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最後的送別曲》

  剩下獨自完成的兩場戲，南曦並未懈怠。

  坐在布置好獄中，輕輕吸下讓血塊堵住的鼻腔，只吸到絲絲血腥味。

  不敢吸的太用力，怕破壞剛凝結好的血痂，鼻血又會止不住。

  希望下午見到張亦辰時，鼻子能給點力吧，省去她解釋的麻煩。

  明明可以換取疼愛的機會，硬生生讓弄成見不得光的事情，好生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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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凡事開頭難，有了開頭的一點酸楚，南曦感情成功帶入戲中角色。

  想到從小疼惜妹妹的背叛，想到要在暗無天日牢房度過十多年，想到安排她做事之人的滿口謊言。甚至還想到她坑害過的家屬們，雙雙信任的目光。

  當然她在做事當時沒受到良心譴責，現在同樣不會。

  只是聯繫起自己的處境，覺得有點可笑罷了，這世上誰又能真正做到絕對的聰明啊。

  繁多痛苦的思想壓抑到南曦喘不上氣，真正身處過黑暗深處的人會知道，在徹底斷氣之前始終會抱有一絲希望。

  尤其反派女一這種人，她不願相信自己是被拋棄的一方。

  再如何強撐推開所有在意，當設想中的一絲光明亮出，她會首個轉頭去望。

  只是一次次回頭，一次次失望，希望的期盼不會轟然倒塌，會發生質變，變成偏激的思想：既然你們不要我，那別怪我不留情。

  但凡此刻能有出現個讓其繼續回頭的信念，南曦相信縱使萬劫不復，縱使明知被騙，她依舊會扭轉脖頸。

  沉重完成最後兩場戲，默默與選擇『體面』離開人世間的角色告別。

  坐車前往機場，抵達目的地被通知航班延誤。國內兩地連續發生地震，周遭餘震強烈，並且京市上空大氣層不穩，隨時可能會有急風驟雨，不適合飛行。

  廣播反覆播放新的登機和起飛時間，一起往後延遲半小時左右。

  南曦坐在VIP候機廳，機場空調向來給力，凍得她打個哆嗦，蓋上小毯子淺寐。

  眯了不到十分鐘，讓黃怡拍醒，指指她放在桌上的電話，小聲說提醒。

  「曦曦，我本來不想吵醒你呢，但好多個未接電話啊，可能有什麼急事吧。」其中可是有蘇竹的電話，必須幫忙。

  南曦疲憊地閉閉眼緩下神，朝黃怡伸出手。

  黃怡諂媚地從桌上拿過手機，雙手遞交到南曦手心。

  南曦揉揉眯瞪的眼睛，拍完最後兩場戲把妝全部卸掉了，臉上清爽乾淨。

  解鎖查看未接電話兩個，一個陸羽、一個蘇竹，沒立馬決定先給誰回，翻到未讀信息上。

  陸羽信息明顯更吸引眼球：新版劇本寫好，已發送至你郵箱。

  南曦正事為主，進入郵箱查看郵件。新的郵件只有2M，不算很大。

  點開包括歷史人物資料註解圖片的劇本，認真閱讀。

  早在這版劇本之前，南曦前後陸續收到四個舊版。

  蔣恆恆渴望愛情留存的賊心不死，前四版分別夾點私貨。苦了她和陸羽，每次看完之前劇本都進行半小時的勸導工作。

  黃天不負有心人，歷經一月的堅持，總算見到私貨乾淨的【絕愛】新版。

  在過去一個月里，劇組人員和設備不可能閒置純耗錢，乾等新劇本出來。

  蔣恆恆和陸羽新成立公司，支撐不起每天的巨額花銷。

  別說他們公司，即便天禹都得打個問號，不說是否可以抗住一月，該說這事壓根無法通過。最多一周，鬧到董事會上被勒令停止。

  所以劇組核心們一確定幾處更改的點，隔天便執行拍攝了。

  截止至今只剩待定的女三劇情，還有女大學生在校感情，以及南曦和陸羽更改的十五場戲未拍攝，其他全部完成。

  南曦切出郵箱，微信再來新信息，陸羽：不知這份新的生日禮物是否喜歡？

  南曦不假思索回覆：[微笑]，禮物太大了，我找不開。

  陸羽愣下，反應過來，心情有點低落的回信：的確，不該用我們公司的項目給你當生日禮物。恆恆不會同意更改所得收益歸你所有，你必然也不會同意萬一虧損，你來承擔所有責任。

  南曦回個微笑表情，結束聊天。成年人的交流，完全說破就難看了。

  見她靠回柔軟的沙發內，黃怡心裡一急，挑明的催促道：「曦曦，你是不是忘記給蘇竹回信了？」

  南曦俏眉一蹙，斜睨眼黃怡，臉上掛出不悅。

  黃怡讓看得心虛不已，嘿嘿乾笑兩聲，自圓自話的解釋：「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手機來電，只不過蘇竹沒等到你回信有點擔心。他找到我這裡，還說給你準備份很特別的禮物呢。」

  「前幾天我讓你聯繫的事情怎麼樣了？」南曦答非所問，拋出自己在意的點。

  黃怡鬱悶地癟癟嘴，沒心勁地說：「我問過了，但人家雪雪不同意那本《最後的送別曲》影視改編，她認為沒人能還原她書里秉性堅韌的絕世鋼琴師。」

  「哦。」南曦若有所思地應聲，在腦子裡尋找其他點攻破，從同領域切入問：「她有偶像嗎？比如風嘯？」

  黃怡翻個白眼，回答道：「這點我幫你一起打聽了，雪雪不喜歡風嘯。雪雪脾氣好怪呢，我只是禮貌性的問問她對風嘯的看法，結果她回我句，沒啥好看法。還特別強調別拿他們炒話題，當心引起暴風雪。」

  南曦犯愁地單手支住頭，單手劃拉手機，在搜尋引擎里找和雪雪相關信息，倏地腦子靈光乍現。

  側身向黃怡確認：「你剛剛說，她不想變成暴風雪？」

  黃怡點頭如搗蒜，不住吐槽：「我不過問問她嘛，瞧她態度差的樣子，好像我欠她似的，簡直莫名其妙。」

  「你沒欠她，有人欠她。」杏目閃動狡黠的光點，聽雪雪的語氣仇怨不淺啊。

  進入微信問風嘯：你認識作家雪雪嗎？

  等了五分鐘，等來風嘯詫異的表情回復。

  南曦抓准端倪點，追問：莫非你們有段情史？

  風嘯匆匆解釋：沒，我們之前在一個作家協會，我讓她吐槽過很多次，我始終沒搭過她話。

  南曦回復一排奸笑的表情，附文問：你好好想想哪裡得罪人家吧，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啊。

  風嘯遵從的去想了，足足過去二十來分鐘發去回信：我細想下，最大可能性是我在作家年會上，與朋友聊起某個話題惹到她。在那之前，她對我態度挺好。

  乾貨來了，南曦追問：什麼話題？

  風嘯：我朋友想給兒子找鋼琴練習的模板風格，我讓他往中世紀藝術家去找。多嘴說句，國內鋼琴大師已死，現代所謂的大師們更注重於包裝自己外在形象，極少會尋找藝術真諦。我朋友沒回話呢，雪雪衝過來給我一頓臭罵，怒罵我是個不懂音樂的外行人，光會空口白話的胡說。她罵得聲音特別大，引得在場所有人看向我，我直接進入社死現場。

  南曦既同情又好笑，能想到風嘯當時有多尷尬，安撫個表情繼續往下問：她喜歡哪個鋼琴師？

  答案呼之欲出，但南曦需要準確的答覆。

  風嘯發揮作家特長，完整還原事情全貌：雪雪告訴我，當代國內有真正的鋼琴師，早年被評為鋼琴王子。雪雪兒時有自閉症，不願與人接觸，家裡人尋遍良醫不得法。她偶爾在電視裡聽到對方的琴聲，給她種孤獨的理解之感。聽多了，自閉的她首次有了分享的衝動，慢慢找回勇氣。還說這幾年鋼琴王子休息了，她相信偶像早晚重回音樂國度。後來我結合雪雪小說，想到她寫《最後的送別曲》可能出於對偶像的敬意呢。哎，我不該當眾武斷評價。

  南曦公證回覆：嗯，下次注意哈。

  收下風嘯回覆：好，明天好像是你生日啊，生日快樂。

  南曦回個謝謝，切出聊天框，雀躍的心情無法抑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曦曦，你記得給蘇竹去個電話啊。」

  絮叨的叮嚀飄來，南曦淡淡應聲：「嗯，你去門口守著。」

  「好勒。」黃怡放棄渴望八卦的私心，留出絕密空間給CP。

  黃怡走遠，南曦撥通蘇竹電話。

  耳邊響起乾淨清脆的聲音：「曦曦，提前祝你明天生日快樂。」

  「謝謝，我能自己要生日禮物嗎？」南曦開門見山。

  蘇竹頓了幾秒，態度如常的應道：「可以啊。」

  有了許諾，南曦毫不客氣索要：「我想搞部電視劇，捧捧手裡有潛力的網紅。盯上《最後的送別曲》影視改編，可惜作者略微有點難說話。不過她是你的粉絲，你能幫我拿下她，並出演電視劇男主角嗎？」

  「好的，曦曦，這事我來辦。」蘇竹一口答應，對於南曦為自己事業的努力，他會全力支持到底。

  南曦開心應聲：「謝謝，你忙吧。」

  「等下曦曦。」

  蘇竹壓住猶豫不決的狀態，小心問道：「我有準備另份禮物，請你別拒絕。我讓人送到你水岸公寓方便，還是送到雲尚方便？」

  南曦瞟眼坐在遠處門口的黃怡，對方恨不得耳朵能長到兩米長。看來黃怡為了在蘇竹面前保存好形象，隱瞞了始終住她公寓之事。

  「送到水岸公寓吧。」南曦發揚成人之美的精神，黃怡辛苦幫蘇竹操心這那，理應收份蘇竹親手準備的禮物。

  蘇竹愉快地將自己心情傳遞：「好的，希望曦曦能天天保持好心情。」

  聽著誠懇的祝福，南曦心裡閃過一絲自責，隨即狠下心來，當斷不斷，兩人必反受其亂。

  憶起《最後的送別曲》的小說劇情，裡面男主角是位出名的鋼琴師，一次車禍不幸失去摯愛的女朋友，從此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救，直到有天他看到摯愛精心留念的相冊本。

  每張照片裡女朋友都笑得非常燦爛，被陰陽兩隔的他卻看得心如刀絞。抽出照片撫摸哭泣中無意發現，照片上有根根凸起的線條，翻轉看到女朋友所寫內容。

  多數記錄留影當日心情，有幾張特殊日子的照片寫滿祝福。

  這份祝福有點特別，因為其中沒有對兩人未來的渴望，只有對他的在意，還有對他未來真摯的期待。

  忽略自我的愛和祝福，往往會直戳人最脆弱的心靈深處。男主泣不成聲的大哭兩天，重新撐起精神，正式為女朋友譜下送別的曲子。

  一筆一畫皆為愛的表述，寫完重新翻開落灰的琴蓋，彈奏、錄音，在她墳前送上遲到的回覆。

  他要告訴女朋友，他會好好面對未來，替兩人好好生活下去。

  並在之後的每次演奏中找回自己。

  南曦無法給與蘇竹感情的全世界，那麼便幫找回他同樣在意的鋼琴吧。

  讓風嘯點撥下，她也想明白女主誕生的由來。作者雪雪可能把自己化身成過世的女朋友，無私的奉獻，希望幫摯愛偶像重新樹立意志。

  南曦同樣希望蘇竹能在表演的過程中，隨男主一起，慢慢放下不可能實現的執念，將感情中的祝福化作以後生活的動力。

  思緒讓開始登機的廣播拉回，南曦拎起do家戴妃包，帶上保鏢大哥和黃怡走向廊橋。

  關機前給張亦辰去條信息：起飛延誤了，大概2點多能到，多等我一會會哦，可愛笑臉.jpg。

  發完在空姐的提醒下關閉手機，調低靠背，舒服的進入夢鄉，保持好氣色。

  一覺睡的很踏實，聽到機長廣播即將降落，南曦隨之睜開眼睛。

  待飛機停穩，戴好防狗仔三件套，一行人下機。

  考慮到和張亦辰的約定，南曦並未讓黃怡透露行程，以免粉絲們空跑。

  優雅走段距離，望見洗手間的亮牌標誌，若有所思地停下，觀察片刻發現其中沒人。

  黃怡獨自走出幾步，發現南曦沒跟上，回頭納悶道：「怎麼了？」

  心說不對，南曦半小時前在飛機上用過洗手間啊。算日子沒到大姨媽光顧的時間，莫非拉肚子？

  當即小跑返回，站在南曦身邊低聲問：「肚子有問題？」

  「稍等我下。」

  南曦拍把黃怡後背，沖已經站在門口待命的保鏢大哥點下頭。

  沒問清緣由的黃怡心裡如同有把刷子，一直撓來撓去，給她癢得要命。

  終究沒忍住好奇，躡手躡腳地貓腰進入。

  繞過遮擋牆壁，緊接著她看到亮瞎雙眼的世紀奇觀！

  南曦提提衣服領口，似乎在調整最好的呈現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