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請回吧

  南曦俏眉一蹙，按住亂動的小胖手。

  形容詞略微有點刺耳啊，不悅反問：「上當受騙？」

  黃怡雙手捂下嘴表示只錯了，憨笑更正道：「用詞有誤，有請曦曦講述咱們匡扶正義的過程。」

  「等會說。」

  南曦牽起黃怡手腕，走到酒店正西左側的直梯前。

  眼見要走沒戲看了，黃怡不住回頭。留戀程度比任飛霞送她上飛機時難分難捨多了，唯恐錯過一分一秒的精彩現場。

  南曦按亮上乘按鈕，低聲道：「群里會有人拍下來，你回房間看。」

  「咱們立刻上樓啊？」黃怡不舍的確認。

  「對。」

  收到南曦確定的回答，黃怡失落地耷拉下頭。

  

  小腦子裡早幻想出壞人們得知真相後，從大廳連滾帶爬的來到劇組人們面前，三跪九拜的求饒。

  想想都覺得超級帶感，超級期待啊。

  她們上樓豈非會錯過親眼所見，心裡不甘趨勢，黃怡決定搏一把。

  踮起腳尖趴在南曦肩頭，建議：「曦曦，壞蛋在這裡呢，我們直接在等他們過來認錯得了。」

  南曦抬起手指戳開肩頭上的小胖臉，輕聲問：「我能在這等嗎？」

  黃怡懊惱地一拍腦門，側頭朝南曦露出個歉意的笑容。

  「抱歉啊，我一開心給忘了，那咱們上樓去。到了房間，你先給我講講事情始末，咱們再等壞人來認錯。」

  坐上電梯用門卡解鎖樓層，黃怡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考慮到個關鍵的地方。

  轉身想問，看見懸掛在電梯角落的監控，默默多熬了幾分鐘。

  隨和南曦回到房間，按亮免打擾指示燈。

  踩著雀躍的步伐來到南曦身邊，問道：「曦曦啊，我看小珊他們一家人不傻啊，精明的很呢。前一天謹慎的沒簽，怎麼第二天早上就迫切的追著祁經理要簽啊？」

  南曦一指茶杯，黃怡瞭然地雙手端住茶壺，來到飲水機前，給裡面涼掉的剩茶倒進廢水桶，再沏入新茶。

  做好一切回到桌前，添滿幫南曦隨身攜帶的小紫砂杯。

  南曦兩指捏起養了五年的紫砂杯，抿口香氣四溢的明前龍井。

  濃郁的苦澀之後，清甜瀰漫沖刷過味蕾，讚賞地夸句：「這次茶買的蠻好，以後認準他家。」

  「嘿嘿。」黃怡撓下頭，老實道：「這是老任他們公司發的茶，你愛喝的茶見底了，只剩碎渣渣。咱們出來的急，我就抓了半罐他們公司發的茶。」

  南曦再抿口，意味深長地『嗯』聲表示贊同首次味感。

  「抖抖員工福利不錯啊，回家你問清楚老任他們從哪進的茶。」

  她以前對龍井感覺一般，主要因為容易讓第一口濃烈的苦沖澀了鼻舌。但老茶農說過，在龍井裡想喝淡茶啊，通常品次一般，好龍井的苦和清香始終對等。

  久而久之，她對龍井的喜好變淡。

  這次喝得茶，她才真正品出茶農所說之境，可以一句話形容：苦的剛剛好、香的討人歡。

  如同杭市四月的梅雨，連續下得快超出人們承受範圍，好天氣來了、美麗的荷花開了。

  「好嘞。」黃怡答應，用腿碰碰南曦，送秋波提醒：「曦曦，該說正事啦。」

  南曦翹指攏下do家縐紗印花連衣裙的燈籠袖口，放回茶杯。

  「套路很簡單，他們給老周用了兩次，我無非加大了效果。」

  「給大叔用了兩次，你說吹捧啊。」黃怡聯繫起周捷兩次上當，全因別人給他吹捧到忘記自我定位的程度。

  思緒轉回小珊事件，又覺不對。

  南曦一沒吹捧小珊，二沒吹捧小珊的飯店啊。如果祁經理正常的溝通能算上吹捧，那小珊得是個傻妞才能上套。兩者聯繫了半天，仍無從通聯。

  於是扭著腰肢靠近南曦，用胳膊蹭蹭她胳膊，不恥下問：「曦曦，你直接告訴我吧，你知道我的腦子只及你一半嘛。」

  南曦瞟眼身邊隨時可能動用黏人大法的胖妮，湘西的晚春夜晚溫度臨近於23°。

  若黃怡整個人貼到她身上，溫度會直線提高至少7-10°。

  權衡完，南曦推把胖妮，用手比劃出兩人需要保持的距離，還原起經過。

  「他們給老周用的手段有吹捧，但最有效是麻痹思想，讓老周掉以輕心。這點用好了，比吹捧好使。第一次他們先和老周溝通，做出痴迷者的姿態，讓老周以為他們特別痴迷於他拍得電影，是他的粉絲。」

  聽到此處，黃怡忍不住打斷：「對，我聽虹姐罵過他，罵他個沒出息的人，還讓他多向你學習呢。看你坐擁1E多粉絲多穩重啊，再看看他，遇到個假粉絲給他嘚瑟的被騙了。」

  南曦腦海生動浮現出倪虹訓周捷的畫面，一準揪起耳朵，擰得周捷滿臉通紅。

  唇瓣勾起笑意，應聲：「嗯，等徹底讓老周相信粉絲身份後，再將當地的不容易講出，並表示特別支持老周的拍攝。這麼一套動之以情的賣慘太極推拉打完，加上人家本身景色過硬，在國內很難找出可取代之地，老周心動率達到80%。最後人家再補充句，天禹財大氣粗，干某某某啥事投資了多少錢，500W對於天禹只是毛毛雨啦，完成老周心動率100%的累積。」

  黃怡『嗯』聲，表示理解：「事後我和虹姐有討論過這事，罵完大叔太蠢、罵談判之人太精。我們私下給兩人全罵過吧，還得承認人家手段高明，用最樸實的方式解決了大問題。第一次上套我能理解，可第二次只能怪大叔膨脹，別人不給他背鍋哦。」

  南曦微微搖下頭，沉聲道：「並非我替老周說好話，第二次對方會選擇繼續冒險毀約、開出條件，主要來自於優越感，其次出於老周放鬆戒心的吹牛。」

  「所以你堅持沒讓大叔負全責啊？」黃怡恍然懂了一件事，更大的困擾讓她頭疼：「他們的優越感？憑風景好嗎？」

  「對啊，人家景區景色確實美啊。咱們除了對自己人需要賞罰分明外，還需要承認事實。這種經過上萬年形成的獨特石姆岩景色，能算上老天對他們的恩賜。咱們若光拍電影，未上映的片子不會引起他們重視，慢慢就默認了談好的約定。壞在咱們不止光拍了電影，還靠此處景色捧紅了一個人。」

  南曦陳述結束，黃怡一拍大腿，叫道：「你說咱們網紅公司里的旅遊達人任湫嗎？」猜出答案太興奮，忘記控制音量，說完補救的捂捂嘴。

  「沒錯，是他。」南曦看眼茶杯。

  黃怡殷切地添茶，端起送到南曦面前。

  南曦接過，抿下幾小口潤過嗓子，遞上茶杯。

  待黃怡歸於原位，南曦緩緩說道：「別覺得景區負責人們處在旅遊城市，思想落後，領導身邊多得是智囊團。我相信他們看到任湫的成功，有讓人模仿過。可能不具備任湫的美學造詣，以及沒有天禹精準扶持的流量，所以收穫熱度一般。」

  「自己做不成就想著禍害別人啊，差勁！」黃怡罵句，給自己添杯茶，喝乾壓壓火氣。

  南曦語調依舊稀鬆平常：「所以他們經過商量決定，讓咱們來捧捧他們的人，他們順便學學技術。我相信啊，如果天禹樂意派出任湫傳授方法，他們同樣可以鬆口。」

  「好簡單啊。」

  黃怡詫異，側頭看向南曦，盯了會有點看不懂絕美的人兒。

  「曦曦早知道能很容易拿下對方領導，為什麼還要如此麻煩的拖兩天整人啊？」

  以她對南曦的了解，南曦不可能只為了解恨。

  「我不想總被人控制，他們能反悔一次，保不齊有二三次。」南曦悵然嘆口氣，輕聲道：「其次我懷疑小珊是她叔叔秦政私自圈的單選，咱們見到的合同不是原版。」

  黃怡張大嘴呆住，幾秒後才發出聲音：「他膽子好大啊，那咱們更該舉報他啊。」

  「機關里的層層關係，你以為好舉報啊，咱們貿然上去只會成就秦政想要的局面。迫使為當地人民著想的好領導顧全大局，接受推小珊出去。就算好領導事後處罰秦政，但成定局的事情對咱們不利。」

  南曦說到一半頓住，抽張紙給黃怡遞上，「擦擦門牙，上面有根青菜絲。」

  黃怡害羞地接過，單手擋在嘴前單手擦乾淨牙，咧嘴一笑問：「他們還有好領導啊？」

  「嗯，所以我做得一切，只為讓他現身，過來和咱們溝通。能為人民小事可能造成惡劣影響而失眠的人，必然是他了。」

  南曦說得篤定，認準今晚能見到對方，黃怡稀里糊塗聽過不好掃興，準備觀望再下結論，轉回比較有興趣的點。

  「快說怎麼讓小珊上的套啊？」

  南曦淡淡應句：「和他們給老周用的招數同理啊。」

  黃怡痛苦抱頭，壓低音量大呼：「問題我理解不了這個同理。」

  南曦無奈的抿抿唇瓣，徐徐說道：「我先讓一百多名的酒店員工去吃火鍋，放鬆小珊的防備心。酒店員工們見多了自家自助餐廳的不限量水果和飲料，卻鮮少吃火鍋。既然有人請他們，他們肯定以火鍋為主。待酒店員工們吃完，祁經理首次提出簽約，小珊心動指數如老周曾經，達到80%。」

  「明白了，難怪你昨天晚上斥巨資買榴槤和山竹呢。」

  黃怡腦子所有打結的問題全部清晰了，補充道出下面的事情發展。

  「你圖給火鍋店吃的幕後人員挖坑啊，讓他們沒興趣吃火鍋店的便宜水果。從而使小珊產生錯覺，以為祁經理介紹過來的人全屬愛面子之人，不屑於占便宜。穩穩將她的上套指數提至100%，簽下王律師擬的無法律漏洞協議。結果第二天辦酒的人們限定消費888，自然多吃免費水果和飲料。今天中午和晚上四十多桌席徹底給小珊逼急眼，關店來滋事。」

  「沒錯。」

  南曦兩字的承認，讓黃怡鬱悶的大大抽了自己個耳光，暗罵道：「我還以為你在慰問劇組人員辛苦呢。」

  她能在南曦身上看到該死的聖母光輝！她不光太天真，還眼睛有問題。

  南曦茫然眨眨無辜的杏目，脫口承認：「我掏的錢，我請的客，自然是我在慰問大家辛苦。」

  黃怡想反駁，細一想南曦說得對啊，悶悶應：「對對，家裡小祖宗的形象最光輝偉大。」

  敲門聲響起，兩人互換個眼色。

  黃怡伸手去收拾桌上的茶具，讓南曦一把按住，「不用收拾，去開門吧。」

  黃怡心裡暗爽，南曦這態度表示沒打算給對方丁點面子。

  踩著歡快的步子過去拉開門，見何毅和哭花臉的小珊杵在那，小珊身邊站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兩人長相判斷是她叔叔，當地旅遊局市場開發副處，秦政。

  至於南曦期待的好領導，並未看到，黃怡拉下圓臉，說：「請進。」

  秦政隨黃怡走入屋內，滿臉殷切地給南曦伸出手，主動打招呼：「南曦，聞名不如見面啊。」

  南曦站起身，象徵性地握握，道聲：「坐。」

  「好的。」秦政坐到沙發右側，朝站在遠處的小珊喝聲：「趕緊把咱們準備好的禮物呈上來啊。」

  小珊叛逆地翻眼秦政，幾步走到桌前，把手裡的紅色布袋放上桌子。

  秦政小心展開，比臉盆還大的靈芝顯現於幾人眼前，一看就絕非凡品，估計秦政把手底下人給他孝敬的尊品請出來了。

  「我找咱們何導賠禮，何導不明白我在賠禮何事，將我趕出去兩次。經過我再三請求，他帶我來見了能說上話的你。一點小禮請笑納，不成敬意。」

  南曦只瞟了一眼，目光淡然地平視向秦政，問：「我們導演不懂之事，我豈會懂？」

  「南曦，我知道你們對我們已心存顧慮。還請你們放心，我身上沒帶手機以及任何電子設備。我過來只希望能解決事情，咱們攤開來說，行嗎？」

  秦政刻意穿了沒兜的T恤，又把褲兜專門翻出來給南曦展示遍，做完給小珊甩去個眼色。

  小珊陰沉著臉，照樣學樣。

  南曦平靜看完反而眸色轉冷，不領情地拒絕道：「帶上東西請回吧，既然你們出爾反爾，我劇組早與你們劃清界限，沒興趣參合亦沒興趣知道你們的事情。」

  秦政犯愁地再次放低姿態：「這鬧哪樣啊？何必啊，你們讓小珊簽訂的協議寫明了，一切由御翔律師所經辦負責。我怎會不知天禹的王牌律師團隊名號，這不擺明了讓我們來找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