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直白點說

  張管家打個寒顫，只覺後背一陣涼風。透過後視鏡看到張亦辰面色如常，距離有點遠，實在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清楚自己少主性子的張管家，沒因此安心，反而異常憂慮，畢竟從未見過敢如此和張亦辰大不敬說話的人。

  「南曦小姐，蘇竹少爺和家裡管家很親近吧？」望向南曦，投以拉同盟的求助目光。

  南曦在座位角落發現一隻可愛的粉色獨角獸布偶，拿起把玩，沒留意到張管家急切的目光。

  本書首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捏下銀色長角，隨口說出真實答案：「我記得年初剛換。」

  張管家重重咳嗽幾聲，擋住蘇竹想迎合的話，同時引起南曦的注意。

  南曦停下手裡擺弄獨角獸的動作，困惑看向後視鏡，只見張管家飛快瞄眼張亦辰，再沖南曦擠眉弄眼。

  國字臉的大叔急得不行，五官在能活動的範圍內使勁各種打暗示，眼睛沖蘇竹眯眯，眉毛挑挑，嘴撇撇再緊緊抿上。

  南曦艱難識別出意思，話語一個急轉彎，幫腔道：「不好意思，我記錯了，年初換的是負責小竹子營養餐的廚師。管家從小竹子記事開始，一直陪伴他長大呢。」

  打完配合，售後到位的給蘇竹投以暗示眼神。

  蘇竹覺得好玩，積極沖南曦點幾下頭表示：知道了。

  南曦為了確保事情達到萬無一失的局面，抱住粉色獨角獸布偶，轉身面朝張亦辰。雙手把布偶擺在他面前，搖搖掛在獨角獸尾巴上的商標。

  「亦辰哥哥，這個是送我的嗎？」轉移對方注意力。

  張亦辰望向窗外，淡淡應聲：「你喜歡拿去吧。」

  南曦就坡下驢，把獨角獸抱在臉側蹭蹭，開心說道：「謝謝亦辰哥哥，曦兒很喜歡。」

  張管家如釋重負地沖南曦感謝的笑笑，收整好分散的注意力，握緊方向盤，全神貫注的留意前方道路。

  面對長達幾分鐘的安靜無互動，貌似只有南曦能做到喜歡之色不減。

  扭回身子與獨角獸玩，一隻手扮演『活了』的獨角獸，用不同聲色表演獨角獸找到主人的過程。

  「哇，好高興啊，我有家了嗎？」獨角獸隨南曦的手，搖頭擺尾。

  南曦用自己聲音回答：「對呀，今晚你睡在我的床上吧。」

  獨角獸激動地翻個跟頭，答應：「好呀好呀，曦曦主人。」

  生動的小劇場讓張管家跟著心情好起來，斗膽多說幾句：「少主前陣子去英邦參加擊劍特訓，回來的前一天，轉了幾條街的玩具店，給您挑下這份禮物呢。」聽聞要接您，派我拿上車。

  後面的話讓張亦辰眸光銳利的盯視止住，張管家笑得格外慈祥。

  南曦哪能放過逗張亦辰的機會，側身回眸一笑。

  彎如月牙的精緻眸子凝視張亦辰，輕聲問：「張叔說得是真的嗎？」

  張亦辰回望向南曦，當她以為冷傲的男孩會一口否決時，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喜歡就好。」

  他的聲音同樣很輕，承認的答覆很不真實，如同幻覺般在她眨眼間閃過。

  就在她想去再次確認，見張亦辰看眼手機，薄唇發出生冷的命令：「前面路口靠邊停，蘇竹下車。」

  一句話比深水炸彈掀起的波浪多，聽懵在場三個人。

  南曦率先發出質問：「為什麼啊？」她帶上車的人讓趕下去，她總歸覺得很失禮並且莫名其妙。

  張亦辰嘴角微微勾下，嘲弄的輕笑聲：「呵，蘇竹喜歡的管家在前面路口等他，他可以坐那車回家。」

  南曦震驚的睜大杏目，怒上心頭。

  張亦辰明顯知道蘇竹上車的理由，還能去通知蘇家人來接，收穫背叛的人兒怒氣一升再升。

  了解張亦辰的怪脾氣，知道理論無用，只氣呼呼甩下句：「行吧，我陪他一起下。」

  張管家想勸幾句，但看著小姐、少爺們針鋒相對的態度，默默沉默了。

  送南曦下車走向蘇家車的路上，張管家偷偷幫少主解釋幾句：「南曦小姐，您別多想少主的意思，我估計其中肯定存在誤會。」

  「我不信！要有誤會，張亦辰為什麼自己不說，他就是故意告狀的壞人，我討厭他。」

  南曦加快步子，給張管家留在身後。

  陪蘇竹上車的女孩，剛坐下感覺氣氛不對。

  迎上蘇母的敵對注視，硬著頭皮的有禮貌喊聲：「蘇阿姨好。」

  蘇母在她和蘇竹之間來回打量下，漠然道出蠻橫的要求。

  「南曦，請你以後喊我蘇夫人。」

  一小時內遭受兩次莫名其妙對待，南曦呆下，隨即示弱地抿抿唇瓣，露出比兔子膽小的神色。

  怯怯瞟眼蘇母，小聲說：「哦，蘇竹前幾天還說，您希望我向對張媽媽般對您，喊您蘇媽媽呢。我就說不合適啊，您應該喜歡正式一點的稱呼。」

  蘇母臉色驟變，沒來及發作，耳邊響起兒子的制止：「母親，今天是我的錯，回去我會自己領罰。」

  看著向來文靜懂事的兒子，用擔責幫南曦脫罪，蘇母意識到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火氣被打斷下平息不少，猛地意識到失態。斜瞪眼伶牙俐齒的小丫頭，端起貴族的姿態，不屑與南曦爭辯。

  隔天南曦在學校沒見到蘇竹的身影，通過打聽得知蘇竹回家讓一頓皮帶炒肉絲，沒法來上課。

  因為這事，南曦和張亦辰冷戰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從查理德口中聽到事情的另一面真相，原來有客人拜訪蘇家，蘇母提早去接蘇竹。

  查理德有幫兩人隱瞞，但中文水平實在有限，幾句話讓蘇母的氣場壓住，露怯換回英文。

  英文對話僅僅進行兩回合，徹底敗露。

  蘇母更絕，就站在查理德身邊，給張母撥過去電話，陰陽怪氣的說：「張姐姐，您這比在世菩薩心善啊。我家蘇竹能得到您的牽心，我替他感謝您啊。」

  沒帶一個髒字的『感謝』，話里話外透露出的責怪比帶髒字濃重。

  張母調整幾下呼吸，念及避免孩子們再遭受蘇母責怪，才沒和對方吵架，只說會讓車子放下人。

  亂七八糟的鬧心舊事讓南曦眉頭蹙緊，其實當時如果張亦辰多說句，或早早把張母傳來的信息給她看，她不會誤會那麼久。

  重新將蘇竹微信聊天框劃掉，鎖屏手機。

  蘇竹坐在搭建於綺麗風景中劇組休息棚，其他人全在午休，但他一點睡意沒有。

  給手機放在腿上，每隔五秒點下屏幕避免自動上鎖。等南曦回復的過程中，同樣想起兒時回憶。

  坐在車裡的他不住偷望向其他三人，三人自然輕鬆的互動，令他有種格格不入的彆扭感。

  垂眸看到髒兮兮的衣服，他一直是極為愛乾淨的人。平時衣服稍稍沾點髒東西，他都不會穿第二次。

  但他不後悔剛剛的選擇，好希望能收穫南曦崇拜的讚賞，結果只收到南曦的擔心。

  就算如此，他依舊覺得事情做得很值。

  一切改變於上了張亦辰的車！

  思及此處，蘇竹再次給南曦發過去信息：事後我媽媽告訴我，張家買斷查理德未來一年的課程，並嚴厲制止我去學習或旁聽。我當時很是費解，想了許久沒想明白，我到底哪裡惹到張亦辰和張家長輩，能讓他們費盡心思的針對我。

  打完這段，清雋的面容露出幾分落寞，難受地按出心中定論：經過近幾年我對張亦辰的觀察，我發現他會厭惡所有親近曦曦的異性。我能理解他希望你永遠忠於他一人，但他完全可以公平點競爭啊。非要借著家裡的地位和資源，做出蠻橫無禮的事情。曦曦，你冷靜點想想吧，這感情算愛嗎？

  長時間的壓抑一經爆發根本無法收住，急於想幫對方看清。

  修長的手指按在虛擬鍵盤，一下下拼出在腦海譜寫過無數遍的警告：曦曦，張亦辰很自私，他對你根本不算愛，你看清點吧！他永遠在享受最好的東西，而你無論從相貌、學識、品性各種，剛好達成他心中最佳伴侶標準。一旦有條件優於你的女人出現，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你啊。

  身子激動到顫抖的發完，等了幾秒，未見南曦回復。

  話已說到這般田地，蘇竹不再替張家留有情面，重新擺出有失公正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意張家長輩比在意他多，我承認我家很多地方比不上張家。我也清楚你不光看重財力，更看重家人之間的溫暖。只是曦曦，能隨便出賣孩子的長輩，我建議你冷靜觀察下他們的本質。他們只是在你面前裝裝樣子罷了，如果有天你侵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會立刻拿出本來醜惡的嘴臉面對你。

  南曦單手支住頭，劃掉一條信息，再來一條。

  周而復始好幾遍，終於她的平靜，不，該說努力放平的心態在看到對張母的指責，轟然倒塌。

  拿起手機，給對方撥通電話，嘟嘟幾聲後，傳來對方急切的詢問。

  「曦曦，你有看到我發的信息吧，你清醒點啊，別再讓對方蠱惑了。」

  南曦閉閉眼，待再次睜開之際，臉上所有猶豫斂起，厲聲問道：「你敢聽真話嗎？會顛覆你所有認知的真話，敢聽嗎？蘇竹。」

  「敢！」蘇竹拿上手機走出休息棚，站在小瀑布旁邊，篤定回答：「任何真話，我都敢聽，但請曦曦也想想我發給你的真話，以後直面事實，別再讓假象蒙蔽了。」

  「好的，張母沒有告發你，我以為你對你媽媽的性格很了解呢。」

  南曦看眼已經豎起耳朵的黃怡，沒壓低一點聲音，說道：「如果是張母告發的你，你媽媽怎麼可能只打你一頓，她會覺得臉面丟盡，至少讓你一周沒法上課。你小時候給我提過很多次，你媽媽只在外人和你舅舅面前表現出很愛你。別否認我的推斷，她經歷過遊輪事件才改變對你的態度，那之前她很殘忍。」

  上頭的氣惱勁過去，南曦重重呼出幾口氣，聲調略微放低點。

  「你家裡的事情，本來我個外人不適合多做評價，尤其她還是你的母親。但我希望你能看清點事情本質，別光活在感動自己的付出里，更別活在替說謊之人找藉口的荒唐里了。你媽媽當時給查理德主動打得電話，表示需要提前接你。」

  南曦聽到對方變沉重的呼吸，長嘆口氣，繼續還原事情的真相。

  「至於你耿耿於懷的查理德拒絕授課的點，我不信你想不出具體原因。張家再有權有勢，如果他們強行讓查理德不給你授課，你媽媽肯定會各種通過小道消息曝光出去，藉此抹黑張家。她為什麼沒曝光，你難道不清楚嗎？」

  字字誅心的質問擺明立場，蘇竹心裡最後層保護膜被她親手撕裂。

  悲慟的舔下雙唇，低吟道：「曦曦，請你別再替張家找理由了。你所聽到的話，全是張家人騙你的話，他們就為了離間咱們的關係。」

  南曦冷笑聲：「呵呵，如果他們騙我的話，你為什麼不敢聽呢。我要說，而且要全部說完。你媽媽只因一件小小的事情心生仇怨，要在國內封殺查理德，還準備找關係把查理德遣送回美地。你應該知道外教老師的名譽多重要，名譽受損的查理德狼狽回去，恐怕連養老金都會喪失。」

  「曦曦，你能不能別幫張家說話？」蘇竹聲音漸漸發澀，苦苦哀求。

  南曦恍惚的頓頓，心中漫過難受。

  貝齒咬咬下唇，真實的痛感讓她眸光轉為凜然，不留情面的反駁道：「我沒有幫誰說話，你若不信，可以找人打聽。」

  相比了解清楚事實，讓蘇竹更撕心裂肺的是南曦的態度，啞聲道：「我只是，」

  解釋的話到嘴邊變成蒼白無力的掩飾，又咽了回去。

  「當時張家於心不忍，出手干預。簽下查理德，以此給他人品和信譽做出擔保。你卻覺得他因為拜金停止教你，真是枉費他對你的惦念！事後哪怕他教不了你，但臨近你鋼琴考級之際，他還委託我一定把要領轉達給你，希望能幫你順利升級。結果你呢，光記得他對你的拒之門外！」

  南曦大聲失笑，迎上黃怡詫異目光，一句一頓的做出點評：「你和你媽媽真該檢討下自身，總喜歡把錯誤推給別人以後，還拿出無辜的態度顯示清白！你們這樣真的很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