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加戲

  男人被許傑的目光盯得發毛，訕訕地說道：

  「原來有主啊。」

  男人嘴上說著，眼睛卻偷偷往林珠身上瞄。

  「喂！」許傑叫了一聲。

  

  這一聲，和許傑平時的聲音完全不同，充滿了威脅的氣息。

  男人嚇得抬起頭，緊張地盯著許傑，生怕他暴起，把自己弄死。

  林珠也驚訝地望著許傑。

  在她心裡，許傑一直是溫文爾雅，禮貌溫和的。

  突然而來的兇悍，讓林珠怦然心動。

  周圍的人聽到聲音，也抬起頭，只看到一個生氣的帥哥。

  那個男人再也沒敢抬頭看林珠一眼，面前的餛飩都沒吃完，就灰溜溜地跑了。

  等許傑和林珠吃完早飯，又在電影廠大門口等了一會兒，組織群眾演員的工作人員才出來。

  大家都是第一次進電影廠，好奇地四處張望。

  很快大家都被帶到一處搭好的布景，看起來像是村邊的小路，一邊是農田，一邊是個池塘。

  群眾演員都是一般人，沒有什麼顏值要求。

  許傑和林珠站在人群里，顯得鶴立雞群。

  「你們倆，過來。」

  工作人員把兩個人帶到一旁，指著一男一女兩套學生服。

  「你們倆穿這個。」

  其他的人，穿的都是有補丁的破衣裳。

  「你們兩個演地主家的少爺和小姐。」

  「其他人是貧下中農。」

  「一會兒，你們兩個跟著地主順著路往前跑，其他人跟隨主角，追趕他們。」

  「聽懂了嘛？」

  工作人員一番講述，許傑已經能猜到這段電影講什麼。

  受苦的農民把迫害大家的地主趕出去。

  他在電影院裡已經看了不少類似情節，拍電影的人還沒意識到，觀眾對這種電影已經喪失興趣。

  先到場的是演地主和地主婆的演員。

  兩個人都是四十多歲，男的長袍馬褂，戴著禮帽。

  女的穿旗袍，外面罩著大衣，盤頭。

  兩個人都很客氣，知道許傑和林珠演他們兩個的兒女，就教兩個人怎麼站位置。

  「既然是母女，那女兒應該攙扶著母親。」許傑給林珠安排上動作。

  「既然是逃難，不可能空著手，兒子手裡是不是應該拎著箱子。」

  林珠又商量著給自己加點戲。

  「年輕人，你這個想法很好。」

  演地主的演員，自己跑去，找道具溝通，道具很快拿來個柳條箱。

  許傑拎上箱子，四個人站在一起。

  「唉，你們這就排上戲啦。」

  導演笑嘻嘻的走過來，許傑一看，是熟人，給他拍紀錄片的黃導演。

  「黃導演，您好！」許傑客氣地問好。

  「你是捐錢那個小伙子。」

  黃導演對許傑印象很深刻，不但是因為他捐錢，還因為他實在太上鏡。

  那張臉出現在大屏幕上，比本人更有衝擊力，簡直是天生的演員。

  兩位老演員說了一下，許傑說的小細節。

  「不錯，不錯，人物更豐富。」

  「是這位小同志提出來的。」

  黃導演上下打量許傑，「不錯，不錯，年輕人很用心啊。」

  「在電影院裡看得多。」

  「這就是積累。」黃導演感慨，「不像有的演員，不學習，不進步，不努力……」

  「導演，你這是說誰呢？」

  「小刁，我們的主演來啦！」黃導演轉過頭，依然熱情。

  許傑一看，這位小刁，竟然是剛才在早餐店遇到的那個，騷擾林珠的流氓。

  只見他穿著打著補丁的布衣服，故意把眉毛加深，做出濃眉大眼的樣子。

  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給他拿衣服，端水杯。

  頗有點未來耍大牌，小鮮肉的模樣。

  小刁也一眼認出許傑。

  這電影廠里，是他的地盤，看他怎麼折騰這小子。

  黃導演給小刁講戲，怎麼追，怎麼站位。

  「導演，我覺得這段不夠精彩，不能體現地主落荒而逃。」

  黃導演偷偷翻了個白眼「那你想……，怎麼改？」

  「讓地主的女兒掉到水塘里，在水裡掙扎，我把她救上來。」

  小刁這個人，平時什麼做派，大家都清楚，安排這一出，明顯是看人家女孩漂亮，想要占便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嚮導演。

  黃導演默默在心裡，把強迫他用小刁當男主的所有領導，祖宗八代都罵了一遍。

  答應，他是助紂為虐。

  不答應，這小刁萬一撂挑子，他的電影也就完蛋了。

  黃導演正左右為難，許傑開口替他解圍。

  「這個情節，會不會太個人英雄主義？脫離了黨的領導和群眾的支持。」

  所有人都吃驚地望向許傑，這理由找得好！

  「說的是。」黃導演連忙點頭，「考慮得很周到。」

  小刁惡狠狠地瞪著許傑，「也對，為了體現地主老財的心緒，應該讓地主的狗崽子掉進水裡。」

  黃導演看著那髒兮兮的小水池，水都發綠了，往裡跳也太髒了。

  他求助地望著許傑，希望他再找個理由。

  沒想到，這次許傑痛快地答應，「好啊，這個想法好。」

  林珠一拽許傑，「你瘋了，那水那麼髒。」

  「沒關係。」

  許傑不在乎吃點苦，因為他知道，按照這種題材電影的套路。

  這裡會有一個特寫，大部分給地主或地主婆，拍個驚恐表情的大特寫。

  如果拍他掉進水裡，那為了前後連貫，這個大特寫就只能給他。

  甚至前面為了鋪墊，還要給他加點戲份。

  一個能出現在演員名單里的角色就到手了。

  黃導演只想讓小刁的戲份趕快拍完，至於許傑……，作為補償，他可以多給他幾個鏡頭。

  「好，就這麼安排。」

  小刁滿臉得意，等著看許傑的笑話。

  先拍地主一家倉皇逃走的戲份。

  按照導演安排，地主帶著老婆女兒在前面跑，許傑飾演的地主兒子，在後面張望。

  因為是遠景，四個人只要肢體動作到位，就沒問題。

  四個人一遍過，順利地讓黃導演連連拍手稱讚。

  到了許傑拍攝驚恐的鏡頭。

  許傑站在指定位置，拎著柳條箱，雙眼微閉。

  「好，準備開始。」

  隨著黃導演下令，許傑睜開眼睛，眼神里滿是驚恐，驚恐之中，又似乎能夠理解未來什麼會被追趕。

  黃導演被許傑的表演迷住了，足足拍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可以啦。」

  「小許，你過來！」黃導演對許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