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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舊廠街家家都知道?

2024-09-15 09:10:36 作者: 青衣呀

  難道舊廠街家家都知道?

  「范姐,捂著脖子——」

  斯文點好單,問服務員要塑膠袋裝了一包冰,用紙巾墊著遞給范立青。

  開在街角的台式豆花店,距離莫安生的樓門不到一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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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數杉再次強調,「我們的注意力還是要放在莫安生的目標上。」

  馬提子舀著紅豆冰嗯了聲。

  「機場和高鐵有實名驗證,高速方面,成都不發通緝,但警情通報發了莫安生的正面清晰照,交警普遍聽交通廣播,她這麼有名,一線肯定很關注,成渝間的四條高速公路都會留意盤查。」

  「那縣道怎麼辦?」

  「廣安、內江、瀘州這幾個城市,高速路有協查,縣道就管不了了,如果她路熟,沿途找到不正規的民宿住或者就睡在車上,還得跑的出去的。」

  范立青說,「二零一提供了兩條線索,第一,蔣廠長想砌水泥池但沒錢,是蔣森拉朋友乾的,之後挨家挨戶封堵垃圾道也是他們。」

  小虎震驚,「嘶,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啊!」

  「第二,拆遷群,論壇帖子已經沒有了,但當時蓋了五百多層,一度上了十大熱帖,這種帖子通常論壇管理方不會刪,另外,崩牙聽說舊廠街有拆遷,也是從這個論壇,也加了這個群,不過金榮死後不久群就解散了,他倆都不記得確切解散時間,大概之後兩三天吧。」

  小虎說,「釣魚,釣著了就解散。」

  陳數杉,「這個熟練操控輿論的能力,符合莫安生的工作性質。」

  范立青總結,「所以我認為她的個性——膽大,心細,有備而來。」

  全是正面詞彙,馬提子有些不滿,「你這不是欣賞吧?」

  「我只是感慨復仇這種動機,比自保更強烈。」

  斯文不想他們繼續聊下去,開口道。

  「我找到了崔主任,就是蔣森的媽媽,當年的同事,邱阿姨,現在在和平街街道辦,她家沒有378廠的職員,丈夫是三醫院的心臟科醫生,當初作為高學歷引進,區里為解決人才家屬就業問題,特招進街道辦的。」

  「她怎麼說?」

  「范彥行失蹤的事,她根本就沒聽說過。」

  「怎麼會呢?」

  「就算崔主任不提,至少老董去過街道辦啊!」

  斯文說,「舊廠街街道辦有五個工作人員,四個是廠辦過來的,只有邱阿姨是區里安排的,2009年邱阿姨的孩子也高考,但考前兩個月,就是四月份飛梧桐絮那時候,飛進眼睛裡,做檢查發現長了個瘤子,趕在高考前做了手術,結果影響發揮,少考了一百多分,孩子情緒很不好。崔主任給邱阿姨出主意,讓她開病假單全心全意陪孩子,她這個假一直休到九月份。」

  范立青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剩下四個人就一起隱瞞了?」

  「邱阿姨住三醫院宿舍,離舊廠街兩個路口,可她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回去上班才發現拆了,五個人打散,她和另外一個人分到和平街街道辦,沒多久那人跟著兒子搬家去廣東,就失去聯繫了。」

  「還有三個呢?崔主任呢?」

  「還有三個分到更遠的大石壩街道辦,邱阿姨聽說蔣森考得也不好,將心比心,沒找過崔主任。」

  馬提子想不通。

  「同事一場,她對蔣家一點都不擔心,不好奇嗎?」

  「邱阿姨提起蔣家酸溜溜的,說有錢又有眼光,舊廠街拆之前,附近有個片區先行開發,當時大家都說那房子不值錢,只有蔣廠長交了首付。」

  「哪個小區?」

  「就是幹部樓對面的帝景豪庭,當時五千一平,現在值三百萬了。」

  范立青驚了一下,這翻了四五倍。

  「可蔣森沒有繼承這麼一套房子啊!啊我明白了,蔣家買房子的錢,也是等著拆遷款,但最後幹部樓沒拆!」

  馬提子想起二零一。

  「而且范姐你記得吧?就是蔣森的奶奶鬧著不讓拆……這,會不會老太太也知道他們殺人?嘶,難道舊廠街家家都知道?」

  空氣凝固,接手刑偵後第一次,陳數杉感到渾身不自在。

  斯文說,「戶籍記錄上,范彥行的母親沒有兄弟姐妹,父親的戶口80年代從酉陽縣遷入江南區,但酉陽縣戶籍檔案沒有電子化,我看最好是我跑一趟。」

  陳數杉想了想,斯文的特長在明確目標嫌疑人的情況下沒什麼大用,而且遠離刑偵的日常工作有助於他獨立思考。

  「行,你吃完了回家收拾收拾。」

  斯文扒拉完豆花起身,范立青突然心有餘悸地拉住他。

  「記得帶槍。」

  ************

  人民醫院腦科病房。

  醫生嚴厲地拒絕了范立青。

  「病人上午剛剛完成腦部導管引流手術,目前情況還比較危險,我們這邊不同意警方進入病房詢問。」

  范立青無奈,只得把目光投向守在病房門口的城大工作人員。

  「您好,我們也是想儘快破案。」

  對方沉重點頭,但明顯心不在焉。

  「請問您了解莫安生的危險品管理委員會麼?」

  對方終於訝然擡起眼,「之前那位警官沒跟你通氣兒?」

  范立青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讓輔導員理解到廖俊傑已死,並且兇手很可能就是莫安生的事實。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輔導員簡直語無倫次了。

  「她,她她她她……那這個呢?」

  大玻璃觀察窗擦得賊亮,兩個護士面目肅然,忙得不可開交。

  床上的醫科生面部被各種導管儀器包圍,五官都看不清。

  范立青問,「爆炸前您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您怎麼認識她的?」

  ***********

  2019年9月,城大新生報到處。

  「同學,新聞學院走這邊——」

  「家長不要排隊。」

  「請各位家長在這邊耐心等待一下。」

  各院學生會幹事舉著大喇叭維持秩序,有些家長太脫不開手了,簡簡單單一個簽名報導的環節,都擔心孩子完成不了。

  宿管也來幫忙,核實身份證信息、錄取通知書,然後發放宿舍鑰匙,兩條長龍有條不紊。

  他忙得滿頭大汗,擡起眼,陌生女生對他一笑。

  「同學,現場可以交學費麼?」

  「我不是學生,我是宿管。」

  女生沒聽懂,「什麼?」

  「就是宿舍管理員,你是哪個專業的?」

  她放下背包掏出錄取通知書,「化工,我叫莫安生。」

  宿管找到了她的信息,「你們班男生在我管的宿舍,你在對面。」

  他看向家長,「爸爸媽媽都來了啊?」

  但笑容很快僵硬在臉上,和別的家長喜氣洋洋不同,這對父母充滿戒備,緊張地瞪著他的嘴,尤其父親,滿臉不高興。

  「學費?那邊,看見沒,你們院報到處就能交,不過這不用著急嘛,到宿舍安頓下來,晚上宿管還會巡一遍,手機刷二維碼就能轉帳。」

  「我們現在就要交。」父親乾巴巴地說。

  一家三口往操場對面轉移,父母兩手空空跟在她身後,好像生怕她跑了。

  但沒走幾步兩人吵起來,父親一巴掌扇在母親臉上,她直接倒下去了。

  宿管嚇一跳,趕緊跑過去拉架。

  熙熙攘攘的操場,擠滿了招新的社團攤位,敲鑼的,打鼓的,演講放小電影的,應有盡有,一下子全靜下來,圍繞著四個人,空出個小小的包圍圈。

  莫安生站在圈子外圍,冷漠地看著她父親。

  宿管拉起母親,聽見她低聲念叨,「馬上就有了,馬上就有了。」

  莫安生轉身走向化工報到處,「你好,我交學費。」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刷卡,輸密碼。

  夫妻倆眼巴巴盯著她,像狗盯著骨頭,但訓練有素地知道不能搶。

  莫安生把發票對摺,小心裝進錢包,又問,「這附近有取款機麼?」

  「那邊第四食堂繞過去,側面就有一個。」

  「謝謝。」

  她背上包,揚手招呼二老,「走罷,我取給你。」

  她爸黑黢黢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

  她媽甩開宿管的手,一瘸一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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