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我與你不同
2024-05-04 22:03:36
作者: 彤靈塵
聽到喜歡的長輩被詆毀,南曦自衛反擊系統啟動,一股腦把所有事情真相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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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沒指望蘇竹能看清什麼,該說她沒指望蘇竹從裝糊塗中走出。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若天天對某個人好,對方不一定記好。
但如果總對一個等回復的人很冷漠,突然有天對他關心備至,他會深刻記得。
蘇母與蘇竹的相處狀態正是如此,蘇母想施展在蘇竹舅舅身上的控制手段,未能如願,卻在兒子身上得以見效。
蘇竹嘴上不說,實際他對蘇家的恨,與對於蘇母的牽絆,等量存在。在蘇竹18歲之前,可能他對蘇母逐漸心冷、心死,但近幾年蘇母堅持付出,早把蘇竹的心重新捂熱不少。
所謂血濃於水,人對待至親,尤其抱有遺憾的至親寬容度總大於旁人。
「所以,曦曦打算拋棄我嗎?就算我只是想陪在你身邊,默默等你,一樣不可以嗎?一樣要被拋棄嗎?」蘇竹沙啞問道。
沙啞的聲音,南曦極其熟悉。曾經在蘇竹少年時每次被蘇母折磨,他會一個人躲在角落哭。讓南曦找到後,他都用沙啞的聲音問南曦:是否母親很討厭他。
南曦總會學電視劇里的人,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道出沒心沒肺的回答。
「她討厭你,你躲遠點好了。反正她早晚有能用到你的地方,你要學會互換角色呀。平時她對你冷,你對她更冷。如果她還不懂重視你,你就在她需要用到你的時候也表現出很冷,慢慢磨磨她,她自然懂重視。」
南曦語重心長一席話,結果人家只聽了一兩句,難受地把臉埋進膝蓋間,悲傷道:「你都看出我媽媽很討厭我了。」
完全沉浸在自我情緒和認知的人,讓南曦小小鬱悶下,把話說完:「有的父母給過你生命,你們的緣分就止於此了。渴望過多,傷了你煩了她,慢慢緣分會變成互相折磨的餘罪。」
局面照舊,她苦口婆心她的,蘇竹難受自己的。
直到察覺到她的不爽,才跟著多罵幾句蘇母。南曦不管對方是用心的敷衍,還是用心的真罵,只要說出她想聽的話,她心情便能轉好。
又想起,總在她身後的跟屁蟲,最愛說的一句話:「只要曦曦要,我給。」
她甚至不記得,該說不知道蘇竹喜歡吃什麼口味的食品。好像只要她喜歡吃的東西,他就喜歡。南曦嘗過一口的東西,即便黃怡不吃,他在身邊必定會吃。
南曦做的壞事,他願意幫忙背鍋。可能對於蘇竹來說,他對南曦的依賴,從小養成。
當熟悉的悲慟語氣問出曾經只會出現在蘇母身上的問題,南曦遲疑了。
略頓片刻,狠心話止於唇前。
「曦曦,我不會打擾到你和張亦辰,只要你告訴我,我會保持適當的距離,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哎,」南曦長長嘆口氣,重重閉下眼,重新拿出幾乎要咽下的狠話。
「你會打擾到我,蘇竹,你做不到心無波瀾的面對我的感情選擇,否則這會的對話不會產生。我承認我對於你是很重要的存在,你在我心裡也是很重要的位置。」
南曦在蘇竹因開心加快的呼吸節奏中止住下話,待蘇竹迫不及待地問出:「所以曦曦願意考慮,」下我嗎?
「不願意。」南曦直截了當的打斷蘇竹滿腹期待。
她知道這樣拉滿對方渴望再切斷,很不禮貌,同樣很殘酷,但她必須如此。
「我說得重要位置是弟弟,兒時的玩伴,我之所以還能和你在這裡說這些有的沒的,全因這兩重身份。如果我們能維持關係不變,我會一直把你放在心裡重要的位置上。如果你寧可玉碎不為瓦全,非要嘗試跨越,我現在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
南曦一口氣說完所有,聲音早在無形中壓低很多,可她估計還逃不過黃怡偷聽的耳朵。Amy則很懂陪在她身邊的訣竅,幫她好完妝便戴耳機去聽歌了。
默然等待,希望能等到蘇竹主動宣告的結束。
可終究空想一場,對方選擇屏住呼吸,把最後的宣判權還給她。
「玉碎吧。」
三個字,南曦說得重如千斤。
「曦曦,能告訴我原因嗎?」把所有悲傷和不甘化作勇氣,從來與世無爭的男人,堅持坦白出自己的心意:「如果單純因為我家裡,我可以脫離蘇家,我可以靠自己雙手掙錢,保持你現有的生活質量。」
南曦抿下唇瓣,杏眸凜然望向前方,凜冽的視線讓黃怡匆匆收回偷窺的視線。
白皙的小手把電話換個位置,南曦冷靜說出對方等待多年的答覆。
「因為你配不上我,咱倆的生活看似相同,卻有天壤之別。我把你從我的世界劃出,我照樣擁有很多,朋友、愛人、親人。別再提小提琴,離開它,我的生活改變並不大。可我若離開你的生活,你再放棄鋼琴,你只剩比白紙慘澹的世界。你這樣的狀態做弟弟,我可以拿出愛心、聖母心包容你。」
南曦猛地加重語氣,拍下定論:「若想做愛人,你不夠資格。你總說張亦辰現實,擇優選擇最好的我。其實你應該多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才是擇優選擇他。有他在,穩定且優越的生活隨便我信手拈來。所以,我為什麼要選擇你啊?難不成因為你能給我充滿未知風險的生活?」
「哈,」南曦笑得嫵媚,笑得無情,「陪你奮鬥,不是我南曦的風格啊,不好意思。你把我看得太單純乾淨。早在五年前,我的選擇早展露在你面前。你以為我急於給你介紹《最後的送別曲》為你好啊,我在為自己謀打算。讓你起碼能提高點知名度,拉回曾經炙熱你鋼琴的粉絲,好給《飛霜流光劍》上映鋪路。」
「曦曦……」
千言萬語無從道來,無力評斷南曦所說真假,所有話全部刺中蘇竹用淡泊遮掩的自尊心。
「我抵達機場了,要忙正事,空閒再聊。」
之前所有話的殺傷力早超出蘇竹承受負荷,卻都不及最後句嫌棄的道別和冷酷的掛線。
好比一個要被活埋之人,只要棺材尚有一絲縫隙能透出一點光亮,他就對生存抱有希望。
一旦棺蓋封死,所有希望會化作虛無。
而推合棺蓋、釘上釘子的動作僅僅需要幾步,沒之前聲勢浩大,沒之前耗時繁多。
蘇竹愣怔站在瀑布前,任由水花噴濺在他臉上、身上。渴望清澈的山泉水能澆醒他,殊不知僅存的自尊早讓南曦全部踐踏碾碎。
南曦看眼還有一小時起的悠悠長路,又在堵車了。
相比擁堵的路段,有人臉色堵得更是難看,如同便秘。
忽視掉移動身子往後坐排的胖妮,南曦打開手機,刷抖抖找開心的短視頻看。
磁場壓力大法失效,胖妮索性氣惱地坐到南曦身邊,抽走她傳出愉快音樂的手機。
南曦反手奪回手機,目光厲色的睨眼身邊胖妮。
胖妮一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再去搶已然晚了,剛好迎上南曦寒意滲人的目光。
面對好似會吃人的眼神,黃怡注滿怒氣的責問沒志氣躲起來。
視線相交不足三秒,泄氣地移向別處,納納說:「那我暫緩寫《最後的送別曲》的申請立項文件。」
盡她所能,起碼幫蘇竹保留點驕傲吧。經過這事,黃怡徹底放棄磕神顏CP。以前她覺得蘇竹多努力,可以博得美人芳心。
當聽到當事人親口居高臨下的說出侮辱言辭,黃怡決定徹底不磕了。兩人不合適,其實從小到大她早該發現,南曦高傲又現實。從來不會真心幫人,除非對方有她想要的東西。
「不用,他會接下《最後送別曲》的拍攝,並且出色完成,你做好你的工作吧。」望回手機的眸子兇狠散去,悠哉地滑動指尖,翻看抖抖視頻。
黃怡早看不慣南曦對蘇竹的殘忍,當下又見她棄如糠糟的態度,攥起肉嘟嘟的手,鼓了三次勇氣,終於替在意之人發出譴責。
「曦曦,你就算再不喜歡蘇竹,不至於說的那麼難聽吧。別說蘇竹本人聽了,光我聽都覺得好傷人呢。殺人不過頭點地,如同你所說,你們畢竟一起玩著長大的人啊。都鬧到這種情況了,你讓他光拍完《飛霜流光劍》吧,別再繼續壓榨他了。你這樣光圖自己利益,你良心過得去嗎?」
黃怡繃大圓溜溜的眼睛,努力表現出自己的認真和生氣。
只是等了良久,不見南曦搭理自己。
再次多說幾句心裡不平之話,在南曦臉上收穫Amy同款表情。沒戴耳機的人兒,與坐在首排戴耳機聽歌的Amy神態一模一樣。
情緒激動的訓斥好多句,對方充耳不聞,反把黃怡氣得呼呼直喘。
怕給自己氣出個三長兩短,用手壓著胸口往下順氣,熟悉的動作讓她想起她媽。每次她媽訓她,她不聽,她媽會做出相同的動作。
腦子動動,設身處地站在她角度思考問題。
她那會希望自家媽媽早點停止謾罵,多安慰鼓勵她。得出關鍵點,黃怡立馬換種委婉點的言辭。
「你比我聰明多了,你知道他心臟有一些問題,精神狀態尚未完全恢復。你行行好吧,即便要劃清界限,起碼別做出互相傷害的事情啊。而且我覺得蘇母說得很對,蘇竹為你才委曲求全的留在天禹,拍攝《飛霜流光劍》,幫你達成心愿。」
南曦揮揮手,驅逐身邊喋喋不休的胖妮。
「好,我不嘮叨了,你記得這事啊。」黃怡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不能一次煩得對方排斥至極。
白皙的小手保持節奏統一的揮動,送走黃怡,點擊手機進入微信界面,選擇置頂聊天人。
看眼臭王八早上發來的信息:起飛前告訴我聲。
按字回復偏離主題的情緒發泄:好煩,明明很討厭某個人的處事方式,卻做了和對方相同的事情。
她剛剛何嘗不是在模仿蘇母對蘇竹的控制,利用他的在意和感情,通過貶低和侮辱刺激,逼迫他完成自己想要的事情。
但,她必須如此!
南曦單手拖住頭靜等幾分鐘,無回復。隨著車子的微晃,困意占據意識,進入夢鄉。
夢得鬧騰,有雙無辜的眸子死死盯住她,用無聲的譴責宣告她的殘忍。
恍惚間,眸子主人旁邊多出個青臉羅剎女鬼,伸出奇長無比的手指甲刺向她頸部大動脈。
猛然驚醒,接過黃怡從前排遞來的紙巾,擦擦額間細汗。
黃怡一直在關注她有沒發信息,不成想看到南曦做噩夢,只感做人啊,千萬別做虧心事,否則看看南曦,覺都睡不好。
猶豫下,道出關心的詢問:「曦曦,你還好嗎?」
「沒事。」南曦靠回座椅靠背,半闔眸子定定神,蘇母在遊輪上留給她的惡鬼婆印象太深了。
按亮手機屏幕看眼時間,從她發過去信息到醒來,剛過去十三分鐘。
正巧看到有兩條新信息接入,解鎖查看
第一條,五分鐘前張亦辰:怎麼了?
第二條,三分鐘前張亦辰:誰惹你了?
聰明的脫罪論加大南曦溝通欲望,按字回答:反正我心情很糟糕很糟糕,特別想咬你幾口,亦辰哥哥給我欺負嗎?
張亦辰送來直男[微笑]表情,單字回個:好。
才被煽起來的溝通欲望,讓一表情一字熄滅。
南曦沒勁地鎖屏手機,從包里拿出南母給裝在錢包的平安符戴上。以前她嫌迷信,只常備未佩戴,此刻讓惡鬼婆嚇下,她迫切需要神明庇護。
有了媽媽親手求來的符,南曦一覺睡到機場,登上飛機繼續睡。
下飛機,等保鏢大哥給行李全部放上推車,一行人走向約定好的VIP通道。
站在3號出口,沒見到東方樹葉。
按理說,給他定的航班早一小時抵達,側頭問向黃怡:「東方樹葉人呢?」
黃怡早拿出手機給對方發去語音,對方沒接,再打電話,同樣處在無人接聽狀態。
心生不祥預感,回看向南曦,恐懼地反問:「莫非他讓粉絲們堵截了。」
隨即自己都大感荒唐,搖頭否認:「他那點粉絲不至於吧!」
南曦心累地向上推推墨鏡,提醒:「給他經紀人打。」
黃怡一拍腦門,連聲響應:「哦哦,對啊,一急我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