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把我兒子的爸爸,還回來!
2024-09-19 03:06:50
作者: 不南01
「全力搜救.......」
「生要見人.......」
「死......要.......要見屍!」
說出這句話的許毅然,仿佛抽乾了所有的力氣,垂頭喪氣,人一下軟了,連站起來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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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鎮政府臨時指揮中心,在灰濛濛分不清晝夜的天氣里,時鐘指著五點零六分。
他擺手,示意身邊的人不要去攙扶他。
他需要靜一下,好好地安靜一下。
宋康軍崩潰了!
淚眼朦朧,泣不成聲,跪倒在地上,極盡沙啞地喊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
「我不應該讓國政繞開指揮中心去單獨和縣裡水利部門的工程師聯絡。」
「我應該阻止,我也應該感覺到什麼。」
「可.....可是,可是我偏偏沒有重視,沒有注意!」
「我不知道他,他那麼傻,他怎麼可以那麼傻,他為什麼......為什麼!」
宋康軍捶打地面,嚎啕大哭,腦袋都磕破了,疼嗎?
比不過鑽心的疼痛!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
那是他們的同學。
過往一幕幕宛如燦爛的煙火,於腦海里不斷閃現,不斷刺激著他,不斷侵襲吞噬他的靈魂。
他自責!
他愧疚!
他......恨自己!
恨自己沒能及時發現。
恨自己疏忽大意。
恨自己.......
「大軍,與你無關,這是他的選擇。」
「他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是我們的好同學,好兄弟,好榜樣!」
「他是英雄!」
「我......我......我為他驕傲!」
撫著牆壁往外走的許毅然,停下腳步。
腳尖前,水珠滴落,濕了鞋尖。
他是這裡的最高指揮長官,不能把個人情感的悲傷帶來。
整個指揮中心,在得知魏國政消息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大家臉上都充斥著悲傷,寫滿了哀怨。
悲!
一個非,一個心。
如身體沒了心臟,軀殼失去靈魂。
情緒是會傳染的。
宋康軍的悲戚慟哭,周圍的人也傳來悲戚嗚咽。
「入夜了,外面的弟兄輪班休息,保存體力,以免出現意外。」
「何書記,辛苦你統籌規劃,保證糧食和飲用水。」
「卜銘,安撫弟兄的情緒,替我謝謝他們。」
「我累了,很累,很累。」
「讓我睡一個小時可以嗎?」
一直沒有回頭的許毅然,話語裡帶著懇切,以及揮之不散的沉重,悲傷。
何書記下午時分有充足的輪休,此時精神頭還算不錯,沒有說話,泛紅的眼神是如此堅定,緊咬牙關堅持下去,是目前所能做到的。
卜銘抬手欲言又止,若非換洗好的葉敏匆忙趕來攙扶,他會毫不猶豫地去扶著那佝僂身影。
他腳下的宋康軍突然變得很嚴重。
極端情緒下,整個人呼吸都變得困難,眼淚止不住地流,跪倒的變成臥倒,捲縮,抽搐。
聲嘶力竭的吶喊早已無聲,嘴巴張張沙啞的喊不出一個字,一個音。
生怕出了什麼意外,卜銘趕緊喊人過來急救。
大軍自責!
傷心欲絕。
起初是他第一個接到魏國政打來電話,那時候,許毅然剛剛離開不久。
他沒想那麼多,因為魏國政說,要背岩水電站大壩的資料,恰好大軍之前的老領導,調任縣水利局。
蒙頭給了聯繫方式過去。
那時候,他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等到魏國政把緊急情況做了匯報,直屬領導何書記和水利局取得聯繫,為時已晚!
通訊阻斷,接通都難,何況還有現場的雜音,溝通苦難無比。
對於許毅然來說,他更自責!
要是當時派魏國政出去時,考慮到即將到達的武警部隊,分配人員協助,不至於釀成禍端。
一前一後。
魏國政前腳剛走,卜銘才帶隊前來。
而當時,救援物資在來的途中,上山不夠動力,恰好路途經過的卜銘等人協助了一下,耗費了時間。
如此多的巧合,仿佛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站在鎮政府後面,面對著小山包的黃泥土。
許毅然點燃一根香菸,任憑在手上點滴燃燒,炊煙騰升。
「我記得,你兒女雙全。」
「還跟我炫耀過,你兒子考上重點大學,沒有聽你的話,報水電工程,很是反骨地瞞著你報了金融經濟學。」
「你懷疑他早戀談了女朋友,不知道的以為你在炫耀呢,像他爸。」
「你女兒我見過,很可愛,很聰明,很水靈,很......」
「不好意思,濕了,我再點一支。」
他的淚水打落在豎起的煙上,沒有浪費再次點燃。
「你知道嗎?當時,真的當時,我有多羨慕你!」
「如今......」
「你年少有為,縣裡準備評選你為優秀年輕幹部,推薦到市里,甚至省里學習的。」
「你有很大的晉升空間,我知道你秉性不壞。」
「你......未來可期!」
「生命卻在今天劃上了句號。」
許毅然說的是上輩子所見所聞。
腦海里的畫面是中年發福,人生圓滿,兒女雙全的魏國政。
身後的葉敏,沉默不言,手卻不停地在男人背後不斷撫摸,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長久的沉默,許毅然不發一言。
待得香菸燃燒殆盡,指尖的菸灰徐徐掉落,他才捨不得放開手,任憑菸蒂落於腳下,那一抹亮光被無情的雨水泯滅!
「我答應你,這件事相關的所有人,一個個全部走不掉。」
「哪怕是姓楊那個移民了!」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而堅定。
背部拍打和撫順悄然消失,一雙手纏繞在許毅然腰間,貼近身體傳來一股溫熱。
.......
雨未過,天放晴。
龍河鎮鎮政府大院前。
此刻大家站在濕漉漉地面上,氣氛凝重,哀傷瀰漫擴散。
三輛車開進來。
一對老夫婦互相攙扶著下車,看到簡易搭建的木板被一塊白布蓋著。
老婦人痛苦吶喊撲過去:「兒啊,我的兒!」
「你也太狠心了,怎麼就拋棄我們,我和你爸要怎麼辦?要怎麼辦啊?」
「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的心都碎了,我也不要活了,不活了!」
魏國政的母親用力撞擊水泥地,被旁邊的丈夫用手下意識阻擋。
身邊的人趕緊幫忙阻止,好言相勸。
此時,一個女人懷抱著嬰兒下車。
她問了一句:「誰是許毅然?」
得到旁人的指點,她走向臂膀上纏繞黑布,安靜站在屍體旁邊默然不語的男子。
走著走著,她掛著淚痕的臉上,通紅腫脹的眼眸變得堅定。
站在許毅然跟前,女人抬手,狠狠扇下!
啪!
響亮耳光響起,女人飽含憤怒的沙啞泣血道:「你把我兒子的爸爸......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