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

2024-09-15 09:11:45 作者: SweetTKY

  變故

  蘇珏微微蹙眉,聽這人的意思好像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拿人錢財來辦事的。

  這樣反倒麻煩了,若是只是臨時起意的山匪,順手解決了便是。

  可既然背後有主子,若弄不清楚那人是誰,怕是安生不了了。

  思及至此,蘇珏緊張的神情反而一點一點舒緩下去,甚至嘴角還能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來。

  他並不是真的在笑,只是習慣了去做這個表情,只是放在這樣的環境下無端讓人覺得心一涼。

  那小頭頭吞了吞唾沫,左右看看,見自己這邊人多,又掐著腰硬氣起來:「你個小白臉笑什麼笑?欠收拾啊!等會兒自己腦袋滾到地上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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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林瑔神色驟然冷了下去。還沒等說什麼,卻被蘇珏一把抓住了手。

  林瑔眉心微蹙,擡眼看向蘇珏,能感覺得到,蘇珏現在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但至少還是能控制的範圍。

  蘇珏捏著林瑔的手指,稍稍平復心緒,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個領頭人,反問道:「你是收了人錢財來殺我的?可那人就沒告訴你,我姓什麼?」

  聞言,周圍頓時笑成一片。

  「姓什麼?姓賤啊,賤命一條!」小頭頭神色驟然狠辣起來,「老子管你姓什麼!」

  臨風咬咬牙,下一秒就要衝出去砍了那人,卻被林瑔呵斥住:「臨風!」

  臨風急得跳腳:「公子!他都這樣了……」

  話未說完,卻見林瑔對他輕輕搖了搖頭,臨風還是有些不甘,卻仍舊聽話地退到林瑔身後。

  「呦,倒養了條好狗!」

  臨風垂著腦袋,氣得眼眶都紅了。阿止站在臨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

  臨風回頭,卻見阿止並未有其他動作,甚至都沒帶看他的,不免更加惱火。

  隨即又覺得不對,順著阿止的視線看過去,才見林瑔手不知何時背到身後來了,捏著顆糖。

  臨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從林瑔手裡拿過糖,心裡的鬱悶頓時消散。

  蘇珏並不急著說話,神色不變,只等那群人笑不出來,周遭徹底安靜了才不緊不慢道:「這是家裡的弟弟,我們蘇家可沒有拿人當狗養的癖好,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見了,不知道你是誰養的狗,我也好見見你的主子是個什麼東西。」

  那小頭頭氣急,神色驟變:「你……」

  哐當——

  還不等小頭頭說什麼,只見有聰明的已經反應過來了,手裡的刀一聲響直接落在地上,人也險些腿一軟栽倒在地。

  那小頭頭頓時更加惱火,先不管別的,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先給了那人一巴掌:「混帳!你成心下我面子是不是?」

  那人瘋狂搖頭,眼裡滿是驚懼:「頭兒,他…不是……他!」

  「什麼他不是他?你舌頭不想要了!」

  「頭兒,他剛才說他姓蘇啊!」

  「姓蘇怎麼了?姓蘇……」

  小頭頭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整個人也頓時如墜冰窟。

  蘇珏笑道:「不怎麼,不過是我要死了,你掙得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恐怕要變成破草蓆了。」

  林瑔無奈道:「行了,別消遣人,問完話了,直接送官去。」

  蘇珏聳聳肩,顯得很是無辜:「清塵,你站哪邊的?他來找我的不痛快,我都忍了這半晌了,連多說幾句嘴都不成了?」

  林瑔沒理他,視線落到還站在高處的那個小頭頭身上,言簡意賅:「下來回話。」

  那小頭頭愣了一瞬,忙不疊地往下跑,還險些絆了幾個跟頭。

  老天爺,這要早叫他知道讓他來殺的人竟然是個皇親國戚,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誰知他才要走到蘇珏林瑔跟前了,只聽「咻——」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耳邊滑過。

  未等他反應過來,周遭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下一秒,只覺得脖子一涼,低頭一看,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劍。

  當場給這小頭頭嚇了一跳,「哎呦」一聲看過去,卻見林瑔神色冷得可怕,拿著劍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蘇珏咬咬牙,不敢貿然拔箭,只得先忍著頭暈眼花自己把肩上的羽箭折了一段,料想應該是箭上沾了什麼毒,不然不至於有如此威力。

  臨風眼見蘇珏要倒,連忙攙了他一把。

  林瑔回頭看了一眼蘇珏,死死盯著那小頭頭,吐出兩個字來:「解藥。」

  小頭頭欲哭無淚:「什麼解藥啊,我不知道,這……」

  阿止方才追了出去,如今才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朝林瑔搖了搖頭:「公子,沒找到。」

  方才只是一晃眼的工夫,一支羽箭直直就朝這邊射來。

  也幸好林瑔先前沒理他,惹得蘇珏微微側身那肩膀撞了他一下,不然那支箭非要直中蘇珏心脈不可。

  林瑔咬咬牙,收回劍,把蘇珏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將人扶住,強裝鎮定道:「臨風,這裡……」

  「我知道,公子帶殿下先走,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林瑔不再多言,帶蘇珏先行離去。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再說什麼都是廢話,找個大夫趕緊救人比什麼都要緊。

  林瑔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堪堪在城門將閉前趕到榆林城。

  許是嫌麻煩,守城侍衛分明看到有人卻還是著急地關城門。

  林瑔扯下腰間荷包砸中一人才趁著空檔進了城:「快去叫人!」說著,林瑔把蘇珏腰間的龍紋玉佩扯下來拋了過去。

  兩個守衛原本還心有怨言,正想上前爭辯,其中一個卻無意間晃了一眼砸在身上的玉佩,瞥見上面的龍紋,霎時嚇白了臉,趕忙按住了正欲上前的同伴。

  那人也看清了玉佩,嚇得立馬癱坐回原地,又跪在地上開始磕頭:「貴人饒命!貴人……」

  「廢話少說,去叫人,快點兒!」

  聞言,兩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人匆匆跑去報信,另一個人原本要跟去,卻被林瑔叫住了:「站住!你給我帶路,去太守府。」

  那守衛連忙點頭稱是,擡手去扶蘇珏,卻被林瑔避開了:「不必。」

  蘇珏早就人事不省,臉色難看得要命,那箭頭還埋在肉里沒拔出來。

  林瑔怕牽扯到他傷口,自己以一個極刁鑽地姿勢撐著蘇珏往裡走。

  彼時榆林太守美妾在懷,聽守衛來報,衣服都沒穿好就往出跑。難為他那樣圓滾,還能那般靈巧。

  半路上遇上林瑔,還不耐地皺了皺眉,許是想找個人發泄火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身邊那人拉住,悄聲說了一句:「大人,方才城門口的那位!」

  聞言,榆林太守這才變了神色,連忙迎上去:「不知二位大駕光臨,多有怠慢,敢問公子是?」

  「林瑔。」

  聞言,那榆林太守嚇得直接跪倒在地,不待他行禮叩安,林瑔已經從他身側走過了:「別跪了,快去把能找到大夫都叫過來!」

  那太守這時才看清蘇珏,嚇得站起來慌忙推搡身邊的人,道:「去,快去叫大夫。能叫上名的大夫都給我叫來!」

  皇子,這可是個皇子!若在他這有個什麼好歹他腦袋可還要不要了!

  可惜一個接一個的大夫進了屋,最後也都只是瑟縮著搖了搖頭,顫抖地匍匐在地,生怕下一秒就丟了性命。

  太守大發脾氣,罵道:「滾,都給我滾!全都是一幫庸醫!既然都治不好,那不如都……」

  「叫他們都走吧。」

  太守的罵聲戛然而止,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林瑔,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林瑔神色淡淡,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瞥了眼那位榆林太守,又說:「你也先出去。」

  那太守又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幾秒,然後咽了咽唾沫,慌忙道:「是,都走,馬上走,不打擾您。」在林瑔那裝完孫子,又轉過頭對其他人吼道,「沒聽到公子發話嗎?站著幹什麼呢?還不趕緊滾!」

  像是得了赦令一般,頃刻間,院中的人便都連滾帶爬逃難似地出了院子。

  林瑔冰涼的指尖搭到蘇珏腕上,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數,但他沒辦法,這不是他能解的毒。

  眼中茫然甚至大過了傷痛。

  林瑔垂著腦袋,半晌,淚滴落在衣服上,只留下暈開的紋樣。

  他沒辦法,他除了封住蘇珏的經脈讓毒發慢一點兒,沒有半點兒思路。

  他連是什麼毒都探不出來,何況還要調製解藥,蘇珏等不起。

  「傻小子,咱總得想辦法,不能在這干坐著吧!」

  林瑔微微擡頭,愣了半晌,眼裡突然多了幾分靈動的光:「師父?」

  彼時鐘稞正從窗戶往進爬,應了一聲:「成了,小子,這沒出息的,給你嚇昏頭了。這太守不厚道,給你們整了間什麼破屋子,門都那麼難開。」

  說著,鍾稞走到床前往蘇珏嘴裡塞了顆藥丸,又探了探脈,才對林瑔道:「鬆口氣,暫時沒事了。」

  聞言,林瑔不僅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緊張了些:「若連您都說只是暫時沒事,那便是有些棘手了,您可知道這是什麼毒,怎麼解?」

  鍾稞神色複雜地打量了林瑔半晌,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想叫他活著?」

  「師父!這時候就別說玩笑話了。」

  鍾稞神色卻並不似玩鬧,他道:「自然是有解毒的法子,可是他要占了多大的運氣才能熬下來這一條命?你想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他這條命,難!若你費盡心思今日救了他,來日卻發覺救錯了人你是要後悔的。」

  「師父。」林瑔垂著腦袋,幾乎要說不出話來,「算我求您,這時候別說這種喪氣話,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從來沒有救錯人一說,如今我不覺得我會救錯人,我想他活著……我救不了先生和姐姐,但如今我既然還可以救他,我就絕對不會放棄。」

  鍾稞喉嚨動了動,又嘆了一聲,道:「也罷,他的機緣在這,命不該絕。瑔兒,你可知道,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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