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熊市實驗基地7

  冬熊市實驗基地7

  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只打出了一小段距離，光柱末尾的白光就淹沒在了無盡的黑暗裡。

  如墨汁一般濃稠的黑暗壓抑著眾人的神經和呼吸，方融下意識地用氣音問道：「那我們要跟上去看看嗎？」

  回答他的是周雲苓邁出去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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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夜視鏡的效果，周雲苓看見四周一排排過去的門，而他們正站在兩側門之間的通道中。

  兩邊的門全部都一樣，肉眼分不出區別，但門上標著他們看不懂的記號。

  他們走出來的那扇門只是無數扇門的其中之一。

  周雲苓回頭向後望了一眼，通道無限延伸仿佛沒有盡頭。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門啊？」穗穗不解地問道。

  他們往前走，路過這些門前，偶爾能從門後聽見熟悉的喪屍「嗬嗬」聲。

  「這裡是關喪屍的地方嗎？」方融默默地走到道路的正中間。

  他們一直往前走，光柱直直地照射出去，忽然光柱的光圈中出現一道欄杆。

  「嗯？鐵欄？」馬希明伸手抓住一直延伸到頭頂的細長欄杆，試圖晃動，毫不意外地發現它紋絲不動。

  穗穗側過身體，將肩膀湊到欄杆的縫隙中，試了一會兒後，說：「太窄了，我鑽不過去。」

  欄杆的後面是又一道樓梯，它通往下面。

  李哥詫異：「還有地下十層？」

  「你們看這邊，有門。」齊賦站在右側，他的身旁是被鐵欄杆隔出來的鐵門，上面綁著一圈又一圈的鐵鏈，鐵鏈上掛著一把沉甸甸的金屬鎖，金屬鎖的一邊還有指紋鎖。

  林堅感嘆：「電子鎖和物理鎖都上了，這么小心？下面到底有啥啊？」

  「雲苓姐，用你的雷射切開它！」方融興致勃勃地看著周雲苓。

  周雲苓卻看著那兩道鎖陷入沉思。

  被特地上了兩道鎖，是為了防止所謂「樣品」的逃跑，還是為了攔住下方的什麼東西？

  但眼下，她除了破壞這扇門，別無選擇。

  雷射橫穿鐵欄杆，被切割斷開的金屬掉落在地的碰撞聲在安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回音向周圍盪開。

  身後的那些房間裡的喪屍聽見了聲音，紛紛騷動起來，在門板上不斷抓撓撞擊。

  「我們走吧。」

  這裡的樓梯仍然給人一種玻璃質感，踩上去後心臟不安地懸在半空。

  他們踩得小心翼翼，忽然穗穗不經意間踩上了什麼軟乎乎、有彈性的東西上，她嚇了一跳，身體的重心失衡，她瞳孔驟縮，心跳停滯了一秒，失重感和摔進黑暗裡的恐慌令她控制不住地驚叫出聲。

  眾人大驚失色，周雲苓走在最前面，反應最快，伸出手就去抓穗穗的胳膊，但沒曾想反而牽連自己跟著摔下去。

  周雲苓把穗穗抓進懷裡護住，從樓梯上一路滾到底下。

  落地的那一剎那的衝擊，讓周雲苓下意識地悶哼出聲。

  本就受傷的後背遭到了二次傷害，劇痛衝擊著她的神經。

  夜視鏡在磕碰中不翼而飛。

  手電的光柱沒有追上她們，周雲苓一下子就失去了眼中的所有視野。

  周雲苓徒勞地大睜著雙眼，眼中始終漆黑一片。

  她咬牙忍住痛，伸手摸了摸穗穗的臉。

  穗穗在她的懷裡沒有出聲。

  「穗穗？穗穗你怎麼樣？」周雲苓輕輕搖晃懷中的女孩，她看不見穗穗此刻的情況。

  但是穗穗始終沒有回應。

  周雲苓正準備取出不滅火種時頓了一下，汗毛瞬間立起，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周雲苓來不及多想，迅速使用異能，四周的氣溫瞬間低了下來，僅僅一個擡眼的瞬間，一道厚厚的冰霜就將她跟穗穗包裹在了一起，形成了防護冰球。

  緊跟著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撞了上來。

  冰霜發出令人恐懼的碎裂聲。

  手電的光柱在這時從上方投了下來，照在她們身上的同時，也照亮了攻擊她們的東西。

  那是一隻喪屍，長著跟她一樣的臉。

  唯一的區別是它的下顎被被什麼東西撕咬去了一半，露出裡面已經腐爛的死肉和森森白骨，血痂已經凝固發黑，死皮垂掛在它的下顎上，看上去就像是它在頭骨外面貼了一張人皮，只要捏著死皮就能將它揭下來。

  周雲苓大腦空白了一瞬，臉色煞白。

  它的額頭上有一串黑色的數字。

  她雙目充血、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忽然一股強烈的想嘔吐的衝動從胃袋湧上來。

  它還有視覺，還有一點智慧。

  它似乎理解了前面的這個大冰球不是它一下就能打碎的，它後退幾步，猛地轉頭盯住樓梯上的幾個人。

  樓梯上的眾人在喪屍將臉轉過來朝向他們時看清了那張臉，大驚失色。

  「怎麼、怎麼長著雲苓姐的臉？」方融驚恐地望著下方。

  馬希明已經舉起槍鎖定喪屍的眉心。

  喪屍衝過來的剎那間，槍管爆出火星，子彈飛了出去。

  子彈命中喪屍的眉心，但是卻只是將喪屍向後推了幾步，甚至沒能穿透它的皮膚。

  馬希明低罵一聲：「見鬼，他們搞了個什麼玩意兒出來？」

  他又連著射出幾槍，子彈全部命中，但傷害為零。

  喪屍手腳並用地在樓梯上爬行，速度極快。

  方融他們不斷地射擊，但子彈打在喪屍身上，最後全部都掉落在了樓梯上滾了下去。

  周雲苓搖了搖穗穗：「穗穗醒醒，快醒醒。」

  穗穗的額角上有一塊破了皮，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起了一個腫包。

  周雲苓擡頭看了看被逼得不斷向上退的幾人，咬了咬牙，背上穗穗，解除冰霜球。

  普通攻擊傷不到眼前的喪屍，周雲苓試圖用精神操控控制它停下。

  萬幸，眼前喪屍的精神力低於她。

  馬希明他們白著一張臉，看著已經逼到眼前的喪屍停了下來。

  「快走。」齊賦最先繞過停住不動的喪屍，直奔下面。

  其他人如夢初醒地跟上。

  周雲苓臉色越來越白，腦袋鈍鈍的痛，她控制住了喪屍，但是並不輕鬆。

  當他們終於在樓梯下方匯合時，周雲苓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十分虛弱的模樣。

  齊賦上前接過她背上的穗穗，流暢自然地交給了林堅。

  他則抓住周雲苓的肩膀扶住她：「趁現在快走。」

  他們跑了沒幾步遠，周雲苓的意識就撐不住了，她的精神操控被迫解除。

  喪屍立刻返身追過來。

  「這邊，往這邊來！」

  前方忽然響起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方融將手電光投射過去，又一個長著周雲苓的臉的人，她膚色正常，身上沒有傷口，是個人類。

  可她那張跟周雲苓一模一樣的臉令李哥三人心中猶疑。

  喪屍就在身後緊追不捨，他們別無選擇。

  馬希明墊後，藉助子彈的衝擊力拖延喪屍接近的步伐。

  他們跟著「周雲苓」鑽進一個被人為挖出來的洞裡，「周雲苓」緊張地等他們全部進來後，一腳跨上前，將厚重的鐵塊推到洞口處，在洞口即將成功閉合的時候，一隻青灰色的手伸了進來。

  「周雲苓」嚇得臉都白了。

  林堅見狀立刻放下背上的穗穗，舉起砍刀用力揮下，他用上異能，巨力裹挾著刀刃，終於將那隻手砍了下來。

  他推著鐵塊，順利將洞口閉上。

  外面傳來沉悶的撞擊聲，維持了一會兒後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林堅虛脫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周雲苓」看了看幾張陌生的臉，最後定格在周雲苓的臉上。

  如同有心電感應似的，周雲苓睜開雙眼，正巧對上了她的視線。

  「你的額頭上沒有編號，你是從外面來的嗎？你該不會是本體吧？！」

  周雲苓看著對方額頭上的編號，說：「我跟你一樣。」

  都是克隆的人造物。

  「周雲苓」的額頭上紋著的字是「a-631」。

  而外頭的喪屍，周雲苓看見了，它額頭上的編號是「c-845」。

  胃裡一陣劇烈翻湧，周雲苓捂住嘴，抑制不住地乾嘔兩下，生理反應引起了眼眶的濕潤。

  「你在外面待得好好的，怎麼想不開來這兒了？」a-631走到周雲苓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周雲苓緩了一會兒後，抹掉眼角的淚珠，擡眼笑笑：「謝謝，我好多了。」

  「這一層的......都是外面這種......嗎？」

  周雲苓模糊掉「喪屍」兩個字，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a-631沉吟片刻，她已經習慣了看著跟自己一樣的臉腐爛、發青，變成一張死人臉，因此倒是不像周雲苓那樣抱著沉重的心情。

  「也不全是，最開始是其他人變成的喪屍，但我們再怎麼逃、反抗，也還是會有人中招變成喪屍，最後反過來追殺我們。」

  「這種事情持續多久了？」周雲苓拿出春意盆栽放在手邊，抓緊機會回復精神力。

  「這我不知道，反正在我進來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a-631摸了摸下巴，「我在這兒已經待了至少五天了吧？因為今天上午剛有一批新的被放進來，通常是每隔五天，他們就會送一批人進來。」

  「等等，我有點糊塗了。」方融顫巍巍地舉起手，「你們......到底是什麼？」

  方融問完，下意識地看了看李哥和林堅。

  馬希明和齊賦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周雲苓目光平靜：「我是人，但是複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