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2024-09-15 12:58:19
作者: 湛夏
第四十五章
池霏苒請了五天年假, 自己帶了五天孩子,收假前又向好友江熙蓉請求了支援。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把孩子送去江熙蓉家了,而是讓江熙蓉派個經驗豐富的月嫂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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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蓉一個頭兩個大:「我當初讓霍祈安把孩子接走, 不僅是為了幫你們增進關係, 還為了讓霍祈安意識到自己的家庭身份,讓他肩負起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你又喪偶式育兒了?」
池霏苒戴著金框眼鏡,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在筆記本電腦上查別國重症醫療保險的資料, 手機就放在桌面上, 開著免提。
聽到江熙蓉說的話, 她漫不經心地說:「他是人民子弟兵, 是給全天下當兒子的。他下班以後能照顧一下孩子我都覺得難能可貴了, 不比那些在酒桌上滿口國家大事,醉醺醺回到家裡還得讓老婆伺候的男人強得多?」
話音剛落,池霏苒就聽見門口傳來「咔噠」一聲, 霍祈安提著行李箱,風塵僕僕地進了家門。
電話那端的江熙蓉還在喋喋不休:「那也不能比爛啊。家是家, 國是國,為國家效忠是他的使命, 為家庭出力也是他的責任。他是有兩個身份, 兩個身份是疊加的。他要是有能力,就能平衡好這兩重身份,用得著你給他開脫?」
池霏苒眼睜睜看著霍祈安撇開行李箱, 一步步向她走過來。
江熙蓉的話音結束時, 霍祈安恰好走到桌前,垂眸睨了眼桌上的手機。
池霏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江熙蓉在電話里聒噪地叫囂:「你說話啊, 表態啊,你既生又養的,霍祈安他人呢?」
受到江熙蓉的質問,霍祈安果斷開口:「你很關心我的動向?」
江熙蓉熄火了。
良久,池霏苒笑著打破尷尬:「江熙蓉,蔣行洲說你是窩裡橫我還不信。霍祈安剛才回來了,你倒是當著他的面給我撐腰啊。」
江熙蓉為了面子也得繼續罵霍祈安:「我姐妹發話了,我奉旨罵你啊。你知道生一個孩子對女人的身體傷害有多大嗎?你真以為她在國外養胎的時候是在享清福啊。」
霍祈安當真認真回答了江熙蓉的問題:「我沒當她在那邊享清福。」
一句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廢話,卻無懈可擊,江熙蓉想反駁他都找不到反駁的機會,因為他說的話根本不是一個可以用來理論的觀點。
池霏苒見二人陷入僵持,抿唇一笑。
霍祈安本來也就是這麼無趣的一個人。
池霏苒在認識他之前就是一個三天兩頭泡實驗室的學霸,為了不讓自己爛在實驗室里,她周末經常去挑戰一些有趣的極限運動,逼著自己勇於嘗試。
她出身普通,就一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在京城掌握的資源很少,遇到不靠譜的初學者培訓班幾乎是百分百的概率,越是想實現階級的躍遷,越容易上同為窮人的騙子的當。
到頭來永遠是用自己勤工儉學掙來的血汗錢,買到昂貴的體驗課,然後一無所獲。
霍祈安卻有一個長久培養的貴族愛好——擊劍。
他的擊劍水平達到了國家級選手的水準,卻因為早已把自己上交給了國家無緣國家隊。
周末假期他能一個人在擊劍館呆一天,她想讓他陪她去做她感興趣的事他都不陪,反倒拉著她在擊劍館,手把手現場教學。
池霏苒一直都知道,霍祈安是不會遷就她的。
所以她出國,就算霍祈安沒有軍人這重身份攔著,也不會出國找她。
在異國他鄉復健時她感到異常孤獨,會為霍祈安不可能追過來而被委屈吞沒。
江熙蓉今天莽是莽,卻把她的心裡話全都說出來了。
霍祈安終究是紳士的,沒有主動去掛江熙蓉的電話。
直到對面掛了,他才認真看向池霏苒。
「我沒跟她訴苦。」即便江熙蓉反映的是她的真實想法,池霏苒也不想讓霍祈安覺得她是個矯情的女人。
「我倒是寧願你跟她訴苦,別什麼話都憋在心裡。」霍祈安說著伸手把池霏苒懷裡的孩子抱過去。
池霏苒聞言一怔,在把孩子抱給他的時候小心翼翼。
霍祈安接得也很用心,只不過他把孩子接過去以後就單手抱著了,轉而去沙發上拿了個靠枕回來給她,貼心地囑咐道:「墊一下腰。」
敢情他是知道她腰肌勞損的。
池霏苒低頭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肚子,伸手撫了撫:「我記得你是懷疑過孩子不存在的。」
「不管孩子存不存在,你一個人跑去國外還能安全回來,我就放心了。」霍祈安說完又補充道,「你可以理解為失而復得的慶幸,也可以理解為,我對你的期待並不高。」
池霏苒就笑:「我本身就優秀到超乎尋常,你卻說對我的期待不高。這是什麼凡爾賽言論?」
霍祈安氣定神閒地說:「我說的不是對你能力的期待,我對你的能力也沒有要求。」
池霏苒沉默片刻,開誠布公地說:「我知道你回來以後有話要問我。你想問什麼就問吧,這次我知無不言。其實上回你逼問我的時候,我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只不過你父親作為知情人,我能跟他聊得更詳細一點。我主動叨擾你父親,是我冒昧,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霍祈安一點也不關心池霏苒和霍駿祿聊了什麼,他連他們談話的結果都預料到了,「他未必肯為了幫你把他自己牽扯進去,無功而返再正常不過了。」
「也不能算是無功而返。」池霏苒反倒替霍駿祿解釋起來,「只不過他也很為難,是我問得晚了。」
要是她當初趁霍駿祿還在位的時候問就好了。
現在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盧芙的墳頭草都長兩米高了,再想把過去的案子翻出來,只能是等著鎖定的兇手再度犯案。
但她怎麼能為了將兇手繩之以法期待另一個受害者出現呢?
霍祈安提醒道:「你不要忘了,你是被報復過的,以身犯險引蛇出洞的事我不會再讓t你做了。」
她曾經因為被報復,恐懼得逃之夭夭,也曾出於不甘,拿性命去挑釁。
兇手一直在笑著看著她。
只不過不知道兇手的笑是帶著愚弄性質的嘲諷,還是覆蓋著被忌憚支配的癲狂。
形勢都急迫到這個份上了,池霏苒還在笑。
她問霍祈安:「我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會再娶嗎?」
霍祈安瞪了她一眼。
池霏苒無視了他的眼神攻擊,玩味地說道:「你這樣的條件,我覺得再娶一個對你來說不是難事。」
霍祈安再次被她氣到:「好端端的說這些,你是不找點茬,心裡就不痛快是不是?」
池霏苒卻從容地說:「當然不是,我就是想聽你說這輩子非我不可。」
霍祈安聚在心頭的氣又散了。
他端詳了池霏苒兩秒,如她所願,擲地有聲地說道:「我這輩子非你不可。」
他這麼輕易就順從了,池霏苒略微驚訝,而後嫣然一笑:「我這輩子也非你不可。」
要不是孩子還在懷裡。
霍祈安聽到她這麼說,此刻懷裡的就是她了。
池霏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覷了一眼被他抱在懷裡的兒子,意味深長地說:「小電燈泡。」
霍祈安不知不覺地笑了。
今夜的氣氛格外溫馨和諧。
霍祈安自己連家居服都沒換,卻優先考慮起兒子的清潔衛生:「我抱他去洗澡。」
池霏苒推了推鼻樑上度數很低的眼鏡,「嗯」了一聲。
房間裡光線很暗,能見度低,她才戴的眼鏡,不然平時她看電腦都不戴眼鏡的。
霍祈安見微知著,路過燈的開關時順手開了燈。
室內忽然就亮了,亮得有些刺眼。
池霏苒還以為霍祈安在跟她惡作劇,「哎」了一聲,扭過頭卻見霍祈安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大平層的設計沒有視野盲區,整個家裡的一切都能一覽無遺。
池霏苒翹著腿坐在寫字桌前,一擡眼就能看到浴室的磨砂玻璃。
為了避免給孩子洗澡時把衣服弄濕,霍祈安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上身赤條條的,下身只穿了條緊身的平角內褲。
霍祈安肩寬腰窄,高挑精壯,一會兒忙著試水溫,一會兒忙著拿毛巾給兒子擦拭身體,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前來回搖晃。
剛才跟霍祈安說了會兒話,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拖出來了。
池霏苒心猿意馬地晃了晃滑鼠,讓屏幕界面重新亮起來。
光標在黑字中間一閃一閃,硬是沒能引起池霏苒的絲毫注意。
她的視線聚焦在霍祈安忙碌的身影和健碩的身形上,注意力全被充滿夫感的霍祈安吸引了。
好久沒有和男人同處一個屋檐下了。
才搬進來不久就被霍祈安的男色所惑,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池霏苒收回視線,努力讓自己不被霍祈安干擾。
可她的視網膜上,好像烙下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