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惡靈

  初見惡靈

  此後，我的飯搭子由清秋一個人變成九個人，不過更多時候是六個人，因為西樓常常因為要打籃球就不和我們一起，竹一和與一因為忙而常常不見蹤跡。我不僅飯搭子變多了，飯錢也不用我出了，按照雅頌的說法，我少出一點飯錢跟吹一口氣一樣。她們可以一直呼吸，不差我這一口氣。開始幾天不太好意思白吃白喝，後面就習慣了。畢竟她們是真的有錢，家產的單元都是億，生活費的單位是萬，除了西樓和我，我的生活費單位是元，而西樓是零，因為他的成績不好，無寂把他的生活費給停了。

  冬天我們的聚餐減少了，因為今年格外的寒冷。寒風凜冽，我裹在被子裡睡覺，突然覺得床在搖晃。

  「宋清風，你能不能別動來動去！」我的下鋪不耐煩地說。

  「我沒動。」我一陣迷惑，難道不是你在動嗎。正處在睡眼惺忪中，耳邊傳來樓下宿管阿姨的聲音：「地震來了，地震來了……」

  我猛地驚醒，才反應過來這搖晃是地震造成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穿上拖鞋拿著棉襖就跑，樓道有些擁擠，我是被擠下去的，拖鞋也被擠掉了一隻。剛跑出樓，樓就塌了。我不敢看身後的場景，只顧著往平地跑，跑到了操場和班級聚集。不到一分鐘，地面停止了震動，我們跑到操場時，周圍早已滿目瘡痍。班長記錄完人數，校長就宣告讓我們各自回到父母身邊，不要再危險地逗留。

  這次地震的範圍很廣，阿張家的房子塌了，雅頌家的一個商場也塌了，很多同學的家也難以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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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被稱作「墮落一條街」的美食街一下子全部化作廢土。孩子坐在地上嚎哭，大人呼喊孩子的名字，狗吠貓逃，塵土飛揚。我穿著棉襖，單薄的秋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隻腳因不小心踩到一塊玻璃而流著血。我坐下來，糾結要不要把玻璃拔下來。好像拔了會出更多的血，但是不拔就走不了路，我還不知道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怎麼樣了，爸爸媽媽沒來學校找我，是不是出事了。還有清秋她們，不知道現在在哪裡。我看著大街上哭泣的孩子，我突然也想哭了，頭一次經歷地震，我感覺我的靈魂被震碎，滿目瘡痍讓我恐懼慌張。

  「清清，清清……」我聽到了爸爸媽媽的呼喊。

  擡頭，我看見惡靈站在屋頂上，玩味地看著站在下面的阿張。阿張站在廢墟之上，與惡靈對視。

  惡靈，惡靈來了。他所到之處，民不聊生。就如前幾年的巴國，原本是一片祥和之地，人人信奉神明，人人嚮往和平。他的到來，帶來另一批人在巴國進行屠殺，逼巴國改信他神，逼巴國三歲孩童拿起槍桿；就如前幾年的綦國，原本是旅遊勝地，那裡有全世界最大的向日葵園，有舉世聞名橙色城堡，他的到來，帶來了那裡的三年大旱，舉國搬遷，熱愛的太陽的向日葵曬成干碳，永不再生。

  惡靈的行蹤不定，人能看見他，卻摸不到他，人能感受他帶來的痛苦，卻不能將他繩之以法，他是地球最惡毒的存在，不死不滅。或許會滅，但是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因為曾經並沒有這個惡靈，而是一個女惡靈，女惡靈更惡，她所到之處，堪比當初日本侵占中國。但是，不知從何時起，女惡靈消失了，這個男惡靈取代了她。女惡靈會分身，同時作惡四方，而這個男惡靈顯然弱了很多，他不會分身，所以他作惡的範圍變小了。所以我們猜惡靈可能會更新換代，而且會一代不如一代。不過我們無法得知這是真是假，因為存在世間的，不僅僅有惡靈，還有惡人。你無法得知，你所面對的，是人是鬼。

  「清清，你怎麼了？」爸爸媽媽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爸爸把我背起來，說帶我去醫院。

  「我要先去阿張那裡，前面那個就是她。」我指了指站在前面的阿張，爸爸把我背了過去。

  「阿張。」我大喊，「你還好嗎？其他人呢，你看見過他們嗎？」

  「她們都好，還特地留我在這裡和你說一聲。」阿張回答，拋給了我一個問題，「你說，要怎麼樣，才能打死惡靈？」

  「全世界都做不到的事，你們小孩子怎麼會知道。阿張啊，快回去吧，這裡不安全。」我的媽媽對阿張說。

  阿張點點頭，轉身離開。之後聽張子說我才知道，阿張的前桌是一個殘疾人，在寢室里午睡因為來不及下樓，已經死了。張子說話向來言簡意賅，雅頌把更加詳細的內容告訴了我：

  阿張的前桌，名字叫千紙鶴，這是她媽媽給她取得名字。因為她們家住在農村，她媽媽從來沒有去產檢過，並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沒有腿的，孩子生下來之後，家裡都說把孩子丟到山裡去讓她自生自滅，但是她媽媽偷偷帶著孩子跑了。並把這個孩子取名為千紙鶴，寓意為就算沒有雙腳，我也可以走的很遠。先天的殘疾讓千紙鶴從小就乖巧懂事，並且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文燦中學，學費伙食費住宿費全免。阿張從初中跳級到高中之後，就是坐在千紙鶴後桌的位置。後來老師見兩個孩子玩得來，就一直安排阿張坐千紙鶴的後桌，沒做同桌的原因不用猜，張子擱那。千紙鶴像姐姐一樣，對阿張噓寒問暖，儘管阿張已經有張子陪伴了，千紙鶴還是會做阿張的傾聽者和玩伴。千紙鶴教會阿張折千紙鶴，在千紙鶴死的那一天，阿張還帶了七彩炫光彩紙和千紙鶴一起摺紙，彩色千紙鶴還在，而千紙鶴，再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