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
2024-09-15 09:12:24
作者: SweetTKY
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
蘇瑾安道:「你何時認識了個這麼會煉丹藥的人,我竟不知道。」
蘇珏愣了一瞬,猛然反應過來,伸手去收桌子上的藥瓶:「有些時候了,前些年出門結交的朋友,家裡是做這個的。」
蘇瑾安「哦」了一聲,道:「誰家的孩子?」
蘇珏一頓,這倒是沒想好。
「哪家的也不是。」林瑔道,「他並非京中人士,籍貫我們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是從前那位赫赫有名的鄭折前輩的兒子。」
聞言,蘇瑾安沒什麼意味地笑了聲,道::「難怪。」隨即起身,從蘇珏手裡把那包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毒塊奪走,「說悄悄話也有個度,差不多趕緊給我回去。」
林瑔點頭:「是。」
蘇珏卻面色古怪,沒應聲,待蘇瑾安走出了門,才對林瑔道:「他這兩年一直這樣嗎?」
林瑔掃他一眼:「陛下不一直這樣,何止這兩年。」
只是不同於從前的忽視和擡槓,現在似乎又多加一條一定要把人拿捏住。
兩人對視一眼,都禁不住笑了。
「就這麼推到謝縈身上,算不算給他惹了麻煩?」
林瑔挑眉:「陛下還真能把他抓過來問?我總不能把那位真供出來。」
這邊說這話,久別重逢兩人都放鬆了許多,自然沒察覺到,門外的腳步聲一直到此時才逐漸遠去。
蘇珏卻沒太仔細聽林瑔說什麼,托著腮,緊盯著林瑔不放。
他的清塵像這塵世外的人,塵世人家容不下瑰寶,天上神仙無七情六慾,他伸手碰不到神仙,卻可以碰到林瑔。
林瑔微怔,下一秒,指尖零星幾點的溫熱瞬間變成了覆在了整個手背的溫度,似乎只能看到蘇珏薄唇輕啟,一張一合說了些什麼。
半晌,林瑔眸光微閃,似乎才有了意識一般,一點點回味蘇珏的那句:「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清塵,我想討我的賞。」
林瑔輕笑一聲,一個輕飄飄的吻落在唇上時,蘇珏著實怔了一下,隨即反客為主。
他其實不會親吻,只是貼在林瑔唇上,一直到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一點點稀薄、再也喘不上氣來。
林瑔微喘著氣,被頸肩處噴灑的熱氣弄得愈發不自在。
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一滴在半空就被風冷卻的淚弄得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
蘇珏微嘆,他道:「你這輩子我先搶過來了,就不能再分給別人了。」
林瑔笑了聲,不知是不是笑他這突如其來跟小孩子一樣的幼稚:「你只要這一輩子?」
蘇珏把手收得更緊了:「下輩子別人也不會有機會。」
林瑔沒有說話,在被蘇珏緊緊禁錮住地前提下費力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肩。
他們二人回去的時間倒也差不多,正趕上大家都陸陸續續地往回走。
只是不知怎的,太后竟也過來了。
蘇珏眉心微蹙,女眷們本都是跟著太后在偏殿設宴,不該來這邊,可眼下太后突然往這邊跑,怎麼想也不是好事。
蘇珏不動聲色地打量殷太后許久,實在不見她有什麼動靜,才稍微放下心來。
誰知道他剛領完封賞,領旨謝恩的話還沒等說完,太后便突然開口了。
「五殿下年紀不小,封王也是合乎情理,謙是好字,陛下既然已為謙王選了如此好的封號,不如趁此,也選幾個好姑娘,一併賜予謙王為……」
蘇瑾安聽到這哪還不知道殷太后的用意?冷笑一聲,絲毫不準備給太后留顏面,當機立斷道:「他的婚事就不勞煩太后操心了,您顧好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殷太后噎了一下,自然也不可能就這麼死心,又道:「也並非婚事,只是納幾個側妃侍妾,身邊只是多幾個伺候的人罷了。」
「他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沒人伺候活不了了?」
蘇珏嘴角微微抽搐,實在憋屈得慌。
太后是來給他找不痛快的,蘇瑾安一開口更好,讓他更不痛快以此來噎太后。
整個大殿一片寂靜,全然沒有方才那般歡快的氛圍。
太后微微蹙眉,大抵還是接受不了大庭廣眾之下被親兒子落了面子。
但畢竟心裡裝著事,依舊耐著性子,好聲好氣道:「男孩子大了,也要知道些事,早日開枝散葉,傳承皇家血脈才是。」
蘇瑾安面無表情地看向蘇珏,問:「你需要嗎?」
「我……」蘇珏憋了半晌,最後艱難道,「臣最近……信佛。」
這下,許多人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更多的還是在極力忍耐,面容都有些扭曲。
林瑔抓了把瓜子,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蘇珏往他這一瞥,險些沒讓他這個自在樣氣死。
蘇瑾安權當沒看到,扭頭看向殷太后,意思再明顯不過。
殷太后咬咬牙,眼見蘇瑾安這邊行不通,轉頭又要勸蘇珏:「殿下這小小年紀的,又不是我們這些老人,信佛有什麼好的?如今……」
「太后不必說了!」蘇珏視死如歸,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說得蘇瑾安也愣了,「臣……身受重傷,再無醫治可能,此生不能人道,實在無意於此!就……不禍害人家姑娘了。」
林瑔愣了一下,徹底伏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蘇珏閉了閉眼,都這樣了,總可以放過他了吧?
全殿上下,人人面色古怪。
不管這位謙王殿下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既然開了這個口,就有些過於豁得出去了。
太后剩那半截話卡在喉嚨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蘇瑾安回神,趁她這個愣神的工夫當機立斷開口將此事翻過去了。
蘇珏咬著牙回到座位上,看不敢大聲笑伏在桌上一顫一顫的林瑔,笑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清塵,你要知道,那是對外說辭,我不是真的不能人道。」
林瑔微微偏頭看他,只露出一點好看的眼睛來,臉有些紅,可能是忍笑忍得實在辛苦。
他朝蘇珏眨眨眼,所以呢?好像一點都不耽誤他看熱鬧。
蘇珏微嘆,也是徹底服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願再看旁人的反應。
奈何大家都忍得都很辛苦,有不少和林瑔一樣趴在桌子上的,甚至有些已經跑到外面笑去了。
自認為在外面好些,可肆無忌憚的笑聲傳回殿內還是顯得格外清晰。
蘇瑾安掃了蘇珏一眼,也很是無奈。他也真是……敢說。
眾人皆被此事分了心神,無人注意丞相盯著還在愣神的殷太后,眸光陰翳,似乎暗中做了什麼很大的決定。
今日鬧騰得確實晚了,兩人一併回府時,臨風和阿止都不知道回來多久了。
門口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老遠就開始瞎叫喚。
林瑔微微蹙眉:「哪來的小狗?」
蘇珏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他怎麼還真給拴這了?臨風看不清你也看不清?他回來的路上半道撿了個小狼崽。」
林瑔瞧著那個追著自己尾巴啃的「狗」,道:「就這個?你瞧它像狼?」
蘇珏挑眉,俯身直接拎起來了:「在這待著做什麼,進去吧。」
只是剛說完這話,蘇珏一邁進門就呆住了:「這是……」
林瑔神色淡定,道:「剛翻修完,趁你們回來之前趕工的。」
蘇珏扭頭看他:「不怕太過惹眼了?」
林瑔道:「所以才向陛下討了個恩典,今日他說賞銀多少來著?反正我算過了,剛好夠我這府里翻修一遍,陛下給的銀子,誰也不能說個不是吧?」
蘇珏想了想,問:「他真給嗎?」
「當然不給,借個名頭罷了。」
「公子!」
林瑔側身一躲,好歹沒讓臨風一頭碰在自己身上。
臨風沒管那麼多,眼睛晶亮,滿臉期待地看著林瑔。
林瑔微嘆:「知道了,你要養就好好養,別叫他傷了人惹了禍事便好。」
臨風嘻嘻笑著,從蘇珏手裡抱過小狼崽就風風火火地跑了。
林瑔道:「他這走了兩年,倒是沒有半分不適應,還這般的性子。」
分別許久,蘇珏林瑔心裡自然也是思念的。
只是兩個人都習慣在外人面前保持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什麼。
臨風卻不一樣,對他來說,兩年也跟今天上午去隔壁買了盒糕點晚上就回來了沒什麼區別。
蘇珏失笑:「他這樣每天樂顛顛的不挺好?」
林瑔不置可否,靜了半晌,拉起蘇珏就走。
蘇珏問:「幹什麼去?」
林瑔道:「你們忙活了兩年,我也不是什麼都沒幹,你先跟我過來。」
林瑔從柜子里抱出那個木盒子,抖摟出最多的都是一些小張的紙條,上面字跡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人。
蘇珏捏起來一張看,問::「這是什麼?」
林瑔冷笑一聲,道:「問得好,我也想知道這算個什麼東西。沐禾,還記得嗎?這些,全都是他隔三差五寄過來的……也不能說寄,無論我走到哪,都隨時有可能在任何地方看到這麼一張字條。」
蘇珏看得頻頻皺眉,心裡那種怪異感愈發強烈,最後很是肯定地總結了一句:「這人有病。」
林瑔都懶得再說什麼,畢竟哪個正常人能幹出這種事?
這些字條上大部分都是在提和林瑔有關的事,從小到大、生活習慣指不定冒出哪一條。
似乎很迫切地想讓人相信他對林瑔的熟悉,很多時候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極少數時候會提到蘇珏。
不過就沒那麼好脾氣了,句句帶著莫名的敵意厭惡。
對林瑔則完全相反,與其說是厭惡一類不好的情緒,更像是一種……逗弄。
像是一種長輩對小孩子的那種逗弄,就類似於「我不要你了」「不聽話會有鬼來抓你」的逗弄。
看得蘇珏陣陣沉默,最後轉頭問林瑔:「這個沐禾……是不是有些癔症?」
話是這樣問,但蘇珏也沒指望林瑔回答,只一張張地看過去,最終到那一張時,徹底停了下來。
只見上面寫著:
若我直接告訴你,你父親和母親就是死於殷菲柔之手,你當真就能這般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