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玫瑰予他
2024-09-15 10:00:28
作者: 鮮梨多
第十七章 玫瑰予他
池予白拉開門,走廊上已經沒人了,只散落了一地圓滾滾的橙子,他微微眯起眼睛,隨後一腳踏上去,狠狠碾碎,香甜的橙汁沾滿了鞋底。
「白妹,外面什麼情況?」蘇橙半撐著坐起來,努力探頭往門口看。
池予白挪開腳,轉過身去甜甜一笑:「哦,沒事,就是有人扔了包垃圾在走廊上,阿姨正在打掃。」
「啊?誰這麼沒素質。」蘇橙輕輕皺起眉頭。
「是啊,誰這麼討人厭。」池予白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陰鷙。
「好了,橙哥,你的粥再不喝就冷啦。」池予白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床邊,端起碗來就要餵蘇橙,蘇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白皙的臉頰上染著一層緋紅:「我傷的是腿,又不是手,我可以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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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要伸手去端腕,卻被池予白靈活地躲開,他有些責備地睨了眼蘇橙,一本正經地勸:「橙哥,朋友之間就該互幫互助,別見外!」
「好......好吧。」蘇橙無奈點頭,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
醫生辦公室內,陳對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兒,乖乖地低頭貼著牆壁站著,雙手侷促地交握在一起,整個人微微佝僂著,散發出萎靡的氣息。
他的對面,蘇曉一臉陰沉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下巴,鏡片折射出冰冷的寒芒。
陳對餘光瞥著蘇曉,他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道歉:「老闆,對......對不起,你也知道,大四下學期我就出國留學了,回來也直奔工作崗位,基本上跟你那個弟弟,沒......沒什麼交集,所以才......」
「你特麼給老子閉嘴!」蘇曉惡狠狠地打斷他,平日裡偽裝出的矜貴優雅蕩然無存,他用力閉上眼睛,擡手揉著發疼的眉心,整個人煩躁到快爆炸。
不僅是因為陳對鬧了個大烏龍,還有......那被別人發現,他藏在內心深處的、最陰暗、最噁心的秘密,一個連他自己都唾棄的秘密。
他愛上一個該恨之入骨的人,像個面目全非的怪物。
陳對瞬間噤聲,他從未見蘇曉發過這麼大脾氣,也有可能蘇曉溫柔、斯文、高貴的面具戴久了,陡然間顯出本來面目,令陳對都脊背生寒。
過了許久,蘇曉才壓抑住內心的暴躁,他站起身來就朝外走,與陳對擦肩而過時,陰冷地丟下一句話:「別讓第三個人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陳對如墜冰窖,緩慢而艱難地頷首,這樣的蘇曉,猶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令人心生畏懼。
至少,陳對以後再也不敢給他出餿主意了。
等蘇曉走後,陳對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他突然對那個叫喬頌吟的少年心生憐憫,與這樣一個惡魔朝夕相伴,真得不會瘋嗎?
......
下午那會兒,蘇橙迎來了他的第一位病友——跳廣場舞太用力而扭傷腰的李大媽。
李大媽是由女兒和女婿送來的,他們將李大媽安排妥當,隨便找了個陪護後就離開了,那陪護又同時兼顧多個病房的病人,所以分給李大媽的時間非常稀少,所以李大媽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唯一的樂趣就是磕cp。
她一臉姨母笑地看池予白又是給蘇橙餵粥,又是給蘇橙削蘋果,忙上忙下、溫柔又貼心。
李大媽每次等池予白忙完坐著歇息的時候,她就帶著揶揄的笑打趣蘇橙:「哎呦,靚仔,媳婦兒是用來疼,用來寵的,你看把你媳婦兒累的。」
蘇橙正在喝水,聽到大媽的話,差點一口水噴出來!更令他大為震撼的還是池予白,他羞澀地扭頭看向大媽,垂眼溫柔地搖頭:「我不累。」
大媽一副「我磕到了」的陶醉表情,她連連稱讚池予白:「靚仔,你瞅瞅你媳婦兒又漂亮又賢惠,多貼心吶,出院了要好好待他啊!」
蘇橙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久久無法回神,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過了好半晌,他才驚訝地看向李大媽:「男人跟男人怎麼能在一起呢?大媽,你可別誤會啊!」
池予白有些受傷地低下頭,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委屈。
李大媽表情嚴肅地瞪著蘇橙,並對他展開了一下午的耽美小課堂,為蘇橙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池予白對大媽的科普非常滿意,時不時還要點頭附和,嘴角上揚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蘇橙聽到最後,腦袋都暈乎乎的,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李大媽講得口渴,池予白還特懂事地給她倒了杯水。大媽感激地看了眼池予白,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後,繼續輸出:「總之,靚仔啊,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惜取眼前人啊。」不知為何,講到最後,大媽目露哀傷,似乎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惜取眼前人?蘇橙咀嚼著這句話,臉頰不知不覺滾燙,他的耳朵尖也染上一抹薄粉。
那種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又出現了,蘇橙有些無措地盯著池予白,他......他到底怎麼了?
池予白溫柔地替蘇橙理了理凌亂的碎發,輕聲地說了句此刻蘇橙根本悟不透的話:「玫瑰會永遠守護著他的小王子。」
等蘇橙讀懂的時候,玫瑰的紅變成鮮血的紅,他用力擁抱帶刺的玫瑰,哪怕遍體鱗傷,哪怕情深不壽。
愛若執炬迎風,熾烈而哀慟。
大媽窩在被子裡,枕著手看他們兩個,一臉姨母笑,仿佛在看精彩的電視劇,內心直呼磕到了磕到了,從今往後,她就是他們的cp粉頭子啦!
......
晚上十點,深海會所,高級包廂內,霓虹燈閃爍,音樂聲、人聲嘈雜。
江霽深似乎與所有熱鬧隔絕開,他獨自坐在角落裡,機械地一杯接一杯灌酒。
忽然,他身側的沙發凹陷下去,一個藍毛坐在他身邊,諂媚地笑笑:「江哥,你好不容易肯賞光出來,不整點刺激的?」說完,他就拍拍手,一個長相清純、身材卻火爆的MB,穿著若隱若現的白襯衫黑短褲走到江霽深跟前,澄淨又魅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是個新來的,還是個雛兒,乾淨得很。」藍毛蒼蠅搓手,一臉興奮。
江霽深看都不看一眼,餘光掃向茶几,突然眉心蹙起,神色一凜:「我的小橙子呢!怎麼還沒端上來!」
藍毛:「......」不是,大哥,美人都快脫光了站在你跟前了,你特麼還想著吃水果呢!他儘管心裡這樣吐槽著,但面上還是掛著討好的笑:「興許是侍應生搞錯了吧,江哥,要不先看看這個小美人兒?」
「我他媽現在就要吃小橙子!」江霽深酒意上涌,他反手就揪住藍毛的衣領,兇狠地催促,「信不信我打死你!」
江霽深有個暴力狂父親,說不定也有暴力傾向呢!藍毛的額角滑過一滴冷汗,他白著一張臉點頭如搗蒜:「江哥,冷靜!冷靜!我現在就去催侍應生!」
江霽深這才鬆手,接著又保持原來的姿勢,只是這次沒倒酒到杯子裡,而是直接抱著酒瓶子噸噸噸......
小MB由一開始的緊張無措,再到最後心如死灰,他絕望地立在江霽深跟前。
江霽深從始至終都沒拿正眼瞧過他,一直心心念念著小橙子。
小美人不及小橙子一分!
沒一會兒,藍毛就端著一盤橙子瓣進來,他怯怯地坐到江霽深旁邊,嘴角掛著僵硬的微笑,眼裡流露出點點畏懼,連音調都微微顫抖:「江......江哥,你的小......小橙子。」
江霽深放下酒瓶子,死死地盯著色澤誘人的橙子,盯著盯著,眼眶就微微泛紅,每一瓣橙子都飽滿多汁,香甜又漂亮,他突然不捨得吃了。
「小橙子,蘇橙......」江霽深喝多了酒,不經意間呢喃。
藍毛耳朵尖,捕捉到「蘇橙」二字,他就聯想到蘇橙最近一直被江霽深針對,以為蘇橙得罪了江霽深,兩人就此鬧崩,於是,自作聰明的藍毛又精神抖擻,開始說蘇橙的壞話:「江哥,你是不知道,那個蘇橙最近多衰!我好像聽說他被蘇家掃地出門,現在跟乞丐沒兩樣,整天不是在擠宿舍,就是在食堂搶飯,可憐得很呢!」
「還是江哥威武,把那小子揍進醫院,聽說他腿都斷了吧。」藍毛自顧自說著,沒注意到江霽深越來越陰沉的臉色,直到最後,他察覺到氛圍不對,才僵硬地偏過頭去......
江霽深俊美的臉上布滿陰霾,他提著酒瓶子一言不發地站起來,隨後「嘭」一聲巨響,酒瓶子被砸得粉碎,他捏著斷裂的酒瓶子傾身而下,尖銳的玻璃刺直抵藍毛的脖子,他歪著頭,眼睛危險地眯著,嘴角噙著一抹嗜血的笑意:「你再說一遍。」
藍毛嚇得渾身顫抖,他哆嗦著連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看你他媽真是活膩歪了!敢說我的人!」江霽深扔了酒瓶殘渣,照著藍毛的臉一拳頭砸下去,舉起又揮下,越砸越用力,濃重的血腥味霎時蔓延開來,猩紅的鮮血四處飛濺,包廂內陷入一陣可怕的靜寂,只有拳拳到肉、令人心悸的聲音。
最後,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給陳錯打電話,陳錯匆匆趕來,拼死拉開陷入魔怔的江霽深,才結束這場單方面兇殘的毆打。
差一點,還差一點,藍毛就被江霽深活生生打死了!
陳錯後來細思極恐,無比慶幸他早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