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活要見人

  看到顧宇濱的那瞬間，傅伊伊心跳都快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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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怎麼會出現？

  火勢大到隨時可以將她覆滅，她聞到空氣里都是燒焦味，還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空氣稀薄，她已經只剩下最後一絲體力。

  「我接著你，你跳下來，快！」

  顧宇濱攤開雙手，眼底有著濃濃的關切。

  傅伊伊隔著遠看不清他的表情，此刻她的心緒紛繁複雜，可危險就在眼前，容不得她想太多，終於，她往下一跳……

  司正霆趕到時，別苑燒得已經不成樣子。

  二樓燒得破破爛爛，坍塌了大部分。

  「傅菲人呢！」司正霆看到司諾被送到救護車上，放眼往人群中看，卻遲遲不見傅菲身影，最終對上傭人驚懼的目光，他全都明白了。

  「先生，您不能進去……」

  傭人看到他要往裡走，急忙拉住他，被司正霆一把甩開。

  大家阻攔不成，都揪心地看著他衝進了火中。

  火警匆匆趕到，傭人們忙不迭一擁而上，「你們一定要救下先生！他不能出事。」

  「要是先生有什麼意外，老夫人跟先生肯定會怪罪的，我們都要完蛋……」

  大家看著已經被燒毀的別苑，全都膽戰心驚。

  一場風暴，好像在無形中拉開序幕。

  當現場大火被撲滅，司正霆被消防官兵從火場中救出，看到先生遍體鱗傷的出來，傭人們都震驚不已。

  「先生您何必呢……」有人聲音中都帶著哭腔，「當時火太大了，我們已經儘可能的救傅小姐了，可惜她只是讓我們保全小少爺，自己卻……」

  有人聽到同事這樣說，立刻哽咽著附和：「是啊，傅小姐太偉大了，寧肯用自己的性命換小少爺的安寧，先生，等傅小姐葬禮我們都想去祭奠她，可以嗎？」

  司正霆掙開消防官兵的手，視線宛如淬了毒的朝所有人掃來，他眼底猩紅，濃濃的恨意有如排山倒海之勢傾來，令人不不寒而慄。

  傭人們從沒見過先生這個樣子。

  就連小少爺生日那晚，他把傅小姐接回家大發雷霆，也沒這樣勃然大怒。

  畢竟傅伊伊的死，大家都心中有數，所有人心臟都懸在嗓子眼，這一刻也終於明白，到底傅小姐對先生有著怎樣重要的意義。

  不過……

  當時小少爺也是昏迷的毫不知情，如果大家都對此事守口如瓶，傅小姐已經死了，除她之外再無人訴說真相，只要他們合力就可以瞞住先生。

  「她死了，你們全都給她陪葬。」

  怒意在胸腔中翻騰，司正霆滿臉肅殺，他站在黑暗中，稜角分明的臉上浸滿威肅的寒意，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先生饒命！」

  有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相繼跪倒在他面前，這夜晚燈火通明，他們在底下朝著司正霆磕頭求饒，一聲比一聲響亮，驚擾了整座城市的寧夜。

  「先生，無論您要怎樣處罰我們，還是先去醫院把傷口處理下吧，少爺已經沒有了傅小姐，不能再失去你啊。」有人看到司正霆腕上不斷流血，傷口駭人，趕緊勸道。

  消防官兵朝不遠處的醫護人員招了招手，他們抬著擔架過來。

  司正霆臉色冰沉，語氣如閻羅般駭人陰沉，「請務必幫我找到她。」

  消防官兵表情深沉，欲言又止。

  別苑幾乎都被這場大火夷為平地了，雖說同事們已經在緊急熄火，可能從這場大火里逃生，絕無可能。

  「司先生，我們會盡力，但結果也許未必能讓你滿意。」

  司正霆太陽穴的青筋暴起，怒火中燒卻極力壓制，眼皮底下那雙布滿紅血絲的雙眼中也含了些別的意味不明的內容。

  「我的意思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周圍的傭人們皆是倒抽寒氣……

  醫院。

  司諾根本沒想過自己還能醒來，睜開眼看到坐在床邊的男人，他擰著眉頭，千頭萬緒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爸爸……」最終他只是低低的呢喃，垂著腦袋，等著挨罵。

  可忽然間，男人卻站起身來，把他的頭按到懷裡，抱住了他。

  司正霆的手臂，很明顯的微微顫抖。

  司諾心跳撲通撲通的加快，先是難以置信，很快，他發現了異常。

  「爸爸，你怎麼受傷了？」

  而且還傷得很嚴重。

  司諾掙脫他，看到他不只是手臂上用厚厚的紗布包紮了起來，就連身上的襯衫也被鮮血染紅。

  他整個人看上去蓬頭垢面，平日裡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髮型此刻亂糟糟的，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有不少灰塵，而且爸爸的眼睛好紅，好紅。

  到底發生什麼了？

  司諾揪著司正霆的襯衫衣擺，茫然地看著他。

  司正霆聲音微啞，「沒事，你好好休息。」

  司諾不信。

  他直勾勾地盯著他說：「爸爸是不是被人打了？我幫爸爸報警，不能讓壞人逃跑。」

  爸爸被傷得這麼重，一定不許壞人逍遙法外。

  遺憾的是，司諾根本沒找到自己的手機。

  等他再抬頭時，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聽到男人低微的抽氣聲，聲音啞然，像是在哭。

  他定睛看著司正霆，他只是雙眼猩紅，眼中卻沒淚水。

  「對不起，司諾。」

  聽到男人接下來的這句話，司諾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從未在爸爸口中聽到過抱歉。

  當然，震驚之餘他更多的是束手無策。

  「爸爸，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嚇司諾。」他哆嗦著手抱著司正霆，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他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只是覺得，對你的關心太少，我不是一個合格稱職的爸爸。」司正霆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聲音微有哽咽。

  當時他在手術室外，醫生告知小孩吞入了大劑量的藥物，那幾乎是致死量，又因為嗆入過多濃煙，他可能會死。

  整個通宵。

  從黑夜到白天，天際泛起魚肚白時，手術室的門才推開，從醫生口中得到搶救成功的喜訊時，他一時無措，最後只是握著病床邊緣的拉杆，渾身都顫抖著。

  司正霆從未想過。

  如果沒有司諾，他會是怎樣。

  也許是尋個日頭好的天氣，找個沒人的荒郊野嶺，隨意就了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