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捨

2024-09-15 08:53:30 作者: 汝亭

  割捨

  姚七福垂著的頭,因他的這句話,緩緩擡起,與他對視上。

  這是一雙自帶凌厲之氣的眼睛,他的笑好像永遠不達眼底。

  瞥了一眼,姚七福便放下了,輕輕地吐了口氣。

  既然他想讓二人的界限徹底劃清,那就隨他願吧。

  這樣也好,他們二人從此,就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好。」

  周迢卻還未反應過來,他不想承認,他的心,在對上姚七福的目光時,跳動頻率十分異常。

  砰砰砰。

  與他往常的平穩一點也不一樣。

  

  然,他看到姚七福的眼睛,仍舊平淡如水,好像他也不是什麼很特別的人。

  可昨日,她在看見他時,眼裡的驚喜不是假象。

  為何就過了一晚,看向他的眼神,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還有,他的心,為何在意識到這點時,會有那麼一點點地脹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沒注意的時候,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周迢不喜歡這種感覺,對於抓不住的東西,他一向是灑脫地摒棄。

  所以,面對姚七福,也要這樣嗎?他的眼底浮現出許久未見的迷茫。

  但,只是一瞬間的迷茫,他完美便將其地壓了下去。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成為他的例外,姚七福自然也,不可以。

  這麼想來,周迢的思緒沒有那麼亂了。

  再度掀開眼皮看向姚七福時,他已經重新戴好面具。

  這樣也好,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答應過她,不然讓她有置於危險之中。

  那麼今日就斷個乾淨,往後應該就不會有牽連了吧。

  姚七福看周迢半天沒動作,也不著急,靜靜地站著,任由周迢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

  經過昨晚的自我分析,她現在已經清晰地認知到自己和他的差距,沒有了期待與妄想,便就不會緊張與羞澀。

  伸在荷包里的手,被輕輕地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她。

  姚七福揚了揚唇,知道虛珥是醒了,也得知了她的情緒。回碰她一下,以示她很好。

  周迢將她的小動作收入眼底,視線下移至她胯間的小荷包,已經微微泛白。

  這麼捨不得嗎?都這樣了還不捨得扔,看來送荷包之人,對她真的挺重要的。

  周迢有些許嫉妒,他知道自己的情緒來得莫名巧妙,但心裡就是不舒服,他想像不到,姚七福這樣一個面對什麼都淡然的人,有一天也會真摯地將一個對她而言重要的人,捧在心尖上。

  明明是最舒適的陽春三月,他卻感覺一下子到了三伏天,空氣燥熱得讓他感到窒息。

  收回視線,緩了緩心神才說,「你想去哪兒吃?」

  姚七福也沒打算與他客氣,直接說,「城南街的好食鋪。」

  回答得如此迅速,想來是一早就想好拜完佛,就去吃的吧。

  胸口的悶氣霎然消失,周迢再次微微彎膝,笑著看向她,「可以!任你點,我請客。」

  姚七福點點頭,便要繞過他離開,周迢本能地跟上。

  驀然,他想起來什麼,扭頭看去,望見公羊熹寞還站在那裡,呆呆地看向他們。

  「阿福,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姚七福順著周迢的視線看去,明白過來。點了點頭,站在原地,與荷包里的虛珥邊玩手指遊戲,邊心裡對話。

  虛珥:「阿福,你好厲害啊,說不喜歡一個人,就真的看到他心跳都正常了誒。」

  姚七福:「嗯?我昨天的心跳很不正常嗎?」

  虛珥:「哪裡只是很不正常啊?簡直就不正常得難以描述。一會兒像是面臨了洪水,整個人都被淹在了水裡,一會兒又像是火山爆發,被火烤得全身滾燙滾燙的,一會兒好像到了春日,整個人如沐春風。」

  姚七福被她的比喻逗笑,「你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哪兒有那麼誇張。」

  虛珥:「有的有的,所以我昨天才那麼緊張你嘛。頭一次經歷這種感覺,嚇壞我了都。」

  姚七福:「對不起,我保證我以後情緒肯定穩定。」

  虛珥:「那也不用。誒,不過,阿福,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你寫的話本子裡說的那個詞,心動?」

  聽到最後兩個字,姚七福的心不由得一顫,恰巧彼時周迢正向她走來,逆著的光,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美得姚七福不敢再看第二眼。

  荷包里感受到姚七福再次劇烈心動的虛珥:「阿福,你說話不算話喲。」剛才還發誓自己不會心動了呢,結果這才過了多久?阿福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啊。

  姚七福沒回應她,因為要斬斷一份情義,她的嘴巴是同意了,可她的心,還沒同意啊。

  想起來在現代聽過的一首歌曲:雖然很努力,練習著忘記;

  我的心卻還沒答應可以放棄了你。①

  周迢,我一時半會兒可能真的無法割捨下這段本就不該存在的感情,但我會努力再努力,讓它深埋於我的內心深處,無人可以窺探到,哪怕是我自己,也不會發現。

  聽到這段話的虛珥,渾身一震,而後緩緩反應過來,感情真的是個麻煩而又不由己的東西啊。

  待周迢帶著公羊熹寞走到姚七福面前時,她已經平復好了情緒。

  姚七福與公羊熹寞同坐在馬車裡,周迢在騎馬。

  關係有些微妙的兩人,在密閉的空間裡,連氣氛都變得古怪起來。

  姚七福儘量不去在意這份古怪,陪虛珥玩來分散注意力。

  「阿福,我有時候,還真挺羨慕你的。」

  突如其來的對話,讓姚七福有些措手不及。

  羨慕她?羨慕她什麼?自由嗎?除了這一點,姚七福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公羊熹寞這為身份尊貴的宰相之女可羨慕的。

  「我羨慕你的坦誠,羨慕你的灑脫,羨慕你可以做自己,而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公羊熹寞這說的真的是她嗎?連姚七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眼裡,有這麼多的優點。

  「你並不是很了解我,又怎麼知道我的苦惱與不易呢。」姚七福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這位正直青春年華美麗的女子,「每個活在世上的人,都有獨屬於他們的不易,我們可以稱之為磨難。不說不表現出來的人,不代表他們沒有遇到磨難,或許他們只是善於偽裝,又或者他們是找不到傾訴的人。」

  公羊寂寞撩起眼皮,看向姚七福,盯著這張清秀的臉龐許久,微笑著說:「阿福,你知道嗎?你的身上真的有種讓人心安的魔力。」

  姚七福沒有應答,她不知道公羊熹寞與她說這些,是為何?但如果壓抑太久了,需要找個人傾訴傾訴的話,她確實是個不錯的傾聽者。

  後面的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姚七福曾偷偷地瞄過公羊熹寞,發現她面色不太好看,整個人的氣質,與曾經的白氏布行繡工莫春相比,大相逕庭。

  莫春是陽光的,整日嘻嘻哈哈,像個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的小太陽。

  而公羊熹寞,則像是獨掛於雲端的月亮,清冷孤傲,讓人難以靠近。

  現在的公羊熹寞身上,看不到一點兒曾經小太陽莫春的影子。

  姚七福感到有些淒涼,她的衣服和裝飾確實是比從前華麗了,身份也變得無比尊貴。

  可是,獲得這一切的代價,卻是失去自由與快樂。

  莫春就像是一隻曾經在無邊無際的空中,飛翔的鳥兒,雖然風餐露宿,但是過得隨心所欲,日子有盼頭。

  可現在的公羊熹寞,更像是一隻住在了鑲金的籠子的鳥,被痛苦地折斷了翅膀,再也無法自由自在地翺翔於天際。

  姚七福收回視線,就像她說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苦難,這是人生的必修課,必經路,無法捨棄,唯有迎難而上。

  良久,搖搖晃晃的馬車終於停了,姚七福咽了咽口氣。

  她今日再次發現了一個問題,她是真的暈馬車。

  公羊熹寞的馬車是密閉式的,窗戶不是布簾掀開的,而是一個小窗戶。一路上,公羊熹寞都沒開窗,姚七福身為客人,又不好替,馬車一搖一晃的,差點沒把她昨晚喝的粥,給噁心出來。

  終於,馬車停了,苦難結束了。

  公羊熹寞發現姚七福臉色難看,詢問,「怎麼了?身子不適嗎?」

  姚七福擺擺手,「無大礙,」深深地呼了口氣,將卡在喉嚨處的噁心強壓下,「走吧。」

  下了馬車,猛吸了好幾口新鮮的空氣,姚七福才感覺好受點。

  荷包里的虛珥感受到了她的難受,關懷地問道:「要不要先去喝點水?」

  姚七福搖搖頭,她被邀請吃飯的,還是得聽從周迢的安排,「我好多了,放心。」

  將馬匹和馬車停好後,周迢看向姚七福,發現她的臉色比在寺廟時,要難看上許多,便上前問道:「怎麼了這是?」

  姚七福仍舊搖搖頭,看了看公羊熹寞,敏銳地捕捉到她眼底的失落。

  這一次,姚七福好像頓悟了什麼。

  收回視線後,與周迢拉開了些距離,等公羊熹寞走進後,才對周迢說,「我沒事。」

  周迢自然是看出了她的行為,呵,這是在幹什麼?避嫌嗎?

  心裡再次浮起躁意,感覺姚七福就像是一塊冰,捂不熱。

  既是如此,他周迢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於是,負氣地走到前頭,佯裝不再在意。

  公羊熹寞感受到周迢與姚七福之間氣氛的變化,轉頭看向姚七福,卻見她仍舊一臉的淡然。

  察覺到她的視線後,嘴角輕勾,「走吧。」

  公羊熹寞也笑了笑回應她,與姚七福一起邁進鋪子。

  這間鋪子,面積不大,裝飾也不華麗,沒有像其他酒樓那樣布有假山水廊奢華的裝飾,反而簡簡單單,只有桌子和椅子,卻也有一份樸素之美。

  所以,這裡的顧客也很多,人人都在聊天吃飯,十分有煙火氣息。

  周迢打量一番,發現此處並未設有雅間,喚來小二,問有沒有空置的偏僻角落。

  原因無他,他只是知道姚七福喜歡安靜,吃飯的時候肯定不喜歡被人圍觀。

  小二聞言,便帶領三人到二樓的靠窗處,這是個極佳的位置,可以看到街道上的人流,以及不遠處的楊柳河畔。

  在回答小二需要點什麼菜前,周迢先看了眼姚七福,看她一直撇著頭,看向窗外,一副事不關己,任由安排的姿態。

  心裡冷哼一聲,再次告誡自己不再看她,「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

  公羊熹寞搖搖頭,看向周迢掛起一抹乖巧的笑,「你看著點就好。」

  周迢點點頭,用餘光瞥向姚七福,就見她終於捨得擺正頭,柔聲說道:「我想要一份香辣脆皮雞。」

  原來她喜歡吃辣的,周迢默默點頭記下。然後又點了幾道比較清淡的菜,符合公羊熹寞的胃口。

  公羊熹寞注意到他的體貼,不禁低頭,眼底染上抹自嘲。

  他總是這樣,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又給她希望,讓她產生她對於他而言是獨特的錯覺。

  定下菜後,三人都沒有再說話,周迢給她們兩個倒了杯茶水,先給公羊熹寞,然後再盯著姚七福,將茶盞遞到她面前。

  姚七福沒有擡頭,十分謹慎地避開周迢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接過,放在一邊,沒有動。

  周迢見此舉,眼底染上幾分怒意,已經要與他避嫌至此了嗎?

  為何突然要這般避嫌?是因為那個送荷包的人嗎?

  想到此,周迢舉起茶盞,用杯子微微遮擋住視線,看向姚七福側過頭的右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侵略性。

  公羊熹寞黯然地舉杯輕輕抿了抿,而後也撇過頭,眼不見,心便就不煩了。

  三人各懷著心思,幸好,這家店子上菜的速度很快。

  有了菜,再尷尬的氣氛也會緩解很多,在動筷前,姚七福看向二人,「我可以放一個泥塑在桌面上嗎?」

  公羊熹寞知道泥塑對姚七福的重要性,以為這是她的小習慣,自然沒有異議。

  剩下周迢,姚七福看向他,可周迢好像故意氣她一樣,撇著頭看向窗外,連個餘光都不給她。

  姚七福翻了個白眼,不打算理他,直接將虛珥從荷包里掏出來,輕柔地放在桌上。

  因著香辣脆皮雞是姚七福點的,所以上菜的時候,特意放在了她的跟前。所以虛珥離心心念念的香辣脆皮雞很近很近。奈何乘放的碟子有些高,虛珥由此扁了扁嘴,可憐兮兮地看向姚七福。

  姚七福看向對面好像都沒有動筷意思的兩人,清了清嗓,說道,「我有些餓了,可以開吃了嗎?」

  這其實有些不禮貌,尤其是在極為講究禮儀的古人眼中。

  好在,周迢和公羊熹寞都不是十分注重這一塊的人,在聽見她說餓了時,周迢轉過頭,與她對視上,挑挑眉,「那就吃吧。」

  姚七福悄悄舒出一口氣,夾了幾塊雞,佯裝吃了幾口,其實根本沒碰著,隨即便放在了虛珥的旁邊。

  在她眼裡,虛珥開心得手舞足蹈,可落在周迢眼中,就會發現一姚七福在對著一個泥塑憨笑。

  雖然他承認,這個泥塑很漂亮,尤其是那一雙墨綠色加琥珀色的異瞳,格外地吸睛。

  可是,這也不至於讓姚七福把吃的都放在她的手邊吧,還對著她笑。

  思來想去,周迢覺得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這個泥塑與送她荷包的人是同一個。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心堵,姚七福怕不是真的找到了一個與她一樣愛好泥塑,且極其會捏塑的人。

  這是件開心的事吧?畢竟經過他的調查,梁伯一行人不知何緣故,早已離開了泥館。眼下,泥館只有她小女子一人。

  有一個與她興趣相投的人,多好啊,她身邊有個男子,也能保證些她的安全。

  嗯,是件好事。

  只是,他不是很開心。

  一頓飯,三人都食得索然無味。

  姚七因為暈車,胃口不佳,一頓放下來,夾了大半的脆皮雞都給了虛珥,自己只吃了一兩塊,飯也沒吃幾口。

  公羊熹寞則是心裡對周迢的感情,讓她很是糾結。她想過放棄,但是周圍的人都不允許她這麼做。

  周迢呢,則是意識到姚七福的身邊有了人的相陪,心裡有種嫉妒的無力感。

  約摸未時一刻,三人終於踏出了鋪子。

  姚七福想就此告辭,她剛吃過飯,更經不起馬車的顛簸了。

  「多謝,那我就先走了。」

  周迢張了張嘴,沒著急應答。心裡的天平左右搖擺不定,半晌,他閉了閉眼,點點頭,「沒事,路上小心。」

  姚七福點頭應下,而後轉身離開了。

  公羊熹寞看著始終在注視姚七福遠去背影的周迢,直到姚七福的身影徹底湮沒在人群中後,他才緩緩收回視線。

  「你為何不去送她?」

  周迢看向公羊熹寞,假笑面具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想法,他已經學會將真實情緒掩藏,不讓任何人知曉。

  「我答應過相國,會一直守著你的安危。」

  所以,只是這樣嗎?

  公羊熹寞真的想直接挑明她忍受不了這樣的關係,她希望周迢可以直接拒絕她,而不是一邊顧忌她父親的權勢,一邊考慮她對他的恩情。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暖陽照射到她身上,公羊熹寞卻感受不到一點兒暖意,只覺得無比地寒冷。

  「什麼?」周迢不知是真的不解,還是習慣了假裝。

  「你就算不對我好,我父親也定會全力扶持你。」

  周迢微微斂起嘴角的笑意,沒有置身處地位於官場的人,又怎麼會明白,承諾是一文不值的。

  而且,他對公羊熹寞好,不僅僅是因為她父親的權勢,還有她當初因為救他,而落下的永遠無法生育的病根。

  「熹寞,我對你好,不僅是因為你父親,還有……」

  「那你喜歡我嗎?」公羊熹寞仰起頭,頭一回直直地對上周迢的視線,「或者說,你想娶我嗎?」她今日下定了決定,要給這段關係結局。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所以,她想要他知難而退。

  良久,久到周圍都有人停留觀望他們,公羊熹寞心底鬆了口氣,至少周迢是有底線的,「走吧,我……」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周迢壓下腦海中的那抹倩影,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勢必要放棄一樣同等重要之物,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又怎麼敢再妄想,「可以!」

  而且姚七福本就該是乾淨的,孤傲的,不該被他染上淤泥,從而變得骯髒。

  公羊熹寞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他真的連婚姻大事都可以作為籌碼嗎?

  呵,心裡一陣絞痛。

  是了,他生於會吃人的皇家,婚姻大事向來不由主。

  似乎愈是地位高的人,擁有的自由就愈少。

  那麼,為何還是那麼多人想要這一份有桎梏呢?

  對於得不到的東西,人都是充滿了無限的嚮往。

  公羊熹寞疲憊地合上雙眼,「我在京城待泛了,想回龍雲。」

  龍雲是公羊氏的老家,她因為是女子,從小在那裡長大。

  那裡沒有京城繁華,卻十分閒靜,是個養病的好地方。

  周迢點點頭,「好,我陪你回去。」

  公羊熹寞張了張唇,想說自己不需要,但轉念一想,她人言輕微,便不再多說,任由周迢去了。

  另一邊,姚七福剛回到泥館,便看見門口站有一個人,神情焦灼地踱步來踱步去。

  「柏閔肖,你找我?」

  柏閔肖等了一上午,終於等到姚七福回來了,立馬急不可耐地迎上去,「七福,你陪我去一趟龍雲吧。」

  龍雲?這是什麼地方?而且為何要她陪他去?

  然,接下來柏閔肖的話,讓她決定即刻啟程。

  「我在龍雲打探到了張伯女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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