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耽誤了你爸

  傅伊伊沒說話，安靜地掃完地上的蛋糕。

  她埋著頭，沒注意到司諾跟司正霆的目光都膠著在她身上。

  司諾看到她掃地的動作，心情悶悶的，好像一塊石頭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難受，他很痛苦，想跟媽媽說一句對不起。

  可他沒法開口。

  一想到媽媽是因為錢才回到爸爸身邊，才回到自己身邊，渾身都被團團不斷的委屈包裹住，想說的那些話，全都如鯁在喉。

  司正霆視線緩緩下移，定在她手腕上，眸色越來越深。

  「你好好休息，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跟爸爸說，讓他幫你叫醫生。」傅伊伊離開前，朝司諾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緊跟著轉身。

  男人忽地從後面拉住了她的手腕。

  動作不輕不重，卻精準地扣到她被燙傷的手腕上。

  傅伊伊痛苦地皺緊眉頭，沒來得及轉身，聽到耳邊男人的問題：「這蛋糕你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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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伊伊抿著唇，沒回答。

  倒是旁邊站著半晌的傭人，大著膽子回答說：「先生，今天傅小姐專門讓我們去買了木糖醇，給少爺做的無糖蛋糕，連奶油都是特製的沒有糖分的，她做了好幾個小時，手上燙了不少泡。」

  其實說起來，今天傅伊伊這一出，很多傭人都看不懂。

  她的手藝並沒有廚房阿姨的好，做蛋糕也是事倍功半，效率低下，可她執意要自己做。

  也不知是為了在先生少爺面前掙表現，還是真心實意想表達自己心意。

  但也有小部分傭人被她感動住了。

  被烤箱燙到，她甚至都沒皺一下眉頭的。

  司正霆濃墨般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暗光，蹙眉看著面前一語不發的女人，最終薄唇冷冷掀起，「帶她去上藥。」

  「好的，先生。」

  走之前，傅伊伊深深看了眼司諾，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她離開後，門外的傭人們也都散去，司正霆關上房門，高大的身軀立在司諾面前，看著他哭紅的眼睛，面如寒霜道：「誰惹你了？」

  司諾不答覆。

  「說話！」他沉著嗓音吼來，嚇得司諾肩膀一顫。

  他咬著嘴角，悶悶地回答：「沒有人惹到我，爸爸，我困了想睡覺，你能——」

  「是我最近太慣你了？」

  司正霆彎下腰，看著面前的小蘿蔔頭，陰沉著臉，看他的眼神似下一秒就要凝結成冰，「我有沒有教過你要懂得感恩？媽媽辛苦幾小時給你做的蛋糕，就這樣扔了，我司家的家教就是如此？」

  司諾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頓時溢出晶瑩的淚花。

  他當然捨不得。

  蛋糕掉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也愣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切掉。

  都是他的錯。

  他看著司正霆，一字一頓地組織著措辭，「爸爸，我錯了，我好像什麼都做錯了。」

  聞言，司正霆眉心緊鎖，下巴瘦削的弧度緊繃起來。

  他悶悶不樂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自嘲，「不然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呢？」

  小孩抱怨的悶悶語氣，像是一枚石子扔進司正霆死潭般平靜的心裡，他忽地眉心一跳，薄唇抿直了，半晌才鬆開，低聲問他：「怎麼得出這樣的結論？」

  司諾搖搖頭，「就只是這樣覺得而已。」

  司正霆回想起剛才斥責他的話，難免沉思是否語氣太重，眉心往下一壓，在短時間內他沉思與反省，最終也軟下幾分語調說：「別想太多，我說過你的病不是不治之症，等治療康復後，你可以跟其他小朋友一樣正常生活，他們有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司正霆並不擅長安慰人，這已經是他力所能及最溫柔的話語。

  可司諾卻聽著很難過。

  其他小朋友有的嗎？

  爸爸媽媽的愛，他也可以擁有嗎？

  傅伊伊回到房裡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夜已深，晚風吹得人心涼。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司諾為什麼會這樣排斥身邊的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這樣的心態不利於後期治療。

  她從窗前椅子上起身，決定還是去找他談談。

  她剛出門，跟司正霆撞個正著。

  已經快九點半了，他卻西裝革履打算出門。

  司正霆與她經過時，看了眼她的手腕，語氣不冷不熱：「上過藥了？」

  「有勞司少關心，上過了。」

  她無心與他多說，朝著司諾房間走。

  「別去打擾他休息。」司正霆嗓音微沉。

  小孩需要單獨思考的空間，也許讓他自己消化反而更好，她去了只是添亂。

  傅伊伊皺眉看他，紅唇微動。

  想說點什麼，最終又什麼都沒說出口，折回了房間。

  司正霆到院子裡驅車離開。

  就在剛才助理來電，港口有批貨出現問題，手底下的人處理起來有些棘手，所以他只能自己出面了。

  車子裡，他打給助理：「你幫我去查下，司諾這幾日在實驗室里都有接觸過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儘快告訴我。」

  不知是不是錯覺。

  他發現這小孩如今心思越發敏感，總是心情很低落，分明過去他不是這樣的，這其中肯定發生過什麼。

  當院子裡車燈驟亮，又熄滅歸於黑暗，杜清顏從角落裡走出，來到了司諾房間。

  晚上的事她都聽說了。

  顯然司諾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

  她勾著唇，來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司諾，「司諾，你別這樣對你媽啊，她好不容易做蛋糕想在你面前掙掙表現，你要是對她溫柔點，也許哪天她就假戲真做，真對你有了感情捨不得離開，也不一定。」

  聽到她的聲音，司諾氣得胸口不停起起伏伏。

  他指著她，「你走！我不喜歡你！」

  杜清顏看他因為傅伊伊氣自己氣成這樣，就覺得好笑。

  她說的都是實話。

  「實驗室治不好你的病，但我可以。」她靠近他，緩緩地說，「司諾，傅伊伊就是個黑心的把你當嫁入豪門的籌碼的女人，她根本不愛你，只有我，我真心對你好，給你治療，你要是能嘗試著接納我，我也可以當你的媽媽。」

  「我只有一個媽媽！」司諾氣紅了臉，拿枕頭朝她扔過來。

  杜清顏往旁邊一躲，枕頭掉在了地上。

  「你是有個親媽，可她卻不拿你當兒子，就連你爸也因為你的存在費盡心思！他這些年沒再娶妻生子，全都在想辦法給你治病了，你不能這麼自私，因為自己就耽誤你爸的後半生啊，司諾，我知道你很懂事的。」

  杜清顏看他氣成這樣，把想說的話說完，轉身離開。

  要不是因為司正霆，她根本不屑得搭理那賤人的野種，有朝一日，她會跟司正霆生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兒子。

  深夜，萬籟俱寂。

  叢林環繞的別苑，竟著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