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叩求回家路
2024-09-15 09:20:09
作者: 溫莎九
十步一叩求回家路
他不能確定耳釘帶來的作用是什麼。
只是覺得耳釘求來後不久,凌風徽便來了,所以是個吉祥的物件,想去為凌風徽求一個,如果這個耳釘能帶凌風徽回家,那再好不過了。
他捨不得。
可是,凌風徽真的很想家,他已經聽過無數次睡夢中凌風徽的夢囈。
這應該是凌風徽當下最需要的了。
等江特助查完後,晏亦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帶著何助理前往寺廟——燃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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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距離這裡三千公里遠的一座山上。
下飛機後何助理把提前安排好的車開過來又開了一天一夜才到地方。
山下有一條台階,往上攀岩,晏亦下車後往山頂一看,只能大致看到一點輪廓,海拔八百多米左右。
左側有一間小道觀,看起來像是專門在這裡等著人來的模樣。
很快有一個小和尚走了出來,「兩位施主前來所為何事?」
晏亦拿出耳釘的照片遞過去,「來求這個石頭。」
小和尚一看,眼睛眯了一下,略微震驚地拘禮,說:「晏施主,住持等候多時。但住持說了,晏施主此次前來定然是為了他人,為表誠心,需順著台階,十步一叩的上去。否則住持不會見您。」
何助理插嘴道:「住持未免太刁難人了,晏總可是....」
晏亦擡手阻止何助理繼續說下去,往上看一眼台階,恐怕有一千階,他把衣服外套脫了交給何助理,跟小和尚點點頭便走上台階。
十步一叩。
何助理拿著衣服在旁邊跟著,右側小和尚也跟著,不過他們倆是一直走上去的。
三十多個小時的奔波來到這裡,又十步一叩了五百多個台階,晏亦感覺自己有些低血糖,兩眼發懵,額頭已經漸漸有了青印和微微腫脹。
又過了兩百多階,晏亦額上滲出血液,看起來狼狽不堪。
何助理看得心急卻又無可奈何。
抵達最後一階時,小和尚道:「阿彌陀佛。晏施主誠心,且容貧僧前去告知住持一聲。」
「晏總!」何助理眼疾手快扶住了老闆即將倒下去的身體,看一眼老闆的額頭,腫起了一個大包,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你沒事吧。」他把帶著的礦泉水拿出來打開,「喝點水。」
晏亦擡手擦去臉上的汗水,喝了口水緩過來一點,還是兩眼昏花的,額頭實在太疼了。
等小和尚過來請他進去時,他才邁著緩慢的步伐跟在小和尚身後,走到一處禪院前,小和尚雙手合十道:「就是這裡了,晏施主請進。這位施主請在外面等候。」
推開門,檀香味中混著中藥的味道,讓晏亦整個放鬆不少,他看見佛像前坐著一位高僧,正在打坐,便道:「住持。」
住持並未睜開眼睛,而是道:「左側桌上有一碗藥,請施主喝下。」
晏亦走過去盯著那碗藥許久才端起來一飲而盡,「住持,我是來求石頭的。」
住持這才睜開眼睛,轉身露出一張年過花甲的臉,留著長長的鬍鬚,和藹的笑著,跟後方的彌勒佛像倒是有些相似。
「晏施主是為他人來求,請將八字置於香案上,心中所求所想,再求籤符。」
晏亦不疑有他的將凌風徽八字放置在香案上,拿起簽筒跪在蒲團上,默念為凌風徽找到回家的路,開始搖簽筒。
哐啷哐啷的聲音,竹籤碰撞的聲音響了好一會兒,簽筒里才掉出一根簽來。
旁邊的住持彎腰拾起簽,看了一眼,走到後方掛著滿是簽符的地方,順著簽號找了一會兒才撕下一張寫著詩文的紅紙。
住持看著簽文,讓晏亦將八字遞給他。
晏亦照做。
住持瞧著八字,道:「怪哉怪哉。此子命好運好,福澤深厚,卻短壽,可......」
晏亦急道:「可什麼?」
住持捋了捋鬍鬚,說:「八字上看,這人十九便當與世長辭。可又再入塵世泥沼。怪哉怪哉。」他又拿起方才求的簽文,念道:「 臨風冒雨去還鄉,正是其身似燕兒;銜得坭來欲作壘,到頭壘壞復須坭。」
「下下籤。千般用計,晨昏不停,誰知此事,到底勞心。」
「施主求的是?」
晏亦道:「歸家之路。」
住持嘆息道:「無解。施主所求所願皆虛妄。」
晏亦一時無力,「真的沒辦法嗎?付出什麼我都甘願。」
住持望著他道:「施主與此人是何關係?」
「心上人。」
「那便請施主再去求一道姻緣簽。」
再次響起清脆的碰撞聲,竹籤掉在地上,晏亦立刻放下籤筒,拿起走過去遞給主持,「住持。」
住持又拿下一張簽文,念道:「開天闢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若得此簽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急速兆速,年未值時,觀音降筆,先報君知。乃,上上籤。」
「晏施主。顧夫人為施主求的石頭可有戴在身上?」
晏亦下意識摸了摸耳朵,「送人了。」
住持點點頭道:「這顆石頭乃天燈石。」
天燈石?不是黑曜石嗎?
「施主送的可是此人?」住持指著八字紙問道。
「是。」
住持微微點了點頭,「施主。這道簽,不止姻緣順,更順事業。」
晏亦輕聲說:「我現在只想送他回家。他很想家。」他捨不得凌風徽,可是凌風徽的家人難道就捨得嗎?不會難過嗎?凌風徽每次想家都很傷心,自己不在身邊的這段日子,不知傷心多少次。
就當他能為凌風徽做的最後一件事。
住持擡手道:「過來。」
晏亦走過去,看住持手沒放下,便低下頭,感覺住持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三下,他突然想西遊記里菩提祖師給孫悟空敲的三下,難道是亥時三刻再來?
「歸家已是徒勞。八字所顯,生於富貴之家,若是安然享福尚且活至百歲,若是離家,命止十九。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天燈石予他二次生命,便不要再生妄念。
妄念若成執念,無解。施主為其十步一叩上千層階,貧僧再贈於施主天燈石,祝二人百年好合。」
住持說完,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塊石頭,未經雕琢打磨,拉住晏亦的手放置掌心。
晏亦一聽凌風徽在原來的世界裡命止十九,眼睛瞬間紅了,攥住天燈石,膈得掌心生疼,淚珠觸不及防滑落,徽徽沒有家了。
半晌他才擦掉眼淚,從懷裡掏出原本『凌風徽』的八字遞給住持,「住持且幫忙看看這個。」
住持疑惑地看著不同的八字,卻顯出些許相同的命相,捋著鬍鬚,良久才道:「命差運壞,止於十九。血肉重塑,命格皆改。」
晏亦聽得雲裡霧裡,詢問道:「住持的意思是?」
住持閉上眼睛道:「天機不可泄露。施主且離去罷。」
這下意思便是不再說下去,晏亦無可奈何退出門外,門關上後,住持再次睜開眼睛,前年顧施主與晏施主為其親兒百步一叩求平安。
他為其看過八字,三十歲便會香消玉殞,卻又夾帶一線生機,便贈與天燈石,鎖住這一縷希望。
如今一線生機出現了。
這邊晏亦一出禪院門便體力不堪暈了過去,何助理扶著老闆到小和尚指定的地方放下,聽他不忘念著凌助理的名字,嘆息著幫老闆蓋好被子便退出門外。
給顧董打電話將此事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