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張源淙
2024-09-15 09:54:13
作者: 風中叮鈴
第111章 張源淙
能夠坦然面臨死亡的人不多,很顯然,張源淙就是其中之一。
她很冷靜:「他們提回的水顏色挺正常,按照他們的描述有條河泛著黃色,太陽照上去又五彩斑斕的。」
她眸光微閃:「像不像汽油?」
周院然想將她提溜進軍醫處,手指還沒有觸碰到人呢,張源淙一個箭步往旁邊跳了開來。
她撩開半截自己的袖子,已經隱隱有青黑浮腫之樣:「別碰我——先回答我的問題。」
周院然不理解她在犟些什麼:「觸碰汽油可不會致死。」
張源淙深吸一口氣,她移開視線,注視著周院然身後鎮定的七曉鶴:「這像是神界的東西。」
七曉鶴不置可否:「神界的東西也是從各個世界收集而來的。」
張源淙抿了抿唇,她道:「這種東西恐怕很危險吧?」
七曉鶴上前,她將張源淙整個袖子擼到肩上,露出那浮誇的青紫之色。
她垂眼看了幾秒:「嗯,C級毒類生化武器,外來物品,照當前的醫療條件肯定是沒法解的。」
將整條手臂砍下來也不行,這東西能評上C級最大的優勢就在傳播速度極快,半秒的功夫毒素就能爬遍全身。
只是毒素髮揮緩慢,更適合陰招。
張源淙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她看著自己逐漸變大的手臂醞釀了一下,還是問道:「曉鶴,你同伽君做的交易到底是什麼?」
七曉鶴一頓,她掀開了眼皮:「他不願親自說,我就不會告訴你們。」
張源淙點點頭,像是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神界給你下達的的追殺令沒有取消對嗎,妄老師用我們的死換來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對嗎?」
周院然眼珠猛然一動,他不可置信轉頭,卻見七曉鶴聳肩,沒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說的太多會導致毒素的快速蔓延。」
張源淙緊緊盯著七曉鶴的神情:「早死幾分鐘也無所謂——神明手段很多,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妄伽君是用我們的命換了他自己的命?」
很快,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不可能,你包含的條款妄伽君的性命也在其中,妄伽君很聰明,關於性命的事情你沒辦法矇騙他。」
也就是說,妄伽君是拿了包括自己在內的一群人的性命與七曉鶴做了個交換,以保證七曉鶴幹活能夠更加輕鬆。
「忽然要派我們攻打匈奴——這件事情又同匈奴有關。」張源淙蹙眉,她根本無法把神界和匈奴聯繫在一起,「你到底給了他什麼?」
她現在的確看不懂自己的老師,他可能會賣學生,但順手把自己也賣了算是個什麼道理?
七曉鶴到底給了多豐厚的報酬?保證大央未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你們是想一直瞞著我們,直到我們被你搞死時還不明白為什麼你會突然發難?」周院然與張源淙想到一塊去了,他睜大眼,臉上就差寫「你玩我呢」四個大字。
七曉鶴眼皮一跳。
知情權是人類社會中重要的權力之一,離了這項權力,人類總會產生「我被侮辱了」的錯覺,憤怒之下人類總會多出一點無法挽回的過失。
周院然與張源淙狀態卻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兩人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憤怒,只是感到詫異和不敢相信,很明顯,他們極其相信七曉鶴。
七曉鶴默然片刻,她道:「神界的規定是不能被私自改變的。」
這算是默認了妄伽君與七曉鶴做的交換不包含免除眾人的死。
這個時候,周院然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憤怒:「什麼意思?一個帝王一個神明,您二位是把我們普通人的命當什麼了?想拿走就拿走?!」
七曉鶴瞥他一眼。
周院然深呼吸一口氣:「……」
的確,在這個世界的世界觀中,人命的確不值錢。
——可他們不一樣啊。
「你不會把解藥給我的。」張源淙預料到了結果,毒素開始發作,她額頭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我在這裡的死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
這倒不是。
本來,周院然與張源淙都應該是戰死沙場,倘若沒有,那便需要七曉鶴親自出手了。
「……不是,但都一樣。」七曉鶴嘆口氣,在這個世界,她已經不知道嘆過多少次氣了,「很痛嗎?」
張源淙慘白著臉扯出一抹笑:「你說呢?」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剛才那個士兵死前叫的那麼悽慘了。
七曉鶴撥動著自己的劍穗:「你似乎說過,早死幾分鐘也無所謂。」
張源淙:「……」
她聽懂了七曉鶴話中暗示的意味。
她沉默片刻,還是伸長了脖子露出大動脈:「快點嗷,屍體還是要帶回央朝的。」
落葉還是要歸根的。
七曉鶴拔出了劍:「葬在王清麟旁邊。」
張源淙低低的應了一聲,手指還是不自覺的攥緊。
周院然很茫然,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卻總感覺這個進度有點過快了:「等下,這毒真的不能解嗎?」
七曉鶴看他一眼:「。」
神界的確沒有解藥,神明帶有免疫性,觸碰到A級以下的毒物都不會什麼大事。
因此,這毒是真的沒法解。
她不打算解釋,想了一下,覺得周院然與張源淙是應該要知情權:「唔,無解,這類毒物我們不需要備解藥,發個燒睡一覺就好了。」
張源淙:「…………」
她可能不是睡一覺這麼簡單。
這特麼得是長眠不起。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七曉鶴長劍一轉。
張源淙晃了兩下,輕巧倒在了草地上。
七曉鶴直起身往回走,語氣平平:「匈奴那邊有個巫師,毒應該呼衍扶摩指使是他下的,那巫師的命你可以隨意拿,我無法幫忙。」
周院然盯著地上的屍體還沒回過神:「……」
不是?你就真這麼殺了?!
七曉鶴似乎知道他的內心活動:「放心,她走的沒有痛苦——注意力被轉移應該也沒有恐懼。」
「節哀。」宋落停不知何時停在一旁的帳篷陰影處,也不知在此地看了鬧劇多長時間,她安慰周院然一句,又側頭與七曉鶴說話。
談著談著,兩人的神情變得嚴肅,似乎遇見了什麼重大的問題。
周院然還是站在原地:「……」
他理解七曉鶴的心態,就是一時半會不太能接受。
七曉鶴見過太多的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死亡,一百個世界,她的身份也有著各類的親屬朋友。
一次兩次還好,時間一久,再怎樣也會麻木。
一個人死了,歷史的長河還會緩慢延續,根本沒有悲傷的時間,後頭還有更多的事宜等著他們去思考處理。
……這個時代,人命本身就是可以用價值衡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