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老夫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大哥他們送來的，若是你喜歡，便拿去吃吧！」說完便將目光轉向別處，心中卻是將那世子好好問候了一遍。

  春意心中滿是疑惑，不過見自家小姐不想提，也不再說，忽然想起什麼一般道：「剛剛奴婢進來時，見到有人給管家遞了一張帖子，看起來好像是白府的！」

  「哦？」蘇清寧慢慢坐到鏡子前面，眼中浮現一絲冷意，想必是她那位姨媽起了疑心，想要試探她一下吧。如今的白府除了白老爺子之外，其他人其實和她已經沒什麼關係，她雖然稱白老夫人為外祖母，實際上那是她的姨婆，是她外祖母的親妹妹。當年外祖母和現在的白老夫人同時嫁給白老爺子，只不過一妻一妾，後來外祖母病逝之後，她的姨婆便被扶正，成為如今的白老夫人。外祖母只有娘親一人，之後沒多久就去了，而白老夫人則有三子一女，女兒如今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以至於以前的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

  娘親在世的時候，對白老夫人也頗為孝順，表面上兩人一直很好，若不是後來汝陽王府出事，她去求這位姨婆，恐怕還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

  

  春意不明所以，自然猜不出其中的利害關係，笑著道：「定是白老夫人擔心小姐，小姐受傷之後，白家還專門過來問過，如今知道小姐可以出門，便想讓小姐過去給她們看看！」

  「去管家那裡看一下吧，若是白府的，便去挑點東西，一會準備過去！」蘇清寧沒有出聲解釋，白家的表面文章一直做得很好，因此即便她說了，恐怕對方也難以相信。不過她也不擔心，白家不比皇室，若是她在白家出了事，皇室為了彰顯對汝陽王府的厚愛，必然會對白家出手，這樣的道理白家人自然明白，所以此番過去，最多就是試探一下，並不會有任何危險。

  想要扳倒太子和皇后，白家必須先毀掉，今日或許是個機會，所以去是必須要去的，只是需要提前準備一下。

  白老爺子是吳國最大的書院南山書院的院長，乃當代大儒，在三國儒生之中赫赫有名，而白家便是以儒聞名天下，三個舅舅也是有名的儒生，因此若是想毀掉白家，只能從聲名下手，等到這好名聲消失之後，白家不過是沒有利爪的貓而已，到時想要滅了便簡單的多。

  春意很快回來，說是白府的轎子已經在外面候著，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蘇清寧攏了攏衣衫走了出去，自從娘親去世之後，她一次也沒有去過白府，聽說外公因為娘親之事搬去了南山書院，不再回白家，想來這位白老夫人應該對她更加不爽。

  轎子很快停在了一座府邸面前，相比於汝陽王府的大氣，這裡顯得秀氣很多，白牆黑瓦，竹葉飄香，透著一股水墨江南的味道，別有幾分韻味。

  「清寧丫頭來啦，老夫人正在府中等著你呢，快跟我來吧！」剛到門口，便有一道熱烈的聲音傳來，隨後便見到一身紫色金邊對襟長裙的女子走了過來，女子年約三十，容貌端莊中帶著幾分俏麗，嘴角的黑痣隨著她說話微微翹起，隱隱有著成熟的魅惑在裡面，此人便是她二舅舅的夫人陳氏。

  陳氏娘家乃是京城有名的富商，雖然出身不高，不過勝在有銀子，白府這些年的開支全靠陳家支持，否則以她那三個只會『之乎者也』的舅舅，恐怕早就餓死了，如今因為白家牽線，對方已經做到了皇室買辦的位置，在京中也有些名望。

  也是因為陳氏的出身和能力，這府中的當家之權沒有給大舅母，而是給了眼前之人。陳氏自小便精於算計，打理白府絲毫不含糊，倒是頗得老太太歡心，只是有一點，那善妒的毛病讓人極為頭疼，如今她的那位二舅舅，除了眼前之人之外，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更不要說小妾了，這一點讓不少人暗中笑話。

  「見過二舅母，之前一直身體不適，沒敢上門打擾，怕過了病氣給外祖母，如今這才大好。本想乘著外祖母過壽時才過來賠罪的，卻不曾想外祖母這般惦記，讓清寧慚愧！」蘇清寧掩下思緒，命人將準備好的禮物送了上去，這才親昵的挽著她的胳膊道：「二舅母氣色極佳，如今即便說你和清寧差不多大，都有人相信！」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陳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前眼前人一直站在那個妹妹身後，很少和她們說話，沒想到妹妹妹夫一走，眼前之人變的活絡了很多。不過陳氏畢竟掌控一個府多時，很快便反應過來，一臉慈愛的看向她，那模樣好似母女一般。

  「清寧以前有爹娘照看，很少關注府中的事情，如今獨自掌控一個汝陽王府，才知道管家的辛苦，因而心中對舅母萬分敬佩，若是舅母不嫌清寧笨，以後一定多教教清寧！」蘇清寧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羞赧，又有幾分無奈，這般模樣倒是讓陳氏原本的疑惑盡消，原來對方是想請教，這才如此客氣。

  陳氏拍了拍她的手，極為熱絡的道：「清寧太見外了，若是用得上舅母，儘管派人傳個話來便是，如今妹妹妹夫不再了，我這個做舅母的幫你也是應該的！」汝陽王府的財產著實讓人眼紅，或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撈些好處，倒是不僅白家，就連陳家也能分一杯羹。

  蘇清寧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完全不知道她的打算，臉上全是欣喜之色，隨後想起什麼一般道：「那清寧就多謝舅母了，舅母若是有空，下午便陪清寧去王府名下的店鋪看看，教教清寧怎麼管理那些人吧，清寧為此痛疼的不已，再這樣下去，只怕王府要毀在清寧手中了！」

  「恩，好呀，一會舅母就陪你去逛逛！」陳氏樂的臉上好似有朵花一般，且不說最後能從店鋪中撈來多少好處，單是她進去轉一圈，眼前之人總要送些禮品感謝她一下吧，到時她再敲打幾下，想必口袋可以鼓起來不少。

  「謝謝舅母！」蘇清寧依舊一臉笑意，眼中滿是感激，讓對方之人心中沒了防備，隱隱還有些鄙夷。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便進入了一個小佛堂，佛堂內一丈多高的佛像金身立在供台之上，一旁的香爐青煙裊裊，在那之前前跪著一位婦人，花白的頭髮梳理的極為整齊，上身穿著琥珀對襟雕花褂，***黑色紗裙，手腕上各帶了一隻玉鐲，保養極好的手合在一起，虔誠的誦著經，即便她們進來，也毫無所覺。

  蘇清寧沒有說話，只是如墨的眼眸閃過一絲嘲諷。

  「娘，清寧丫頭來了！」過了一會，陳氏見跪著的人沒什麼反應，而旁邊之人也安靜了下來，便上前叫了一聲。

  老夫人好似剛反應過來，又拜了兩拜，這才起身一臉慈愛的看過來，「清寧來了，你們怎麼不早點通知我，該打！」

  「是，都是媳婦的不是！」陳氏笑著上前扶著老夫人向一旁的內室走去。蘇清寧也跟了過去，有些撒嬌的道：「都是清寧的不是，打攪了外祖母的清修，外祖母若再怪罪別人，清寧要無地自容了！」

  老夫人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著道：「你這小機靈鬼，知道外祖母不捨得責罰你，這麼一說讓外祖母也沒辦法再怪別人了，你倒是做了好人！」

  「那還不是外祖母疼清寧呀！」蘇清寧吐了吐舌頭，這般小女兒神態，讓老夫人二人全部笑開了。

  陳氏眼中閃過一道幽光，隨後淺笑道：「還是清寧丫頭最得老夫人的心，自從宮中出事，老夫人就一直擔心不已，這幾天臉上都沒有一點笑容，這下好了，清寧丫頭一來，老夫人終於笑了！」

  蘇清寧目光沉靜，鳳眸中閃過一絲嘲諷，隨後有些天真的看向她們，「原來外祖母在為姨母擔心呀，姨母是皇后，不會有事的！」

  「唉，你這丫頭哪裡知道宮中的險惡，上次徐貴妃對你那般，你姨母生氣也很正常，不過動手傷害那個孩子是絕對不可能的，對了，你再想想，當日可還有人動什麼手腳！」老夫人嘆息一聲，目光盯著那精緻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沒有吧，那日因為徐貴妃有身孕，一般人都避開了，沒有見到有人動手！」蘇清寧皺了皺眉，似乎在沉思一般。

  白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看了陳氏一眼，暗自點了點頭。

  陳氏接過對方的暗示，旋即一臉欽佩的道，「呵呵，要說起來，清寧丫頭的表現倒是讓人驚嘆，那徐貴妃那般陷害於你，你還能出手救她，如此品格，舅母真心佩服！」

  蘇清寧嘆息一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舅母就不要夸清寧了，清寧當時什麼也沒想，只覺得孩子是無辜的，能救就救了，現在卻是極為後悔，姨母待清寧和親生女兒一般，那徐貴妃卻處處針對姨母，若是那孩子還在，只怕姨母要頭疼了，幸好有人出手，否則清寧要愧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