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堪的過往
2024-09-19 01:29:57
作者: 蘇子歡
「你知道我不騙人。」
「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好過……言晨哥,別開玩笑了,如果他們在一起過,我怎麼會不知道?」
江言晨猜到她不會信,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淡淡道:「陸宴琛沒出事之前,他不是有個女朋友麼?那時候涵雨太小,他們兩人便沒有公開,所以你自然不會知道。
後來陸宴琛出事,涵雨以為他死了,傷心過度住了好幾次院,三叔沒了辦法,給她請了個心理醫生,送出去留學了。再後來就是陸宴琛醒了,涵雨知道的時候,你們已經結……在一起了。」
江言晨說完,沈清然沒再質問。
她此時也只是眼睛更紅了些,心跳已經比剛才慢了不少,不知道是真的不疼了,還是它已經被凍住,不會痛了。
「所以……」
沈清然咬著唇,幾滴透明的水珠從紅了好久的眼眶流下來,看著江言晨,仰起頭閉上了眼:「你是在告訴我,我才是第三者?」
江言晨上前,看向沈清然,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
「如果你不趁著陸宴琛昏迷的時候跟他領證結婚,涵雨不會出國,他們兩個會是幸福的一對兒。」
沈清然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看向江言晨,突然就笑了:
「所以言晨哥,你今天讓我來江北山的宴會,是想告訴我這個?」
江言晨也沒打算掩飾什麼,淡淡道:「我是在勸你回頭。」
「勸我回頭……呵……」
沈清然怕自己哭的太難看,眼睛依舊緊緊閉著,樣子狼狽極了:「到底是勸我回頭,還是心疼你那可愛的妹妹……江言晨,你真夠狠的。」
高大的男人此刻有點無措,低下頭,扶住沈夢清肩膀,直直看向她:「你也是我妹妹,清然,我這是為你好。」
「誰他媽是你妹妹!」
沈清然甩開江言晨的手,臉上的決然讓江言晨心驚:「你給我記好了,我姓沈不姓江!從今天開始,你江言晨和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清然,這麼多年了,你不要再……」
「別說了!」
沈清然胡亂抹了把淚,轉過身去跟他告別:「就這樣吧!」
「你聽我說好麼?」江言晨攥住沈清然手腕,沒打算讓她離開。
「江言晨!」
沈清然轉過身,盯著身後攥著他的人,臉上是死一樣的平靜:「你們江家的東西,我一個子兒都沒碰,可我就只要他一個陸宴琛……
你都要替你們家寶貝妹妹搶回去嗎?以前我叫你一聲哥,是覺得你跟江家那些混蛋不一樣,可現在……」
沈清然搖了搖頭,哽咽著:「我怎麼也叫不下去了……江言晨,就到這兒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沈清然是死是活,都和你沒關係。」
抽身離開那一刻,沈清然是笑著的。
出門之後,沈清然腫脹的眼睛被冬夜的冷風吹的乾澀發疼,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她也不知自己能去哪兒,順著路燈一直往前走,等到終於走累了,才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
她以為自己在愣神,可是再次低頭時,手中攥著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給陸宴琛打了過去。
慌亂之中,還沒想好說什麼,電話那頭卻先開了口,一個溫柔好聽的聲音傳出來:「請問你是哪位?」
「我……我找陸宴琛。」
那頭的江涵雨笑了笑,禮貌又客氣地回:「宴琛去洗手間了,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我幫忙轉告的嗎?」
沈清然掛了電話。
好像好久都沒有認為自己活著就是多餘的想法了,直到剛才見江涵雨吻陸宴琛,這種被壓了好多年的想法才又冒了出來,造化還真是弄人啊,她還要被老天戲弄多久?
沈清然想著這個誰都解答不了的問題,意識逐漸昏沉。
「我只和我喜歡的人接吻。
」他們倆以前是一對。」
「要不是你,涵雨也不會出國。」
「沈小姐,您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請及時住院治療……」
「江氏集團副總裁江北山將於下周二與其情人王紅伊結婚,據悉,兩人在其亡妻住院化療期間已經交往多年,又有知情網友透露,兩人已經四歲的私生女將會在下周二的婚禮上露面,此外——」
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和話語在熟睡的沈清然腦海中閃過,想在睡夢中逃避現實的人,卻在夢裡都不得安寧,夢和現實一樣讓人難過。
在街邊睡著的沈清然說了句已經好多年都沒再說過的夢話:「媽……我好累啊!」
這一晚上,沈清然夢到了她媽媽。
沈清然原本叫江清然的,只是後來隨了她母親的姓,便改了名字。
江母是個西班牙人,生的漂亮又貴氣,當年江北山來西班牙開拓疆土,正撞上在柑橘園裡握著果籃摘柑橘的人,兩人的相遇就像童話故事一般。
而兩人的愛情也如童話故事一般坎坷。
為了和江北山在一起,江母和他私奔了,這個行為惹惱了她的家族,之後她被逐出家門,可是,與江北山遠赴異國他鄉的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她覺得,為了她的愛情,自己可以豁出一切。
只可惜,她有豁出一切的勇氣,對方卻沒有和她相伴一生的自覺。
後來的江北山生意越做越大,見的人越來越多,他早就開始嫌棄家裡那個連中文都說不好的女人,等到那女人給他生了第一個孩子,出軌成性的他確實想過要回歸家庭,哪知道她生出的是一個女孩子,這讓一直想要個兒子繼承家業的他難堪又屈辱,一踏進醫院,就安排人把才出生幾天的女兒過繼給遠房親戚。
才剛剛生完孩子的於母傷心又難過,抱著還是嬰兒的小清然求了江北山好久,保證她們母女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才勉強把沈清然留在自己身邊。
這之後,江北山的冷落忽視也不再讓她難過。
她一個人帶孩子,把沈清然當成自己的全部,日子就有了盼頭。
她努力練習中文,教小清然西班牙語,教她畫畫彈琴,把自己會的東西都傾注在她身上。小清然也很乖,又聰明,小小的孩子像個小大人似的,穿著小裙子在客廳里給她媽媽彈鋼琴,彈完之後提著裙擺,學著上流公主的樣子,對她媽媽鞠躬,伸手邀請沈母與自己一起談鋼琴。
每每這時,沈母便會露出開心的笑容,滄桑疲倦的臉又恢復了生氣。
四年之後,沈母懷了另外一個孩子,等孩子出生以後她才知道,江北山的情人王紅伊在同年也給他生了個女兒,甚至比自己的小女兒還大兩個月。
那時候絕望的她想過離婚,可是江北山不想把自己一半的家產分給這個女人,便一直不同意,甚至把她關在自家老宅,派幾個傭人名義上照顧她,實際上監視她。
在沈清然八歲那年,她得了乳腺癌。
其實那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可是兩個孩子還小,她想在死之前多陪陪她兩個年幼的孩子,所以一直沒有住院治療,等到昏倒在廚房裡,醒來後家庭醫生告訴她:「您得了乳腺癌,必須馬上住院治療。」
她笑著對醫生說:「我早就知道了。」
等醫生走後,沈清然看著趴在她腿上睡著的妹妹,小聲問她:「媽媽,乳腺癌是什麼?」。
沈母輕輕撫摸女兒額頭的手頓住了,緩了好久,才笑著接她的話:
「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因為它,媽媽過段時間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小清然聽不明白,伸出軟軟的小手擦她臉上的淚水:「要去哪兒?很遠嗎?媽媽帶著清然和我,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好嗎?」
沈母心裡無比的難受,她真的好捨不得她的兩個孩子,可是造化弄人啊。
沒過幾天,沈母開始吐血,被送去醫院了。
家裡一直很照顧她們母女三個的馮姨知道沈母這是不行了,含著淚把沈清然從學校接回來,懷裡抱著四歲的沈嫣然,想閉口不談,卻又忍不住對這么小的孩子撒謊,在車快開到醫院的時候,對她們說:
「媽媽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們來和她道別,她很疼的,不要哭不要鬧,知道嗎?」
到了醫院,醫生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拿著診證明對著她們喊:「病人家屬來一下。」
沈清然踩著小鞋子,跑過去,抬著頭望著醫生:「我是。」
醫生表情凝重,蹲下身,用了儘量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小朋友,你還有其他家屬嗎?」。
「我……我爸爸……」
沈清然趕忙拿出胸前掛著的手機:「您等等,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
江北山早就接到沈母病危的通知了,只是他和王紅依人在國外,便派管家趕去醫院處理了。
接到沈清然電話,江北山頓了頓:「你馮叔叔已經趕過去了。」
那時候的沈清然從小被她善良又溫柔的母親帶大,還不懂什麼是恨,她只知道,她爸爸說完,她心中湧上一股酸澀又厭惡的情緒,她呆呆地問江北山:「你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