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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算計

2024-09-19 03:44:07 作者: 花下一壺酒

  鹽官鎮五方亭。

  這個地方,在小鎮上來說一直到都是最熱鬧的地方,一年四季,冬月午後、夏天傍晚,都會有鎮上的老人小孩大小居民在閒暇時來這涼亭中曬太陽或者是乘涼,一大幫人聚在一起聊天吹牛,天南海北地侃大山,或者是聽說書匠說書……

  故而小鎮上的張家長李家短、無數的新奇故事或是小道消息大多都是從這裡傳開來去往四面八方的。

  貧寒少年從鎮東口走到十字路口處時就看見中心位置的那座五方涼亭內圍滿了人,都是下棋的和看人下棋的。

  不光石桌旁的石凳上有人坐,涼亭四周的靠椅上也坐滿了人。

  聽說書的路先生說,這種亭中長椅官名叫作「鵝頸椅」,但是好像還有個據說是有典故的叫法也管這些長椅叫作「美人靠」或者是「吳王靠」,也叫「飛來椅」,很是講究。

  

  不受待見的貧寒少年自然不會沒有眼色,做那種貿貿然進入涼亭的莽撞事,他只是站在街角無人處,放眼打量,希冀著能從外貌上看出來,邋遢漢子給他的那句指點到底是說的誰。

  只是還不等他有結果,涼亭那邊就有人因為觀棋手癢又插不上嘴覺得無聊,所以轉頭高聲招呼那個時常坐在路口東北角的說書匠,「路先生,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說段書來聽聽?」

  端著那把精緻茶壺一邊喝茶一邊看書的說書匠聞言抬頭,朝那邊瞥了一眼,倒也不扭捏拒絕,笑眯眯放下手中書籍,朗笑一聲,同樣以高聲應和道:「行啊!來來來,各位看官都來往前面圍一圍,且聽我來給大家說上一段,今日的這一段故事可是大有嚼頭嘞!不聽可惜了!」

  原本還在觀察人群的少年站在街角里,在這一來一往兩聲對答過後,他若有所思將目光放在了那個已經起身正襟危坐,等待著看官們圍滿聚齊就準備開書的說書先生身上……

  片刻之後,大約是等的差不多了,那說書匠也已然準備就緒,左手握著一把摺扇拄在桌上,右手提起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敲,這就算是正經開講了。

  「桃花春雨飲桃樹,一壺桃酒入仙鄉,書中曲折咸如意,世上百事愁斷腸,五方亭前龍門陣,鹽官鎮外萬萬方,勸君開門多仔細,人間正道是滄桑!」

  說書匠的驚堂木在最後一句結尾的時候又一次適時響起,後面又跟著那五方亭到這說書攤里里外外不少人的掌聲叫好聲一起,劈里啪啦響成一片。

  那位被人群圍在中間,端坐在書桌後竹椅里的說書匠,笑眯眯朝著捧場的各位聽眾拱手致謝,視線有意無意在某幾位混在人群中神色莫名的看客臉上一一掃過。

  高高遠遠站在人群之外的一家未開門的臨街鋪面門前台階上的貧寒少年看得仔細,那位路先生在拱手致謝之後低頭的一瞬間嘴角微微勾起,譏諷之意一閃而逝,也不知是對誰的?

  少年偶爾聽人說起過,說書匠每次開書之前大都會念一段像今天這樣的聽起來還挺順口的文本段子,他們管這個叫「出場詩」,也叫「定場詩」。

  只是沒念過書的貧寒少年大多都聽得懵懵懂懂,雖然偶爾遇上這位路先生說書也會聽一段,但都只當是個過門,有時候覺得順口的還會跟著學上一學,卻並未真的懂得過其中意思,也不知道旁的看客是不是能聽懂?

  只聽那說書匠念完了定場詩,就開始了今天要說的故事:「傳說在上古年間,人間並不似今天這般太平!那個年代的天下還不是像如今這般由人族一家說了算,神族伏魔,魔族吃妖,妖族吃人,人死變成鬼,鬼又反過來害人害妖害神,各方之間糾纏不休,大戰不斷,合縱連橫,智計百出,卻又成千上萬年分不出來個勝負!當年的戰況那可端的是個精彩紛呈,生靈塗炭!」

  說書匠似乎是為了讓故事顯得更精彩一些,故而刻意地語氣誇張,抑揚頓挫,儘可能的拉住圍在周圍的看客們的注意力。

  「據說這亂仗打到距今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上的時候,天下間橫空出世了一個年輕人,一把長刀在手,斬盡邪魔外道,直叫風雲變色,更叫天地低頭!」

  說書匠似乎是想要吊一吊圍成一圈的聽眾們的胃口,說到一半突然停下話頭端起書桌上那把精緻的紫砂小茶壺,對著壺嘴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神神秘秘笑問道:「各位看官可知道這年輕人是何方人士嗎?」

  屏著呼吸聽故事的人群里有人笑著搭話:「路先生,該不是要說這人是咱涼州的吧?」

  搭茬的人話一出口,引得周圍人一陣鬨笑。

  說書匠笑眯眯放下小茶壺,指了指那個說話的鹽官鎮民跟著笑道:「顛倒話,話顛倒,說說笑笑圖熱鬧,各位看官莫要覺得驚怪,這位街坊刨活可是刨在了正理上,當年那位氣概橫秋的人族大能正是咱們涼州人氏嘞!」

  說書匠言罷抬手,一聲驚堂木響徹在後!

  眼見人群中不少人臉上擺明了不信的神色,說書匠也不著急,彷佛是為了讓自己說的書更加可信,他又拋出了另一個重頭戲。

  「各位看官可知道咱們承雲帝國的禁軍為什麼取名叫『神策』嗎?這可就正是那位大能者留下來的傳承嘞!不信各位街坊去問問咱們鄉塾的崔先生,看看那神策軍是不是從咱這隴右河西起的家?」

  此話一出,周圍接連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抽氣聲!

  這說書匠有膽子敢提小鎮上公認最有學問,連那號稱書香門第的陳氏都比不過的崔先生的名頭,就說明了他說的這光怪陸離的故事不怕對質!

  那難不成那什麼大能者還真是咱涼州人?

  以前可從沒聽人說過啊!

  說書匠成功引來一眾聽客的注意力,說書自然就說的更是起勁,一時間口水四濺、唾沫橫飛,鐵馬金戈,刀光劍影,端的是精彩紛呈,引人入勝!

  「那年輕人手中一把長刀也是他最順手的神兵利器之一,史書上有載說是『名冠神都,威服九洲』嘞!各位聽聽,這說法可是威武霸道的狠了!」

  聽得入迷的人群中,有幾個外鄉人注意力卻似乎不在那說書匠所說的故事內容上,反倒是視線來來回回都在人群中逡巡徘徊,大多都在那些小鎮少年少女們身上轉悠。

  ……

  說書匠這趟書從日頭西斜一直說到了日薄西山,在那天邊的太陽將要落山的前一刻恰恰巧巧停在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上!

  一眾看客連聲叫好,卻也意猶未盡。

  後來如何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打敗了三界大敵的一代魔尊,然後呢?剩下的魔族餘孽如何了?

  鬼王奉魔尊為主,魔尊已死,那鬼王呢?還有跟他們鬥了個兩敗俱傷的妖族又如何了?既然神界看不起人間,後來又如何了?

  說書匠今日又是一貫的路數,話說一半,吊人胃口!

  想看後手?你得買書!

  少年今日破天荒沒有在說書散場之前就早早離開,他蹲在那間沒開門的鋪面前,低著頭忽略掉所有離開路過的人異樣的打量眼光和竊竊私語,直等到人煙散盡才站起身來,猶猶豫豫走到了那說書匠正在收拾準備收攤的書鋪前,盯著那位路先生欲言又止。

  說書匠也不抬頭,只是一邊收拾一邊淡淡問道:「你是怎麼會覺得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這句話問的就很有意思。

  少年聞言一笑,「路先生今天說的這段跟以前的不一樣?」

  少年這話是個問句的語氣,那說書匠聞言抬頭,挑眉看著少年笑道:「怎麼個不一樣?」

  「以前您只說才子佳人,或者是奇聞軼事,要不就是講一講哪裡有個貧苦少年怎麼一步步掙錢掙出個天下首富,或者是讀書讀出個當朝狀元,從沒有說過今天這樣神神怪怪的事情。」少年半帶回憶地回了這麼一段。

  「你倒是聽了不少,但就憑這個?」說書匠似笑非笑又問了一句。

  「還有就是您提到了一把刀。」少年說出這句時,語氣很是篤定。

  聞言的說書匠停下了手中收拾攤子的活,重新坐回那張竹椅上,伸手端起那把小茶壺抿了一口茶水,隨後才看著少年笑道:「勉強算你個歪打正著吧,但既然是鎮口的那個莽夫指點你來找的我,你就應該想到一個問題,他不願意插手的事情憑什麼要我幫忙?」

  少年點了點頭,隨後想了想又試探道:「老侯跟我說我家裡那把刀最好拿出來做筆買賣,路先生您若是肯幫忙,那這筆買賣我願意跟您做。」

  說書匠聞言,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擺擺手道:「你那把刀確實很貴重,雖然在普通百姓眼裡也就是把長一些的刀,但在修行之人眼中卻是個實打實的寶物,足以讓很多人眼紅的要命!」

  他說著放下了茶壺,撈起桌面上平放著的那把合起來的摺扇,一邊擺弄一邊又道:「但這說的是最近新來的那些外鄉人,不包括我也不包括鎮口那個莽漢,我們來這個地方的時間甚至都比你還早,真若有意的話,這買賣也等不到現在了。」

  少年聽著隔著一張書桌坐在對面的那個中年男人如此說,就有些為難。

  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是事實,他連三頓按時按點的飽飯都對付不起,又哪有錢和其他的所謂貴重物,掰著指頭算來算去,也就是剛剛從那位去了鄉塾的老人還有那個姓柯的富貴少年那裡意識到,老酒鬼珍而重之的那把刀能當個本錢,可這位路先生卻又說不感興趣,這就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家底太薄,命中注定。

  一身灰色長衫的說書匠看著少年有些難言的表情笑了笑,也沒有打算繼續為難他的意思,他用手中摺扇在桌沿邊上輕輕敲了敲拉回了低著頭的少年的注意力,然後淡淡道:「咱們腳下的這塊地方,註定了在這裡的每件事,都會自覺不自覺的在將來衍生出來很多後續的事情,你說它是天命昭昭也好,說它是因果循環也罷,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如果你運氣足夠好一些的話,那麼我今天幫了你也許就能救你的命,也許能從那水岫湖手底下活得一命,再好一些的話,可能也能暫時一併擋住那一撥真正謀劃著名要你命謀劃了十幾年的神秘人,但這並不是說這道劫數就這麼輕而易舉過去了。」

  「你今日欠下的劫數,在將來就極有可能會變成更大更棘手的劫數,連帶著今天幫你的和將來幫你的人都得跟著你一起應劫,避無可避!」

  說書匠的表情此時有些嚴肅,再不復之前的淡然笑意,「你得知道一件事,可能在你們普通人的眼裡如『因果報應』這一類的說法像是句隨口之言,你可能還會覺得『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類話更像一句真話……」

  「但是對於像我這樣的人而言,因果就是因果,報應能躲過一時絕躲不了一世!現在欠的債在將來或早或晚都必須得還,拖得越久還的就越多!當然,也有些人不在乎這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卻從沒想過欠下的債終會有他還不動的一天!」

  說書匠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冷厲,面色也有些陰森,他微眯著眼眸直勾勾盯著少年的雙眼,那神情像極了寺廟之中的護法天王盯著跪在佛堂內的鬼祟妖邪。

  「所以,即便我願意幫你,你覺得你能拿什麼來還欠我的這筆債?」

  少年在一瞬間被那說書匠身上透體而出的駭人氣勢壓迫的後退了一步,面色也跟著有些蒼白,但他看著那個一身凌厲的說書匠的眼神反而更加堅定了許多。

  幾乎就是下一刻,他就頂著那說書匠極具壓迫力的凝視硬著頭皮回答道:「路先生,我沒有像你們這樣的本事,所以我不太清楚您說的那個報應會是什麼樣?但您說這像是還債,這一點我聽懂了。」

  說到這裡,少年緊緊握拳咬牙,強行支撐自己又往前跨出一步重新站回方才沒有退步之前的位置。

  周身的壓力無與倫比的巨大,過去這十多年間他從未有過如今天一般渾身緊繃到連嘴都張不開的感覺,但他能聽到自己說出口的話音語氣很平靜,甚至沒有任何的起伏。

  「路先生,我從沒有能借錢給旁人的福氣,也沒有那個面子能從旁人那裡借到錢,所以我不知道欠人的債是什麼感覺,不過欠人人情是什麼感覺我還是知道的,並不好受,欠了人情還不上就更不好受!」

  少年說到此處時眼中帶著些久遠的回憶,但語氣頓了頓之後很快就抽回了思緒,眼神很快地恢復清明。

  他再看著說書匠時略有些無奈,嘆息道:「我現在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東西,僅有的一點本錢您還看不上,所以我確實做不起那種當面付帳、錢貨兩清的買賣,但現在事到臨頭別無選擇,這筆買賣我又非做不可……」

  「有些事我也不太懂,所以條件可以由路先生您來提,我能保證我絕不還價更不會賴帳!至於信與不信還是您說了算!」

  坐在竹椅上眯眼打量著少年的說書匠,凝視著少年那篤定的眼神,好大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少年就同樣眼神堅定地看著說書匠,不躲也不閃,但也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說書匠微微冷笑一聲,道:「倒是個當滾刀肉的一把好手!」

  他說完一句之後又看了少年片刻,突然搖了搖頭,道:「以後別跟旁人做這種不給留自己後路的買賣,要嘛讓人覺得你是個傻子,要嘛就是讓人賣了,你連給人數錢的機會都沒有!」

  少年也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沒有回嘴。

  說書匠看了看少年,然後用手中摺扇指了指身前的書桌和那一大摞又沒賣出去的書本,吩咐道:「把這些東西都搬進鋪子裡頭去,找個你覺得合適的地方擺好了再出來。」

  少年先是愣了愣,然後又笑著回了一聲:「好嘞!」

  ——

  玉砌街,朱氏後宅的一座偏院中。

  自金釵洲水岫湖越山跨海而來的那一對富貴母子分別落座在院中一棵桃花樹下的石桌兩側,那個只要與他們待在一起就總是低眉垂眸的年邁老嫗,一如往常恭立在那豐腴美婦人的身後,寂靜無聲。

  美婦人看著對面自家寶貝兒子那百無聊賴的表情有些無奈,也有些好奇,於是輕笑著開口道:「聽辛嬤嬤說,你們已經去過鎮東口那邊找人做買賣了?還不太順利?」

  少年聞言點了點頭,撩起眼皮有意無意看了眼老嫗。

  老婦人靜靜站在主母身後,沒有任何表情,耷拉著眼皮好似昏昏欲睡,對周圍的一切無動於衷。

  富貴少年笑了笑,腦海中閃過了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身影,不在意道:「嗯,一個不知好歹的賤民,不過問題不大,等他嘗過了苦頭,就會知道什麼叫仙家不可逆了。」

  美婦人聽著兒子的話微微有些皺眉,她不太認同他的用詞,斟酌了一下之後柔聲道:「玉贄,說話用詞不可如此粗魯,你是讀過書識禮數的,怎可將那等無禮詞彙宣之於口?你將來還要成為一宗之主,萬不可讓人笑話。」

  對面的富貴少年有些不耐,但礙於說話的人是他的母親,所以還是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衝動,最後什麼話都沒說,一笑了之。

  美婦人見狀只能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沒再深究,繼續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解決?」

  柯玉贄微微後仰,智珠在握,冷冷一笑道:「這個地方對我們這些外鄉人的限制太多了,貿然親自動手很容易被針對,但好在他們的規矩里沒有說過不允許鎮民之間有所衝突。」

  富貴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陰森可怖,他冷笑著環視了一圈朱家的這座偏院,道:「要算計一個人真的太容易了,算計一個一文不名的垃圾就更容易了,我很想知道,當他面對他曾經無法企及唯有羨慕的人時,發現他曾很羨慕的那些人在用怎樣一副冰冷醜惡的嘴臉看著他時,他會作何感想?」

  他嘖嘖兩聲,聲音冰涼而殘忍地蔑笑道:「光天化日,拋屍荒野,也不知道某些當後人的會不會愧疚?」

  美婦人幾乎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忍,輕聲道:「死者為大,尤其是我等修行中人,不宜不敬。」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那年邁老嫗眼皮微動了動,她緩緩睜開了些眸子,低聲道:「夫人,可否容老奴說一句?」

  美婦人柔聲一笑,「辛嬤嬤但說無妨。」

  「那把刀事關重大,來此之前早有定計,所以老奴斗膽請夫人該下決心處絕不可有惻隱之心,否則因小失大誤了大事反為不美。」老婦語氣平淡,似乎只是說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美婦人聞言也沒有反駁,柔柔一笑,「辛嬤嬤批評的對,是我小氣了些。」

  老嫗微微躬身,輕聲道:「老奴不敢。」

  美婦人笑了笑,轉頭對著自家兒子笑道:「你如此做法,難道不怕那個少年找你拼命?」

  富貴少年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嗤笑道:「那豈不是正好嗎?這裡的規矩不允許我們對土著動手,但沒有禁止在那些賤民主動攻擊我們的時候還不許還手!他若敢來找我,我正好得著個弄死他的理由!」

  美婦人聽著他的話再次皺了皺眉頭,有些話她說過很多遍了,但他從來沒有往心裡去過。

  坐在對面的富貴少年只作未見,轉頭瞥了眼站在一旁再次陷入寂靜的老嫗,吩咐道:「那就勞煩辛嬤嬤去一趟主院那邊,叫那個朱建棠過來一趟,就說本公子有些事情要與他商量。」

  「是,公子。」年邁老嫗微微低頭應是,然後轉身徐徐出了偏院。

  富貴少年看著老嫗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想了想又轉頭與美婦人道:「母親,為防意外,此事可能還需要您稍微關注一二。」

  原本以為已經定計妥當,就不打算再插手的中年美婦人聞言有一瞬詫異,看著對面的少年問道:「怎麼?」

  柯玉贄回想了一番他之前的猜測,朝自己的母親簡單說明了一下。

  美婦人聽完也有些吃驚,緊接著面色有些凝重道:「你確定嗎?那個少年背後有大修士撐腰?」

  柯玉贄搖了搖頭,「他背後有沒有人,或者有什麼人,這人又會是什麼境界……這些目前都還不清楚,但想來應該不至於太過厲害,否則他也不至於混到如今這般落拓!另外則是有可能,他會用那把刀換一個援手也說不定,請母親坐鎮不過是為了防患未然,避免馬失前蹄的後手防備而已,不一定會需要您出手。」

  美婦人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富貴少年也跟著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看著石桌旁那棵桃樹的樹枝上點點生發出來的輕巧綠意,森冷一笑。

  一個不知深淺的泥腿子,你以為你放幾句狠話就能如何了?

  井底之蛙坐進觀天,不知天下之大,更不懂什麼叫仙人!

  大字不識的算計?

  有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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