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定點打卡

  總說女人的累可以哭一頓、罵一頓發泄出來，男人的累往往累積在心裡，寄託於菸酒。

  南曦心疼了幾秒，可一想到張亦辰為了套路她的種種行為，就想伸手掐死他。

  又考慮到他是病人，作罷了『欺負人』的暴行。

  「他現在只是最初顯現出來的徵兆，並不嚴重。你多盯著他點啊，別讓病情惡化了。必要的應酬喝喝則罷了，平時最好控制點菸酒。」

  Dr林望眼前排睡著的男人，無論脾氣秉性和曾經的老朋友何其相似，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長嘆口氣思及過往，語重心長地念叨了幾句：「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我和小楊常去陪他下棋，小辰礙於老太爺的面子，好歹能聽聽我們的話。老太爺過世了，我們和小楊也說不上話。不能總靠老祖宗那邊以自身健康來要挾吧，你多幫忙管管吧，他會在意你的建議。」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您來回跟著跑。」南曦乖巧應聲。

  「我沒關係，倒是你啊，這擔心師父和朋友的身體，更該多關心關心身邊人啊。回座位休息會吧，還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Dr林語摘掉老花鏡，揉揉讓老花鏡壓出印子的鼻樑，整個人靠入座椅靠背中。能看出連日來的奔波忙碌，同樣讓他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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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南曦順從答應，悄無聲息地坐回位置，無視掉黃怡幾次無聊的騷擾。

  將遮陽板拉下，椅子放平到能躺的角度，胳膊擱於乳膠枕，頭靠在上面，思考近些日子需要處理的事情。

  想著想著疲憊席捲而來，思緒慢慢飄遠，睡著了。

  夢境中，晃動畫面切入小學歌唱比賽結束後的場景。

  十來個小小的蘿蔔頭並列站成兩排聚在舞台上，家長們架好照相機，準備照相留影。

  一個家長挑頭喊起：「柿子甜不甜？」

  「甜。」

  孩子們甚是配合家長們擺出可愛的pose，高喊節奏，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亦辰來了啊，等老師給你找個位置。」

  所有嬉笑卻讓一聲招呼終止，隨著目光冷傲的男孩出現，大家不約而同收起沒正行的態度。

  家長們之間的攀比只限於和同層面對象，若遇到頂端的家族，巴結都來不及，更別說不自量力的攀比了。

  幾個家長爭相做出表態，招呼自家孩子。

  「貝貝，你往過站點，把中間的位置讓給張同學。」

  「哎喲，那都能算上中間位置啊。來來，亦辰站到我家瑩瑩旁邊。」

  「我要是都算不上，瑩瑩那幾乎臨近後台的位置算怎麼回事的嘛！」

  貝貝媽媽扭頭瞪眼想要截胡的人，再回頭的功夫臉上已然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朝張管家招招手：「您帶他過來吧。」

  大人爭得面紅耳赤，十歲的小孩子還不懂大人之間的世故門道，加上多數在家被寵慣了。

  貝貝滿臉不開心地往外挪步，帶著情緒嘀咕句：「我這裡只比瑩瑩靠近話筒一點嘛，真正算中間位置的地方是南曦那啊。」

  抱怨純粹只為吐訴小情緒，卻讓別有心思的瑩瑩媽媽聽去。

  「就說是嘛，還是貝貝懂事。」當即『夸『句，愉悅地見縫插針道：「不像你媽嗎，不是盤菜還非要端上桌。」

  張管家早熟悉此類『爭寵』場面，一概不予理會。

  俯身貼近張亦辰面前，在詢問清楚自家少主意見後，帶著張亦辰走到南曦和蘇竹面前。

  望著漂亮的小女孩，笑眯眯地哄道：「南曦小姐，麻煩您往邊里靠靠。」

  「對不起張伯伯，我不能動。亦辰哥哥他沒參加，我拿了第一名呀，老師讓我站在這裡的呀。」

  南曦態度的軟萌乖巧，但大膽的舉動拒絕之意明顯，讓諸多想巴結的大人紛紛替她捏把汗。

  提著心等了幾秒，未見管家發火。

  他臉上保持著慈祥的笑容，再次擺出請的動作，耐心解釋：「不是讓哦，只是稍稍往邊上站點，你們一起站在主位上。」

  「我不敢違背老師的意思啊。」南曦軟綿綿的堅持己見，「要不您們和老師申請下，老師同意的話，我就換。」

  「你們不要難為曦曦，我的位置給他。」

  蘇竹侷促極了，不習慣大家的關注點都放在他們身上，更不喜歡別人全用異樣的眼光看南曦。默默朝旁一退，讓出自己位置。

  當所有人以為事情就此結束了，可以重新進入拍照環節，但見張亦辰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冷冷看著南曦。

  銳利刺骨的眼神讓很多大人都不寒而慄，南曦卻不以為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平靜迎下。

  畫面跳轉到隔年比賽，校慶前夕臨時通知更改比賽模式，班級內單人獨唱比賽改為全校各班級大合唱比賽。

  南曦他們班成功奪冠，可南曦睨視著站在她身邊的張亦辰，一點高興不起來。

  小小年紀的她總感覺被套路了，提前體會了社會的險惡。

  畫面再次跳轉，黃怡和南曦坐在戶外階梯椅子上吃零食，倏地迎面飛來個排球，砸在兩人面前。

  「不好意思，打偏了。」

  不遠處響起道歉的聲音，黃怡俯身撿起球幫忙歸還。

  當抬頭看清對方長相，嚇得手一顫，球滾落回地上。

  來人是之前收黃怡保護費的高年級學生們，他們在練習沙灘排球，南曦班級在戶外自由活動，剛好聚集在一個沙灘操場。

  「什麼意思，故意給我們難看呢？」

  穿著球鞋的臭腳不客氣地朝上踢向黃怡臉，在即將踢到之際被南曦一把按住。

  往常見她繞道而行的人群，此刻格外有膽量，帶頭挑事的人非但沒收回腳，反而方向一轉，朝南曦臉上抬去。

  用實際行動警告南曦，若她再多管閒事，臭腳可就招呼給她了。

  南曦猛地一鬆手，拉上嚇愣的黃怡，腳狠狠跺過對方腳面離開。

  對方沒想到啊，在校內不帶保鏢的南曦如此兇猛。

  他生生挨了兩下，一個沒站穩，險些從樓梯栽倒下去。

  讓同伴扶穩後，幾步追上南曦，橫臂攔住。

  他們不敢明著和南曦作對，但對付黃怡那可是家常便飯，抬手便推向黃怡。

  「走什麼啊，說清楚了再走。」

  欺負人的手再次讓南曦拔開，使壞的人眼中精光一閃，順勢向前推去。

  十足的力道用出，在場所有人都可以預計到結果，南曦勢必會被搡倒在地上，屆時再想起來就難了。

  他們打定主意，既然南曦頻繁喜好多管閒事，怪不得他們。再說了，他們只是出於自保的反擊而已啊。

  但剛使出的力道讓一人徒手捏住，回以成倍的力量搡回。

  力的反衝使其連退幾步，窘迫的連抓兩三個椅把手才勉強站穩。

  稍調整好姿勢，『咔咔』活動下有點扭到的脖子，大罵句：「又來個多管閒事的什麼玩意啊！」

  身邊夥伴各個埋低頭，小聲提醒：「老大算了吧，是天禹張家的少主，德意志劍術課代表。」

  在聽到天禹張家的名號，刺頭已經有點站不穩了。再加上後一句張亦辰個人成就，無疑徹底擊垮對方意志。

  當即虛張聲勢的瞪眼比他們矮一頭的南曦和張亦辰，帶上同伴離去。

  後來南曦在班裡萬事通處打聽到事情原委，原來本該刺頭班級奪得歌唱比賽第一名，結果橫空讓人奪走。加上南曦多次當眾保護黃怡，讓他們顏面掃地，新仇舊恨累積的怨憤難平，終於沉不住氣上來找事。

  結果又踢到鐵板上，吃了個悶虧。

  在外人面前，張亦辰總能及時出現保護她。可在兩人感情接觸上，他又愛站到她對面，喜歡看她為他生氣。

  額頭傳來陣陣撓人心肺的癢感，睫羽顫顫，南曦睜開惺忪朦朧的睡眼。骨節分明的手呈現在眼前，從模糊逐漸清晰，幫她撩開擋住眼睛的碎發。

  「醒了？」

  枕著的胳膊不知何時換成男人的臂膀，南曦有點賴床地把臉埋進他肩窩蹭蹭。

  聞著淡淡的沉香味，寧靜的心間困意緩緩回歸，呢喃道：「嗯，還想再睡會。」

  「好。」

  幫她整理完頭髮的手來到她後背，有節奏的輕拍起來。

  黃怡用來遮掩偷窺的雜誌差點從手裡滑落，還好在生死一線上抓住了。保命地往高提點，擋住三分之二的眼睛。

  一邊心裡默念，KSWL，一邊心痛，我的CP可咋辦啊？整個人就在磕糖和被玻璃渣劃破小心臟之間，來回橫跳。

  Dr林心繫病人，重咳幾聲，暗示南曦正事要緊。

  南曦只得驅散走困意，抬手揉向酸困的眼睛，醒神。

  剛揉一下讓張亦辰按住，低聲問：「手別揉，眼睛疼嗎？」

  「不是，有點癢。」

  南曦快速眨動幾下眼睛，撐起身子坐直，沖張亦辰露出個明媚的笑靨：「好了。」

  「咳咳咳！」後排提醒的咳嗽再來。

  被委以重任的南曦應景地板起臉，嚴肅說道：「張亦辰，你幾天沒好好休息了？」

  劍眉凜然一挑，瑞鳳眼凝望住南曦：「張亦辰？」

  『你不叫張亦辰嗎？』

  生硬的反駁溜到嘴邊，讓一連串催命般的咳嗽制止。

  南曦收起臉上幾乎沒怎麼顯現出的煩躁，保持明媚的笑容，甜甜喚聲：「亦辰哥哥。」

  『啪！』

  旁邊排胖妮手裡的雜誌經過幾次搶救，終在強大的震撼下搶救失敗，掉地上了。

  黃怡頂著鐵頭撿起雜誌，哈腰賠禮道：「抱歉，抱歉，我去後面和保鏢大哥坐。」

  解開並不安全的安全帶，逃竄坐到最後一排。忍了幾秒，選擇體積比較大的座位當遮掩，透過縫隙繼續偷看。

  皙白的手指輕輕拽下Ciro Panoe大師量身定製的襯衣，柔聲道：「亦辰哥哥，一會到張家界我下飛機，你又要飛回加地去忙了。你靠近點嘛，我有話和你說。」

  亮片閃閃的指甲滑過鑽石紐扣，折射出的奪目光斑似融合在一起。

  男人心神微晃下，傾身貼近粉嫩的唇瓣。

  「亦辰哥哥不珍惜身體，成天菸酒不離手，是打算以後落得半癱了，和賀老、徐老、林老他們一起下棋嗎？」

  時刻監視兩人互動的Dr林讓毒舌嗆到，真切的咳了幾聲，沉臉問道：「為什么半癱才能和我們下棋啊？」是嫌棄他們這些老人上了年紀嗎？

  「因為您們反映慢啊，他如果半癱了也反映慢啊，互相不嫌棄啊。」南曦說得理所應當。

  Dr林尷尬地扶扶老花鏡，原來嫌他們速度慢，臭丫頭雖然嘴毒，但說得有理有據，讓人無從還口。

  黃怡和熊蕊忍俊不禁地捂住嘴，下秒聽到楚楚可憐的委屈聲音：「張亦辰你個壞人，別捏我鼻子，我快呼吸不了了。」

  「你可以用能說會道的嘴呼吸。」

  「哼，打你！」

  張家界機場，南曦和張亦辰揮手告別。

  「亦辰哥哥再見，記得答應我的承諾哦，除非必要場合，別再喝酒抽菸了，我會每天監督你。」

  「嗯。」

  作別張亦辰和Dr林一行人，黃怡只覺得如同卸下幾百斤的重擔，渾身輕鬆得勁多了。

  渾身舒服了，膽子自然跟著回來。

  坐上來接的專車，湊近南曦問八卦：「曦曦，你打算怎麼監督張總啊？」

  一般的辦法很難拿下堂堂天禹執行長吧，難道色誘？

  思及此處，求知慾的渴望又在定型的CP上橫衝直撞，逼著她爬牆啊。

  給自己注射一枚強心針，嚴厲警告搖擺不定的信念，只關心這一次，下次絕對要拿出莫有感情的殺手態度，誓死守護CP不破。

  「打卡啊。」南曦摸出手機，進行當日首次打卡。

  黃怡安耐不住好奇，偷偷看向南曦在輸入的文字：叮，晚安卡，不許再多抽菸喝酒哦。我每天抽查你身邊人，詢問你的情況。你如果再騙我，我會很很很很生氣。

  幾秒後，張亦辰回信：有好處嗎？

  別看南曦只用二指神禪按字，但按得奇快無比：有啊，如果你能堅持到身體康復，我也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張亦辰：好的，夫人。

  黃怡惡寒地抖抖身子，牙險些讓甜掉了。

  吃完糖發現南曦更風騷的操作，她打開備忘錄，按照模版編輯出三條新信息。

  第一條：早上好，亦辰哥哥。記得按時吃飯哦，不許亂抽菸喝酒。

  第二條：剛吃完午飯，天氣轉熱，亦辰哥哥下午多喝健康水哦。不許亂抽菸喝酒了，氣嘟嘟.jpg。

  第三條：忙了一天，剛到賓館，想起亦辰哥哥有點擔心呢，記得答應過我的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