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

  審判

  「怎麼……怎麼可能？」

  籌碼被推翻在地，在暗色的大理石板上敲出了清脆的聲音，男人猛的站了起來，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牌。

  因為興奮而漲紅的臉此刻扭曲了起來，他的視線幾乎是要將面前的牌面給釘穿。

  明明之前的每一把都很順利的，她就在自己面前了，明明已經是唾手可得的存在了……

  「啊，好可惜呢～」微微拉長的聲線中透露出一種懶且媚的尾音，荷官女郎支著下巴，手指敲了敲牌的邊緣。

  她俯下身去，在暗紅色的背景映襯下，皮膚更是白到令人眼暈的地步，在剛才的一場場賭局中，男人言辭輕鄙地要求她將衣服一件件地褪去。

  倒不是擔心她作弊，而僅僅只是想要通過這個方式折辱她的自尊心，令這隻屬於賭城的尤物向自己俯首。

  她確實向自己俯首了，但是卻是在贏下賭局之後，用這樣一種漫不經心的炫耀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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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如此，男人卻依舊能感覺到那些隱在暗處的視線在一瞬間因為女人的動作而變得炙熱而赤裸。

  「那麼，下次再見～」

  「不不，等一下，愛麗絲，我有錢，我有錢的！」男人看到女人轉身離去，他不死心地想要上前去卻被攔住。

  「我有錢的，我有錢的……」

  ……

  「這樣的工作對你來說應該很無趣吧？」

  羅拉站在愛麗絲的身後，一邊為她遞上衣物，一邊這麼說道。

  「怎麼會呢？一切都是為了神跡的未來啊。」愛麗絲的心情好像是真的很好，側過來的臉上是與以往別無二致的笑容。

  「那麼愛麗絲，請說明一下此次的任務情況吧。」

  空曠的劇場大廳的上方，盤旋著一個個黑暗的看廊，就像是蜂巢的巢孔，每一個看廊前都有著一位身著黑袍的人，他們的輪廓隱藏在黑暗中，幾乎是要很努力地去看才能看出其中形狀。

  愛麗絲站在審判席前，身著類似於修女一般的黑色裝束，黑色的長髮披散著包裹著她，令她看起來更加弱小無助，胸前的芒星樣式的項鍊在冰冷的燈光下閃爍出唯一的一絲光亮。

  但那一絲光亮也被愛麗絲握住，擡起頭的時候，明明無法看清任何人，但是身處視線中央的感覺清晰地壓迫著愛麗絲。

  「謹遵神旨的教誨。」

  「那麼，第一個問題，為什麼要縱容吳清影，令她帶走已經通過德雷斯石板考驗的神子？」

  「這其中是否潛藏著你的私心？」

  介於愛麗絲的身份特殊，所以提出疑問的人並沒有直白地加上「你對吳清影的私心」這樣的話，但畢竟吳清影是由愛麗絲啟發所進入神跡，在神跡之中比起虔誠的信徒倒更不如說是愛麗絲的擁護者。

  兩人之前關係匪淺的說法也是由來已久，在無事的時候還好，但是在現如今神子被帶走，吳清影死亡，他們莫名其妙失去了翡翠國的情況下就不得不追究了。

  「自然是沒有的。」愛麗絲擡起頭，任由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令吳清影帶走郁離開啟審判，既是為了確認神子是否真的有資格，同時也是為了讓她能夠製造出足夠強大的怪異結界。」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吳清影並沒有獲得神的青睞，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愛麗絲垂下了眼睛，就好像是在為這件事情而失落一樣，「她的價值，僅僅也就是作為培育神子的母體所存在。」

  是了，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這也是他們對愛麗絲在吳清影的身上有那麼多投入頗有微詞的原因。

  「但是——」愛麗絲提高了聲調，「除去異能的強大，對於製造怪異結界來說的另外一個關鍵，也就是扭曲的情感，她卻完全具備著。」

  「很可惜，吳清影在神跡待得愈久，這種扭曲的情感卻愈弱，只有讓她回到郁家，她身上最大的價值才能被激發出來，在藉助了郁離的力量之後，阿美琳遊戲館的培育十分順利。」

  愛麗絲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那笑之中所蘊含的意味卻令人毛骨悚然。

  整個大廳迎來了片刻的沉默，隨即，剛才發問的人再度開口了。

  「愛麗絲，你想要培育阿美琳遊戲館的目的是什麼？」

  「啊，第一目的。」愛麗絲豎起了一根手指，「是為了製造禁區，滅絕海城。」

  「為神明獻上一整個城市的生命，也讓世界睜眼看看神的力量……」

  「開什麼玩笑？禁區一旦被製造出來，特異事務管理局難道會坐視不理嗎？」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口打斷了愛麗絲。

  「華朝的異能者確實也不是鬧著玩的。」面對場上人的質問，愛麗絲卻並沒有因此惱怒，反而贊同地點了點頭，「那麼這就涉及到我的第二個目的了。」

  「阿美琳遊戲館，也是一個陷阱。」

  「正如我們之前所計劃的，由於翡翠國的情況泄露，大澤山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海城失蹤案和大澤山的怪異結界被合案調查，因此，海城特異事務管理局的精英勢力大部分都前往了大澤山。」

  「而在這個時候出現的A級結界，管理局所能派出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鬼軀的力量，我們都是知道的，而將她拉入我們的陣營，原本就是預先安排好的計劃。」

  「如果能夠刺激到她，那麼僅僅只是一個神子和一個A級結界而已，簡直就是太值了。」

  這番話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反駁。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剛才質疑愛麗絲的人再次開口：「但是你怎麼能確定特異事務管理局會派出鬼軀呢？」

  「要知道，海城可是有審訊組的，如果他們派出的是審訊組的人……」

  「能夠殺死一個審訊組的人，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筆划算的買賣，而且最後，也確實如我所說，動物園還是派出了鬼軀。」

  「不僅如此，在這次的審判儀式上還有意外之喜，我們確認了新的候選人的存在，一位擁有著神的血脈，而另外一位，被植物系異能者打上了標記。」

  「可是現在，你沒有帶回來一位候選人，甚至連我們原來的神子你也拱手讓人了。」

  「愛麗絲，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會告訴你們，但是在那之前……你就不好奇嗎？」愛麗絲擡起頭，看向了左上方的暗廊，聲音低切卻清晰，「好奇到底我是怎麼讓動物園派出鬼軀的？」

  「明明動物園已經知道了，鬼軀對於我們來說是怎樣重要的存在……」

  「啊對了，動物園是怎麼知道的來著？」

  這句問話出來的一瞬間，站在暗廊處的男人的腳下的地板突然坍塌，就像是已經被兔子挖空的泥土一樣，隨即，男人的周遭爆發出幽紫色的煙霧將其包裹。

  「坎迪先生，這是多麼讓人傷心的事情啊，您竟然背叛了神。」愛麗絲輕盈地跳了上來，注視著那張即使有了皺紋但卻依舊可以被稱作英俊的面龐。

  在最開始的慌亂之後，坎迪很快就鎮靜了下來：「愛麗絲，你在說什麼？」

  「就算你再瘋，也要看清楚場合吧？」

  「還是說，你是故意找事給自己開脫？」

  坎迪的反應很快，思路原本也沒錯，愛麗絲在神跡一向是行事瘋狂的存在，更是沒有銅顏那樣對於神跡來說無可辯駁的能力證明，所以神跡之中應該是有不少人對她不滿的。

  他在神跡經營了這麼久，更是為了北歐神跡的行事提供了大量的資金，在這種情況下，愛麗絲的行為毫無疑問是對北歐神跡的挑釁。

  「諸位，你們就看著她這麼肆意妄為嗎？」

  坎迪看向了周遭，冷冷地說道。

  但很可惜，坎迪低估了愛麗絲在神跡的影響力，更低估了愛麗絲本人的能力。

  在愛麗絲動手之後，北歐的其他來人雖然有所騷動，但是最後卻依舊沒有任何作為。

  而也就是在這個空當，幽紫色的煙霧凝成觸手將男人身上的胸針勾了下來，送到了愛麗絲的手中。

  愛麗絲將其碾碎，向所有人展示了其中的儀器，臉上的笑容擴大：「您為神跡做出了這麼多貢獻，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可真是令人心碎。」

  「而且您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情，這可從來不是我的審判。」

  什麼意思？

  男人的瞳孔微微收縮，但是隨即，身體上傳來的疼痛令他的呼吸亂了序章，在被迫吸入了縈繞在身周的氣體之後，他的神色逐漸變得迷惘。

  愛麗絲走上前去，伸出手撫上了男人的面孔，動作之中甚至有些溫柔：「您放心吧，我們會讓您看見神所遺留的光輝，回到正軌的。」

  「好了。」

  在解決了坎迪之後，愛麗絲回到了她的審判席，但是此刻，審判席在接到她之後上升至高處，愛麗絲俯視眾人，微笑著說道：「那麼接下來，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我們是怎麼失去翡翠國的。」

  「這個問題，與一個女人有關 。」

  「甜甜，你怎麼在這裡？」

  殷塵看著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宋甜甜，放下刀之後擦了擦手才走過去，「是餓了嗎？」

  「啊……木木今天回來吃飯嗎？」宋甜甜眨巴了下眼睛，問殷塵。

  「當然，甜甜也想媽媽了啊。」殷塵聽到這話瞭然地笑了，伸出手摸了摸宋甜甜的腦袋，「宋小姐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高興的。」

  高興？這可不一定呢。

  宋甜甜這會兒扯開了嘴角，但是笑容卻十分勉強。

  雖然她也知道她閃閃發光惹人愛，但是胡作非為也有個限度，自己這回絕對是超過了。

  不然宋若木也不會把自己救回來之後就沒跟自己說一句話，這絕對就是生氣了！

  宋甜甜一開始還有些勇氣，畢竟事兒已經做下了，而且裡面這麼多陰差陽錯機緣巧合，很多也不是她的本意嘛。

  但伴隨著宋若木在外的時間變長，宋甜甜的心就越來越忐忑，那口子勇氣也逐漸消散開來。

  唐花錦她媽媽那麼寵她，這次的事情聽說都讓她發了好大的脾氣，把唐花錦都給禁足在家了，宋若木這麼不聲不響的，肯定是在憋個大的。

  想起宋若木對待翡翠國那群傢伙時的操作，宋甜甜的腿都有點軟。

  媽呀，她不會真的挨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