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跟班由來
2024-09-15 10:00:20
作者: 鮮梨多
第十章 跟班由來
蘇橙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池予白心裡一緊,難道他昨晚拒接江霽深的事兒敗露了?不應該啊,他都刪除記錄了。
就在池予白忐忑不安,打算狡辯的時候,蘇橙就哭喪著臉,失魂落魄地喃喃:「我真得徹底玩完兒了。」
「嗯?」池予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當即聯想到昨天的情景,「橙哥,是不是江霽深知道,咱們見不得光的關係啦?」
見不得光的關係?乍一聽很怪異,實際上,形容得非常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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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他現在不理我,甚至還讓陳錯把我微信刪了。」蘇橙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最近真是倒霉透頂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前腳跟家人鬧崩,後腳又跟老大鬧崩,天要滅他!
蘇橙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平時亮晶晶的眼眸,此刻死寂一片,恰好太陽轉了個彎兒,他被籠罩在陰暗的角落裡,好似頭頂都快冒出憂鬱的蘑菇。
池予白狀似不經意間問出盤踞在心頭許久的問題:「江霽深性情惡劣,恣睢猖狂,橙哥為什麼要做他的跟班?」
「因為......我心甘情願呀。」蘇橙微微揚起下巴,一眼就看見玻璃窗外,傾灑在網球場上的陽光,耀眼奪目,一如初見江霽深那樣的燦爛明媚......
蘇橙天生娃娃臉,發育慢,十三歲了,個頭還是小小一隻,性格也是又乖又軟,所以他常常是男生欺負的對象。
他被那群男生拽進巷子裡,被逼著換上女孩子的公主裙。
蘇橙直接嚇哭了,但是那群男生卻笑得更開心,一面下流地對他上下其手,一面詆毀他,說他分明是女孩子,偏要裝成男孩去上男廁所,就是個小變態!
蘇橙被他們堵在陰暗的角落裡,不停地哭,不停地道歉,不停地掙扎,卻無法阻止那些罪惡的手,像是滑膩冰冷的蛇,從裙子底下鑽進去,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那時候的蘇橙,瞪著流淚的眼睛,絕望地想死。
就在這時候,新鄰居從天而降,一拳頭解決一個混混,動作兇狠又殘忍,揍到最後,他的拳頭沾滿了猩紅的鮮血。
那群混混連滾帶爬地逃走,不一會兒,巷子就陷入死一般的靜寂,江霽深背著光立在蘇橙的面前,俊逸的臉上也飛濺上幾滴血,顯得整個人都凶神惡煞。
蘇橙卻覺得他美好得像神明,江霽深的眉頭輕輕蹙起,暗罵了聲麻煩,接著反手就從背包中掏出一顆圓滾滾、金燦燦的小橙子,輕哼一聲後就彎腰遞給蘇橙。
「哭什麼,難看死了。」
可蘇橙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這是劫後餘生的喜極而泣。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顆沾滿血的橙子,如果正義遲遲未到,暴力何嘗不是一種解決手段?
蘇橙扶著牆壁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才抵江霽深的腰部,明明是同齡人,江霽深的個頭卻竄得跟火箭似的,對比之下,蘇橙更加自卑,他雙手緊緊地捧著橙子,白嫩的娃娃臉染上一層薄粉。
江霽深向來不愛管閒事,但是,他遙遙就看出是蘇橙,穿著條粉粉的蓬蓬公主裙,漂亮得跟個洋娃娃似的,他情不自禁被吸引過去。
發現那群男生骯髒的企圖後,江霽深的拳頭就硬了,然後出手1Vn撩翻一群混混。
他最討厭嬌滴滴的愛哭鬼,但是,蘇橙哭得很好看,嗯,他不討厭,甚至還想看他哭得更凶一點。當然,他沒有付諸行動,要不然他跟剛才的禽獸有什麼區別?
蘇橙站起來後一直埋著頭,江霽深盯著他頭頂的發旋看了半天,在耐心即將消磨殆盡的時候,蘇橙終於鼓起勇氣,揚起一張濕漉漉、粉撲撲的臉頰,超大聲地說:「謝謝你!你好厲害!我可以做你的跟班嘛?」
嘎~嘎~嘎,仿佛有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
「噗!」江霽深不客氣地笑了,蘇橙臉色爆紅,他迅速縮著肩膀低下頭,無措地盯著華麗麗的裙擺。
好丟人哦......他到底在說什麼。可是,又好期待江霽深的回答。
江霽深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嘴角卻不經意間上揚,他單手插在褲兜里,邁開悠閒的步子往前走。
夕陽緩緩落下,天邊的雲彩如夢似幻,綺麗的霞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好長,蘇橙可憐兮兮地待在原地,就像個沒人要的破布娃娃。他真得好想追上江霽深,可是方才那句話,已經耗盡一腔孤勇。眼淚又不爭氣地盈滿眼眶,蘇橙討厭自己是個愛哭鬼。
江霽深的影子在即將離開蘇橙的腳尖時,他停住腳步回頭,不滿地「嘖」了聲,兇巴巴地說:「不是要做我的跟班嘛,還不快跟上!吃了我的橙子,就要一輩子跟著我!」
蘇橙猛地擡起頭,反應過來後,就屁顛屁顛地跟上去,站在江霽深的身邊,他還覺得有些不真實,仰頭巴巴地凝視著江霽深的側顏,怯怯地問道:「那我可以去你家玩嗎?」
江霽深家的別墅是他家兩倍大,應該會有不少好吃的好玩兒的。
江霽深沒看蘇橙,只冷淡地「嗯」了聲,蘇橙心裡樂開了花,有老大罩著的感覺,真好!
一長一短的影子,緊挨著慢慢走回家......
「說好了的,要做老大一輩子的跟班,怎麼能不算數呢?」蘇橙從回憶中抽身,表情哀哀的,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老大原諒他呢?
「如果是這樣,江霽深的確算不上壞。橙哥,你可以投其所好,或者,跟我絕交吧,這樣江霽深就不會生氣了。」池予白溫柔地仰頭看向蘇橙,細碎的陽光落在他澄淨的狗狗眼裡,竟然透出一絲破碎的可憐。
蘇橙猛地低下頭,只捕捉到他泛紅的眼尾,接著,池予白就擡手抹去湧出眼眶的淚水,聲音里夾雜著微弱的哽咽:「橙哥,我就是捨不得你,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但是,如果跟我做朋友令你左右為難,那我們還是絕交吧。」
「我靠!白妹,有話好好說,別哭啊!」蘇橙最怕別人掉眼淚,他現在已經是鋼鐵萌男了,以前愛哭的毛病早就戒了,但是還有後遺症,就是見不得別人哭,要不然,他也會忍不住哭!這絕對不可以!簡直太丟人啦!
蘇橙掀開被子飛快地下床,手足無措地立在池予白面前,抓耳撓腮地團團轉,最後逼不得已大吼一聲:「我蘇橙說話做事,向來說一不二,說了跟你做朋友,一輩子對你好!就決不會食言!」
池予白擦掉不存在的淚水,瓮聲瓮氣地「嗯」了聲,然後,他的秀眉就緊緊得擰在一起:「那江霽深那邊怎麼辦?」
「你剛才不是說投其所好嘛,老大最喜歡的人是嫂子,所以PlanA,我打算從嫂子身上下手!」蘇橙自信心爆棚,似乎都看見與老大重歸於好的溫馨畫面。
似乎想到什麼,蘇橙突然伸手拐了拐池予白的胳膊,目光灼灼:「誒,我才想起來,下周三是池宴的生日,老大還托我給他挑選禮物。你是他弟弟,知道他的喜好嗎?」
池予白垂下彎而長的睫毛,遮住眸底的暗色,然後淡淡地回答:「知道。」
「啊,真是太好啦,池予白,你簡直是我的福星!」蘇橙大力地拍拍池予白,感動地稀里嘩啦,池予白不僅給他提供住處,還為他出謀劃策,不是天降福星,那是什麼!
池予白一笑置之,心理卻微微扭曲,江霽深算什麼?池硯又算什麼?憑什麼都在蘇橙的心裡占據一席之地?人心就那麼大,能容得下幾個?一心一意對一個人,不好麼?
......
榮城萬花廣場四樓,蘇橙和池予白肩並肩走進一家文教用品店,然後在畫板那兒停下來。
「嫂子不是跟你一樣是金融系的麼,為什麼要送他畫板?」蘇橙不解地問,他的目光在一眾畫板上流連,對比材質、高度、平滑程度等,倒是認真地挑選起來。
池予白神色淡漠,他回想起剛被接回池家時,親眼看見池宴窩在隱秘的角落作畫,這是他不被告人的秘密,卻被池予白無意間發現。
池宴被培養成溫文爾雅的貴公子,而池予白,則像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即便被接回來,也不允許參加任何宴席,連吃飯都得在下人房中,他是一顆棄子,是池宴的陪襯。
池宴有多風光,池予白就有多不堪。
池予白的不甘、嫉妒、怨懟與日俱增,池家以經商為主,經營的多為虛擬產業,池父一心把池宴當繼承人培養,但池宴天生對數字、計算、邏輯不敏感,偏醉心於作畫、音樂等極具浪漫色彩的文藝愛好,然而,這些在池父眼中,是最無用的。
無用的,就該被捨棄,一如池予白。
所以,池宴被逼著學習金融知識,不被允許繪畫,哪怕他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後來,池予白聰明地引導池父來到那個角落,池父一怒之下就命令池宴親手燒掉所有畫作、畫板、畫筆。
池宴親手毀掉自己的心血,從此恨上折斷他雙翼的池予白。
「憑什麼,我是被捨棄的那個,就因為,我的母親是精神病人嗎?既然瞧不起我的母親,為什麼還要去招惹她,再犯下我這個錯誤呢?」
這是池予白,每每午夜夢回,都悟不透卻血淋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