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046

  有了這段聊天內容，再看見歐洋的時候，楊米娜心虛的厲害，雖然自己也沒做虧心事，但就是看見歐洋後很心虛，很怕辛心說充值的事讓他給知道了。

  雖然她本能的認為自己的朋友如何只能自己評判，別人沒有資格在她面前說三道四的，但理智上又覺得歐洋有些話說的也沒錯。

  可能正因為一些事被歐洋說中了，她才會心虛。可是仔細想想，人與人之間最穩定的關係，不就是相互之間的價值交換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古人都總結出的道理，說明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一回事。

  

  楊米娜看著歐洋給她帶的水果，想到兩人之前一次又一次不歡而散，覺得也挺奇怪，吵了來，來了吵，好像無事發生。但其實任何一個意見不統一的話題都會引發再一輪的爭執。

  實際上問題根本沒有解決，只是蓋了起來。

  楊米娜承認自己的情緒和內核遠沒有歐洋那麼強大，可以當上午無事發生，她問道：「你又準備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你不用這麼緊張，也別把我想的那麼壞。」

  楊米娜噗嗤一下樂了：「我把你想的壞？你要不要想想為什麼我把你想的壞？你又要不要想想為什麼我看到你就緊張。」

  「你是我妻子，我肯定不會故意做什麼讓你緊張，」歐洋止住話題，「不說了，來吃水果。」

  「晚上吃飽了，吃不下。」

  「吃一口，這個甜瓜特別甜，你嘗嘗。」歐洋用叉子叉了一塊，送到楊米娜嘴邊。

  隔壁的老太太都快饞哭了，一個勁說你老公人真好，真疼你。

  楊米娜要是再不吃，就合適了。

  她張嘴剛把瓜吃進去，歐洋就問：「沒騙你吧，甜吧。」

  楊米娜等把瓜咬了咽了下去，才點頭：「甜。」

  「多吃點。」

  「大晚上的吃這麼多水果，不是你怕我得糖尿病的時候了？」

  「不吃算了。」歐洋作勢要把裝甜瓜的盒子拿走。

  總體說來，甜瓜還是好吃的，軟糯的很，一咬就一口甜水，楊米娜自然不能和好吃的作對，拿過飯盒吃了大半，最後還剩一些實在吃不下了，遞給了歐洋。

  歐洋就著她用過的叉子把剩下的吃了，吃完後說：「我就一打掃你們吃剩的，淨壇使者，要不我日益漸寬呢。」

  「那是你不運動，跟吃沒關係。」楊米娜說，「你走吧，早點回去。」

  歐洋看她一眼：「真沒事跟我說？」

  楊米娜調整枕頭的單只手一頓，看向他：「我多大了？我已經人到中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如果最後實在處理不了，我會跟你說。」

  「行吧。」歐洋起身，給她弄好牙膏，把牙刷遞給她，「你都收拾好我再走。」

  隔壁老太太再一次發出羨慕的感慨，說楊米娜如何如何幸福，自己一老太太，老伴已經去世，孩子就給她找了護工，也不怎麼來看她，不過她又說：「孩子都忙，天天加班，還不像以前有加班費，現在加班都沒錢，一個個累死累活的，」她問歐洋，「你們單位是不是不嚴？看你總來。」

  「出來辦事，就順道來看看。」歐洋敷衍了一下。

  收拾完，歐洋走了，楊米娜上床，隔壁的護工也給老太太收拾了一下，老太太說：「這人啊走到最後就還是得跟老伴一起，老伴老伴老來伴，互相照顧生活，孩子根本靠不住。」

  楊米娜已經躺下了，說道：「誰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這話也沒錯，還是自己靠得住。要是老伴不好，還不如死了，不然自己還得伺候他。現在中老年人，最舒服最瀟灑的，都是死了老伴的，甭管男的女的，到我這個歲數，有錢沒老伴就是最舒服的，錢該花就使勁花，要不要留給孩子，單說。讓我高興讓我舒服就留點，讓我不高興，一分也不給這幫崽子留。就我住這些天，也就手術那天跟手術第二天來過，要說忙，誰不忙啊，下班了抽空來看一眼怎麼了？沒來過，」老太太擺擺手，「嬉皮笑臉的時候都是要錢的時候，生病了都嫌棄著呢，可我也不想死，我這腿是自己不小心，不然身體好著呢。誰也靠不住哦，回去了我就找個保姆，男的，我自己花錢自己樂意。」

  這個話題把楊米娜給干沉默了，老太太想的挺開，什麼都往外說，但她不好附和，說什麼都不合適。

  不過歷來新聞里都是老頭找保姆伺候衣食住行，最後跟保姆結婚的不少，把錢財留給保姆的也有，不過大部分都是被保姆騙了的，還有過戶房子的，孩子們說什麼也不聽，原因就在於孩子們平時也很少照顧老人，這事先不去評判，單說找保姆這事，基本都是男的找女保姆，很少有說老太太找個男保姆的。第一當然是男保姆少，但還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保姆就得找女的。

  楊米娜側著身子想，自己要是老了，手裡有餘錢，是不是能找個男保姆？畢竟男的有力氣，自己摔了倒了的，也需要個人出力氣啊。好像救護車都是不配擡擔架的人的，病人在到底的時候，能不能上擔架就純看有沒有人幫忙搭手了。

  「我也想吃瓜。」隔壁老太太突然說。

  護工道：「你不能吃，你有糖尿病。」

  「哎喲，我這病遭的，我以前也能吃，我糖尿病不嚴重。」

  「你現在不是手術了嗎，得先顧好一個。」

  不管老太太是因為什麼想吃甜瓜，但楊米娜覺得是剛才他們吃，勾的這位阿姨想吃了。

  楊米娜不敢再搭茬，趕緊拉上帘子戴好眼罩和耳塞，閉眼睡了。

  歐洋回到家，見兒子在屋裡，門口有個快遞空盒子，他拿起看了一眼，外盒上寫著手機，收件人是歐雲飛的名，電話是楊米娜的。他把盒子放下，心裡知道這手機要買，也是遲早的事，但最終看到，不意外，就是心裡不舒坦。

  歐父歐母見他回來，歐母一陣寒暄：「辛苦了我的兒，下班了還得去看你媳婦兒。」

  「我們是得看孩子，不然也去看了。」歐父說，「怎麼樣了。」

  「還成。」

  「還有幾天出院？」歐母問，「你這兩邊跑的，別把你累壞了。」

  「那你去？」歐洋問他媽。

  「我去也幫不上忙啊。」

  「你都知道，那你就別管了。」歐洋進屋洗澡。

  歐母不滿的對歐父抱怨：「你看他這態度。」

  「沒說錯啊，你要能去你就去，不能就在家裡照顧孩子，別添亂。」

  「我不是心疼兒子嗎。」歐母反駁，「再說了你怎麼不去啊，為什麼非叫我去。」

  「要去也是我兩一起去，我自己去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去看看自己兒媳婦有什麼不合適的。」

  「那明天做點飯，中午我兩一起送過去。」

  「我做飯，我還得送過去？我做可以，你送，我又做飯又要跑，累得慌。」歐母說，「你也別去了，跑來跑去，你別再摔一跟頭的，麻煩大了。」

  歐父沒理會她，自己進屋去了。

  等歐洋洗完澡出來，歐母問他：「娜娜住院的事，你跟你丈母娘說沒？」

  「沒說，讓他們著急幹嘛，大老遠的，」歐洋說，「等出院了再說。」

  「其他得說，自己女兒受傷了都做手術了，怎麼能不告訴父母呢。他們知道了得多心疼。」

  歐洋不耐煩道：「就是心疼著急啊，大老遠的著急忙慌跑過來，路上萬一出點意外呢，沒必要啊，再說娜娜現在也沒什麼問題，就是左手不能動，很快就能回來了。」

  「以後你丈母娘知道了得怪你，還是得說。」

  「我已經很累了，跟你說話你怎麼聽不明白呢，」歐洋說，「我不想再說一遍了，反正現在不能告訴。」

  歐母心裡不情願，見兒子老公都不願意跟自己聊，於是換了個話題：「今天收到一個快遞，是苗苗的，我一看是個手機，是你給他買的？」

  「他媽給他買的。」

  「他媽住著院呢，還能給他買新手機。」

  歐洋看著自己媽媽：「媽，有話你就直說，別拐來拐去，就像剛才你讓我告訴我岳母岳父娜娜受傷住院，也絕不是怕他們之後責怪我，你有話就直接說行嗎，我不想猜。」

  「我就是為你好心疼你，你看你跟我說話的態度，算了不說了。」歐母道，「本來在你這裡住也不習慣，還得給你兒子做飯，你兒子回來吃完就進屋了，也不出來，我們又受累又不得好。」

  「那你們明天回去吧。」歐洋說，「收拾東西明你們一早起床就走，之前孩子也是我和你娜娜兩個人帶的，也過來了，這會兒孩子都十六了，也餓不死，你們回去吧。」

  「不是，我就這麼一說，你看你脾氣這麼急，就是這幾天累的，你快去休息吧。」

  「我休息的了嗎？我能休息嗎？我一進門你看你跟我說話拐來拐去的，我是累著你了？下午孩子放學也沒讓你們接，他自己回來，就是弄一頓飯的事，怎麼就這麼難受啊。也沒讓你們跑醫院去給娜娜送飯，在家待著而已，都不行了？你們回去吧。」

  「我們不也做著飯呢，也沒費什麼事，就是買菜沒我們那邊方便，要不讓苗苗去我們那住得了。」

  「住你們那離學校遠啊，」歐洋不想再說，「算了不說了，跟你說什麼都不明白，你過的太自我了，拎不清。」

  歐洋說完轉身回了臥室，晚上他和歐雲飛睡一起，雖然他知道叫他媽過來，沒兩天就得搞事，但他是沒想到，居然還真發生了。

  其實他給歐雲飛叫個外賣也行，歐雲飛還更願意吃外賣，但想著快中考了，吃外面東西總怕萬一吃壞了肚子，耽誤事情。

  歐雲飛拿著新手機搗鼓搗鼓，晚上準備睡覺了進屋發現他爸還沒睡著，歐洋對他說：「手機既然你媽給你買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中考就一次機會，上高中還是職高你自己想，上什麼樣的高中也是你自己的事，別以為一兩分不重要，多兩分就能往前多排不少名。」

  「是的是的，多考十分要更不得了。」

  「十分也就幾道選擇題的事，你多上點心行不行。」歐洋覺得自己心好累。十分很難嗎？他覺得多拿十分一點都不難，怎麼到自己兒子這裡，就成了天大的難事了，不是不會，就是懶得再多做題。

  「那要這麼說，多考二十分多考五十分，我還能上市重點了呢。」

  「那是你本事。」

  「本質上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上了大學出來到處找工作嗎，你多考十分人就多看你一眼了？」

  歐洋快被歐雲飛氣死了，結果沒想到第二天，更氣的事在等著他。他居然接到岳母的電話：「娜娜怎麼住院了啊。」

  誰說的？合理懷疑是他媽說的，一問，果然沒錯，還美其名曰不小心說漏嘴了。

  歐父在一旁已經不吱聲了，也是管不了自己媳婦兒。

  「你莫名其妙啊，還不小心，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歐洋很憤怒，「不是說了別說別說嗎，他們現在要過來，這路上你就不怕他們出個意外。」

  「能出什麼意外啊，」歐母不以為然，「再說了本來他們女兒生病住院，做父母的就應該過來探望照顧，你別說我了，反正你岳父岳母要來了，我們今天就回去了。」

  歐洋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到不說是自己懶。」

  歐父在一旁勸：「這已經說了，算了算了，等他們來了我們再走，怎麼也得見一面吃個飯。」

  「哪有心情吃啊，她媽都急哭了。」

  歐洋看著他媽，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恨不得破口大罵，但對方是他媽，自己親媽。

  「你別這麼看著我，你們一個個的，不想當這個壞人，那我來當，說了怎麼了？」

  「你別來這套，你根本不是叫他們過來看女兒，你就是不想幹活。」歐父說，「飯是我做的，你就管吃，哪兒累著你了。」

  「我買菜了，不方便，比我們那走路遠。」

  「你就買了一次，你說累之後不就是我買了嗎。」

  「我都說了買菜可以跟我說，我叫送菜上門，怎麼就不行啊。我說的時候你說送菜貴，非要自己買，現在又說自己買不方便，你怎麼這麼彆扭啊。」

  「送菜確實貴，你賺錢不容易，哪兒能叫你亂花錢。」

  歐洋頭疼：「走吧走吧，我看著煩，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