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成也漂亮，敗也漂亮

  「憑空演嗎？」楊盼盼詫異。

  周捷心情愉快地接下楊盼盼壓根沒掩飾的錯亂，一對小眼睛閃過戲謔，道出心中設想好的安排：「對，我聽南曦說你來試洛鸝角色。還原段小說劇情吧，演洛鸝刺殺渝州縣令兒子。」

  此段戲能算上洛鸝所有戲中比較考究情感爆發的點，當做試金石再合適不過。

  一聽安排，楊盼盼隨之竊喜，給南曦投去感激的目光。比較幸運，剛好抽到她所記不多的劇情。至於她為啥會記得，全因情節太解恨，有格嘰格嘰橋段。

  「稍等下，我緩緩。」

  大大咧咧坐到周捷另一邊椅子上，擰開擺在桌上的礦泉水灌入嘴中，暢快喝完順口罵句：「奶奶的，跑得累死爸爸。」

  當即扇自己一巴掌，真心懺悔：「對不起，我嘴瓢了。」

  周捷眼睛本來很小，笑起來徹底變條縫，擺出請的動作。

  楊盼盼沒往中間走，站起來一巴掌把喝完的水瓶拍扁，丟到地上狠狠跺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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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在空氣中做揪對方領口動作，扯開嗓子罵道：「畜生，你再說遍！」

  「休想跑！嚯嚯嚯！」朝前方幾個角度一頓出掌，「就你這吊樣還糟蹋好姑娘啊？別狡辯，今天本女俠讓你體會體會糟蹋一詞！」

  追過去，嫉惡如仇地用手劃下各個被害女子姓名，最後卯足勁雙臂揮下一刀，成功格嘰。

  靠！太投入，擅自改詞了。原文好像是：別狡辯！女孩的冤魂們不散，日夜盯著你，跟著你。今天本女俠替天行道，替冤魂伸冤！

  事已至此，愛咋咋吧！保持信心滿滿的神態轉身，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兩名觀眾成功被她浮誇的演繹逗笑。

  不過名媛長大的南曦除過表演需求，平時很少露齒大笑，所以扶額抿嘴笑得特別痛苦。主要楊盼盼不光詞改得淺顯直白，出掌動作更絕了，動漫里龜派氣功的標準姿勢。

  兩人笑夠，周捷對楊盼盼說：「你回來吧，我大概心裡有數。」

  「行。」楊盼盼坐回位置，按摩著右邊肩膀，格嘰發力太狠，筋好像抻到。

  「南曦你來，隨便挑劇情發揮。」

  「好的。」

  楊盼盼隨聲望去，才注意到南曦的穿著，只此一眼深陷其中。

  南曦頭梳飛天髻，身穿淡紫齊胸襦裙。最吸引目光的莫過於裙擺的蘇繡，一針一線還原林間白貓逗繡球。

  做為非物質遺產的蘇繡，能大篇幅還原某場景，通常用作整副或整卷收藏。首次見穿在身上，妙在不怪異反而栩栩如生。

  南曦妝容齊特，似乎刻意醜化容貌。本來膚白如雪的臉蛋被化暗三個色號，配上專門勾勒出的黑眼圈和蒼白唇瓣，盡顯憔悴。

  可當和她深情的目光觸碰到一起時，憐惜之感迫使你想去了解她的故事。

  楊盼盼不禁拿出手機開錄視頻，被牽動的心潮澎湃難平，高低想整兩句迎合氣氛。

  無奈詞彙有限，搜索完腦海里淺薄的庫存，勉強吟詩一句：「此人只能天上尋，人間難得幾回見。」刻意醜化都美成這樣，老天真偏心。

  此人？周捷哈哈大笑：「是此曲只應天上有吧？」

  楊盼盼面不改色：「笑什麼笑，沒文化是我的錯嗎？」

  周捷納悶：「那誰的？」

  楊盼盼理所應當回答：「當然我父母的錯啊，誰讓他們不送我去名校呀？我可是輸在起跑線上的受害者！」

  「也對哦。」

  乍聽好像有幾分道理，幾秒後周捷反應過來，清清嗓子緩解尷尬，道出尚算符合的詩詞：「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

  沒錯，水仙的氣質，南曦竟和身上蘇繡融為一體。

  雲袖飛揚，南曦飄然起舞，步步生蓮。偶驚鴻一瞥，只見雙眸明亮，溢滿幸福，宛若世間所有幸運都聚集在她身上。悲傷被小心藏進影子深處，不留痕跡。

  可正當一探究竟，她神情又載滿的祝福，毫無雜質的祝福。

  幸福陪同悲傷一起被藏起嗎？

  楊盼盼看得心裡發堵。

  舞罷，南曦垂眸行萬福，道：「以此舞送夫君，願夫君此行必勝，往後萬事順遂。」

  楊盼盼粗枝大葉地用手背抹把濕潤的眼睛，嘆道：「牛啤，今天爸爸算見識到什麼叫眼技。」

  周捷沉默不語，但目光始終沒從南曦身上移開，眉心蹙成川字，呼喚：「南曦來，先坐吧。」

  「好的。」南曦摟起裙尾，坐回位置。

  楊盼盼等不了老頭宣布結果，跑至南曦身邊，傾身勾起美人下顎，「美人，來笑個。」

  勾著其貼近自己，瞥眼旁邊仍目不轉睛盯著南曦的周捷，低聲取笑：「他都看傻了，女主肯定是你沒跑。」

  「你這孩子，」周捷故作生氣，吹鬍子瞪眼呵斥：「要說悄悄話應該更小聲。」

  楊盼盼被揭穿不羞不臊，吐吐舌頭，沖周捷做個鬼臉：「怪大叔，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叔叔也不例外。」周捷供認不諱，他酷愛看仙俠奇幻冒險類型小說，看多了裡面奇奇怪怪的知識，略懂面相。

  很多女人骨瘦如柴，福氣隨之乾癟沒。但南曦瘦歸瘦，右眉間和眼角下方的點痣，註定福祿相隨她，並暗藏造福男人的名器。

  不禁心中騰起萬分惋惜，若非對方簽在天禹還是王牌，不好下手，不然今天豈非是雙雙成就彼此的美事。

  楊盼盼手往對方眼前一擋，警告：「怪大叔別看啦，收收口水說正事。」

  周捷奸笑聲：「嘿，你在當護花使者？」

  楊盼盼繃起臉，應：「是的。」

  「好，說正事。南曦啊，你的確很用心。書中男女主感情線的一開始，女主白貓在林間跑丟，恰巧被男主所撿。女主追來尋得貓和的男主，與他結緣。你方才演出兩人最後送別一幕，衣上刺繡呼應出相識，無論神情到動作連同服裝全部滿分。」

  周捷倏地壓低聲音：「但是我沒法給你女主，你不符合。」

  綠豆小眼越過楊盼盼手掌鎖定南曦，美人開心時一顰一笑足以勾魂，失落時一嘆一悲也可奪魄。

  然南曦的神色始終恬靜淡然，哪怕聽到結果依舊如常，回以淺笑：「知道了，謝謝，打擾。」

  周捷嘖聲讚嘆：「不愧是影后，見過大風浪，職業素養過硬。」

  楊盼盼卻做不到淡定如常，質問起緣由：「為什麼啊？全部滿意還不過，故意穿小鞋是不是？」

  周捷神眯起眼睛，笑面虎的樣子很神秘莫測。換做其他演員，尤其入行沒多久等待機會的漂亮姑娘，早自亂陣腳，開始揣摩自己該怎麼示好。

  可惜在場兩姑娘沒人在乎他的狀態，純粹自討沒趣。

  魚不上鉤，再拋誘餌：「成也漂亮，敗也漂亮啊。女主飛霜擁有平平無奇的長相，哪怕比普通人，還略遜一籌。男主看上她的德才，男主倘若想找美人，大可選擇女二千禾公主。」

  採用南曦的話，就算她再扮丑，會限制女二的還原。

  周捷朝楊盼盼壓下手，表示別急，補充道：「女主不符合，不過書里初代女劍神，九州第一美人可以，更符合形象。」

  他惹不起天禹，角色必須給，他也想給。南曦的影響力不同凡響，外加她的形象本就更適合女劍神。有她加入，等於免費拿到宣傳GG。

  「謝謝，其他角色不考慮。」南曦從包里拿出帽子，取簪把頭髮收整進去。

  周捷悵然失神片刻，真心挽留道：「不急給我答覆，可以考慮下。能見證並參與熱愛IP的影視化誕生，當屬於人生一大幸事。」

  南曦不搭腔，朝楊盼盼抬抬下巴，問：「她過了嗎？」

  周捷這才將注視轉向楊盼盼，眼露精光地打量：「請問楊老是否能負責外地采景的費用呢？」

  此話一出證明有戲，快意恩仇的角色稍加打磨並不難演。楊家對女兒強捧的消息，早在圈內不脛而走。

  楊盼盼望望南曦，似在諮詢她的意見，南曦淺笑：「不用在意我和天禹這邊，你想演可以答應，我在門外等你。」

  兩邊沒正式簽約，天禹沒理由約束對方。

  周捷轉轉食指上戒指，胸有成竹地坐等答應。

  卻不料，迎來楊盼盼滿目鄙夷的斜視，嘲諷：「無漏洞扮美很難，扮丑有啥難啊。腦子不夠用的人我帶不動，不合作。走吧美人，我送你回家。」

  南曦搭上楊盼盼遞到面前的手，優雅起身，沖呆愣住的周捷禮貌淺笑。在化妝和特效技術相當成熟的今天，拿長相說事純粹耍流氓，想來對方應該有內定人選。

  兩人相挽著走出包廂，楊盼盼忍不住發出連竄草，替南曦不滿：「我屮艸芔茻，太騷操作，膈應人啊。」

  南曦拍拍楊盼盼肩頭，語重心長道：「洛鸝人設不錯，很圈粉也不難演，沒必要為我個人問題放棄。至於周捷要的好處，可以讓你爸和他討價還價。」

  「也不全為你啦。」楊盼盼吧唧下嘴，難得一本正經道：「我知道應該借我爸鋪得路，趕緊往上竄。但我看周捷賊忒兮兮的小眼睛就膈應，總覺得他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