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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以不同身份的交鋒!

2024-09-19 03:08:53 作者: 不南01

  南江市市委大院。

  地級市政府大樓並不拘泥於一棟,而是整片區域囊括政府辦公點單位和部門。

  較之於山陽縣的貧窮落後,說好聽點是接地氣,天然氧吧。

  位於最中間的白牆藍玻璃獨棟辦公樓,形如一支利箭拔地而起,則是南江市政府的主樓。

  周邊有許多政府單位烘托,譬如財政局、國土局、司法局等,形成拱衛之勢,眾星捧月。

  後頭是飯堂跟迎賓館的結合體,在職員工可以享受的福利待遇。

  說是院子,實際上沒有院牆,反倒是各處辦事單位前頭都有寬敞瀝青馬路,劃著名黃線很清晰,門口處有欄杆門衛。

  

  朝日陽光灑落,宛如公園小區,寧靜安逸。

  與對出的大馬路接洽,頗有廣納良言,聽取民意,透明辦公的味道在裡面。

  六樓,市長辦公室。

  明亮碩大,整潔寬敞,落地玻璃正對大馬路,坐在辦公桌前的陳仁義,正在埋頭工作。

  今天,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身穿花格子襯衫,馬甲隨意扔在茶廳的皮沙發上,桌邊擺放著冒著騰騰熱氣的開水。

  他不喜歡喝茶,飲料更是深惡痛絕,喝開水則津津有味。

  「陳市長,抱歉打擾。」

  敲門聲響起,雖說辦公室大門是敞開的,但來往人員仍舊禮貌敲門,站在門口說話等待,得到允許方才進入。

  來人是三十出頭,梳了個大背頭,油光錚亮,無框眼鏡盡顯斯文,不過,他臉上絡腮鬍子很是濃密,縱使剃乾淨了,也能看出痕跡。

  「王秘書,有什麼事進來說。」

  不用抬頭,陳仁義聽聲辨別來人,算是招呼了一句。

  王秘書習以為常,恭敬點頭邁開腳步走進來,站在辦公桌對面沒有拉開椅子坐下。

  「剛剛接到電話,江城國安七處的人要來跟你見上一面,你有空嗎?」

  有空嗎?

  神秘組織國安的大佬親自來電見面,即便是地級市的領導,也不敢搪塞說沒空的。

  陳仁義停下手中的筆,徐徐放下,抬起眉頭說:「可以的,你直接把人帶到這裡來吧。」

  「記住,國安的事情要保密,連枕邊人都不能透露半句。」

  他不忘提醒警告。

  王秘書頻頻點頭,接踵匯報幾項今日的事務,得到領導金玉良言的方向,憑藉超強記憶力記錄下來,方才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他再度折返而來。

  身後跟隨著兩名訪客。

  陳仁義宛如沉浸在工作中,忙碌不止地領導,一心專注事務,把剛才的事情給忘掉。

  其實,他早已暗中注意到了來人,忙碌並非全部假裝,但這裡面確實有演戲的裝模作樣成分。

  「陳市長,國安的領導們到了。」

  王秘書噙著微笑,輕聲告訴。

  陳仁義方才醒悟似的,一邊頗有不舍地放下手中筆桿,一邊嘴裡念叨說:「實在抱歉,太過於專注,忘記七處的領導蒞臨,來,小王,泡參茶給.......」

  說話間,他不慌不忙站起來,移動目光,最終才看到來人。

  話到嘴裡戛然而止!

  他愣愣出神,心裡多有震撼,方才表現出失禮。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許毅然和端木子強。

  拿到那張噙著微笑,有譏笑、嘲諷和嘲弄味道的臉龐,陳仁義的臉色像吃了死蒼蠅一般難看。

  諸多疑問,剎那間從心底狂噴湧向腦海,巨量信息一下塞滿。

  小小地噁心一下陳仁義,許毅然表示對此很滿意,主動迎上去伸出手來說:「你們,陳市長,我們又見面了。」

  「自我介紹,許毅然,國安七處二組副組長;這位是我的夥計,端木子強。」

  「剛才王秘書見到我也很是詫異,差點不給我進了呢,怕我是冒充的。」

  故意指桑罵槐,含沙射影。

  王秘書頓覺尷尬無比,腳趾扣地,訕笑不止來掩飾心虛。

  山陽縣常委、常務副市長許毅然,王秘書怎麼會不知道呢?

  開會時常碰面,接待過好幾次。

  現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國安七處的領導。

  別的不說,至少對於國安這種神秘,上頭直管的組織架構,這層身份儼然不怵眼前的陳仁義了。

  超越倒不至於,平起平坐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職位上,許毅然絕對比不過,可手中的權力,掌握的東西,甚至日後的晉升前景,那都是陳仁義無法去比較。

  江河省差不多二十個地級市,就有二十個市長,而國安七處的人加起來不超過十五人。

  就比例來說嘛,顯然國安的人更顯得彌足珍貴,難以培養。

  無怪陳仁義如此震驚!

  他心底震撼,可比秘書小王更強烈。

  要知道,前兩天還是恭恭敬敬地屬下,聽你的話,接受你的批評。

  轉眼,搖身一變,成為在身份地位上與你平起平坐,平等對話的人。

  這麼巨大的反差,一時半會誰能接受呢?

  何況早已跟蔣平暗中商量,有所布局,針對許毅然慢火烹煮,溫水煮青蛙的行動。

  多了這麼一層特殊身份加持,那些所謂的行動,變得如此可笑。

  陳仁義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逼!

  不僅如此,其它雜亂的思緒蜂擁,導致混亂不堪,失去方寸。

  聽到許毅然的解釋後,陳仁義才勉強回過神來,臉上不再是自信從容,頗為勉強的擠出微笑說:「許副組長,幸會啊。」

  「這算是第一次見面嗎?」

  他擺不起市長領導的架子,裝作熱情伸手握住。

  「別誤會,您是我的直屬領導,這麼說的話,可把我嚇壞了。」

  「現在的我只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身份,沒什麼兩樣,同樣是你麾下的兵。」

  許毅然盡顯謙虛。

  越是如此,越讓陳仁義琢磨不透,摸不到命脈。

  「哈哈,至少在新身份上,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他自圓其說。

  「來,坐下談。」

  「小王,你下去吧,我親自給許副組長服務。」

  他吩咐一句,主動沏茶。

  算不上沏茶,只是燒開水,把袋裝參茶放入杯子裡沖泡遞過去。

  待得辦公室無旁人,許毅然先開口說:「國安七處接到南江市委的申請,我馬不停蹄地趕來。」

  「關於山陽縣原縣長,代理書記徐光泰同志,在麻城邊境欲要逃離出國,被邊境駐軍逮捕的消息,相信陳市長已有耳聞。」

  「這件事怎麼說呢,領導你也別罵我,確實,我參與了其中,也親身經歷了徐光泰在掌權期間的各種亂七八糟事情。」

  「身在局中,我還是比較能深刻體會到他所作所為,對山陽縣領導班子成員,以及全縣居民所帶來的嚴重後果。」

  「也是預感到他要做出一些逃避的行為,所以才發文到麻城,要求針對性地嚴查盤問,加強警備。」

  「不管如何,有這麼一層隱藏身份,確實沒法一心一意的坐在副縣長位置上,跟你剛才那樣,忘乎所以,全心投入的工作。」

  「我自我批評,反省,懇請領導糾正!」

  主動遞出把柄,看似放低身段的示好行為,其實許毅然是在挖坑。

  陳仁義可不是愚蠢的傢伙,身處高位,下方調任地級市能迅速站穩腳跟,真以為是陳家的背後撐腰關係?

  這事兒,誰都幫不了他,只有自身實力過硬,才能震懾住場面,鐵腕手段,把不安分的因素全部壓服。

  他自然聽得出話里的意思,無非是許毅然在藉機利用國安七處二組副組長的身份,平等對話,陰陽怪氣。

  套用山陽縣副縣長,下屬的身份來挖坑。

  陳仁義是絕對不能說壞話的,涉及到那麼高層面的東西,一旦說錯話,保不准許毅然立即發難,扣他一個不顧國家安危的大帽子,那就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

  一番話,處處坑坑窪窪,簡直就是地雷陣,陳仁義稍有不慎,便會踩中,炸傷。

  只見他同樣給自己泡一杯參茶,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醞釀情緒,利用忙活手頭上的瑣事拉長時間。

  這樣說話其實比較彰顯沉穩。

  也是面對面談話中,常用的技巧。

  「許副組長這是說什麼話呢?」

  「在日常政府工作中,我確實是一名管理者,但你同樣是年輕有為的領導幹部,是縣裡的父母官,百姓官。」

  「身邊出了這個一個敗類,確實讓人心疼萬分,組織多年的培養,付之一炬,徐光泰不是個例,但他的行為讓人痛心疾首,上頭了人民群眾的心,組織因此蒙受巨大的損失。」

  「你有多重身份,是因為足夠的優秀,被組織重視,肩負重任,賦予神聖的使命,作為同事,一條戰線的管理者,我由衷感到高興。」

  「發自內心地認為,你的做法並沒有錯,而且,你也不算屬於日常的工作,相反,你在政府的工作是備受矚目,受到上下的一致認可。」

  「像你這麼拼命的,有幹勁的領導幹部,放眼全省,乃是全國,都屈指可數。」

  「如果你跟我早早坦白這麼一層身份的話,我會酌情給你減輕肩膀上負擔,使你更能兼顧其它工作的內容,不會為此而疏忽什麼。」

  「看樣子還好,你暫時沒有結婚,能兼顧兩頭,做出卓越的成績和貢獻,沒有辜負組織對你的信任。」

  他婉轉表達,用平等的話語,卻故意拉高一個層面,用俯瞰的感官視角來回答,是完全沒有任何錯誤的。

  出師有名,占據大義。

  這就是陳仁義的回答,也是巧妙應對。

  沒有鋒芒畢露的衝撞,只有老成謀國的圓潤。

  在南江市擔任市長的陳仁義,收斂了菱角,變得張弛有度,成熟成長。

  吹一口熱騰騰的參茶,鼻子裡鑽入那股刺鼻清爽的味道,許毅然抿一口熱茶說:「於心有愧啊!」

  「不過,得感謝陳市長的理解和寬容,能看到基層幹部的不容易,肩負重任,辛苦負重前行,實屬不容易,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

  「說會正事吧。」

  「南江市委市政府要調查審問徐光泰沒問題的,今天來,我是帶著相關的手續,給到陳市長你。」

  「南江市的相關機構和單位,要對國安羈押的犯人進行例行詢問,可以利用公文手續進行對接,我們做好這方面工作,應了陳市長的請求。」

  「不過,我提醒一句,每次調查提審都會有七處的人員陪同,希望你理解。」

  國安做事本就霸道無比,如此好說話,算是給陳仁義面子。

  同時,也讓陳仁義略感不適,覺得不妥。

  他可不是第一次跟國安的人員碰面,哪有如此這般好說話的。

  是許毅然本來在政府這條線,隸屬關係,還是別的原因?

  換做別人,陳仁義絕對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眼前偏偏是許毅然,他不得不多考慮幾分深入。

  接過端木子強遞來的文件資料,陳仁義仔細看著說:「嗯,理解,公對公的交代,徐光泰觸犯了天條,層次上不可同日而語。」

  「相信七處的夥計對他已經展開調查和審訊,我知道規矩,在這裡絕對不問案件相關的問題。」

  「也感謝國安的領導,為南江市清除毒瘤,這件事,我們市委領導班子成員也有疏忽,每一年的縣一級幹部自查督查流於形式,沒能落實到位,切實找到有問題的幹部,加以監督管理,才會形成像徐光泰這麼典型的腐敗分子。」

  「回頭,針對此事來做典型的反面教材,驚醒領導幹部,把內部自查糾正形成常態化,互相監督,掣肘權力的泛濫........」

  越聽,越覺得不妥。

  剛剛被許毅然強勢壓住的局面,漸漸被陳仁義用這一套說辭給反轉過來。

  人家跟你聊國安和地方政府的工作事宜;

  你卻跟我侃侃而談,本屬於政府內部的問題。

  偏偏許毅然擁有兩重身份,受制於南江市委市政府,不好說什麼。

  但可以敏銳察覺到,陳仁義從一開始的震驚,被牽著鼻子走,手足無措;

  到現在穩住陣腳,予以反擊。

  時間上其實不算多,這份反應速度,陳仁義絕對稱得上佼佼者,也無愧於官宦世家,從小到大耳濡目染,政治嗅覺和敏銳程度非同一般。

  意識到此的許毅然,心底跟陳小光和林少英作比較,高下立判。

  「陳市長,你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擾了,事情交代清晰,以後咱們有機會再合作,以這個特殊的身份。」

  「哈哈,轉頭回來,我又成為你的屬下,轉換太快,我自己都來不及轉換回來,有種千面女郎的感覺。」

  許毅然整理衣襟站起來,再次主動伸手握住,告別離開。

  陳仁義熱情相送到門口,虛情假意的花花轎子人抬人,在此刻展現淋漓。

  待得客人離開,陳仁義關上辦公室門,轉頭陰沉著臉,徐徐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雙手插兜,緊皺眉頭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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