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4-09-15 12:57:37 作者: 湛夏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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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霏苒當初認識霍祈安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相當沉默寡言的人。

  一般像他這樣有才幹且話不多的高嶺之花,都格外受女孩子的青睞。

  在池霏苒沒有對他起非分之想前,就有很多女生嘗試著挑戰走入他的內心,可無一例外都灰頭土臉鎩羽而歸。

  池霏苒當時也做好了接近他的計劃以失敗告終的準備,沒想到霍祈安竟然會搭理她。

  從此,她就開始相信命運了。

  感情這種事,不是靠努力就能達到目的的,很有可能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濟於事,而她不過是碰碰運氣,就歪打正著俘獲了霍祈安的心。

  說不意外是假的。

  他們在一起是因為命運使然,緣分讓他們相聚。

  他們分開也是因為命運使然,連緣分都不能讓他們相守。

  他們在一起是因為誤會,她被他誤會喜歡他。

  他們分開也是因為誤會,她被他誤會不喜歡他。

  池霏苒發現,霍祈安總是會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恰好看見她在做某些引人誤解的行為。

  因此他們之間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她精心設計的,可到了霍祈安那裡,動機就會變得相當複雜。

  假如他對她的觀察再深入一點,陪她的時間再久一點,其實很容易洞穿她的內心,因為她在他面前永遠是毫無防備的,可他大多數時候只有瞥她一眼的時間,就會被同伴叫走。

  他看她一眼,她要七上八下琢磨半天他看到她那一眼的想法。

  她本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可卻能為他的誤解耿耿於懷很長時間。

  她從不在別人那裡受氣,而在霍祈安這裡,她時常覺得很委屈。

  她可以在別的地方理直氣壯地做一個壞女人,可面對霍祈安,她的牌坊都快要立到凌霄寶殿了,卻依然無可避免地被他抓住把柄。

  一路上霍祈安都沒對她一句話。

  霍祈安的沉默讓她忐忑得不能自已。

  池霏苒知道,腳長在她自己腿上,她要是想跑,可以拔腿就跑,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貌似腦海里是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跟著霍祈安進了家門。

  霍祈安的家,她不是第一次來了,在過去的十年裡,她一直是這裡的常客。

  憑霍祈安的工資,自然不可能十年前就在京城的黃金地段買下這個兩百多平的大平層。

  房子是他父母給他買的,花的是他父母幾十年的積蓄。

  霍祈安的父親曾在高級法院任重要職務,是裁定了許多重大刑事案件的大法官,德高望重,聲名遠揚,以至於在退休前去參與了法律的制定,無法再在法院擔任實職。

  正因如此,池霏苒才會嘗試著接近霍祈安。

  她有想追查的真相和想要討回的公道。

  她沒有欺騙過霍祈安的感情,只是一味放任他們感情的發展,卻不能夠把真相告訴他。

  是那些不可說導致她心存愧疚且無奈至極。

  每一次的欲言又止,都讓他們之間的隔閡更深。

  霍祈安說要在今天跟她徹底清算。

  可長話無法短說。

  過去是過去了,還有當下和未來。

  他們註定要廝磨很長一段時間。

  這一夜,他將無功而返。

  池霏苒攥緊了手中的帆布包。

  這次她確實是故意讓霍祈安看見的。

  即便霍祈安剛才在咖啡廳抱起她時,她也沒有鬆開。

  她特地控制住了自己的下意識,沒有去摟他的脖子,反而緊緊攥著帆布袋的提帶。

  霍祈安見微知著,果然注意到了,貌似無意地問她:「包里裝的什麼?」

  池霏苒狡黠一笑:「結婚證。」

  霍祈安問完就發現自己落進她設計的話術圈套里,冷若冰霜地說道:「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心軟嗎?你做過什麼事和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無關。」

  他會這麼說,就意味著他已經心軟了,只不過嘴硬不承認罷了。

  他好面子,給他面子t,順著台階下了,能省去很多麻煩。但是池霏苒知道,她今天要是輕易把矛盾化解了,他們就沒有糾纏的理由了。

  相敬如賓等同於失去激情。

  要知道他們已經相識十二載,七年之癢都快癢了兩回了。

  如今婚結了,孩子生了,感情也該淡了。

  池霏苒寧願讓霍祈安恨自己,也不願讓他將新仇舊恨一筆勾銷,從此只當她是個平凡的妻子。

  池霏苒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她沒事兒就會搞出點動靜。

  或許正因如此,她才會在那麼多女孩子中間脫穎而出,讓他魂牽夢繞,眼裡心裡都是她。

  池霏苒聞言索性把帆布包連同包里的證件往地板上一扔,矢口否認:「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屑用這點兒技倆博取同情。我敢作敢當。」

  霍祈安原本是面無表情的,可在池霏苒板著臉扔了包後,他的臉色綠得像是三星堆文明的青銅器:「撿起來。」

  池霏苒知道「叛逆」這個詞已經對她這個年紀不適用了,可她確實對離經叛道充滿了興趣,挑釁般沖他挑起眉毛:「不撿怎麼樣?」

  從學生時代起,她就很喜歡挑戰他的威嚴。

  霍祈安好歹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是發號施令的領軍人物,說的話不容置喙,他也早習慣了別人前呼後擁以他為尊。

  池霏苒不敢保證自己是第一個讓他碰釘子的人,但她絕對是鐵板一塊。

  霍祈安心底的火憋了一年了,一陣微風就能把這團火煽起來,池霏苒卻直接澆油,這團火自然越燒越旺。

  他的涵養讓他再三告誡自己不要衝動,要想著她剛出月子身子骨脆弱,所以他才會一直暗示她快點認錯,只要她態度好一點,原諒她也未嘗不可。

  可看她現在的架勢,儼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霍祈安便也不跟她廢話了,直接把她扛起來,大步流星地進了臥室。

  池霏苒大致猜到他要做什麼了。

  他們情好時她曾經開著玩笑嘲笑過他,他也只有在床上的時候可以威脅到她,直戳他肺管子。

  池霏苒是有性/癖的。

  她就愛上位者為愛低頭,高嶺之花下神壇,謙謙君子為愛失控。

  霍祈安越生氣,她越興奮。

  孕期激素紊亂,腹中懷著胎兒,她被迫禁慾了一年,早就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魚水之歡了。

  她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良家女,對這方面的事兒也不存忌諱之心。

  倒是霍祈安像個心如止水的和尚似的,坐懷不亂,顯得她耽於情愛,性/癮難斷。

  單說性/事這方面,她其實是可以控制住的。

  這點兒自制力她還是有的。

  但她對霍祈安沒有抵抗力。

  他的技術也不是很好,十次有九次都是他按兵不動,她自給自足。

  可他的硬體非常棒,身材好,五官也端正,她這個感官動物能夠因為他調動情緒,解決日常的生理需求。

  她利用霍祈安,有一部分就是這麼利用的。

  床頭吵架床尾和。

  事後,她享受到了,還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架著他,讓他去幫她解決業務難題。

  一箭雙鵰。

  池霏苒算盤珠子打得叮噹響,自認為算準了霍祈安的反應,志得意滿地等待著一場痛快到極致的服務式體驗和收網的獵殺時刻。

  沒想到霍祈安不按套路出牌,找了幾條領帶把她綁了起來。

  霍祈安之前在軍醫大上學的時候時不時就被拉去操練,除了大一時的軍訓,還有幾輪迴爐。也不知道是哪一回訓練,他們的教官教了他們綁死囚的綁法,如今用在她身上,只是把她的手腳捆住,她就像環節動物一樣只能在床上蠕動了。

  手腳受到禁錮,池霏苒不服輸,掙扎著在床上蹭來蹭去,原本平整的床單被她蹭出了條條褶皺。

  霍祈安就坐在床邊看著她狼狽地扭,見她扭得厲害了,便在她臀上扇一巴掌,問她知道錯了沒有。

  看似和刑訊沒有差別,不痛不癢的一下卻像在調/情。

  洶湧的愛意如潮水般湧出,她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

  過了一會兒,池霏苒不做無謂的掙扎了,對著霍祈安怒目而視:「不是要算帳嗎?這樣怎麼算?要殺要剮能不能痛快點?」

  「急什麼。」霍祈安是真的不急不躁,眼神淡漠地看著她,「現在處置你,不是懲罰,是獎勵。」

  池霏苒被他看穿無話可說,瞥向旁邊笑了一下:「早知道你在這等著我,我今天就不該跟你回家。」

  霍祈安明知故問:「後悔嗎?」

  池霏苒反問:「後悔也晚了不是嗎?」

  霍祈安靜靜在旁邊點了一支煙。

  他是學醫的,深知吸引有害健康,從前是不抽菸的,曾經見她抽菸還把她唇上的煙掐了,把剩下的煙也沒收了。

  而現在,池霏苒懷疑他是把從她這兒收走的煙私吞了,自己學會抽了。

  一瞬間,煙霧繚繞。

  二手菸味可不好聞。

  池霏苒賊心不死地暗示道:「別人都是抽事後煙,你怎麼事前就抽上了?」

  霍祈安沒說話,睨了她一眼。

  池霏苒靜默片刻,沒勸,趁他不備,湊過去叼走了他的煙。

  霍祈安只是綁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指還是可以活動的。

  她把煙夾在指尖猛吸了一口,在床頭的複合材料板上碾滅了火星。

  霍祈安冷淡開口:「池霏苒,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池霏苒無所顧忌:「我可都給你生了孩子了,總不至於讓他出生沒多久就沒了母親。」

  霍祈安聲音冰冷:「我要聽的是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

  池霏苒沉吟片刻,準備老實交代:「我其實……」

  霍祈安忽然打斷她的話:「想好怎麼解釋當初選孩子不選我的原因了嗎?」

  池霏苒驀然愣住。

  半晌,她雲淡風輕地笑著問:「你這麼問,是說如果我當初告訴你我懷孕了,你會讓我把孩子打掉嗎?」

  兩個人之間的博弈,誰先解釋誰就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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