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折磨

2024-09-19 01:31:52 作者: 蘇子歡

  那頭頓了幾秒,再開口時略帶溫和的聲音變得冷漠刺耳:「陸宴琛,你怎麼喘得這麼厲害,難道是一邊淦別人一邊給我打電話?」

  「怎麼?嫉妒了?」陸宴琛露出一口白牙,艱難地笑。

  沈清然:「沒有。」

  沈清然扯起嘴角冷漠道:「你想和誰上床就和誰上床,想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想找幾個情人就找幾個情人,這些和我沒有一點關係,請你不要再為了滿足你那點奇怪的性癖深夜打擾我了,我覺得很困擾,也很噁心。」

  電話里「嘟嘟嘟」的掛斷提示音響了好久,意識已經開始混沌的陸宴琛還在對著電話嘮叨,最後,他把一個輕吻落在話筒上,柔聲說:「寶貝,我愛你。」

  

  --

  江展易手指頭夾了根煙,重重吸一口,口中吐的白霧噴在沈嫣然臉上。

  一根煙燃盡,刺鼻的菸草味兒都沒能把沈嫣然嗆醒。

  沈嫣然右臂和左腿還沒完全恢復,江展易人也體貼,為了不給她的右臂造成二次傷害,將人吊掛在地下室時,特意只鎖了她的左手。

  一盆溫水潑在臉上,沈嫣然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站著的江展易,沖他臉上吐了一口,笑:「你怎麼沒死啊?」

  江展易手裡拿了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在手背上轉了幾圈,輕佻地笑:「如你所見,我好的很。」

  「真是命大,媽的。」

  沈嫣然看著江展易手裡的槍,覺得她猜到了江展易想幹什麼,倒也從容。

  對待死亡她一向如此,她早就成了個感知不到外界冷暖的行走機器。

  「要動手就快點,但是別打我心臟,那裡裝的是我姐姐,我不許你碰她。」

  「我說我要殺你了?」

  江展易眼眸深沉,萬千的情緒終歸於無望。

  「我沒你那麼狠,我可捨不得。」

  沈嫣然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淡笑:「你真噁心,難不成還要表白?」

  江展易走上前,看著垂掉下來的纖細身體,搖頭輕笑:「你不是最喜歡槍嗎?」

  「怎麼?要送我幾把?供我日後打爆你的腦袋?」

  江展易盯著沈嫣然纖細的身體看了會,忽地走上前,鉗住她的下巴,沒有任何語言,活脫脫將手中的手槍塞進沈嫣然的嘴裡。

  「……嗚嗚嗚……」

  被堵住嘴的沈嫣然說不出話來。

  這撥操作讓沈嫣然十分的難受,喉嚨被硬生生擠出血的疼痛比被拿刀刺她都疼,兩天沒吃任何食物的胃都要給吐出來:「嗚嗚嗚……」

  許久,他終於將槍拿了出來。

  「你這個神經病!!!」

  「怎麼樣?被槍捅的感覺爽不爽?」

  「……」

  江展易另外一隻大掌在她身上不斷的折磨她,身體的疼痛不會讓沈嫣然吭聲,可這巨大的侮辱快把她氣暈過去:

  「靠!你媽的江展易!給我滾開!快拿掉你的手!你該死!我殺了你!把你的屍體跑出去餵狗!別再塞了!拿出去!」

  直到暗紅的血順著她的腿根流到地板,沈嫣然已經疼暈過去,江展易才停了手。

  醒來後沈嫣然鬧絕食,江展易直接把她頭按在飯碗裡逼她吃,沈嫣然不喝水,他就掰開她的嘴強行灌進去。

  沈嫣然幾天不說話,江展易也不急,等她腿腳好些了,就把懸吊在鐵鏈上不著寸縷的身嫣然抱了下來。

  沈嫣然任他擺布,閉著眼一聲不吭。

  江展易也不再試著跟她說什麼,將兩管透明液體透過注射器扎進人靜脈。

  「你給我打了什麼?」

  沈嫣然驚恐道。

  全身疼痛了一小陣,漸漸的身上的骨頭都像被硫酸融化了一般,身體變得輕飄飄,連面部肌肉都快不是自己的。

  她以為自己現在表情猙獰駭人,但其實她現在軟綿綿的,什麼表情都沒有。

  就像摘什麼不帶生命的野果子,江展易把沈嫣然從房頂垂下來的鐵鏈上扯下,蹲下身望著腳底下蜷縮成一團的人,溫柔地把人抱進浴室:「你太髒了,渾身上下都要洗洗。」

  沈嫣然被打了兩劑強效春天的藥,毫不知情的她一邊罵江展易一邊掙扎,沒五分鐘,她就已經完全任江展易擺布。

  --

  人都會死,對於死亡,陸宴琛很淡然。

  只是……在他的幻想中,他以為等他離開的那一刻,他已經花白了頭髮,眼前有沈清然抱著他悲愴地哭位,顫抖著肩膀對他說:「我捨不得你。」

  身邊有他和沈清然的孩子,或許還有孫兒,已經長大成人的臭小子一邊對他說:「爸,你放心去吧,媽有我照顧。」

  一邊把沈清然摟在懷裡,安慰他哭個不停的母親。

  到那時,陸宴琛會平淡地笑笑,伸出蒼老的指節摸摸沈清然布滿細紋的臉,最後再囑咐她一聲「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滿足地閉上眼。

  「從沒想過死在這兒啊,我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對你說。」

  陸宴琛握著聽筒自言自語,此時他薄唇已經稍稍發紫,身後背的備用氧氣瓶早已經吸光了。

  跟著陸宴琛一起來的工人看起來比他狀態好一點,可能是常年需要下暗礦作業,肺活量已經進化的比正常人大。

  他看著陸宴琛抱著電話自言自語的樣子,心中的惡意升騰,絕望的恐懼將他人性醜惡的一面激化出來,他撲到陸宴琛邊,狠狠掐著他的脖子,暗白的瞳孔都要瞪眼眶。

  「都是你!要不是陪你來,我本該在家休息!」

  「救援隊打來的電話都被你掛斷,你的事兒比活命還重要嗎!既然你掐斷了我們唯一活著的希望,那你也去死吧!」

  工人臉上露出悽慘猙獰的笑,像是掰斷一根清脆的胡蘿蔔,掐住陸宴琛的脖頸使勁掰扯。幹活的工人並沒有刻意鍛鍊,但身體健壯程度快要跟陸宴琛差不多,短短的幾秒鐘,已經讓陸宴琛如臨地獄。

  陸宴琛到底比他高比他健壯,抬腿用力踢那人肚子,緊攥脖頸的手便有些鬆動,陸宴琛趁機出拳懟上那人下巴,直接把人頂飛在地。

  扯打之間,電話線纏在二人身上,隨著二人的動作被拔出好長一段。

  看著脆弱的塑料電話線被拉長到變形,最後被生生扯斷,陸宴琛急紅了眼,停止毆打那個工人,癱跪在電話線前眼眶通紅:「電話……還想再給她打個電話的……清然……」

  陸宴琛握著電話線悲痛地失聲哽咽,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死亡到底為什麼如此令人畏懼,好多遺憾和後悔還沒來得及彌補,他卻再也聽不見沈清然的聲音,看不見她的臉。

  這種失落空洞的悲傷勝過死亡本身。

  陸宴琛抱著電話聽筒,仿佛握著什麼珍貴寶藏,眼前模糊不清,呼吸更是越來越困難。

  他以為自己即將這麼帶著遺憾死去,朦朧之間,眼前出現沈清然漂亮的臉。

  她緩緩走過來,掰開自己的手指,把手中的電話聽筒握在手心,溫柔地提醒他:「電話。」

  「電話!」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想法闖進陸宴琛腦海。

  顧不上其他,他把被自己揍趴在地的工人拉起來帶到放置電話的案台前,問他:「這裡在地下幾十米,根本沒信號,電話是怎麼打出去的?」

  那工人譏諷地笑笑,仿佛在嘲笑陸宴琛沒見識:「從這裡當然打不出去,但這電話線是從地上接下來的,信號接收機都在陸面上……」

  說著,工人譏諷的笑容逐漸凝固,他看見陸宴琛惡劣一笑:「也就是說……」

  工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電話後面的牆體跟外界是通的!」

  一束名為希望的微光從二人心底划過,陸宴琛此刻徹底冷靜下來。

  仔細觀察這個狹小的鋼化鑽石置留房,它在寬度不足兩米的通道中凹陷進去,是單獨挖出來的作為礦山鑽石臨時儲存地點的房間,這裡有個電話也是因為萬一鑽石失竊,或發生什麼意外,方便和陸面上的安保人員聯繫。

  幾平米的狹小空間裡除了靠牆處有一排高大的鐵架外,牆角還有一個落滿了灰塵的工具箱,打開看,裡面有扳手,改錐甚至還有小型齒輪式切割刀。

  同時,那工人沿著斷裂的電話線摸到牆根,輕敲牆面,一聲清脆的悶響發出,他確定那個地方是一塊空牆體。

  陸宴琛挑了個鑽頭最粗的改錐扔給工人,自己拿著扳手走過來。

  工人會意,把改錐鑽頭貼靠牆體,陸宴琛拿著扳手狠狠地在改錐前端的絕緣塑料上,猛敲幾個來回之後,脆弱的鏤空牆面有了裂痕,沒幾秒碎了一大片。隨著牆皮脫落,藏在後面的一根塑料管道的終端暴露出來。

  陸宴琛看了看,通往路面的電話線就是用這根管道輸送的。

  打通之後,雖然並沒有誇張到仿佛氧氣一瞬間充斥整個屋子,但靠在管道下方用力吸鼻子,輕微的氧氣還是能攝進鼻腔,順著血管流遍全身。

  吸了一口之後他離開狹小的牆體,對那工人揚眉:「你來吧!別再有什么小動作,不然我弄死你。」

  把剛剛用的改錐和扳手放回工具箱,將整個箱子抱在自己身邊,以防那工人找到機會將自己殺害。

  那工人狼狽的跑過去深深吸一口,得到舒緩的身體逐漸平靜,他不知道等被救出去後自己剛剛蓄意殺人的行為會受到什麼懲罰,但好在他還有機會活命。

  在微暗狹小的環境中無盡的等待太過磨人待的時間如此漫長,他們足足被困了三天,那個小小的圓形管道就像癌症晚期病人的呼吸機那般給予著二人生命。

  這三天,他們輪流蹲在鑿開的牆根處吸附氧氣,等狀態好一些,陸宴琛和那工人一同去塌方根部的泥石附近找水喝。

  外頭的暴雨不知道停沒停,但塌陷在腳邊的泥石逐漸沉澱,堆積成一個個又小又髒的水坑沒有任何食物可以吃的人每次餓得快要昏厥,便會趴在地上捧起一小口黃褐色的泥水,連同細小的淤泥一同吃下去。

  時間仿佛被吸入遠在銀河彼岸的巨大黑洞,靜止的時空把兩人隔離在宇宙之外。

  陸宴琛被抬上擔架時,已經是第四天的清晨。

  從病房中睜開眼睛,他將手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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