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想辦法出去

2024-09-19 01:30:27 作者: 蘇子歡

  接通後,沈清然沒等那頭的人開口,直接對頭醫生王耀輝說:

  「王耀輝先生是吧?我是沈清然,之前你們老闆宋明哲在我這裡定做的迭戈的畫作《沒落船夫》臨摹本已經好了,我這邊有事不能親自送過去,麻煩您轉告他,如果可以,我會委託江言晨先生給他送到公司。」

  王耀輝聽完,行醫救人的天性讓她直覺情況不是很對。

  沈清然之前去醫院,跟她約好二十天之後再去醫院檢查,可是約定那天她並沒有來。

  當時王耀輝也沒多想,覺得她可能是忙忘了,結果後來幾天一直打不通,今天中午他吃了飯,想起這個事兒,隨手又打了過去,沒想到剛開口那人就說了這樣一串奇怪的話。

  他又不敢貿然報警,仔細斟酌沈清然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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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讓自己去見宋明哲?

  而她說自己不方便,但是又能夠見到江言晨?

  想來想去,決定先跟宋明哲聯繫。

  他換了身普通衣服,跟醫院請了半天假,來了宋明哲公司。

  宋明哲是個風雲人物,經常出現在各大期刊報紙上,王耀輝多多少少記得他的長相。

  原本像他這種小角色是根本沒機會見到宋明哲的,可是偏偏王耀輝正撞上那人跟秘書從電梯口下來。

  「宋先生!」

  王耀輝著急的叫他。

  宋明哲頭也沒回,腳步依舊匆匆,秘書踩著高跟鞋上前攔住他。

  眼看人要消失了,王耀輝急切地沖他喊:「我朋友失蹤了!人命關天!求您幫幫忙!」

  這話說完,宋明哲回過身來,冷漠又禮貌地開口:「這位先生,遇到這種情況請去警察局報案。」

  「不是!我朋友打電話來提到了您!」

  王耀輝說著,就急急地把沈清然電話里的話重複了一遍。

  宋明哲眉頭皺了起來。

  實際上,他已經不記得這人口中的沈清然是誰,但是他說的內容卻讓他很感興趣。

  迭戈就是他最欣賞的西班牙畫家,《沒落夫》就是他家客廳里掛著的那副曾被人指出是質品的畫作。

  那畫作真跡在西班牙皇家美術館裡,競敢有人說能臨摹那副畫。

  王耀輝看出他的疑惑,趕忙拿出手機給他看沈清然的照片,著急道:「這是我朋友,您認識嗎?」

  三天之後的一個傍晚,臥室外頭黑衣保鏢依舊照常給沈清然送飯菜和藥進來,面無表情地等她吃完之後再退出去,日子和以前一樣毫無變化。

  她情緒不高,沒吃幾口就又躺下了。

  自從跟王耀輝通過電話以後,他沒再打電話過來,宋明哲那邊也收不到一點消息,剛開始些許的期待逐漸暗淡下去,她想,果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只是現在她有些茫然,該怎麼辦呢?

  她不可能再這樣和江言晨耗下去,可是又不想報警傷了他,伸出左腳看上面被鎖鏈磨破了皮的傷口,她有些發呆,一時間想不到任何辦法。

  輾轉反側到半夜,她依舊毫無睡意。

  回想自己離開江家前的那段日子,她發現她已經釋然不少。

  江言晨這個堂哥是江家為數不多對自己和嫣然好的人,但是沈清然明白,那是江言晨的性格使然,並不是因為自己有什麼特別的。

  他作為江家掌門人江北城的長子,自然繼承了他爸進退有度,顧全大局的性格,他從小就以一個嚴厲又溫柔的大哥哥的形象照顧江家小一輩的各個兄弟姐妹,雖然他對自己很好,但他對其他人同樣也好,從來不偏袒誰。

  小時候沈清然特別討厭江涵雨,討厭到恨不得她馬上從這世界消失。

  她見著江涵雨抱著玩具坐在兒童床上嘿嘿地笑,她就忍不住上前把江涵雨的玩具搶走扔進垃圾桶,如果她要是敢哭,她就會把江涵雨從床上扔到地上,然後對著嚎啕大哭的小孩惡狠狠地罵她。

  她這麼做了好幾次都沒有人發現,直到有一天,江言晨說她要帶自己去公園玩,可是到了公園,江言晨只是讓她在長椅上坐下,正納悶之際她神情十分嚴肅地把自己對江涵雨的行為複述了一遍,然後訓斥了她一頓。

  那時江言晨說不應該這樣對江涵雨,小清然當時特別委屈,咬牙切齒地說:「什麼叫我不應該打她?她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江言晨聽了,又對小清然說了好多話,可是那時候小清然已經什麼都聽不下去了。

  她覺得江言晨和江北山一樣偏心,也是那時她才明白,雖然江言晨哥哥會用溫柔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會悄悄地給自己買好吃的和好玩的,可他也會對別人這樣。

  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為了江涵雨訓斥自己,他和他們一樣,都不是好人。

  後來她就離開江家了,臨走時江言晨過來看自己,還摸著自己的頭說以後他會去西班牙看她,可是那時候沈清然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她雖然不討厭江言晨,但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一心依賴他了。

  那種自己把一個人當做天,可那個天卻保護著除了她以外的很多人的感受讓小清然情緒低落了好多天。所以從那時開始,她就自己做自己的天,做嫣然的天,她要自己保護自己和嫣然,再也沒依靠過別人。

  她愛陸宴琛這麼多年,卻也沒想過依靠他什麼,她只是想讓陸宴琛像小時候那樣只對自己好,她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也不需要他照顧,她只想要陸宴琛分給她一點點愛,讓他眼裡只有自己。

  剛回國再次遇見陸宴琛時,心中滋長了多年的想念破土而出,吞噬了她的理智,讓她做了錯事。

  有些事撞了南牆才會明白。

  十二歲那年跟陸宴琛不告而別,自己遺憾後悔,難捨難分,可他呢?

  這之後的十多年,他並沒有找自己不是嗎?

  再次和他相見,他也並沒有認出自己不是嗎?

  明明都知道,都明白,可還要裝糊塗,以為趁著他昏迷不醒跟他領證結婚就能讓他想起當初那個諾言,可是啊,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啊。

  要怪就怪對方當年的一句童言無忌,自己卻把它當成什麼私定終身的誓言,一個人暗暗堅守了這麼多年,想來也是夠可笑的。

  「你為什麼哭?」

  屋裡突然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

  「……」

  「怎麼還在哭?」

  那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沈清然確定自己不是在幻聽,在黑暗中睜開濕潤的眼睛,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書桌座椅上有個模糊的人影。

  沈清然下意識以為進賊了,慌張地打開臥室的燈,動作有些急促,腳底的鎖鏈隨著動作響了幾聲。

  閉著眼緩了緩刺眼的燈光,還沒來得及喊人,屋裡宋明哲已經走過來捂住她的嘴:「別叫,我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宋……宋先生?!」

  沈清然見是他,情緒有些激動。

  宋明哲開了燈才發現沈清然腳底下的鏈子,看向沈清然的眼神突然就變得很奇怪,嘖了一聲道:

  「我認識江言晨這麼多年,第一次知道他還有這癖好……你叫我來什麼事?還是說你真的想送幅迭戈的臨摹畫稿給我?"

  沈清然抬腳抖了抖腳上的鐵鏈,直截了當地道:

  「把我弄出去,再找個安全的住處,我送你副迭戈的真跡。」

  這條件很誘人,不過……

  「我都弄不到,憑你?」

  宋明哲玩味地撇了撇床上的人,並不相信她的話。

  「憑我。」

  「你要真這麼有本事,為什麼會被鎖在這裡?我為了個口說無憑的人惹了江言晨,是不是損失太大了?」

  沈清然微不可聞地笑了笑,沒接話,只是問:「除了收在美術館裡的,你想要哪幅?」

  她的口氣不小,宋明哲眉頭皺了起來:「看你這樣子,怎麼給我一種你和迭戈認識的錯覺?」

  沈清然有點不耐煩了:「我問你要哪那幅。」

  「……」

  「馬德里黃昏。」

  「……你還挺會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這麼有眼光?」

  沈清然扶著額頭哈哈笑了起來。

  宋明哲被沈清然突然的笑整得摸不著頭腦,正疑惑之際,沈清然下了床,從江言晨書桌上的立式書架上抽出自己的畫冊,按著順序一頁一頁地翻,紙張嘩啦嘩啦地響,翻到某一張時抽了出來遞給宋明哲:

  「給你。」

  宋明哲先是一愣,隨後帶著點嘲諷的語氣哼笑出來:「……哎,逗我玩呢?隨便抽出來一張就想糊弄我,你是不是被江言晨關得腦子不好了?」

  沈清然聳了聳肩:「這個畫冊全是迭戈的畫。」

  宋明哲嘲諷地意味更深了,犀利地眼光瞥了瞥畫冊,不可置信道:「還一個畫冊都是,你搞藝術品批發的?」

  沈清然:「……」

  「咳!」

  既然他不信,沈清然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她清了清嗓子,身體站的筆直,仿佛此時身上穿著的不是印著恐龍的睡衣,而是什麼高檔套裝一般,像個白領女士一樣伸出手臂來跟宋明哲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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