手機遞給了喬意凝，「喬小姐，商總要跟您說話。」

  喬意凝緊抿著嘴唇沒動，也沒有接電話的意思。

  王瑋就乾脆將手機打開了揚聲器。

  商冕在那邊叫了她一聲，「凝凝。」

  聽見這個稱呼，喬意凝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的嘴角上揚，面部卻是無比的僵硬。

  機場中人來人往，但這一方天地，好像突然安靜下來。

  安靜到，那邊的商冕可以清楚的聽見她的這一聲笑。

  然後，他說道，「王瑋，讓他們去吧。」

  聽見吩咐，王瑋立即將手機拿了回去，聲音猶豫，「商總，可是……」

  「讓他們去，你跟著。」商冕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疲憊，「然後送喬意凝回雲錦府那邊，我晚上就到。」

  「好的。」

  王瑋的聲音落下，人也終於讓開了。

  喬意凝也沒再看他，直接往前面走。

  秦錚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在上車後，秦錚也告訴他，「人還跟著呢。」

  喬意凝沒有回答，也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

  從昨天到現在，秦錚看見的喬意凝，始終就是這樣平靜的樣子。

  沒有他想像的情緒的大開大合，也沒有歇斯底里。

  冷靜的像是一個旁觀者。

  但她又怎麼能是旁觀者呢？

  收養了自己十多年的養父，原來才是導致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而究其原因，竟然是那樣的齷齪和噁心。

  更重要的是，她還喜歡上了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

  這樣的事……誰也無法接受。

  秦錚也知道，此時的喬意凝不過是在壓抑和控制。

  用盡她的全部理智和氣力。

  但她那緊握成拳頭的雙手卻是暴露了一絲裂縫。

  而秦錚也知道，這一絲裂縫，很快就會變大變寬。

  最後……崩塌。

  醫院很快到了。

  喬意凝不認識路，所以是由秦錚帶著她進去的。

  喬意凝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到他了。

  但此時看見那躺在床上的人，喬意凝還是能輕易想起關於童年的一些記憶。

  那個時候，她爸媽還在。

  逢年過節時，舅舅會帶著他的老婆孩子過來串門。

  他的女兒只比喬意凝小了幾個月，留著短髮，卻喜歡穿顏色鮮艷的公主裙。

  大人在聊天時，喬意凝跟她就在房間裡玩過家家。

  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但此時回想起來，一幕幕的場景，卻又是那樣的清晰。

  「是……凝凝嗎？」

  床上身形枯瘦的人盯著她看了很久，這才終於說道。

  喬意凝朝他慢慢走了過去。

  隨同童年記憶一起浮現的，其實還有她母親去世過後。

  他那張猙獰貪婪的臉。

  那是她的舅舅嗎？

  是。

  眼前的這個人，也是。

  其實喬意凝知道，當她被商家收養過後，他還去了商家幾次要錢。

  但商冕的父母是如何打發他的，喬意凝不知道，也沒有去問。

  「真的是凝凝。」

  看見她，床上的人卻很激動，掙扎著起身，眼眶都仿佛紅了起來，「你來了？」

  喬意凝站在距離他病床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

  情緒跟他的相比，卻是無盡的平靜，甚至冷漠。

  「你……」

  「我有件事想要問你。」喬意凝打斷了他的話。

  男人一頓，隨即點頭，「好！你說！」

  「我媽媽是怎麼死的？」

  她的話說完，男人的表情立即僵住，嘴唇也囁嚅著說不出話。

  「他說，你知道。」

  喬意凝也不逼問他，只看了一眼旁邊的秦錚，說道。

  秦錚微微眯起眼睛。

  床上的人也終於開口，「我……她是自殺的。」

  「為什麼自殺？」

  「就……」他想要說，似乎又覺得難以啟齒，聲音很快又咽了回去。

  喬意凝也不催促，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等著。

  終於，他說道，「是……商家那個人逼的。」

  「那天我就是想要上門去看看你，誰知剛進去，就聽見了你母親的尖叫聲，等我進去時，她已經從樓上……跳下去了。」

  「商家那位，也在房間裡。」

  「你不記得了嗎？當時……其實你也在，你就在臥室的衣櫃裡啊！」

  他的話音落下，喬意凝的身體也是一震！

  然後，她的人也往後退了兩步。

  她也……在嗎？

  喬意凝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父親死後，商政的確經常來家裡看望她和媽媽。

  他會給她買禮物，也買好看的裙子。

  但那個時候她還太小，大人的很多話，她都聽不懂。

  然後，喬意凝就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無數次的那個夢。

  ——她藏在縫隙中，母親躺在床上，無聲地哭泣。

  此時經過男人的提醒，喬意凝這才想起來，原來那個縫隙……是她藏在了衣櫃中。

  母親也不是一個人躺在床上，而是有個人，強迫她壓在了床上。

  而後面母親跳樓的記憶，更是被幼年的她抹除了。

  此時往事一幕幕躍上腦海，喬意凝也直接衝上去抓住了男人的衣領，「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報警！你明明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沒有報警！我媽她是被商政逼死的，你又怎麼能讓他們將我帶走？為什麼？！」

  壓抑的情緒……到底是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