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這天陳綽硬拽著閔陌飛和他一起去了醫院，先在急診處理了一下耳朵，處理好了陳綽還是不放心，又繞著閔陌飛做了好幾遍音量測試，生怕他聽力受損。

  最後閔陌飛忍無可忍一把拽住陳綽的胳膊肘，不讓他亂折騰。

  兩人在醫院附近找了家速食店吃晚飯，閔陌飛問陳綽：「你怎麼都不問我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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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陳綽說，「不要提傻逼的名字，倒胃口。」

  閔陌飛笑了。

  「他是不是也找過你進校隊啊？」閔陌飛問。

  「嗯。」陳綽點點頭，「還找了陸勛。」

  「你們沒去？」閔陌飛說。

  「我們和他打不到一塊兒去。」陳綽說，「打球無非就圖個開心，校不校隊的不重要，要是和脾氣性格不合的人非湊著天天一起打，那才是找罪受。」

  閔陌飛認同地點點頭。

  「你也把他拒了啊？」陳綽問。

  「我不喜歡弄這些，想打打，不想打就不打，別人管不著。」閔陌飛說。

  陳綽笑了，真像閔陌飛會說的話。

  「你和陸勛，確實看著就是會打球的。」閔陌飛說。

  「我們初中是一中校隊的，在市里拿過金牌，我是隊長。」陳綽帶點小得瑟地說。

  「牛啊，怪不得看不上李……那誰。」閔陌飛說。

  「也不是，他打球太髒，而且不懂規矩。」陳綽皺眉說。

  「是麼？」閔陌飛就和他打過兩次，還都是拼的場，沒太發現。

  「一中的校隊都是學生自己拉人嗎？」閔陌飛問，這是他今天的一大疑惑點，李遠帆被拒絕後的反應就像這個籃球隊是他的一樣。

  「初中部有這方面的傳統，是有教練組專門招人然後進行賽訓的，高中部沒有，老師們都不太鼓勵學生發展學習以外的愛好，但李遠帆一直想組一個出去打比賽。」陳綽說。

  閔陌飛點點頭。

  李遠帆他爸把他弄到一中來讀書也不知道是想折磨誰，換個普通的高中，就能有人和李遠帆打球了。

  點的兩碗面上來了，味道很一般，陳綽吃了幾筷就把筷子放下。

  「你飽了？」閔陌飛問。

  「沒，但也不餓了。」陳綽說。

  閔陌飛沒說什麼，低頭把自己的面吃完了。

  「我把你今天要做的事發給你，我特別明確標註出來的知識點和例題一定要仔細看，不會的問我。」陳綽說。

  「嗯。」閔陌飛低頭查信息。

  陳綽發來的簡訊非常長，閔陌飛一眼仿佛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每一科都要重視，但你特別要重視一下英語和數學。我看了你上次的卷子，你英語基礎不錯，詞彙量很大，就是語法體系混亂，導致很多難拿的分你拿了，簡單的分反倒丟了，我覺得英語是你可以重點去提升的地方，好好學能爭取上個120。數學的話，」陳綽換了口氣繼續說，「你基本沒有基礎，一定要好好按照我給你寫的學，提升空間非常大。期末考拉分主要看這兩門了。」

  「嗯，我一定會好好學的，陳綽老師。」閔陌飛說。

  陳綽笑了。

  晚上閔陌飛照著陳綽發來的內容一直學到凌晨一點，學得他腦袋發脹，不知今夕何夕。

  他準備休息時門突然開了，閔逍提著公文包走了進來，和還坐在書堆里的閔陌飛四目相對。

  父子倆一時間都有點不知所措。

  「您怎麼現在回來了？」閔陌飛先開口打破沉默。

  「剛好路過，我來看看。」閔逍說。

  「噢。」閔陌飛點點頭。

  「你……在寫作業？」閔逍問。

  「昂。」閔陌飛看了眼攤成一桌的作業本。

  「蠻好。」閔逍點點頭。

  「那您過一夜嗎？」閔陌飛問。

  「不過了，趕飛機。」閔逍說。

  「這樣。」閔陌飛點點頭。

  「你那毛病，改了嗎？」閔逍問。

  閔陌飛沉默以對。

  「你耳朵怎麼了？又和人打架？」閔逍又問。

  閔陌飛伸手摸了一下右耳，「是的。」

  「你自己要學壞，別影響別人。」閔逍說。

  閔陌飛學著陳綽的方式輕輕碰著還有些發脹的耳廓。

  「好的。」閔陌飛說。

  「我把你媽再版的書帶過來了。」閔逍說，他站在客廳離玄關最近的地方，和閔陌飛隔著五六米，他把幾本書放在手邊的柜子上，閔陌飛甚至看不清是幾本。

  「謝謝。」閔陌飛說。

  「少看她的書，不一定對你有好的影響，有時間多看點經典名著。」閔逍說。

  閔陌飛不說話。

  「你的毛病，你自己要掌握好方向，實在不行，我也認識不錯的精神科醫生。」閔逍說。

  「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對您來說真的很重要嗎？」閔陌飛問。

  「你也不想想別人會怎麼看你。」閔逍說。

  「但我更在意自己怎麼看自己。」閔陌飛說。

  「你和你媽一樣天真。」

  閔逍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閔陌飛靠在椅背上，連呼吸都覺得疲憊，過去這十五分鐘比學習的四個小時都漫長。

  天氣一天天變熱，學校里基本已經沒人穿秋裝了，清一色都是淺藍色校服T恤。

  「指數函數與對數函數。」閔陌飛口中念著課本上的字，然後照著陳綽的筆記仔細看了五分鐘。

  「啊——好難。」閔陌飛往桌子上一趴。

  「這個你把那幾個重要公式背一下就行，上學期的知識點這個學期不會重點考的。」趙音音回頭說。

  「陳綽說基礎要補紮實，急於求成的話會後期乏力。」閔陌飛趴在桌子上悶聲說。

  「他說的，對。」羅以南點點頭。

  「陳綽對你這麼嚴格。」趙音音面露驚訝。

  「畢竟要提一百八十分呢。」閔陌飛苦笑。

  趙音音露出一個同情的微笑。

  周亦現在把閔陌飛當一個勵志案例進行傳播，她負責教學的三班和四班都知道了閔陌飛兩個月要提一百八十多分才能留在一中繼續讀書。

  林予知道陳綽在給閔陌飛補習，也大肆宣揚陳綽無私幫助困難同學的奉獻精神。

  最近一中高一學生的熱門話題就是年級第一給倒一補課，能否實現逆襲。

  在學校的時候閔陌飛不太打擾陳綽，有問題都去問老師，他謹記陳綽的話，把英語和數學當作提升的重點，林老師和周老師就是他的重點詢問對象。

  閔陌飛又一次從辦公室出來，周亦翻了翻剛剛講題留下的筆記，「我得去和陳綽討一下版權，他這套知識點例題搭配得太精妙了。」

  「這麼基礎的知識點，一中的學生一般也用不著。」林予說，「不過你討來我可以給我女兒最後複習衝刺的時候看看。」

  「您女兒在槐高上回不也考了年級前十嗎？」周亦說。

  「槐高和一中比不了，槐高招的是咱們槐城的尖子生，但一中是全省的。」林予搖搖頭嘆了口氣，「馬上就高考了，希望她順順利利吧。」

  「一定沒問題！」周亦說。

  「林姐有什麼期望嗎？樓上羅老師孩子也下個月就高考了，說要考不上TOP4就要復讀。」周亦問。

  林予笑著搖搖頭說：

  「我在一中教了大半輩子書，這麼多優秀聰明的孩子迎來送往，最心痛的其實不是想考A的考了B，想拿狀元的差了1分沒拿到，而是那些一輩子就停在這裡走不下去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考了啥我和她爸都為她驕傲。」

  閔陌飛和陳綽他們約著放學一起去醫院看寶兒，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校外走。

  「最近一姐講立體幾何我天天一上課就犯困走神，有人和我一樣嗎？」於萌問。

  「沒有。」陸勛說。」

  「一姐是誰？」趙音音問。

  「周老師呀，年輕漂亮的周亦姐姐~」於萌說，「而且一講大題就說『第一，寫個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趙音音腦子裡仿佛能聽見周老師說這句話的聲音。

  「好了，這個稱呼明天就要傳到三班了。」陸勛無奈說。

  「沒想到好學生也愛給老師取外號。」閔陌飛說。

  「只有她有這個愛好，從初中開始就這樣，而且起的每一個流傳度都很廣。」陳綽說。

  「我這不叫起外號，這都是愛稱，拉近學生和老師的距離，而且老師們都很喜歡啊。」於萌不服。

  「你看你叫高老師西米露，他理過你嗎？」陸勛說。

  「但朱老師很喜歡我們叫她愛姐。」邱曉幫於萌說話。

  陸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你也就嗆我吧，曉兒來了你就慫。」於萌說。

  羅以南和趙音音都笑了。

  閔陌飛聽不懂他們的梗，但也跟著笑。

  陸勛邱曉聽見於萌的話同時低下了頭，本來幾乎肩並肩走的，一下子拉開了十公分。

  「高老師教英語的，發音不太標準，管Simon叫西米恩，於萌給起了個西米露。朱老師是我們班主任，語文老師，喜歡教我們表達愛和讚美，名字里也帶個愛，於萌叫她愛姐。」陳綽給閔陌飛低聲解釋。

  閔陌飛笑意更深。

  「陸勛和邱曉初中的時候談過一段。」這句話陳綽是貼到閔陌飛耳邊說的。

  閔陌飛眼睛瞪得像銅鈴。

  「看不出來啊。」閔陌飛用氣聲說。

  陸勛和邱曉看著比陳綽陳寶兒更像兄妹，熟絡卻不曖昧，更沒有一點談過以後還要做朋友的尷尬。

  「說不清楚，慢慢看你就知道了。」陳綽繼續貼著閔陌飛耳朵說。

  「誒誒誒，最後一排的兩位新結對的同學說什麼悄悄話呢！」於萌走在前面回頭喊。

  「……神特麼結對。」閔陌飛是真服。

  陳綽笑彎了腰。

  一行人說說笑笑走過籃球場，一顆籃球精準地砸到閔陌飛左手邊半米的位置，在地上彈了一下，眼看要往站在閔陌飛斜前方的趙音音飛去，閔陌飛反應很快地伸手截斷，籃球在他左右手流暢靈活地傳動幾下，把飛過來的力都卸了。

  閔陌飛止步，擰著眉看向球的來處，李遠帆站在籃球場外面看著他。

  他們一行人見狀都站在原地不動了，轉頭看著李遠帆的方向。

  李遠帆慢悠悠地往閔陌飛這兒走過來，閔陌飛算著李遠帆的行動路線，在他快走到的時候直接一個球預判走位砸到了李遠帆腿上。

  「我艹。」李遠帆吃痛。

  「你是不是整天閒的沒事兒就想打架啊，你想打和我說一聲，我們專門外面約個時間地點。」閔陌飛非常不耐煩。

  「我叫你了你沒聽見我才這樣的。」李遠帆有些委屈地說。

  「我一般聽不見狗叫，下次叫大聲點兒。」閔陌飛沒好氣。

  前幾天一點就炸的李遠帆今天倒沒和閔陌飛嗆，眼看他臉色紅轉綠轉白，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發作。

  「你到底想幹嘛？」閔陌飛說。

  「我想打球。」李遠帆說，「我馬上高三了，再不打沒機會了。」

  「關我屁事。」閔陌飛說。

  「你是我在一中遇到過的最厲害的人，陪我認真打一場，1v1，3v3，5v5都行，規則你定，學校打外面打都行，我就想認真打場比賽，然後不管輸贏我都不會再煩你。」李遠帆說。

  閔陌飛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說：「你不是體育生嗎？考個體院，以後有的是比賽打。」

  李遠帆看著地面，站著隨手運了兩下球，「我媽說體育生沒前途，找不到工作，還是在一中沾沾學霸喜氣看能不能沾個一本。」

  各位一中的學霸：「……」

  閔陌飛在心裡嘆了口氣，他真是第一回遇到李遠帆這樣的人。

  「你非要和我打？」閔陌飛問。

  李遠帆點點頭。

  「打了以後再也不煩我？」閔陌飛又問。

  李遠帆感覺閔陌飛這是要答應的意思，激動地點點頭。

  「行，但我有兩個要求。」閔陌飛說。

  「你說。」李遠帆喜出望外。

  「首先，你和陳綽道歉，其次，你寫個不論輸贏都不再煩我的保證書。」閔陌飛說。

  「沒問題。」李遠帆答應得很快。

  在陳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遠帆已經走到陳綽面前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對閔陌飛罵你傻逼。」

  陳綽和閔陌飛：「……」

  然後李遠帆又看著閔陌飛激動地問：「所以我們打什麼規則？」

  「1v……」

  「3v3。」閔陌飛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綽打斷了。

  「我們打3v3。」陳綽對李遠帆又重複了一遍。

  陳綽回頭和陸勛對了一下眼神，互相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閔陌飛和李遠帆打1v1多半會吃虧，他們至少能打個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