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王八怎麼做好吃？

  電話對面陷入沉默，南曦同樣牽動起諸多思緒。

  從南母每次見她總多不滿的態度，南曦發現老人們的寂寞並非靠小姐妹們打打牌、聊聊天能排解，需要對症下藥。

  徐阿姨和朱阿姨能算上兩位媽媽比較長期的牌友，在和她們搭伴之前，兩位媽媽換過幾次牌友，全因對方不合時宜的關心起孫子、孫女的事。

  前幾次提，兩位媽媽包容忍耐過去，隨便陪同聊幾句。

  無奈對方炫耀多了，漸漸變得膨脹。加多故意提起自家孫子的話題，還總嘚瑟的關心（不，更確切該說挖苦）兩位媽媽幾句。

  就這樣幾人被拒絕出牌局，貴婦圈多得是會看眼色之人，跟風遠離她們。

  雖然成熟女人，不會和小姑娘似的，彼此有矛盾，鬧得男朋友或老公也得和對方劃清界限，與對方生意斷絕往來。

  但貴婦們回家和身邊大佬無意學嘴一兩句，大佬對於很多事情同樣會產生考量。

  

  畢竟上流社會與暴發戶或不夠格的商人圈不同，上流社會無論大佬在外養了多少個情人，但能擔當門面的正宮夫人絕對要懂人情世故，可以遊刃有餘地主內，維繫好貴婦圈。

  久而久之讓拒絕的幾人以及其老公皆受到區別對待，等她們體會到危機感早為時已晚。

  再幾番上門賠禮道歉，全讓兩位媽媽拒之門外。

  每次南曦側面調侃南母打牌問題時，南母很愛說一句話：「你當我愛成天摸著沒生命沒感情的牌啊，你又不生個孫子給我帶。你要和亦辰生了，我和你張媽媽保證天天圍著孫子轉。」

  幾年前的南曦還沒完全確定要和張亦辰長久走下去，即便如此，第一反應都是那誰敢生啊，得讓幾位老人慣成小霸王了。

  擱現在想想，以她和張亦辰小時為例子，老人有自己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不怎麼會因為寵愛而徹底喪失原則。

  尤其南母從小對她的教育，比魔鬼教官的地獄式訓練恐怖。

  算算時間，5月努力懷上，前半年只要不極度勞累，可以維持工作進度不變。

  剛好忙到年底，《飛霜流光劍》第一部基本可以到後期製作的階段，其他三大IP拍攝完畢。

  她可以休息半年，安心養胎、生產、坐月子。

  南曦收起如電閃過的思緒，再次捧出熾熱之心，嬌滴滴問：「好嗎？亦辰哥哥。」

  以為態度足夠打動人了，懷揣著期待等了幾秒，聽到一聲毫無感情波動的回覆。

  「曦兒，我考慮下。」

  熱情遭到冷水澆滅，南曦淡淡應聲：「嗯。」

  沒多提他前後矛盾的態度，之前他以孩子為藉口，勾住兩人羈絆，如今他又不樂意。南曦很清楚張亦辰心裡的彆扭，所以同樣清楚提了會收到什麼局面。

  多數可能對方冷處理她，少數可能吵架。既然沒有好的可能，何必提來生氣，還讓彼此難堪。

  掛斷電話，她心裡苦悶地給被子掖好，閉眼醞釀睡意。

  做好萬全準備要睡覺，可腦子狂閃過讓她想打人的點。

  尤其死王八占據鰲頭，她竭力在靠近在信任，他還顧慮那麼多！

  睡不著，打開手機搜度娘：王八怎麼燉才好吃。

  收到廣大網友們有才的建議：紅燒、清蒸、煲湯。

  仔細翻閱介紹做法的帖子，認真學習，看了半小時大概掌握最簡單的煲湯做法。

  伴隨手指滑動，眼皮變得沉重。

  夢裡，她無憂無慮地把哭慘的王八放進鍋里，按照網上教的流程，完美復刻出一鍋的香氣飄飄的湯。

  正在美美品味，耳邊傳來呼喚：「小曦，小曦。」

  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南母拉長的臉，側頭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

  剛三點，當即強拉起精神頭，關切問：「媽，怎麼了？」

  大晚上能叫醒人的事情，一般不是急事就是出重大變故了。

  能想到的點，當屬南父在裡面出事了，或張奶奶的身體……

  南曦思及此處，急火燒亂心，追問欲言又止的南母。

  「怎麼了，您快說啊。」

  南母斂起猶豫之色，指指南曦嘴角，抽出張消毒濕紙巾遞上，低斥道：「把流的口水擦擦，注意點形象。」

  聽著荒唐至極的話，南曦匪夷所思地眨下杏目，輕聲問：「您為這事給我喊起來？」

  「不然呢？」

  南母斜睨眼南曦，見女兒滿臉心酸，於心不忍道：「別多說了，睡吧，一會瞌睡沒了。」

  晚上南曦面色凝重的離開，她怕說重傷到女兒，憂慮到失眠，便過來看看。想安慰女兒幾句，結果看到南曦睡得正香，兩片粉嫩的唇瓣不住吧唧嘴。

  一忍再忍，終於在剔透的口水流出之際，實在看不下去。

  「媽，您差點給我嚇出心臟病啊。我馬上25了，今年生日我沒別的願望，只希望我所有門換個鎖。您好歹尊重點我的隱私問題吧，以後進門敲敲門。」

  南曦再次確信，什麼會給孫子慣壞、管歪，瞅瞅她這血淋淋的例子，該心疼孫子才對。

  「我敲了，你睡得太沉沒聽到。」南母理直氣壯的反斥。

  說罷瞧見南曦無奈地望著她，臉頰喪失血色，慘白如紙。

  憶起體檢醫生給她說的女兒身體問題，由於總高強度的工作，身體呈現明顯的缺鐵性貧血，還有總熬夜引起的心率不齊。

  全不是大病，也算不上折騰人的小病，只要注意生活規律和食補，假以時日全能調養好，但當媽的哪能不心疼親骨肉。

  南母作罷起身離開的打算，就勢躺到床上，拉住南曦胳膊。給女兒拉得一起躺下，摟進懷裡，拿出溫柔語調。

  「給媽媽的乖女兒嚇壞哦，來媽媽摟著睡。」

  南曦身上沁出一層汗，別誤會，並非被嚇得，讓熱得。

  胳膊伸到極致，從床頭櫃拿出空調遙控器，調到二十一度關上燈。

  懶得再給遙控器放回去，拋到床另一側，嘀咕句：「回頭讓張亦辰給雲尚兩邊老房子換上智能語音控制系統，說話即可控制電器開啟關閉。還可以調空調溫度，浴室水溫，電視換台等等，很方便。」

  南母別有深意地問句：「佘山花園是智能控制嗎？」

  「嗯。」那邊又有智能控制電器，又有管家和女僕服侍，南曦每次回去可以只當鹹魚。

  有合理理由懷疑張亦辰在培養她的惰性，還有對佘山的依賴性，住慣那邊再去別處總有半天的適應期。

  「好啊，你們回來時候告訴我，媽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南母開心答應。

  南曦壓回衝到嘴邊的話：『不用我們親自回來，交代一聲，公司會安排人上門安裝。』

  在母親期待的目光中淺笑下，答應：「好，回頭提前告訴您。」

  「嗯，你白天要趕回劇組呢，快睡吧。」南母如同對待年幼的南曦，輕拍她微微浮動的後背。

  南曦撒嬌地把臉貼到媽媽懷裡，柔聲應：「媽，晚安。」

  踏實睡到七點，收拾完吃過早飯，提上南母秘制的阿膠糕，坐上保姆車前往機場飛京市。

  飛行的三小時，南曦照舊進行補覺。

  下飛機精神百倍地翻開劇本，手機震震，心裡莫名的一顫，竟有幾分期待張亦辰的答覆。

  解鎖看到，南母發來信息：趁天沒徹底熱起來，吃點阿膠補補，再熱點吃不成了，容易引發內火，記得晚上臨睡前吃塊。

  南曦俏眉一蹙，想到南母親自做得阿膠糕成分，大棗、核桃、花生、阿膠、魚膠、黑加侖，頃刻間頭大如斗。

  每天臨睡前若要堅持吃這東西，吃完營養充沛的去睡覺。撐死三月，她最少得長十斤肉。

  編輯信息求饒：媽，您辛苦熬了許久的東西，我不想辜負您的心意，同時不想騙您。我早上吃一小塊行嗎？晚上我不怎麼吃飯，您讓我干吃它，容易給胃燒壞吧？

  繞開保持身材，從中醫角度爭取。

  下車前收到南母帶情緒的回覆：媽媽不強硬逼你，但你必須早上吃掉，早上吃的時候給我發個視頻。

  南曦痛苦地按下一行字：媽，我是明星啊，要讓人看到我這二十多還沒斷奶的媽寶屬性，指定要亂寫抹黑我呢。我開誠布公地給您坦白了，自然不會亂耍心思。

  南母降低標準下懿旨：行，每天讓小黃給我照張你在吃的照片，這總歸可以吧。

  南曦妥協服從：好，您給黃怡發信息交代吧。

  收完南母答應的信息，鎖屏手機，拒絕再轉述次飽受折磨的安排。

  接下來的幾天，黃怡充分發揮提醒器作用。

  早晨，她剛放下豆漿杯，黑黝黝的整塊阿膠送抵嘴前。隨之而來的還有南母苦口婆心的勸導言詞，通過黃怡嘴巴傳達。

  「曦曦，快點吃掉，你看你瘦的那小雞仔樣。」

  「吃完才能去拍攝地啊，不然我會告訴阿姨。」

  「這不挺好吃的啊，你怎麼和吃藥一個表情啊，快點吃。阿姨說了，吃完她再郵遞新的過來。」

  哎，南曦嘆氣的頻率增加。

  每天從早晨起，花季少女都要承受不該承受的甜蜜痛苦。

  以至於她到拍攝地，時駿以為她有心事，主動買來西瓜，擔當知心叔叔。

  「小曦談對象了？」時駿小聲問。

  南曦耷拉著眉眼，沒心勁地輕聲說：「何止談對象，我都結婚了。」

  像極了喪氣加賭氣話的言論從時駿左耳進去，右耳出去。反派角色大戶拿出反派特有的奸笑，抬手指指南曦。

  「呵呵，你看你，亂開玩笑逗老師。」

  南曦單手托腮，接過一牙瓜瓤，弱弱說道：「您不信算了，那您也別亂開我玩笑了。」

  時駿見南曦有氣無力，實在提不起興趣和他聊天，便通情理地給出合理性建議：「行，那咱吃西瓜。」

  「好。」

  南曦小口小口吃完甜滋滋的瓜，抬手回絕掉新遞上來的一牙，用黃怡送來的濕紙巾擦乾淨手。

  電話在桌上震動不斷，從正視角度瞟向屏幕，看到防偷窺屏上的來電名字：李瀟瀟。

  拿起電話朝時駿點下頭，給黃怡甩個暗示『留守注意呼喚』的眼神，獨自走到休息棚深處接通。

  「南曦，我李瀟瀟。」

  南曦淡淡回答：「我知道。」

  「你打算如何對抗李銘的網紅公司？」李瀟瀟省略沒必要的寒暄，直入主題。

  連續吃了一周阿膠的腦子慢半拍，頓住幾秒，電話另頭傳來不墨跡的自述。

  「我想聽聽你的執行辦法，從而考慮下自己是否要入伙。」

  「哈！」南曦失笑聲，反問：「你意思先讓我亮出誠意嗎？」

  李瀟瀟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字：「對。」

  隨即在南曦失笑的嘲諷中，鎮靜道出自我看法。

  「從你過完春節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入伙你的網紅公司，我有安排人以及在閒暇之餘留意過它。從統計的數據表明，你的網紅公司一直處在虧損狀態。我有懷疑過，你挨不住虧損的金額了，不方便和天禹申請，所以找到我入伙。」

  南曦加重輕笑聲，只笑不搭腔。如果李瀟瀟思想停滯在她上面表述的分析，那南曦得考慮下是否值得選她了。

  李瀟瀟安靜等待，未等到南曦表態，不計較地往下說道：「不過以我在你身上花得巨額錢財，總有種相悖的預感在我心裡沸騰。於是我抽時間，去深入了解自媒體短視頻行業。再看數據表，發現你貓膩的地方，原來你在養精蓄銳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

  「瀟瀟，最近過得比較累吧？」南曦不慌不亂的關心問句，對面呼吸明顯的亂了一拍。

  在李瀟瀟的話中，反覆提及閒暇之餘、抽時間的詞彙，無外乎想展現一點，她對自媒體行業興趣很低，所以南曦必須拿出吸引她的方案。

  可當一個人反覆提及某件事，想通過單薄的言語表現無所謂時，往往證明那人很在意。而在意之處存在很大程度的阻礙，使對方有點信心不足。

  李瀟瀟乾笑幾聲，反問：「李家在賺錢，做為後輩持股分紅最多的人，我李瀟瀟為什麼累啊？南曦，你問錯人了吧。」

  「哦，」南曦拉長音，隨即聲音轉為冷厲：「要是我沒猜錯啊，你家網上商城的VIP專購平台年底有大動作啊，準備在港股掛牌上市吧，而李宏從未打算讓你來主操持這事。」

  一句話，成功把兩人角色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