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奶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顧淵抱了抱她，「我一定會對白江好的。」

  老太太欣慰的點點頭，但眼底卻浮上了幾分悲傷，她確實是沒有多少日子了，腦血栓和胃癌一直在折磨著她。

  她要乘著自己還能動，在這個家還有權的時候，把張家重新交到張家人的手裡。

  自從女兒和老頭子決裂，離開了這個家，她就一直在找女兒的下落，可是二十多年了，卻什麼消息也沒有。

  直到那次白江來了家裡，她這才燃起了一絲希望，派人順著白江調查，果然是她們張家的血脈。

  老太太站在窗邊，看著高掛的月亮，仿佛是在和天上的某個人說話：

  「老頭子啊，我過段時間就去找你了。

  原本我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那個姓顧的認了我做乾娘，說要給我養老，也算是盡心盡力，但我知道，那都是因為我手裡握著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這麼多年了，外界只知道顧家，已經不知道張家了。

  我老了，本來也不想管了，可是白江出現了，我不得不撐著這把老骨頭給咱們張家做完這最後一件事。」

  夜色瀰漫過大地，帶著濃重的壓抑席捲上每個人的心頭。

  何瀟燃坐在扶手椅上，沉重的閉上眼，滿地都是一張張畫完的素描畫像，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畫了五十多張，甚至已經到了失眠的地步。

  他不自覺皺緊了眉頭，腦海中的記憶翻湧襲來。

  一年前，公司面臨巨大的經濟漏洞急需填補，一筆整個商界都盯著的海外單子成了他必須要談成的目標。

  在飯局上，對方顯然是事先就調查過他的脾性，甚至當場給過幾次難堪，最後更是對滴酒不沾的他提出了，只要喝完三瓶高度茅台白酒，他們就簽單的無理要求。

  何瀟燃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喝酒，更何況是三瓶，對方顯然是故意的。

  就在孟秘書打算代喝的時候，手裡的酒瓶被何瀟燃一把搶過去。

  在眾目睽睽下，何瀟燃喝完三瓶白酒，對方見狀有些嚇到了，起身剛要走，但門已經被孟秘書把控住：「我們何總有心臟病，您讓他喝了三瓶白酒，如果何總出了什麼事，你就是謀殺。」

  「不管你是哪個國家的人，希望您說話算數，簽下合同。」

  李烸把合同和筆遞過去，那外國人看了眼何瀟燃，也不願意惹事，就簽下了這份合同。

  何氏集團的今天可以說是何瀟燃用命換來的。

  當時何瀟燃就把喝下去的酒都吐出來了，孟秘書立馬聯繫了私人醫生來，好在酒已經全部吐出來，人也吃了藥，沒有出什麼大事。

  李烸和孟秘書訂了酒店，送了何瀟燃去休息。

  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睡了會兒，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凌晨一兩點，雖然也酒醒了一大半，但是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身上全是酒氣，他去淋浴間沖了個澡。

  從小到大何瀟燃就有一種天生的警覺意識，不論睡得多沉耳朵始終捕捉著細微的聲音，醫生說他這是屬於神經衰弱。

  此時，他的耳朵在細微的流水聲中，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在房間裡。

  他從浴缸站起，裹好浴袍出來，從悶熱的淋浴間出來，腦袋很重，視線很模糊，腳底虛浮。

  「....你...你是誰？」

  視線里，床邊背對他的模糊身影似乎驚異的頓了下，轉過身看他。

  何瀟燃想上去看清楚來人，突然腳底被什麼東西絆了下，整個人向前倒去，將那道模糊的身影壓在身下。

  鼻息間聞到了一股清香，很好聞，能讓人身心舒展。

  那一晚，是何瀟燃二十八年來，唯一睡過的好覺。

  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可當他看見房間裡不屬於他的行李箱，他就知道了昨晚，並不是夢。

  何瀟燃起身，一張張撿起地上的素描畫像，每一張上，都是同一張臉。

  他看著畫上人，心中鬱結，總怪自己發現的太晚。

  如果對方有喜歡的人，有好的歸宿，他應該尊重的，不應該出現，可是很難做到。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給予某人最大的保護。

  ***

  咖啡館的包廂里，顧老爺心煩氣躁的一根根抽著煙，瞅了眼身前的人：「你別轉悠了，我眼睛都花了。」

  「你說這能行嗎？」顧夫人沒去計較，心裡有太多的擔憂，「那齊軒真能答應嗎？」

  「先談談，不行再說了。」

  「對了，淵兒呢？沒鬧吧？」

  「不鬧？你養出來的寶貝兒子，會不鬧？」顧夫人白了他一眼，雙臂一挽，「剛剛章峰就給我打電話了，因為不讓去劇組，兒子現在正砸家呢！」

  顧老爺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在菸灰缸里：「你說你一生氣就砸東西，你兒子都染上這臭毛病了。」

  「什麼臭毛病？我要不是跟了你，會受這麼大的氣嗎？不生氣我會砸東西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

  咳咳。

  顧老爺和顧夫人瞬間閉嘴，看向門口的來人。

  「這大門開著，我就進來了，不巧撞見顧老爺和顧夫人在談話。」齊軒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要不，您二位先解決個人私事，晚輩先迴避。」

  說完，齊軒正要轉身，被顧老爺懟了一句：「裝什麼裝？」

  「顧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齊軒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模樣，「您找晚輩來，就是為了看您夫妻二人的私生活？」

  「你.....」顧夫人氣得手抖，「以前你爹見到我們都不敢這麼說話，什麼家教？都餵狗肚子裡了？」

  「顧夫人，我的家教再怎麼差，也不會像顧老爺那樣，去吃絕戶。」

  顧老爺氣得恨不得站起來，但他這次找齊軒來是有正事，也不敢再拿架子，瞬間換上一張笑臉：「齊軒啊，坐；你阿姨和你開玩笑呢。」

  三個人算是勉強坐到一張桌子上了。

  「顧老爺，有事您就直說，我還有很多會議。」齊軒先開了口。

  「呃...這個，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情。」顧老爺有些躊躇，眼神小覷了下旁邊的顧夫人，見對方還在生氣，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之後笑了笑，「我和你阿姨呢，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想問一下你什麼結婚呢？」

  齊軒眼尾一挑，似乎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你別誤會。」

  「我和你阿姨是見你這年紀也不小了，遇見對的人，就趕緊結了吧。」

  「謝謝顧老爺的關心，我和白江之間即便是要結婚，那很多流程上的事情都不能少。」齊軒故意吊著他，「雙方家長見面，三書六聘這些流程下來怎麼也得半個多月吧。」

  「半個多月？不行！」

  顧夫人激動的立馬站起來，那個死老太婆現在一直在攛掇淵兒去娶白江，就是一心想要白江進了顧家的門，有一個能繼承財產的合理身份。

  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在那老太婆手裡，加上現在淵兒對白江那份痴迷，這顧家最後鐵定是要到白江手上的。

  她和顧老爺昨天晚上連夜就商量了下對策，為了不激怒老太婆做出魚死網破的行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齊軒娶了白江。

  這樣，老太婆就沒有理由再讓淵兒去娶白江了。

  齊軒看向情緒激動的顧夫人，笑了笑：「二位對晚輩的婚事，似乎有些超出你們的身份範圍了。」

  氣氛瞬間尷尬，顧老爺忙打哈哈，一邊拽了下顧夫人讓她坐下，一邊說：「我們這些長輩啊，主要是為了你們考慮，早點結婚，對你們也好。」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齊軒索性就聊開一些，他十指相交，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往後一靠，氣場十足：「既然顧老爺和顧夫人這麼為晚輩著想，晚輩倒是很想知道，二位會隨什麼樣的禮？」

  見有戲，顧夫人很大方的說：「你們結婚的酒店，我顧氏集團來出。」

  齊軒似乎很不滿這份隨禮：「這樣吧，我聽說顧氏集團有幾筆海外的單子.....」

  啪~

  沒等顧老爺表態，顧夫人直接拍桌而起：「你別太過分了。」

  「過分？」齊軒笑笑，「二位怕老太太執意要顧淵娶白江，到時候白江進顧家去和你們爭奪財產，所以讓我早日娶了白江，你們這種行為也挺過分的。」

  顧夫人心虛的坐下，沒再說話。

  「那幾筆海外單子和顧家的產業比起來，九牛一毛而已。」齊軒完全掌控了局勢，「顧老爺，我給您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齊軒起身，留給他們一道威脅性十足的背影。

  《天涯》劇組的攝影棚里，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白江打著哈欠走進工作室，看著混亂的局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導演和編劇，以及幾個重要的工作人員正在商量著什麼，突然副導演看見白江驚喜一叫：「白江來了。」

  黃鵬轉身，在那一瞬間，白江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竟然在他們眼中看到了一種閃著淚光的希望。

  眨眼間自己就已經被導演和工作人員包圍了。

  「黃...黃導，啥事？」白江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黃導抱住白江，老淚縱橫：「白江啊，你就是我們全劇組的希望，你可一定要救救咱們劇組啊！」

  副導演在旁邊小聲提醒：「黃導，白江可是齊總的人。」

  還在淚眼婆娑的黃導里立馬一雷炸醒，放開了白江，他這行為要是被齊軒和顧淵知道了，恐怕飯碗不保。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白江問。

  黃導嘆了口氣，所有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

  副導演開口：「今天早上，本來是要拍顧少的戲份，結果顧家來人，說顧少要繼承家業，以後不來拍戲了。」

  「咱們這劇組已經因為南嶼的事情，停工過，然後又改了劇本，再補拍您的戲份和南嶼換角的戲份，我們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白江似乎是明白了顧老爺讓顧淵回家繼承財產的目的。

  「白江。」黃導抓著白江的胳膊，「你和顧少關係不是挺好嗎？他還和你求婚呢，你幫我去和他說說，他就差這最後一場戲了。」

  「您讓他回來拍完好不好？耽誤不了他多長時間。」

  「這......」白江也想說自己無能為力，但是面對劇組這麼多人的目光，有些心軟，「我...試試吧。」

  「太好了太好了。」

  大家心裡的石頭仿佛都落了下來。

  工作人員提議，先把白江的那些戲份拍完，畢竟也沒有幾場了。

  白江剩下的戲份，是在一處偏遠的農村里拍攝，導演吩咐人趕快聯繫場地，明天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