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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情都沒用×勇氣

2024-09-15 08:57:46 作者: 切尾

  誰說情都沒用×勇氣

  隔天,楚挽沁深夜去醫院就診的消息登上熱榜,一張在急診室門口排隊的照片更是刷爆網絡,莫名掀起了一場祝福接龍。

  無非是楚挽沁的粉絲一個勁兒表真心,心疼她工作排得太滿,累到沒時間休息,又或是擔心她搞事業太投入,沒照顧好身體。

  滿屏的評論來回就幾個關鍵詞,整齊劃一卻毫無新意。

  向來對八卦敏感的明玫一大早在群里轉發了本尊的最新回應,沒想到祝辛夷緊隨其後也發了條更「精彩」的內容。

  ——昨晚我也在急診,我要說是擺拍不會有人打我吧。

  

  明玫幾乎秒回,光從誇張的標點符號都能想像出她此刻的情緒。

  ——什麼?!擺拍?!這戲精真會添亂啊!

  發完文字,她還不盡興,又發了段長達三分鐘的語音。

  「明玫這架勢,恨不得當面吵架啊。」邢沐芸聽完語音,不禁感嘆。

  楚阮月早就習慣了:「上次沒吵成,耿耿於懷呢,你們都別刺激她。」

  「我怎麼覺得是楚挽沁受了刺激,隔三差五要跟你隔空較勁。」

  「這麼明顯嗎?」楚阮月翻看著網上的最新評論,始終神色淡然。

  邢沐芸探過身,看向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大費周章地美化形象,整天活在粉絲的追捧聲中,是見不得你過得比她幸福吧。嘖,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些評論都是水軍。」

  可楚挽沁越來越熱衷於做傻子都知道的事了,想必是翟漠的攤牌已讓她自亂陣腳,亂到顧不上以往的高冷形象。

  等她回過神,祝辛夷的電話也打過來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祝辛夷還是很會猜她的心思,「我直接告訴你吧。楚挽沁啥事沒有,愣是吊了一晚上營養液,你說離譜不離譜。她受什麼刺激了,居然跑到醫院找存在感,剛才聽說封轍也來探病,又招了一大片記者過來。」

  楚阮月剛想回答,祝辛夷又接著說:「她這麼一折騰,你爸又該找你麻煩吧,反反覆覆的有意思嗎。萬一你爸又氣倒了,到時候算誰的錯。」

  「辛夷,我和家裡算是徹底散了,你不用太擔心的。」

  祝辛夷聽出些苗頭,追著問:「最近又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了?」

  「還能有什麼,翻舊帳唄,我和蘇憑淵已經回楚家把話都講清楚了,他們不接受是他們的事,我問心無愧就好。至於楚挽沁,她拿六年前的事搬弄是非,現在眼看著露餡了,當然心急。」

  「她怎麼有臉提當年的事,快點和我講講怎麼回事,今天我有空,下班去找你吧。」

  楚阮月很想與她分享最近的心路歷程,但這幾天怕是分身乏術。

  「這兩天還真沒空,我得處理些要緊事。」

  要緊事是和翟漠商量三天後的對策,雖然翟漠一直說不必他們操心,但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因她而起。楚挽沁等不及就有所行動,大有一副不甘不願不肯輕易鬆口的架勢。楚阮月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個性,知道這次是沒那麼容易讓她低頭的。

  下午時分,人在酒店遠程辦公的翟漠剛把公司的事料理好,江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等手機響了好幾聲,翟漠才緩緩接起。

  「老翟,忙著呢?」江總聲音洪亮,熱情不失禮貌,「難得你在海沢待這麼多天,要不出來喝一杯。」

  「還真的挺忙,分不出時間玩樂。」翟漠並未敷衍,「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不急,改天也行啊。不過你這麼個大忙人,倒是對我家挽沁的事很上心,聽說你昨天還約她見面了?」

  「江總,你的消息真靈通。」

  「哪能啊,我這個當家的上心罷了。我家挽沁可說了,這次的公益活動特別感謝你照顧。不過,你和挽沁之間是不是有什么小誤會啊?」江總是懂語言藝術的,這話繞來繞去怎麼都能繞到重點上,「咱們都這麼熟了,有什么小誤會直接和我講嘛,可別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江總做事向來靠得住,我怎麼會因為小誤會傷和氣呢。」要講好聽的話,翟漠也完全不輸,「只不過,這件事是我的私事,倒不必親自麻煩你。」

  江總笑:「什麼叫麻煩,什麼叫不麻煩,這話見外了啊。楚挽沁是有靈氣的,也是我一手捧紅的,她要是有什麼事,我怎麼能不管呢。」

  是啊,幕上的藝人出問題,他一個老總怎麼可能不聞不問,翟漠早就料到了。

  「江總,這件事與工作無關,如果你真的介入了,那就難說了。」

  「怎麼叫介入呢,你有話直說,咱們才能有商有量。」江總的語氣有了變化,「我聽說,和你女兒的事有關聯,是不是楚挽沁提了什麼不該提的,讓你心裡不舒服?這好辦嘛,我讓挽沁當面跟你道歉。」

  翟漠不說話,靜等江總繼續周旋。

  「我和你說實話吧,挽沁嘛,也很不容易。當初要不是碰上意外,也不至於繞一大圈才出道,她這些年是一心撲在工作上,也不像其他藝人那麼矯情,你知道我看人一向很準的,就算她犯錯又能犯多大的錯呢。」

  翟漠是不了解楚挽沁之前有多努力,可再努力也不該成為她任性妄為撒謊連篇的理由。

  「她說的謊不是小事,也未必對你說了實話。江總如果拿我當朋友,這件事別插手。」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江總的態度顯然強硬起來,但仍然是友好的,「要是我連自己的藝人都護不好,這一聲江總也是白喊了。」

  翟漠不是不能退讓,前提是對方也有足夠的誠意。

  「事情該怎麼解決,我已經和楚挽沁說了,她顧及身份和面子不講實話,恐怕也把你蒙在鼓裡了,除非你也裝糊塗包庇她。」

  「這話越說越誇張了,怎麼還成我包庇她了。」江總笑了兩聲,是不滿的笑聲,「這點事你和我商量就好了,何必牽扯到挽沁。」

  「公是公,私是私,我拎得清分寸,可楚挽沁拎不清。首先,這不是誤會,她當眾提到六年前救孩子的經歷,恰好也是小瞳的經歷,時間地點經過都對的上,所以不是所謂的巧合。其次,經過查證,小瞳獲救與楚挽沁完全無關,可她不止一次在媒體面前講述這件事,是有意為之的說謊。最後,我和她當面聊起此事,她仍然不承認自己的行為有任何問題。我認為,她想通過宣揚這件事,誤導大眾的認知,樹立自己更高尚更美好的形象。江總,你認為這算不算發布不實言論,對真正的施救者和被救者而言,這種扭曲真相的謊言足以帶來不小的心理打擊。」

  「所以我才說是誤會,那些記者有幾個是聽到什麼寫什麼啊,還不多是添油加醋,我看就是挽沁有些話沒表述清楚,才讓他們抓到小題大做的機會。」

  「有沒有小題大做,很容易辨認,楚挽沁是個成年人,你沒有道理要為她辯解這麼多。」翟漠也並非做事不留餘地的人,「江總,你非要替她說好話,我也交個底。我給了三天時間,希望楚挽沁能站出來,向公眾解釋清楚事情原委,撤回先前發表的不實言論,阻止這件事繼續發酵。做這件事並不困難,承認錯誤在於有沒有誠意。」

  「老翟,你讓我的藝人當眾道歉,是完全沒考慮幕上的形象啊。」

  「正是因為考慮幕上的形象,我才跟你大大方方說這些,難道你還想等她說謊成癮了才開始考慮公司形象嗎,到了那時候一切會不會太遲了。」

  說是直接也夠委婉,江總的沉默間接承認了翟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我覺得,這件事還有其他辦法解決。」江總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不如這樣,我這邊想辦法聯繫媒體,三天之內刪掉楚挽沁針對六年前事故的所有發言,也會讓她在公共場合注意言行,防止這件事在網上繼續發酵。如今公眾的注意力很容易就會被轉移,只要方法得當總能把輿論控制住。再說,我家當紅藝人也不止她一個,想要找人蓋過她的風頭也不是難事,等時間長了也不會有人再關注這件事。」

  江總提的辦法,倒是完全在翟漠意料之中。幕上想降低影響無非要做好公關,以較優的方式引導輿論走向,可有一點他說得不完全準確,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很難完整收回,流言蜚語在這個時代比洪水猛獸更可怕。

  「至於讓楚挽沁公開道歉這件事,我認為還可以商量,畢竟得考慮多方面的影響。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楚挽沁會親自當面向你道歉,為她輕率衝動的行為請求你的諒解。現在的藝人但凡有些風吹草動,真的很難全身而退的,舊事重提難免也會影響到孩子的生活,我不是包庇啊,是真心想解決問題。」

  「我明白你的用意。」哪怕隔著手機,翟漠也能想像得出江總現在臉上掛著什麼樣的表情,解決問題固然重要,但這次不單單為了解決問題,「我的訴求很明白,不管是楚挽沁出面,還是幕上出面,該刪除的內容當然得刪除,該降低的影響必然也要降低,我相信你是說到做到的人,咄咄逼人更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是同意我提的解決方案了?」江總再一句試探。

  「除了你剛才提到的,我還有補充。」翟漠緩了語氣,「請你轉告楚挽,我需要她個人的書面以及當面道歉,承諾今後不會再用這件事炒作。」

  「書面道歉?那就不必了吧。」江總在擔心什麼,顯而易見。

  「這是必要的。」翟漠全無退讓的意思,「她既然能隨口說謊,那我也很難相信她的一面之詞。你放心,我今天表達的情緒只針對楚挽沁個人,並非針對幕上,你維護自己人的心情我是能理解。」

  言外之意,現在問題還能商量,所以他無意將個人情緒遷怒於整個幕上,但如果敷衍了事,那往後就難說了。楚挽沁現在正當紅,萬一因為此事擋了星途,身為經紀公司的幕上肯定會很不甘心。認識這麼久,江總肯定也知曉翟漠有什麼手段,如何拿捏分寸是當前他首要面對的事。

  「好,我也理解了。」江總語氣仍客氣著,但內心恐怕早就焦躁了。

  通話結束,候在門外的秘書敲門而入。

  「翟總,客人已經到了,在隔壁的會客室。」

  翟漠看了眼手錶,匆忙起身。

  在公寓窩了一下午的楚挽沁已經捧著手機看了近三個小時,這期間但凡與她相關的轉發,她都看了個完整。當然沒發現讓人操心的事,可她仍覺得不安。

  熱度和流量只能帶來短暫的安全感,她需要的是永不落幕的關注,而且必須是備受愛慕的關注。為此,她不惜選擇一些冒險的方式,在事情變糟糕之前穩住自己的地位。

  經營多年的女神形象,是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尤其是因為楚阮月的存在而發生改變,翟漠的出現只是不合時宜的巧合罷了,她抱著這樣的想法心存僥倖。

  「你怎麼還沒休息?」唐以凝一進房間就看到她躺在沙發上刷手機,「這要是再暈倒怎麼辦,身體不要啦?」

  「我沒事。」楚挽沁冷冷淡淡回了句,「你讓瑞瑞她們也別來了,我想安靜待著。」

  「究竟怎麼了,心緒不寧的,還是為了你妹妹的事操心呢?郵件的事都處理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地養好身體,其他事都有我呢。」

  唐以凝還不知道她如今的處境,只當是些不重要的小煩惱,一個勁兒地安慰著。楚挽沁冷著臉不說話,又心不在焉地盯著手機發呆。

  「是不是最近和封轍的事讓你鬧心了?哎,沒事,都是為了營銷新劇嘛,陳導雖然是大導,但這劇你才是主角,要是我們不採取點方法,這風頭可是要被封轍都蓋過去的。現在這樣不是挺好,你們作為螢屏情侶放在一起宣傳,就不必擔心誰壓了誰的風頭,咱們兩家的粉絲都沒說什麼,還怕外人說什麼嗎。」

  唐以凝的喋喋不休終究被門鈴聲打斷,門一開,來人讓她們都驚訝。

  「江總,你怎麼來了?」

  江總神情嚴肅:「不歡迎我?」

  「是來看挽沁的吧,她現在沒事了,哪用得著江總親自過來啊。」唐以凝只當是老闆體恤下屬,說著好聽的話,「您有什麼事吩咐我便是,不用親自來。」

  「我再不來就出大事了。」江總徑直往裡走,「人怎麼樣了?」

  楚挽沁踱步出現:「江總,讓您費心,還親自過來探望。」

  江總朝她看去,忍不住皺眉:「臉色這麼差,這叫沒事了?」

  「挽沁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唐以凝也瞧出江總心情不好,連忙解釋,「沒什麼胃口,還不聽勸。」

  江總哼了聲:「沒胃口也要吃飯,小唐,你去買點吃的,清淡些的。」

  「江總,你也沒吃呢吧?要不然……」

  「讓你去就趕緊去。」江總不耐煩地催了句。

  唐以凝也看出情況不對,趕緊應聲,又給楚挽沁使了個「別鬧脾氣」的眼色,才匆忙離開。

  江總顯然是有話要講,才會親自過來,還親自把人趕走。楚挽沁也不能繼續裝傻,規規矩矩地請人入座。

  「江總,都怪我不注意,才會讓人拍了照片。我當時是真的不舒服,現在已經好多了。您先做,我去倒茶。」

  「別忙了,歇著吧。」江總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打量著她的臉,沒忍住嘆了口氣,「明天我讓公司安排一下,你去醫院做個全面體檢。」

  楚挽沁笑笑:「不用,我感覺挺好,別聽唐姐的,她說得太誇張了。」

  「你要真想裝病,我也能配合,不用自作主張。」

  江總沒由來說了句,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明顯的表情變化。

  「江總,我沒有裝病。」楚挽沁還想隱瞞。

  「你瞞得了別人,還能瞞得了我?醫院裡我有朋友,隨便問一句就知道你昨天什麼情況,記者也是你喊去的吧,你覺得裝病這麼做能把事情解決嗎?顯然不能吧,否則你為什麼又打電話給我。」

  楚挽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來身體不適多半因為心虛。

  「好了,現在和我說實話,在那件事上,你到底說了多少實話。」

  江總之所以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必有他的過人之處,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看人很準。如果楚挽沁安安分分做好她的工作,當一個聽話的藝人,那以她現在的資源肯定能長紅。江總一直相信這一點,所以才願意這麼捧著。

  「挽沁,我是很想幫你,但你必須跟我講實話。」

  雖然楚挽沁沒藏得住情緒,但她仍有隱藏真相的能力。

  「我說的都是真話。」越多解釋就是越多掩飾,楚挽沁深知這一點,才不能半途而廢,「江總,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你知道我出道以來一直很努力,我有什麼理由要做這種事。」

  「挽沁,你是很努力,甚至在很多方面都非常要強,但有些事光要強未必有用,你得學會取捨。」

  江總話裡有話,是試探更是懷疑。

  「我可不是那種糊塗人,一定都是誤會,還請江總一定幫我度過這次的難關。」

  或許是生來的天賦,只要她想表現得真誠,就從來沒有失手過。

  「我要是不幫你,還能親自過來?好了,從現在起,這件事必須按照我的方式來解決。」江總停頓數秒,似在觀察她的反應,再確認令他滿意之後,才繼續說下去,「答應我,不能自作主張,一切都好辦。」

  楚挽沁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麼選。

  [蘇老師來了]

  再來Morning Pet時心情已不同往日,陪在身邊的人也變成了蘇憑淵。

  受出國工作的葉伊雯之託,未來兩個月,楚阮月要代替她照顧年糕。

  「我可不指望卓,診所最近人手不夠,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根本沒空管年糕。典型的顧得了外面人,顧不了自己人。把年糕託付給他?我可不放心。」

  這是葉伊雯的原話,出於對阮月的信任,養狗的任務就被楚阮月接下來。

  到診所之後,卓秉約果然忙碌,只能安排寵醫助理帶他們去接年糕。這幾天,年糕有些腸胃不適,被帶來診所觀察情況,到今天終於完全恢復,卓秉約才放心讓他們接手。

  年糕一見到楚阮月開心得不行,搖頭晃尾地往它懷裡撲,黏人的勁還是與往常一樣。楚阮月抱了一會兒就把年糕放到蘇憑淵懷裡,美其名曰為了熟悉。

  寵醫助理看了表示贊同,說熟悉新家長很必要。

  二人一聽「家長」兩個字,不約而同看向對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

  「我去和卓哥說一聲,你帶年糕先回車裡。」不等蘇憑淵繼續思考,楚阮月就先一步離開了。

  年糕有些不捨得熟悉的懷抱,在蘇憑淵手臂上掙扎了一會兒,可當發現自己掙扎無效時,只要暫且妥協。

  「年糕還是很好帶的,卓醫生交代,有些常用品一起帶走,我幫你拿到車上吧。」寵醫助理一邊偷笑一邊提醒,「希望你們能和年糕好好相處。」

  蘇憑淵沒養過什麼貓貓狗狗,不過聽到剛才的稱呼時卻莫名高興。

  回車裡等楚阮月的間隙,蘇媽打來電話。

  「兒子,我突然想起來件事。」

  蘇憑淵一算時差,忍不住說:「大半夜的,你又想到什麼事。」

  「哎呀,我要是不說,肯定會睡不著。」一聽這語氣,是臨時起意,「昨天下午我和阮月視頻。」

  「嗯……」蘇憑淵心不在焉地聽著,和抱在懷裡的年糕玩得正開心。

  「當時她在工作室,我只顧著聊天,沒把看見的東西放在心上,現在忽然想起來了,必須跟你說一說。」

  說了半天,他還是沒聽懂。

  「誒,我在和你說話,你有沒有聽?」

  「聽著呢,你到底想講什麼?」蘇憑淵握著年糕的爪子,阻止它繼續搗亂。

  「我看到她桌上放了瓶東西,起初我看著眼熟,以為是維生素片,也沒當回事,可現在突然想起來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維生素片,而是——」

  「什麼?」蘇憑淵隨口問道。

  「葉酸片啊。」蘇媽語氣激動,「你知道什麼意思吧?你不是和我講,你倆沒在備孕嗎,那阮月怎麼會吃那個,該不會她已經……」

  「你會不會看錯了。」蘇憑淵手指一頓,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可能是看錯。」蘇媽堅決認為自己不可能看走眼,「你很有必要確認一下,這可不是小事啊。」

  蘇憑淵已走了神,回想起最近相處的點滴,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如果是阮月顧慮多,瞞著你也不是不可能,但你總不能那麼粗心吧。反正這事和你講了,你自己衡量吧。」蘇媽是關心,而非干涉,這點他很清楚,「你要是敢不負責任,我分分鐘飛回來揍你。」

  蘇憑淵回過神,冷靜下來:「我什麼時候讓你操心過,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負責的。」

  話是這麼一說,可他怎麼開口合適。

  楚阮月回來時,連年糕已經把蘇憑淵的衣角咬得皺巴巴的,作為一個愛整潔的人,這顯然很不尋常。

  楚阮月伸手抱過年糕,在它腦袋上輕輕敲了下,「小傢伙又闖禍了吧,怎麼能咬衣服呢。」

  「還沒開始養呢,你就犯愁了啊?」少見他這幅表情,楚阮月忍不住笑,「等年糕習慣你的存在就會好好相處的,我們現在回家吧。」

  這一路,蘇憑淵特別安靜,大多數時候在聽楚阮月講解養狗的注意事項。她做事總是那麼認真,不禁讓他回想起高中時分組養兔子的經歷。

  升入高三時,學習的緊迫感時常壓得大家透不過氣,為了緩解這份壓力,學校居然同意讓每個班飼養一種小動物。沒等大家討論開,班主任就喜滋滋地領著只兔子回來,讓他們自行安排輪流照顧。

  蘇憑淵理所當然和安珩一組,楚阮月也理所當然和祝辛夷一組,但後來安珩主動提出換搭檔,把他直接推給了楚阮月。

  往後的半學期,蘇憑淵找到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和她待在一起。上學時可以一起養兔子,周末又能在圖書館製造「偶遇」,懂得知足的少年藏著小心思,學習的苦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

  這樣的知足一直延續到了現在,而從今往後,他也不必抱著過去的念想陪在身邊,因為他們有了更值得期盼的未來。

  既然他們能配合默契地養寵物,一定不止於此。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問道:「阮月,你喜歡孩子嗎?」

  楚阮月還忙著聊年糕,聽到這句話,忽然就安靜下來。

  蘇憑淵沒敢看她,把這一切歸結於開車要專心,而不能分心。可他早就分心了,還分得很不單純。

  楚阮月緊緊摟住年糕,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試探地反問。

  「怎麼突然問這個啊?」

  「我隨口問問。」蘇憑淵並沒後悔問得衝動,可真實的反應騙不了自己,節骨眼上他居然退縮了,而且這種趨勢還在繼續發展,「你別在意。」

  「哦。」楚阮月的反應也是和以前相同,識趣得讓人心急。

  這下子,一個人的分心變成了兩個人的沉默,他成功把天聊死了。

  停車到站,他終於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紅撲撲的臉頰,他寧願相信是車裡的暖氣開太足的緣故。

  楚阮月把年糕遞到他懷裡,小聲說了句:「給你抱會兒。」

  蘇憑淵小心接過快睡著的小傢伙,可剛到手便把它鬧醒了。大概是對人的氣味敏感,年糕張嘴咬住他的衣領,還一副蠻橫模樣搖頭晃腦地咬,活脫脫是把他當成「敵人」了。

  楚阮月噗嗤笑出聲,剛才的尷尬氣氛已消解大半。

  蘇憑淵才更頭疼,還沒正式發揮就已困難重重了。

  「不許亂來啊。」楚阮月摸摸年糕的腦袋,一邊安撫它不安的情緒,一邊向蘇憑淵解釋,「臨時換了主人和環境會不習慣,多相處一會兒就好了。」

  「最多是廢幾件衣服吧。」蘇憑淵也是真無奈。

  楚阮月揪住年糕的頸圈,好不容易把二者拉開:「再咬真的要廢了,實在不行我來吧。」

  正要抱走,年糕又不樂意了,撲騰著爪子去夠蘇憑淵的,還「汪」了兩聲,抱得越遠,「汪」得更大聲。

  「什麼意思?」蘇憑淵完全不理解。

  楚阮月只要把它又放回去:「需要你的意思。」

  果不其然,等它再回到懷裡,真的不叫了,繼續趴在蘇憑淵身上咬衣服。

  蘇憑淵哭笑不得,只能放低姿態,使勁揉了揉年糕的腦袋。小傢伙還挺享受的樣子,眯著眼睛繼續搗亂。

  「好吧,它看起來不排斥你了。」楚阮月也湊過來摸了摸年糕的脖子,毛茸茸的觸感給人治癒感,「還很願意黏著你。」

  「這麼說,我獲得信任了?」蘇憑淵開玩笑地問。

  「當然,你本來就值得信任嘛。」楚阮月撓著年糕的脖子,笑得好看,「年糕,你說是不是啊,要和蘇老師好好相處哦。」

  有了她的鼓勵,任何困難都不再是困難。

  晚上,蘇憑淵抱著年糕去客廳繼續培養感情,楚阮月終於有時間和祝辛夷好好打電話,而話題的核心是蘇老師今天沒頭沒腦的提問。

  「所以,你倆就尷尬著,誰也沒繼續聊下去?」祝辛夷的嘆氣聲就沒停下。

  「我有努力聊,只是不太成功。」楚阮月遺憾。

  「你們倆的努力太低調了,我壓根沒感覺到。」嘆夠了氣,祝辛夷又笑了,「能不能爭點氣,難道你不喜歡孩子?」

  「沒有不喜歡。」楚阮月嘀咕,「是沒想好怎麼回答合適。」

  「還怎麼回答,答應他不就完了,照你們以往的進度,再過三年五年還是沒改變。」

  「那也誇張了,我沒打算拖這麼久。」楚阮月越說越沒底氣。

  「沒打算拖,就趕緊行動啊,不然我和安珩都彎道超車了。」

  楚阮月被她逗笑:「這我絕對相信。」

  「你還笑,我和安珩雖然工作性質特殊,但沒你們這麼多糾結,再說我們都是過來人了,完全可以給你們做榜樣。」

  「過來人?」

  祝辛夷笑得神秘:「對啊,你忘了嗎,我們有安心啊。我和安珩計劃好了,既然現在都結婚了,安心的領養手續也能提上日程。手續嘛,是複雜了些,不過會順利的。到時候,我就能把安心接過來一起生活了。」

  安心是祝辛夷當年去U國當無國界醫生時親手接生的孩子,他的生母在生產中因難產而亡。後來安心又與祝辛夷在戰亂中有過一段難忘經歷,可以說是真正的生死相依的關係,就連安心這個名字,都是祝辛夷給取的。

  以楚阮月對祝辛夷的了解,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完全合乎個性的。而安珩又凡事尊重祝辛夷的決定,加上連姓氏都自動掛上了他的「安」字,自然是沒什麼可反對的。

  楚阮月由衷佩服她的勇氣,每次聽到都很難不感動。

  「喂,你不會又在偷偷感動吧?」祝辛夷猜得真准,「別感動了,等你自己有了孩子,會更加感同身受的。」

  這話說得在理,楚阮月自認也是時候好好考慮未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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